澹台凛笑了声,伸手捏了捏我的鼻子,道:“怎么?被人塞了这么大一包东西在怀里,你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
我摇了摇头。
之前沐浴更衣的时候分明还没有这东西,大概也就是跟轩辕槿拜完堂他和我一起在洞房里坐那一小会动的手。
这层层叠叠的吉服本来就厚,轩辕槿手又快,加上我当时蒙着盖头,又心神不宁,竟然真的完全没有发觉。
但他这是什么意思?
借花献佛是上午澹台凛给他的信里的话,他这算是还澹台凛人情么?就是说他根本就是故意让澹台凛劫走我的?
我皱起眉来,看着澹台凛。
澹台凛脸上倒是看不出什么喜怒,不多时便又笑了笑,抱起我走到床边,伸手解开我身上剩下的衣服,一面俯身在我耳垂上咬了一口,轻轻道:“让为夫仔细检察一下,看娘子身上还有没有被人放了别的东西。”
我气恼起来,伸手推开他,“澹台凛,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被人做了手脚我没发现是我笨。我没你们聪明,没你们有能耐,不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但‘别的东西’是什么?有什么东西要让你把我脱光了来找?在你心里,我就真的是那种人尽可夫的女人吗?”
完璧无瑕3
澹台凛皱了眉看着我,轻轻道:“木樨,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索性自己把身上的衣服全脱下来。我本身就是很容易淤青的类型,身上还有几天之前欢爱时留下的痕迹,我将这些吻痕露在澹台凛眼前,“你看看清楚,这到底是哪个混蛋留下来的!”
澹台凛伸手抱住我,我想挣开,他却越抱越紧,要将我嵌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我挣不出来,索性放弃了,眼泪却忍不住涌了出来,一面哭一面道:“别人怎么说都可以,所有人都可以误会我,但是你不行!只有你澹台凛不可以。你是我自己挑的人,你是我喜欢的人,你是要和我同生共死的人,你竟然敢因为这种小事就怀疑我!”
我越说越气,索性一口咬在他衣领间露出来的锁骨上。
澹台凛痛得闷哼了一声,但依然没有松手,抱着我轻轻道:“木樨你想多了。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刚刚只是气昏头了,开玩笑说错话。你原谅我好不好?”
唇间尝到了血腥的味道,我这才松了口,但是并没有说话。
“我怎么可能会怀疑你?我看着你一路走来,又一起经历过这么多事情,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澹台凛抱着我,亲吻我的头发,柔声道,“我只是气你不知道保护自己,这次幸好是轩辕槿没有恶意,如果是别人,如果放在你身上的不是块玉玦而是别的东西,我简直想都不敢想。我更气自己没用,不能在你身边保护你。明明说好同生共死不离不弃,却依然要把你一个人放在危险里。从今往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气稍微消了一点,我轻轻点了点头。
澹台凛笑了笑,轻轻抚着我的背,道:“我是个男人,要说我完全不介意是不是有别人碰过你,那肯定是假的。我很介意,我会吃醋,甚至会想杀人,但是我更在意你。你的意愿,你的想法,你的感情…不过,你以往的表现让我误会了,我不知道你会这么敏感…是我说错话,你怎么罚我都好。”
是的,也许,介意的不是他,而是我自己。
就算有时候会很无奈,但我从来没有把做爱当成一件很随便的事情。
我只想同我爱的人一起。
我爱他,所以不想让他觉得我是一个坏女人。
我伏在澹台凛怀里没说话。
他伸过手来,轻轻擦了擦我的眼泪,柔声道:“今天是我们成亲的日子,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别哭了。会变丑哦。”
他这样说,我却愈加止不住眼泪,再次将脸埋进他怀里,闷闷道:“…如果可以…我真想将自己的完璧之身留到今夜…”
澹台凛的身体僵了一下,然后将我放到床上,温柔的亲吻我。
一反平日激情狂野,这一夜,是前所未有的小心翼翼,温柔缱绻,有如对待初夜处子。
他墨绿的眸子里映出我的模样,低沉的声音缠绵悱恻。
“你是的。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完璧无睱。”
乔装出城1
第二早上在熟悉的怀抱里醒来。睁开眼时,发现澹台凛早已醒了,正睁着一双墨绿的眸子看着我。
我笑了笑,伸手搂了他的腰,往他怀里蹭了蹭:“老公,早安。”
他怔了一下,低下头来问:“你刚刚叫我什么?”
