婢女连连摇头,嘶喊道,“我不知道是哪家侯府,我只知道十四年前我让别人抱错了,我父亲死于匪徒刀下,你们去打听,保管一打听就能知道!我是侯府嫡女,我是真正的侯府嫡女!”忽又觉得方才的威胁实在不妥,忙补救道,“只要二位大人愿意替我寻亲,我家人定会重重报答二位,今日的苛待也一笔勾销!我房里还收着家人留给我的襁褓,布料乃宫中贡品,我可以拿给你们看!”
当真越说越离奇了,两名龙鳞卫摇头嗤笑,下手渐重。
虞品言甫一跨入门槛就听见婢女连恐吓带贿赂的话,肃杀的表情不变,心里却微微一动。他快步走过去,挥退两名下属,捏住婢女的下颚将她的脸抬起来细细打量。
婢女早已涕泪横流,感觉到下颚冰冷的温度,忍不住抖了抖,勉力睁眼一看,立时咬牙切齿的低吼,“又是你!你害了我一次还不够,还要害我二次?我究竟与你有何仇怨?”
这话问得委实莫名其妙,堂堂永乐侯,什么时候与一个低贱的婢女有了交集?两名龙鳞卫越发觉得此人脑子有病。
虞品言不答,见她面貌与林氏有七八分相似,心下略微有底,又翻开她衣袖,果然看见她手腕上印着一个兰花状的红色胎记。
找了四年都没找到的妹妹,竟是在牢狱中相见,一个乃刑讯官员,一个乃笼中囚犯,也不知上天究竟是如何安排的。虞品言退开两步,语气寡淡的说道,“无需用刑了,先将她押入牢房候审。”
两名龙鳞卫低声应诺,丝毫不敢多问。
虞品言走出地牢,心中既没有欢喜也没有释然,更没有找到亲人的激动,唯一的念头却是——她缘何出现在此地又沾染上此事,可是有心人针对自己布下的陷阱?
种种疑团淤积心底,他免不了皱眉,决定先将案子查清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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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十七章
经过核查,那婢女名唤彩棋,原名沈妙琪,乃上京述职的允州知府赵安顺嫡长女赵敏慧的一等大丫鬟。允州位于岭南极南之地,瘴气弥漫交通不便,是出了名的穷山恶水出刁民。那里的知府十分不好做,多为毫无根基的寒门子弟亦或得罪了权贵的倒霉鬼才会赴任的地方。
这赵安顺不但出身寒门,且还因耿直的性格得罪了不少同僚,眼看在京城混不下去了,不得不递奏疏申请外放。因无人帮他斡旋,最后被派去允州,一待就是十多年。
龙鳞卫将他查了又查,没发现可疑,却在木炭上找出了问题。原来堆放在角落的木炭全都浸泡过红花、桃仁、麝香、川牛膝等草药混合熬成的药水,放入火中燃烧便把药性逼了出来。
红花等物本就于胎儿不利,经过特殊手法炮制后堪称虎狼之药。各家各户都来添炭,烟味早在观中弥漫多时,只不过太子妃离得远,烟味冲淡后那医女没能发现。
与太子妃一样身怀有孕的妇人观中还有几个,当夜便纷纷落了红。
虞品言拿着卷宗反复阅览,末了唤来几名得力下属,命他们顺着木炭和草药两条线索去查。几百斤木炭都要浸透,所需药量十分巨大,遮掩的再好总会留下痕迹,且采买环节亦能抓住几个嫌犯。
他留下最后两人,命他们去查沈妙琪,莫说对方从小到大的经历,就是每天吃几粒米喝几口水也得如实禀报。
等人全都走了,他这才露出个阴郁焦躁的表情。
找到亲妹妹也意味着找到了襄儿的家人,事情闹开后襄儿必定会与自己生分,说不准还会随他们离开侯府远去岭南。
因着这层顾虑,虞品言对寻找亲妹妹的事并不热衷,派出去找人的只是信得过的家仆而非无所无能的龙鳞卫。林氏催促时他便问上一问,其余时间想都想不起来。否则凭他都指挥使的能量,哪会寻找四年依旧无果。莫说他六亲不认,从小连面都没见过一回的妹妹又如何能与相依为命的襄儿相比?找到也就罢了,找不到便一直这么耗着,他没甚所谓。
然而他不去找,老天却自动自发将人送上门来,还是在如此凶险的境况下。倘若核实了沈妙琪身份,必定要报予太子和皇上知晓,但什么时候报,怎么个报发,虞品言还得再三斟酌。
如果太子妃此次能顺利诞下龙凤胎,这事自然好说,若是太子妃和胎儿遭遇不测,侯府少不得要受些牵连。
种种后果均考虑清楚,虞品言也不使人放了沈妙琪,依然将她关押在地牢里,等案子查个水落石出再原原本本禀告皇上,由皇上定夺。
