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他们,菲利普斯夫人从房间取出一个白色信封,递到玛丽手里。
“姨妈,为什么给我这个?”玛丽惊讶的扬了扬手里伦敦银行的支票。150英镑,这可是一笔巨款!足够一户普通人家衣食无忧的过上两年。
“这是你应得的,玛丽。”菲利普斯姨妈面露歉意,“你舅舅把你送给他的一盒手绢全都卖掉了,这是所有的收益。他也不想这样做,但你的刺绣太奢华太精致了,一位客人发现后非常喜欢,缠了他很多天。那人是位贵族,他最后不得不屈服。”
卖掉外甥女送给自己的礼物,加德纳舅舅再唯利是图也过不了心中那道坎。他只能将钱全部寄回给玛丽,以消减罪恶感。
“卖了这么多?”玛丽若有所思。她没想到自己的手艺这么值钱,可想起盛行英国的,只能远观经不住细看的十字绣,又觉得理所当然。
“是啊,那位客人一直误会手绢是从东方来的绣品,若不是你舅舅还保有一点商业道德,价格还能定的更高。要知道,东方刺绣可是千金难求。”菲利普斯夫人解释道。
“姨妈,你告诉舅舅,虽然是我的作品,但技术确实源自东方,让他只管把东方绣品的招牌打出去。我这里还有许多手绢和扇面,如果他有兴趣,我可以放在他的商店寄卖,利润四六分,我六他四。”玛丽考虑片刻后说道。
她没想到,原先用来取悦太后的手段却成了如今赚取生活的技能。从高高在上的公主变成平凡无奇的乡下姑娘,只要能活着,哪怕叫她做绣娘她也愿意。自柯林斯出现以后,那种压在她心头的,对未来生活的彷徨终于开始一点点消散。
是啊,她有手有脚,完全能够养活自己,何必一定要依靠男人?而且是个自己完全看不上的男人?上辈子她就决定终身不嫁,这辈子当然也可以。
只是,想到苦心经营了两年的农场,她终究有些不舍。那里毕竟是她生活了两年的地方,留下了许多温馨动人的回忆。
她觉得自己还需想一想,尽快做出取舍。
菲利普斯夫人没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笑眯眯的开口,“不瞒你说,加德纳正想问一问你对这笔生意有没有兴趣。那位客人后来多次去他的商店询问,愿意花高价再购买几条,最好是华丽点的,适合女性使用的。”
“华丽点的,适合女性的……”玛丽沉吟,点头道,“这个没问题,我那里有很多,都是刚绣好,准备送给简和伊丽莎白。明天我就拿过来,你代我寄给加德纳舅舅吧,这件事我暂时不想让家人知道。”
“那就只能委屈简和伊丽莎白了!”菲利普斯夫人笑起来。
“对贫穷的姑娘而言,所有东西都要排在英镑后面!”玛丽戏谑道。
菲利普斯夫人笑得更大声了。
伊丽莎白一行在三点半左右回到了姨妈家,同姨妈吻别后坐上了回程的马车。
“你的心情看上去很不错?发生什么好事了吗?”伊丽莎白附在玛丽耳边问道。
柯林斯正与简滔滔不绝的说着什么,没功夫搭理姐妹两。
“暂时保密。以后你会知道的。”在事情成为定局之前,玛丽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转头认真打量伊丽莎白,眯眼询问,“你看上去也很高兴,发生什么事了?”
“遇见了一个有趣的人。”伊丽莎白故作神秘。
新认识的人,数来数去也就乔治·威克姆一个。玛丽听见了凯瑟琳和莉迪亚的赞美,说他如何如何英俊,如何如何有气质,但是她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他。忆及达西见到他时的反常,她不得不提醒伊丽莎白,“亲爱的,那个有趣的人是不是乔治·威克姆?他和达西之间必定有龌龊,我建议你带眼识人,不要被他英俊的脸庞误导了。”
“如果与别人结怨,那我必定会怀疑他的人品,如果与达西结怨……”伊丽莎白不屑的撇嘴,“那么有错的一方必定是达西无疑!我早就受够了他的傲慢无礼,相信威克姆也是!”