我抬起头,在他下巴上亲了一口,道:“我们那里对丈夫的称呼啊。”
“老公?”他重复了一遍,皱了一下眉,“那么妻子呢?难道要叫‘老母’么?”
我卟哧笑出声来,“那有你这样的,‘公’字又不是只能对应‘母’,是‘老婆’啦。”
澹台凛也笑起来,一面抚着我的发道:“两公婆么?那不是才新婚就叫老了?”
老实说我以前也没有仔细想过这些平时听惯的称呼有什么意义,这时被他问起来,才觉得,也许正是暗指夫妻同心白头偕老。不由得就伸过手去,握紧了他的手,轻轻道:“正是要我们就算变成老公公老婆婆也要恩恩爱爱不离不弃呀。”
“嗯。”澹台凛用另一只抱紧我,低下头来亲我,柔柔地唤,“老婆。”
我应了声,跟着又叫了一声“老公。”
澹台凛笑起来,我自己也觉得傻不啦叽的,不由得就红了脸,索性将头埋进他怀里。
澹台凛没再说话,一手与我交握,一手落在我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抚摸。
我伏在他怀里,脸贴在他胸口上,听着他的心跳,嗅着他的气息,一片安宁祥静。
我不由得轻轻叹了声,喃喃道:“真好。”
澹台凛用鼻子发了个音来询问:“嗯?”
我轻轻道:“要是真能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
澹台凛静了一会才答道:“要不了多久就可以了,只要再做一件事,我们就算功德圆满了。”
我抬起眼来看着他,“你果然还是要去西狄?”
他又亲了我一下,道:“不是我,是我们。你以为我还会让你离开我身边一步吗?”
乔装出城2
我看着他,想起轩辕槿在温泉边跟我说的那些来,心头就像被什么恶心的东西堵住一般,闷闷道:“昶昼都能把你当交易条件,你却还要为他卖命…”
澹台凛搂紧我,笑了笑,道:“娘子这是在心痛我么?”
也许澹台凛还是不习惯现代夫妻间的叫法,不过他这样叫我娘子,我也很喜欢,没说话,只是靠在他怀里轻轻应了声。
澹台凛又道:“但我若与昶昼作对,你不是更为难?”
说得也是,我本来就是为了帮昶昼来的,不论我喜不喜欢他,总不能辜负姑婆的临终遗愿。我叹了口气,低低道:“我又不是为了他…”
澹台凛道:“我也不全是为了他啊,南浣怎么说也算是我出生的国家,我怎么也不能坐视它被他国侵占。何况昶昼会是个有作为的皇帝,若这次动乱之后,能为南浣带来几十年太平日子,也不算坏事。”
他这番话说得轻慢随便,但却比那些豪言壮语更让人折服。
我忍不住再次抬起眼来看着他。
这个男人也许的确是个小人,是个奸商,是个混蛋,做过无数见不得光的事情,但胸中却真真正正地装着家国天下。
“这次的事情,昶昼也没有瞒我,是我自己同意的,也正是要这样,我才有借口去西狄…”澹台凛说到一半停下来,皱了一下眉,“怎么了?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什么吗?”
我摇了摇头,笑道:“只是觉得你越来越帅了啊,忍不住想多看几眼喽。”
澹台凛也笑起来,“看够了没有?”
我又摇了摇头,凑过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道:“看不够。越看越爱你。”
澹台凛一怔,连身体都僵了一下,然后一面回吻我,一面抱着我翻了个身,将我压在身下。我还没来得及有什么反应,已感觉到他火热的欲望贴在了我双腿之间,不由有些心慌。
乔装出城3
我知道他昨夜迁就我,自己并未尽兴。但是若由着他的性子,只怕我就吃不消了。
于是我只好伸手抵着他的胸膛,放软了声音讨饶。“别这样,我们先起床好不好?等到晚上再…”
澹台凛细细碎碎地吻我,手已沿着我的腰肢滑下去,一面轻轻道:“不行。你把火撩上来了,怎么可以半路不要?”