他是皇上手里最锋利的一把刀,是为了肃清太子登基之路而存在的利器。太子虽然德才兼备,手段却太过温和,皇上怕自己百年后太子被权臣和外戚压制,这才大刀阔斧的整顿朝纲,只为留给太子一个清平盛世。太子绝非开疆拓土之材,却有守成之能,大汉朝没了内外交困,皇上死也死得瞑目。
而他之所以放心将如此滔天权势赋予虞品言,看中的便是永乐侯府世世代代为皇族肝脑涂地的忠心和对方审时度势的智慧。
也因此,虞品言更不敢对皇上有丝毫隐瞒。至于老太太那里,他一点风声也没透,省得她跟着担惊受怕。
虞襄并不知道正主儿已经入京,且还跟虞品言遇上了。她背部起了一大片燎泡,委实难受的厉害,跟老太太打过招呼便下山回家去了。
方志晨见她走了,跟裴氏随意找了个借口也下了山。他现如今还借住在侯府,想着回去后没准儿能私下里亲近亲近这位佳人。
虞思雨派人盯着方志晨,见他离开也急急忙忙跟上,说是要回去照顾妹妹。
这话老太太半点儿也不相信,但府中有襄儿坐镇,定闹不出乱子,便点了头。此时太子妃早产的消息还未传出,白云道观也未封禁,他们走得十分顺畅。等他们走出半里路,整个山顶就被龙鳞卫团团围住,莫说人,连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然而太子到底本性宽厚,爱民如子,只抓了道观所有道士和那院中住户,旁的毫无嫌疑的人在龙鳞卫处做过登记写下供述后便都各自放回院中,并不曾刑讯逼供。此举博得了民众极大的好感。
有虞品言在,太子索性丢开手,只一心等待太子妃生产。这是他第一个嫡子,是父皇盼望了六年的嫡孙。若是一举得男,他的储君之位才算是真正稳固。哪怕他出了意外,凭父皇那性子,龙椅也只会传给嫡孙,而非众位皇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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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道观自然比不得家里舒服,虞襄一进屋便让人烧起地龙,等温度上去了立马脱掉衣裳,只着一件小肚兜,拿起铜镜观察背后的燎泡。
柳绿接过铜镜帮她调整角度,迟疑道,“小姐,日后您可得避着点儿侯爷,亲兄妹也不能那样。”
“哪样?”虞襄解开背心的绳结,将肚兜也脱了,两团饱满浑圆的白腻颤巍巍的跳出来,引得柳绿面红耳赤,口干舌燥,心道小姐这身子委实太好看了,自己是个女子都经受不住诱惑,也不知侯爷是何感触……
想到这里她面色微变,暗骂一句魔怔了,这才清了清嗓子道,“就是,就是当着他的面儿脱衣服。您今天脱得只剩下一件肚兜,虽说是亲兄妹,可也该避讳避讳。”
虞襄漫不经心的摆手,“知道了,我这不是被虫子吓蒙了吗。”话虽这么说,却一点儿没往心里去,她终究无法认同古代女性那种残酷的贞操观。被人不小心碰一下就要将手臂砍去,这是什么道理?何况虞品言是她哥哥,有什么不能看。
柳绿放心的点头,翻出朴神医上回送来的玉颜膏,均匀的抹在主子背部。小水泡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结痂,虞襄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引得柳绿吞了吞口水,暗道‘尤物’二字原是这个意思。
桃红在外间烧艾草。春天一来地面总湿漉漉的,房子一天不住便满是霉气,不用艾草熏一熏实在难闻的很,烧完正准备将草灰端出去倒掉,却见大小姐院里的邱嬷嬷蹑手蹑脚东张西望的走进来。
“哎,你干什么呢,贼头贼脑的?”桃红指着她大声询问。
“嘘嘘!”邱氏以手抵唇,作了个噤声的动作。
桃红也跟着紧张了,连忙替她打帘子,让她赶紧进来。
“怎么了?虞思雨又作妖了?”虞襄慵懒的穿上外袍,用一根玉带松松系在腰间。柳绿伸手将她衣襟拢了拢,遮住她性-感的锁骨和中间那道诱人的深沟。
邱氏低垂着脑袋说道,“回小姐,大小姐让她的丫头青芽把方公子带到她屋里去,就在今晚戌时一刻。您看这事该咋办?”