“我们不是上帝和英镑,不能奢望人人都喜欢。”玛丽语重心长的开口,“你不能因为达西对我的不喜就否定他的人品。他是一位真正的绅士,能与他结下怨仇,乔治·威克姆就很令人怀疑。在事情没搞清楚之前,我希望你不要与乔治·威克姆走得太近。”
“好吧,玛丽,我会记住的!”伊丽莎白听进去了,认真的点头。
玛丽微笑的抱了抱她。至于同样被迷惑了的两位妹妹,她知道就算自己说破嘴皮子,她们也不会听她一句。如此,她又何必做那个恶人,反正她们对英俊男士的兴趣只能保持两个星期。
玛丽挑选了六条手绢和五个扇面,用纸盒包好,第二天拜访姨妈时带了过去。
菲利普斯夫人家里很热闹,邀请了民兵团里的几位军官,其中就包括新来的乔治·威克姆先生。
贝内特家的几位小姐听闻消息后大喜过望,就连受过玛丽警告的伊丽莎白也无法控制的露出高兴的表情。不可否认,威克姆的英俊潇洒、风度翩翩对女性们存在着致命的吸引力。
玛丽半点也看不出威克姆的特别之处。在她眼里,他只是有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个嘴巴,两只耳朵的普通人。走出姨妈家的门槛,她敢保证自己立马会忘记他的长相。噢,不,不用走出门槛,她只要眨个眼就能忘的一干二净。
“姨妈,我给你带了礼物。”玛丽与众人点头问好,扬着手里的盒子说道。
贝内特家的几位小姐亲眼看见她将手绢和扇面打包,对这份礼物丝毫不感兴趣,只顾与军官们说话。柯林斯正拉着菲利普斯先生大谈特谈他刚刚修缮一新的家,完全没功夫关注自己的‘未婚妻’。
“啊,你真是太好了亲爱的!”菲利普斯夫人高兴的将她邀进房间,迫不及待的拆开礼盒。
“天啊,大丽花,波斯菊,水芙蓉……”她一条接一条的翻看手绢,颇有种目不暇接的感觉。这些艳丽的花朵逼真极了,手指放上去甚至有种触摸花瓣的丝绒感。
“怎么还有香味?太好闻了!我觉得自己都快醉了!亲爱的,为什么你要让我看见它们?如果没能拥有这样一条手绢,我会难过的好几天睡不着觉!”菲利普斯夫人露出伤心欲绝的表情。
玛丽被她逗笑了,翻到纸盒最底部,拿出一条绣有金盏菊的手绢,“这是特意送给你的姨妈。这样你就能睡着了。我在手绢上熏了香料,听说贵族都喜欢这样干,但我保证我熏上去的味道要比他们自己熏的更持久,香味也更好闻。这样价钱还能再提高一点。”
“你有经商的天赋,这来源于我们家的传统!”菲利普斯夫人自豪的亲吻玛丽的额头,“虽然这种天赋不怎么体面,但只要我们能过上好日子就行,你说是吗孩子?我会尽快帮你寄出去,关于分成的事,我想加德纳一定会同意的。不过,他可能会觉得你拿的太少,到时候你得自己去和他谈判。”
“只要能养活自己的天赋就是好天赋。”玛丽回吻姨妈,心中倍感温暖。正因为这些可爱的家人,她才能在这个异世活下去。
两人出来时,受邀的客人们早已打成一片。几位军官正在玩牌,小姐们围坐在他们身边观看,伊丽莎白和乔治·威克姆坐在角落闲聊,凑在一起的样子显得很亲密。
看见玛丽,伊丽莎白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乔治·威克姆却微笑起来,对玛丽点头致意。
“孩子,过去和他们聊一聊。威克姆先生是梅丽顿最英俊最迷人的军官,你一定会喜欢的。”菲利普斯夫人推搡着玛丽的后腰。
玛丽这才知道与伊丽莎白在一起的男人就是传说中的威克姆。她顺势走了过去。
乔治·威克姆立即站起来迎接,挺拔的身姿,璀璨的笑容晃花了小姐们的眼,也让玛丽不适的皱起了眉头。
她看出来了,乔治·威克姆眼神闪烁,举止做作,分明是有意诱-惑她。她有什么地方值得这位先生惦记?这可好玩了!