“可是…今天不是还要赶着出城…嗯啊…”没说完的话在他的唇舌与手指下化作了呻吟和喘息。
澹台凛已经吻到我胸前,抬起头来轻轻道:“三殿下既然有意放水,不会在乎我们多耽搁半天的。”
待到澹台凛心满意足地起了床,果然已经快到中午。
我累得趴在那里不想动,连午饭都是澹台凛做好端到床前来喂我的。
他一面喂我吃饭,一面还不忘取笑我道:“我本来想,我们可以扮成病重的父亲和孝顺的儿子混出城,现在看来应该换换角色了。改成虚弱的儿子和辛苦的爹爹吧。”
我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你害的!”
他很得意地笑着认了,喂我吃完饭又帮我穿衣,忙得不亦乐乎的样子。
我气得捶打了他几下,索性扭过头去不想再理他。一扭头就正看到昨夜放在桌上没动的那块手帕和玉玦,不由得皱了眉。
澹台凛这时已帮我穿好外袍,正弯腰帮我系腰带,见我皱眉,顺着我的目光看了一眼,正在打结的手突然一重,勒得我倒抽了一口气。
我连忙打开他的手,自己将腰带松了松重新系好,一面嗔怪道:“你想勒死我吗?”
澹台凛将桌上那手帕拿起来,点火烧了,这才轻哼了一声道:“我想勒死他。”
他这是在吃醋吗?
说起来,我真是觉得,他和轩辕槿不做朋友太可惜了。
但是他显然是在气头上,这句话我没敢说,只是问:“你那借花献佛,借的是什么花?把三殿下气得火冒三丈。”
乔装出城4
澹台凛这才笑起来,道:“是吗?他直接发火了?”
我点点头,“可不是吗?差点没把马车劈了。到底是什么?”
澹台凛道:“是封要送给铁门关守将的信。记得昨天那场山崩么?本来是有人想等你们走到那边的山谷时,两边人马一堵,上面再把山一炸,三殿下一行人就是插翅也难飞。往上只说是连日雨雪,山体滑坡,便可推个干干净净。”
我吓了一跳,“怪不得他会气成那样。这样说来,我们昨天岂非是命悬一线?”
澹台凛笑道:“有我在啊,怎么可能让你遇险?不过也好在这次想要三殿下命的人手里没有直接兵权,得调用铁门关驻军。我把那封信掉了包,让他们大军往别处去了。又抓了准备炸山的人,赶在你们进谷之前提前把山炸了。之后的事情就随便三殿下处理了。不过我想,他之所以生气,倒不是因为有人想害他,而是被我救了,拿着那证据就等于欠我一份人情。”
怪不得轩辕槿会在我身上放那块手帕。
不过这些事情澹台凛说得轻松,但想来当时做起来也颇费手脚,更不用说事前的侦察了。
我看着他,有些吃惊地问:“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竟然做了这么多事情?”
澹台凛道:“比你稍微早一点。那天在将军府放了把火就跟沈骥衡出了城。本来想在码头跟你会合的。但是沈骥衡说明宏肯定会一直送你到码头顺便堵我,坚持让我直接先走。也正好是当天夜里我布在这边的人知道有人要利用轩辕槿迎亲的机会对他不利的消息,所以过来也就没能去见你,先赶着处理这件事情去了。抱歉,之前让你担心了。”
我轻轻摇了摇头,我那点担心,比起他为我做的事情,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更让我吃惊的是听起来轩辕槿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事了。
于是我皱了眉问:“很多人想要这位三殿下的命?”