虞襄瞥了眼沙漏,离戌时一刻还有小半个时辰,吩咐道,“让他们见面,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干些什么。不抓她个现行,她永远记不住教训。戌时前你把院子里的奴才都赶走,好歹给她留些脸面。把我那件貂皮大氅拿来,我去看看。”
柳绿迟疑道,“小姐,这事让奴婢们去办就得了,您若是去了对您的清誉也有妨害。”
虞襄嗤笑道,“我这辈子本就不指望嫁人,要清誉有何用?帮哥哥守好这偌大的永乐侯府才是正理。去,把大氅拿来。”
柳绿见她心意已决只得去拿大氅,又使了两个力气大的婆子将她悄无声息的抬到虞思雨厢房后头。
邱氏躲在耳房内,隔着窗缝监视,见青芽离开了,这才用各种借口将院子里的人都打发掉。虞思雨心慌意乱,六神无主,不曾发现任何不妥。
戌时一刻,青芽蹑手蹑脚的进来,先在院子里四下看看,发现没人大喜过望,忙招手让躲在墙根下的方志晨进来。
方志晨闪身入屋,青芽站在外头望风。
虞思雨一见方志晨就哭上了,抽噎道,“方公子,你可算是来了。”
“小姐找在下所为何事?”方志晨温文尔雅的拱手,目光在虞思雨梨花带泪的脸上停驻。对于这位清秀佳人,他也是极为喜欢的,但他再如何自负也知道侯府不可能将两位小姐都嫁予自己。虞思雨与虞襄相比,还是虞襄那张千娇百媚的脸庞更令他心动,且身份更合他心意。
虽然与虞思雨无缘,但虞思雨的爱慕他也是十分受用的,想着好歹圆了她最后一丝念想,这便随青芽偷来了后院。
所幸虞品言和老太太带走府中不少下仆,青芽也熟知巡卫的换班时间,否则他早被人撞见了。
虞思雨用帕子一点一点擦泪,随即含情脉脉的看向他,道,“公子可知咱们的八字为何合不上?”
“为何?”
“这是有人从中作梗,买通了白云观主说咱们八字相克,要坏了咱两姻缘。公子若是对我有意便让裴夫人另寻一位德高望重的道人或和尚带入侯府当面验看八字。众目睽睽之下,他们也没甚好说的了。公子觉得此事可行?”
方志晨嗫嚅半晌没法开腔。他不忍拒绝虞思雨的一片深情,可又不想娶她。
屋后的虞襄气笑了,命桃红柳绿两个推自己出去。轮椅转动的声音引得虞思雨表情大变,门外的青芽更是被扑上前来的邱氏死死摁在地上,扯掉衣带捆了个严实。
虞襄命桃红柳绿点起灯笼,微扬下颚朝冲出房门的二人看去,“姐姐好兴致,大晚上的私会情郎互述衷肠,叫老祖宗知道了非感动的哭出来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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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八章
虞思雨吓得魂飞魄散,却不得不强撑气势叫骂,“虞襄,你竟联合这老狗前来害我!你好歹毒!”
邱氏不屑的撇嘴。
虞襄挑眉轻笑,“我若是要害你,还会将这院子里的下人全都遣散?眼下我只需拍拍手喊一声,你这败德之女定是会被捉去浸猪笼。”
虞思雨听了这话神魂俱裂,不自觉往方志晨身后躲去。
方志晨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拱手作揖道,“二小姐误会了,在下与大小姐并无私情,也不是互述衷肠,却是在讨论退亲之事。”
他顿了顿,红着脸继续开口,“在下真正心仪之人实为二小姐,且早与母亲商量好,不日便会请冰人上门提亲,此次贸然前来实是在下思虑不周,还请二小姐原谅则个。在下对大小姐并无一丝一毫男女之情,不过看她可怜罢了。”
他私以为虞襄年纪小,又身带残疾性格自卑,看见如此清俊且才华横溢的一名男子钟情于她,没有不动心的道理。故此,这擅闯闺阁的丑事便也能略过不提了。
虞襄再如何聪明也想不到方志晨能说出这番话。上一刻被抓住与虞思雨密会,下一刻便向自己表白,前一天还想着聘娶庶女,后一天又看上了嫡女,当真好大的脸盘!他以为自己是谁?潘安再世?
虞思雨愕然的瞪着方志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桃红气炸了,指着他骂道,“好你个登徒子!我主子与你素未谋面,你心仪个鬼?莫胡乱往我主子身上泼脏水!”