☆、二九

也许因为在座的男士都太英俊太挺拔了,柯林斯感受到了威胁。尤其当他看见乔治·威克姆正试图与自己的‘未婚妻’搭讪时,他心急的走了过去,插-入他们中间。
乔治·威克姆对柯林斯得体的微笑,无论这位牧师谈起什么话题都能轻松自如的应对。他将手搭在椅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在一起,姿态显得那么慵懒随性,不知不觉间就让人失去了戒心,与他倾心相交。
柯林斯早已忘了之前的敌意,兴致勃勃的与他说起自己新得到的职务,言辞间不停感谢自己的恩主徳布尔夫人。
听见这位夫人的名字,乔治·威克姆眼里闪过一丝戾气,虽然很快就收敛了,却让一直观察他的玛丽看个正着。
玛丽对梅丽顿和郎博恩的流动人口丝毫不感兴趣,但因为达西的缘故,她对这位威克姆先生特别在意。作为一名孤女被太后收养,能在吃人的深宫活得有滋有味、如鱼得水,她的眼力绝对不差。
她看得出来,乔治·威克姆自幼接受过良好的教育,他的言谈举止带着一种优雅的贵族风范,但这仅仅只是表面。他眼神闪烁,不时流露出轻浮、贪婪、嫉恨等等负面情绪,与人交谈时侃侃而谈却没有掺杂半点真心,这足以证明他的内心并不如他的外表光鲜。总而言之,这是一位表里不一的伪绅士,需要提高警惕。
乔治·威克姆丝毫不知道他已经被玛丽看透了本质,好不容易说服柯林斯加入一场牌局,他停下来喝了杯红茶,对面露同情的伊丽莎白眨了眨眼。
他的举动十分俏皮,配上那副完美的俊颜真是迷人极了,伊丽莎白当即就羞红了脸。
玛丽仿佛丝毫感觉不到他的魅力,一边喝着茶,一边目视前方,面无表情的样子谁也猜不出她正想些什么。
有一瞬间,威克姆以为自己看见了另一个达西。他立即为这个荒谬的错觉笑起来。
“玛丽小姐,你不玩牌吗?”他试图与她搭讪。
“不擅长。”玛丽用眼角余光睨他一眼。
威克姆的笑容减淡了几分,然后又变的更加灿烂,“你们好像与内瑟菲尔德的主人很熟?”
这是在套话?玛丽兴味的勾了勾嘴角。
她的沉默让威克姆感觉到了挫败。他拿不准这位姑娘是真的对他没有兴趣还是在玩弄欲擒故纵的把戏。但不管她怎么想,他都一定要得到她的心!
“我们与宾利先生很熟,他是位热情开朗的绅士,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伊丽莎白帮威克姆解围。
威克姆看向她,点头道,“是的,我听说过宾利先生,他为人真诚,性格随和,与谁都谈得来。”
“只可惜他不太会交朋友。达西先生简直太让人难以忍受了!”伊丽莎白立即就跳进了威克姆挖好的陷阱里,开始滔滔不绝的宣扬达西的傲慢无礼。她最近恨死了这位先生,很乐意抹黑他的形象。噢不,他的形象本来就是黑的。
真是爱记仇啊!被达西嫌弃的人难道不是我吗?玛丽无奈的扶额。
威克姆露出为难的神色,“你说的也许很有道理,但是我没有立场来评价这些。要知道,我与达西先生颇有些渊源,我对他的看法受到了主观的影响,往往是不公正的。”
“哦?你与达西先生认识?”伊丽莎白立即被他勾起了兴趣。
正题来了,玛丽挑高一边眉毛,终于正眼朝威克姆看去。
威克姆受到了鼓励,低声说道,“我父亲以前从事的工作与你们的姨夫一样。他一生都在为达西先生的父亲服务。他们是上司与下属,也是最亲密的挚友。而我是老达西先生的教子,从小与达西一起长大。”
话落,威克姆好像有些触动。他沉默了片刻,用追忆的语气说道,“老达西先生是全天下最善良的人,也是我生平最真挚的朋友。他看着我长大,让我接受最好的教育,敦促我成为一名对社会有用的人才。他甚至允诺我,当我达到年龄时,将会为我在教会谋一份牧师的工作。”
“天啊,他真是太仁慈了。但是你怎么会来民兵团就职呢?说老实话,这份工作无论哪一方面都没法与牧师相比。”伊丽莎白直言不讳。
威克姆的表情一瞬间变得非常痛苦,咬紧牙关低语,“接下来就要说到我的失意之处了。我的教父已经在遗嘱上记录了这件事,但由于某些条款没写清楚,达西先生便一口咬定我完全不配受到他的提携。他污蔑我铺张浪费、举止愚钝——总之,用莫须有的罪名推翻了遗嘱的规定,将我逐出了彭博丽。于是,我就只能流落到此处。”
“天啊,这太耸人听闻了!你应该为自己伸张正义,叫他当众出丑!”伊丽莎白咬牙切齿的说道。
玛丽挑高的眉毛放下了,表情平淡的继续喝红茶,既没有义愤填膺,也没有深切同情,就好像听了一个故事,而且是个极为无趣的故事。
姐妹两的反应南辕北辙,威克姆有些拿不准了,他调整了表情,洒脱一笑,“迟早有人会这么做的——但绝不会是我。除非我能忘掉他父亲,否则我绝不会敌视他,揭发他。”
伊丽莎白非常佩服他豁达的情操,而且觉得,他表达这般情操时显得越发英俊了。
“不过,”停了一会儿,见威克姆眼角的泪意消失,她轻声问道,“达西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为难你对他一点好处也没有不是吗?”