乔装出城5
澹台凛点了点头,道:“大烨皇帝老糊涂了,前两年废了太子,没有再立。所以现在几个儿子都在为那个位子明争暗斗。轩辕槿算是这些皇子里比较出色的一个,但却是庶出,母亲死得早又没有有力的外戚支持。自然是最容易被当成下手目标。所以他才会找上昶昼。他可以牵制大烨朝堂,不在这个时候对南浣出兵。相对的,昶昼支持他继位。”
我想起那天轩辕槿在温泉浴池跟我说的话来,不由得叹了口气。
澹台凛凑过来亲亲我,压低了声音问:“怎么?心疼他?”
我摇了摇头,“你扯到哪里去了。我只是觉得有些心寒。轩辕槿也好,昶昼也好…真是天家无父子,金殿无兄弟。”
澹台凛笑了笑,道:“还好你现在嫁给我,既不用做公主,也不用做王妃,这件事一了,我们就远走高飞,离皇宫远远的,管他什么父子兄弟。”
我点了点头,应了声。
澹台凛拿起那块玉玦来,递给我,道:“这个且先收着吧。万一将来我们手头拮据,也可以换几个钱。”
我接过来,笑了笑道:“你不怕我真的拿着这个回去做轩辕槿的王妃?”
他笑了声,伸手搂住我,道:“那也要看你能不能从我身边逃走再说。”
“难不成你还能用绳子捆着我?”
澹台凛低下头来亲吻我,轻轻道:“用心捆着你,行不行?”
我靠在他怀里,心头最柔弱的地方就像是融成了水抽出了丝,细细密密将我们缠绕在一起。
这样的一个男人,我又怎么舍得离开。
澹台凛给我穿上的是一身男装,又拿了些瓶瓶罐罐出来,不知在我脸上抹了些什么,弄得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冬天衣服穿得厚,外面连帽风氅一罩,还真像个男人,不仔细也不太能看出真实性别来。
他自己也化了妆,本身已是一头银发,画了皱纹,贴了胡子,把背一弓,倒真有几分老态龙钟的样子。
乔装出城6
他自己也化了妆,本身已是一头银发,画了皱纹,贴了胡子,把背一弓,倒真有几分老态龙钟的样子。
虽然说是要逃命,但是有他在身边,我并没有紧张害怕,反而有几分兴奋,毕竟不是时常都能玩这种变装的游戏。当下便笑着搀着澹台凛的手,装出粗哑的声音来道:“爹,你小心点,别摔着。”
澹台凛自己也笑出声来,伸手在我脸上捏了一把,道:“现在是真的要赶路了,别再撩我。”
我现在还腰酸腿软,听到他这句话,哪里还敢再动。微微红了脸,松了他的手。
澹台凛笑着拍了拍我的手道:“你学男人声音实在完全不像。有人在的时候,还是少说话,免得被人看出来。到时一切看我眼色见机行事。”
我点了点头,澹台凛收拾好包裹,一起出了门。
这次没有备车,只有两匹马,我和澹台凛一人骑了一匹,往东门走去。
晏城有四个城门。往南是洹河,过河就是南浣;往西是铁门关,出了关就是西狄;往北是直通向大烨国都明都的官道;往东也是官道,却是往大烨内地去的。
我当时有些不解,就算我们不回南浣要去西狄,也不该往东走啊。
澹台凛解释道:“我们暂时不去西狄,他们不会在南浣刚刚开始乱的时候动手,会等到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来坐收渔翁之利。所以那边现在不急。我们还有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我问:“什么事?”