方志晨连比划带解释,好歹把道观中的一面之缘说清了。
虞襄眯了眯眼,问道,“我不良于行,你娶我作何?你那府务,你那中馈,你那后宅,谁来替你打理?”
方志晨见她问得如此深入,不禁放松的笑了,“在下会先行迎娶我表妹过门,府务、中馈、后宅,全交予她打理,哪怕小姐子嗣艰难,她生下的孩子也都记在小姐名下,认小姐做母亲。小姐现如今在侯府如何过的,去了方家还如何过,不必操半点心。在下必定会好好照顾小姐,不让小姐受一丝一毫的委屈。我那表妹性子温婉和顺,打小在方家长大,小姐若是有什么难处她都会替小姐处理妥当,尽心尽力的伺候小姐。”
虞襄用指尖轻轻摩挲唇瓣,待他说完忍不住笑起来,本就娇艳的脸蛋在烛光的照耀下越发动人,眉心一点朱砂隐隐透出红光,直把人的魂魄都吸入她紫府之中。
方志晨一时看痴了,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却见她飞快冷下面色,讥讽道,“你那表妹揽了府务、掌了中馈、理了后宅,这名分是侍妾还是嫡妻?你不但以妾为妻折辱于我,还要我帮你抚养庶子庶女,日后等他们长大了便顺理成章瓜分我嫁妆。你当我是傻子?就是傻子也做不出如此贱格倒贴的事!”
她冷笑一声,继续道,“莫说我只是瘸了,就算我全身都瘫了也绝看不上你!论相貌、论才华、伦家世、论人品,你哪点配得起我?你凭什么用施恩一般的语气对我说话?不巴着我侯府,你们方家不出两月便会土崩瓦解,沦落成泥。你届时不再是大汉朝的探花郎,却是只丧家犬,连给我提鞋的资格都不配。”
她执起马鞭,狠狠抽打轮椅扶手,斥道,“赶紧滚吧,否则本小姐让人打断你一双狗腿!”
方志晨被她说懵了,简直不敢相信眼下这冷若冰霜的女子就是白日那笑得阳光灿烂的佳人。她嘴里吐出的不是话语,却是一把把锋利的小刀,直将他割得支离破碎鲜血淋漓。巨大的屈辱和愤怒令他窒息。
他站在原地没动,脸色忽青忽白。
虞襄冲柳绿挥手,“去,把巡卫都叫过来,打死了他自有哥哥帮我善后。”
方志晨这才想起虞品言乃大汉朝唯一一个可不问缘由便手刃朝廷命官的人。凭他的手段,就是把方家灭了旁人也说不得半句,更何况方家还有那么多要命的把柄。
他掩面离开,心中保有的阳光下冁然而笑的美好回忆全变成了那令人憎恶又惶恐的冰冷面庞。虞府二小姐是个浑身长满毒刺的反骨……他直到此时此刻才真信了这句话。
虞襄转脸看向瘫软在台阶上的虞思雨,讽刺道,“看看,这就是你不惜违背老祖宗也要与之相守的人。嫡妻还未过门就开始想着纳妾,夜半三更往你闺房里钻,一点儿也不顾及你清誉。嫁予他,日后有你受的,更别提他家那档烂摊子!”
虞思雨挣扎起身,怒吼道,“虞襄,你不要脸!你竟背着我勾引方志晨!你淫-荡,你下贱,你无耻!你才应该浸猪笼!”
虞襄面无表情的听她叫骂,待她骂完一字一句开口,“虞思雨,你该庆幸我走不得路,否则非得把你摁进水缸里好好醒醒脑子!那方家不日便会败落,你当抄家灭族是好玩的吗?你自己想死也别拖累我哥哥!若不是看在你跟哥哥同样姓虞的份上,你以为我会管你死活?”
虞思雨扬起下颚蔑笑,“虞襄,你不用哄我。你哪里是为我好,却是怕我嫁的富贵碍了你的眼。因为你是个废人,而我双腿健全,所以你嫉妒,你怨恨,你处处针对陷害我。倘若方家果然快走到末路,皇上如何会点他作探花郎,早把他剔出殿试三甲之列了!他既中了探花,可见皇上还是器重他,器重方家的。你正因为知道这点所以才处心积虑的毁我姻缘,是也不是?你真歹毒!”
虞襄听得目瞪口呆,少顷掩面而笑,越笑越大声。这人蠢也就罢了,偏偏还以为自己非常聪明,简直令她绝倒。皇上点方志晨作探花郎与方家倾塌有何关系?