你终于抓住重点了,伊丽莎白!玛丽垂眸一笑。
威克姆用不解的眼神看了她一眼,然后笃定的开口,“我认为,他之所以这样做完全来源于他对我的嫉妒。假若老达西先生不那么喜欢我,他儿子也许能对我宽容一点。正是因为他父亲太疼爱我了,当他与我竞争时,受宠的往往是我,所以当他成年后就再也容不下我了!”
伊丽莎白了然的点头,然后指指他泛红的眼眶,万分同情的说道,“我想你需要一杯朗姆酒放松放松。我去给你端来。”
“谢谢。”威克姆温情一笑,再次让伊丽莎白羞红了脸。
等确定伊丽莎白走远了,玛丽才放下手里的红茶,直勾勾的看向威克姆,“故事很动听威克姆先生!让我来给你总结一下!”
她扬起了精致小巧的下巴,这个动作让她陡然间气势倍增。
威克姆瞳孔微缩,这种被压迫,被鄙夷的感觉太熟悉了,只有当他面对达西时才会出现。
“总的来说,你的故事可以概括为两句话——贪心不足,奴大欺主。我看得出来,你光鲜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贪婪的心,落到今天这个下场,只能怪你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你要能像你父亲一样兢兢业业为家主服务,不奢求超越你身份地位的东西,我想你现在一定过得很体面。以上的结论完全来源于你自己的叙述,不要把人当傻子愚弄,否则总有踢到铁板的时候。”玛丽站起身,慢条斯理的抚平裙摆上的褶皱。
威克姆气的牙齿咯咯作响。这个女人竟然将他比喻成奴隶?虽然威克姆世代为达西家族服务,但他绝不是奴隶!他那么优秀,那么英俊,凭什么要低达西一头?
瞥见他眼里的不甘和嫉恨,玛丽眯眼笑了,“先生,你说绝不会敌视达西,揭发达西,我想问问你,你现在正在做什么?一面做着小人行径,一面又用高尚的外衣包裹自己,你难道没发现你的腚早已露出来了吗?”
威克姆脸色青白。
“抱歉,我的言辞太过粗俗了,但你领教过我母亲的尖牙后就不会这么认为。”玛丽略一颔首,“我不管威克姆先生要怎样诋毁达西先生,那是你们的私人恩怨,我不会插-手。但请不要拿我们姐妹当枪使,更不要试图欺骗她们的感情。如果你想在梅丽顿过得自在一点,就请离我的姐姐妹妹们远一点。”
威克姆用吃人的眼光瞪着她,哪里还有半点温文尔雅的样子。
玛丽勾唇,朝缓缓走来的伊丽莎白伸出手去,“亲爱的,我比威克姆先生更需要这杯酒。”
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动作说不出的大气。
“走吧,威克姆先生陷入了痛苦的回忆,他需要一个人坐一会儿。”砰地一声将酒杯放在威克姆面前,玛丽对伊丽莎白勾勾手指。
伊丽莎白发现威克姆的脸色比她走时更加难看了,虽然担心,却也不敢贸然打搅,只得与玛丽悄悄走开。
威克姆想要咆哮,想要将眼前的酒杯扫落在地,听听它碎裂的声音,但他极力克制住了内心的暴虐。从没有一个女人能够无视他俊美的容颜,优雅的谈吐,悲惨的身世。以往谁不是轻言细语的抚慰,对达西大加贬低,然后他就能利用她们的同情与怜惜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该说果然是达西看上的女人吗?那鄙夷的表情,暗含讥讽的眉梢,沁出冷笑的嘴角简直与达西如出一辙。想到玛丽的警告,威克姆胆怯了。这位小姐散发的气势比达西更加咄咄逼人,但让他从此对她退避三舍,他又觉得很不甘心。
咬牙切齿的低咒一会儿,威克姆又恢复了之前的风度翩翩。但很明显的,他变得不那么爱说话了,特别是面对贝内特家的几位小姐时。
伊丽莎白以为他在为之前的倾诉感到难为情,对他的印象更好了一点。


☆、三十

姨妈家的聚会结束了,回郎博恩的马车上,伊丽莎白与简一直在窃窃私语,虽然听不见她们的谈话,但从简惊愕的表情可以想见,她们讨论的一定不是好事。