想当年皇上在围场遇刺,被当时的禁军都统救下。皇上先是以渎职之罪打那都统五十大板再革除职务,等都统归家后又颁下圣旨奖赏他救驾之功,官复原职。这一来一去一上一下的折腾,足可窥见皇上的行事风格。他于朝政是十分公允的,凡事皆按章处置,该罚的罚,该赏的赏,不偏不倚。方志晨的才华与他的出身没关系,故而他给方志晨一个功名。倘若方家果然有罪,方志晨该抵罪的抵罪,该贬黜的贬黜,那都得依大汉朝国法为准。
然而这些话,虞襄却不会告诉虞思雨,就算说了她也是不信,还会用最大的恶意来揣度她的用心。
虞品言地位特殊,在朝中树敌无数。这些年来,虞襄恨不能把自己修炼得百毒不侵刀枪不入,只为了不拖哥哥后腿。她没几个朋友,外出也甚少说话,现今的永乐侯府除了与老太太的几位故旧还有来往,几乎不在京中走动。她慢慢将侯府往孤臣的路子上带,因为这是皇上乐于看见的,就连她的乖张霸道,虞品言对她无原则的宠溺,也都是皇上满意的。虞品言需要一个弱点,而非事事妥当处处完美。
她把该做的能做的全都做尽,只为了让虞品言走得更远更顺畅。偏偏虞思雨不停的犯蠢,先是巴结世家贵女,后又妄图嫁入高门。她怎么不想想,凭都指挥使的特殊地位,皇上如何乐意见虞府跟那些老牌世家联起手来。
圣意注定了虞思雨只能嫁一户普通人家过寻常日子。故此,老太太拒绝了许多比方家更显赫的人家,只为了让皇上放心。
不过区区一个盐运使司运同便能让虞思雨失了理智,让她知道登门提亲的还有公侯伯府且全都被老太太推拒了,她不得把老太太恨入骨髓?
思及此处,虞襄颇觉无力,摆手道,“把她关进屋,等老祖宗回来再另行处置。”又指了指青芽,“这丫头先打三十大板再关进柴房。”
邱氏应诺,推搡着虞思雨进屋。
虞思雨狠狠啐了邱氏一口,扯开嗓子叫骂,“虞襄,你在我跟前耍什么威风,告诉你,你只是个野……”
后半句话还没说完便被邱氏一把捂住,反扣双手押进房间,又在针线篮里随意找了块帕子将她嘴给堵上,叫骂声顿时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呜咽声。
虞襄自然知道她要骂些什么,不以为意的扯唇,冒着霏霏细雨离开。
邱氏依然扣着虞思雨,等人全都走远方低声劝道,“我的大小姐,你就消停点吧!襄儿小姐不是侯府血脉又如何?老夫人看准了她,侯爷看准了她,那她不是也是!莫说你与她比不得,就算真正的嫡小姐回来了也跟她比不得。她有老夫人和侯爷的宠爱,你拿什么与她斗,还是赶紧消停点吧,不然你的婚事更没指望了。”
虞思雨慢慢安静下来,脸上看不出表情,心中对虞襄的恨意却越发深沉。
邱氏等了片刻才放开她,她立即扯掉嘴里的帕子,反手给了邱氏一巴掌,恶狠狠的骂道,“吃里爬外的老狗,早晚有收拾你的一天!”
邱氏本来是林氏派去监视虞思雨的,对虞襄的来历自然清楚。但她脑子活络,觉得跟着林氏没甚出路,很快就向虞襄投了诚。
她捂着红肿的脸转出房门,看见地上五花大绑的青芽,立时狠踹了几脚发泄,心下暗忖:什么叫吃里爬外,该是良禽择木而栖才对。凭侯爷对襄儿小姐的宠爱,这虞府还不是襄儿小姐说了算。就你这样的蠢货也想处处压过襄儿小姐,甭做梦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我约了~~~
估计你们看见这章的时候我恰好在火车上,满怀澎湃激情……
萌物榜回来补上,么么哒!
好了,我在火车上了,这是手机留言,我出门的时候忘了今天是星期六,只贴了一章上去,等我到了酒店立马贴第二章,时间定在7点。你们到时候来刷新。
39、第三十九章
太子妃已生产了整整一夜,产婆第五次往她嘴里塞参片,冲着她耳朵大喊,“娘娘用力啊,往下用力,就差一点了!”
太子妃神智已经模糊,连叫都叫不出来,微微摇晃着脑袋眼看就要晕过去。
这要是真晕了,肚子里的两个孩子都得憋死,大人也有可能保不住。产婆心忧如焚却又不敢明说,一边用力按压太子妃肚子,一边回头寻找宋嬷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