玛丽一边漫不经心的应付着柯林斯,一边频频朝她们看去,眉头深锁。
“我真没想到他是那样的人!但宾利如此光明磊落,应该不会轻易受到他的蒙蔽。我觉得这件事还有可疑,应该找宾利去问问清楚。如果是误会,应该尽早解开才是。”临回房前,简没头没尾的对伊丽莎白说道。
“那等内瑟菲尔德召开舞会的时候你就去问吧,我也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伊丽莎白吻了吻简的脸颊,两人互道了晚安。
“伊莱扎,我想与你谈一谈。”玛丽走上楼梯时正好听见她们的对话,忧心忡忡的说道。伊丽莎白对威克姆的关注不同寻常,她不想看见她受到欺骗。
“进来吧,亲爱的,”伊丽莎白将玛丽拉进自己房间。
“你想谈什么?”她一边换上睡裙一边好奇的问。
“谈谈威克姆与达西的事。”玛丽坐在梳妆台前,定定看向她。
“啊!这件事真是太耸人听闻了!我一早就对达西有种莫名的厌恶感,事实证明我的预感没错。”伊丽莎白做了个恶心的表情。
“不要被事情的表象所蒙蔽,有时候看见的和听见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我觉得真正可疑的是威克姆先生。才第二次见面他就能将自己的秘辛告诉你并大吐苦水,这一点本身就很可疑。遥远的东方有一句古话——交浅言深,君子所戒。如果他是一位绅士,他就该对这些龌龊闭口不提。”玛丽顿了顿,拉住伊丽莎白的手,“亲爱的,你对达西有偏见,所以容易被他误导。如果你冷静下来,以你的智慧不难看出隐藏在这其中的疑点。威克姆一边说不会敌视达西、揭发达西,可他的行动完全与他的言谈背道而驰。他是位伪君子,你最好离他远点,免得被他利用!”
伊丽莎白直勾勾的盯着玛丽,好半天才冷冷开口,“你说威克姆先生是位骗子,玛丽,你有什么证据?你也只是凭空猜测罢了。你说我对达西有偏见,我觉得有偏见的那个人是你才对!为什么你总是为达西说话?为什么你会无条件的信任他?玛丽,你被达西迷住了!我也要告诫你,尽快忘了他吧!他不值得你这样维护!”
玛丽目瞪口呆,过了好几分钟才消化完她的话。她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对达西有种莫名的信任,但说到被迷住,她就有些啼笑皆非了。不过她不想再跟伊丽莎白解释。伊丽莎白的个性她非常了解:聪慧却固执,一旦认定了某件事,除非自己改变心意,否则谁也别想说服她。这是位比牛还倔强的姑娘。
玛丽叹气,对伊丽莎白道了声晚安便推门出去。
“玛丽,我是说真的,快点忘了达西吧!”伊丽莎白拉住她的衣袖,郑重其事的警告。
玛丽哭笑不得的点头,她已经没力气解释了,就让她误会去吧。
绕过走廊拐角,玛丽来到自己的房门前,看见等候在门口的柯林斯,她差点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今天究竟是怎么了?为什么大家上赶着来折磨她?如果可以,她也想模仿模仿母亲,捂着额头大喊‘我脆弱的神经’!
“玛丽,刚才贝内特婶婶告诉我,两天后内瑟菲尔德将举办一场舞会,她今天刚收到请帖。”柯林斯满怀期待的看向玛丽,微微鞠躬道,“我想邀请你与我跳第一支舞,可以吗?”
“对不起,我不喜欢跳舞。”玛丽想也不想就拒绝。
“我知道,这个古怪的习惯贝内特婶婶早已经告诉我了。”柯林斯半点也没有被拒绝的挫败感,反而越加意气风发。
他微微扬起下颚,笃定的说道,“但是我认为,我对你而言是特别的,你拒绝所有人也不应该拒绝我!虽然不想拿出来卖弄,但我一定要告诉你,我的舞技很不错,能带给你完全不同的美妙感受!与我共舞一曲,从此以后你就会爱上这项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