澹台凛道:“还记得我跟你提过有位精通医术的绝世高人么?他现在住的地方,离这里不算远,我们先去一趟,请他看看你身上的毒。”
原来他一直还记得这件事呢。
我心头不由一暖,本想伸手去抱抱他,但是想想我们现在的装束,只好又收回来。结果这半路收回来的动作看在澹台凛眼里,又被他取笑了几句。幸好已经快走到城门,他也没继续往下说。
乔装出城7
城门处已布了重兵把守,出入城都要接受严密的搜查。
我和澹台凛排在等着出城的队伍里。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说是三皇子昨天回京的路上遇上了山崩,伤得很重,所以直接返回了晏城成亲冲喜。结果新娘子却被南浣来的奸细偷走了。三皇子大发雷霆,一定要把这对奸夫淫妇抓回来。所以设下关卡画影图形仔细搜查。
山崩时我们不知离那山谷还有多远,轩辕槿哪里受了什么伤?很显然是想反过来利用这个事情来做文章吧。我不由得咧了咧唇,看向澹台凛。
他正微微眯起眼看向城墙上贴着的画像。
我跟着看过去。见墙上贴两幅画像,一幅很明显是澹台凛,就连嘴角那懒洋洋的笑容也惟妙惟肖。另一幅则是一个美貌女子,芙蓉面,桃花眼,美若天仙,倾国倾城。
我怔了一下,看着那画像眨了一下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画的不是我吧?这比我何止美艳十倍?
难道所谓的“奸夫淫妇”另有其人?
我不由得讷讷地说出声来:“这画像谁画的啊?到底像不像啊?可别让士兵抓错了人。”
澹台凛还没说话,排在我后面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先插了嘴,压低声音道:“嘘,小哥你可别乱说话。这画像据说是三殿下亲手画的。三殿下可是我们大烨有名的丹青圣手,怎么会不像?要知道三殿下这次可是真的发火了,小哥你再这样议论他的画,小心会惹祸上身。”
我连忙应了声,上前一步,捱到澹台凛身边去。
澹台凛笑了声,转身向中年人道了谢,道:“犬子年少无知,多得这位先生提醒。”末了又压低声音问,“他们说南浣奸细把王妃偷走这件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那中年人道:“那还能有假?我有个亲戚在晏城行宫里当差,听说昨天夜里就出动了骑兵追了大半夜呢。”
澹台凛道:“没追上?”
乔装出城8
那中年人道:“可不是吗?那奸细也真是狡猾,弄了六七辆马车故布疑阵,三殿下的人追了大半夜还是扑了个空。”
澹台凛还要说话时,我们已随队伍到了城门处,一个士兵瞪了这边一边,喝了声“不得喧哗”,便拿了画像过来比对。
我有些紧张,但是看到澹台凛一副坦然自在的样子,也就吸了口气,壮着胆子让他对。心想反正就算我没化妆,谁也不可能把我认成画像上的女人。
果然他们对过之后什么也没说就放我们往前去。前面有另一个士兵例行公事地盘问一些去哪里做什么之类的问题。
我只站在澹台凛身后没开口,澹台凛陪着笑,道:“犬子身染恶疾久治不癒,听人说青云山有位神医,正要去求医问药,请军爷行个方便。”一面还悄悄往那士兵袖中塞了块碎银。
那士兵扫了我一眼,也不知是真同情我们“父子”,还是单纯因为收了钱,放我们过去的时候,还加了句“听说荆大先生脾气怪得很,一般人都见不到他,希望你们有运气碰上他心情好。”
我们自然千恩万谢地过去了。
出了城,又骑马跑了一段路,估计就算是他们发觉再来追也找不到人了,我才长长吁了口气,道:“你真的把我们要去的地方说出来,不会有问题么?”
澹台凛道:“你看到那两幅画像的时候,觉得他是真的想抓我们么?”
“很难讲啊。”我说,“毕竟我跟轩辕槿才见过两面而已,也许他是不记得我长什么样子也很正常啦。”
澹台凛笑起来,道:“也许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
我撇了撇唇,道:“你会把我看成画上那种样子么?”
澹台凛侧过脸来,很仔细地看了我一会,然后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我是一个诚实的人。”
“呸!”我啐了他一口,扭头去看路边的树。
这个人真是的。有时候满嘴的甜言蜜语,有时候却顺着话哄哄我都不肯。
虽然心里这样埋怨着,但嘴角却忍不住向上扬起。虽然自己还是看不明白这个人,却觉得,能喜欢他真好。能跟他在一起,真好。
荆大先生1
出了晏城,往大烨内陆走,官道上的盘查便渐渐松懈下来。
不知是轩辕槿有意放水,还是没想到我们会往这边走。总之我和澹台凛昼行夜宿,一路平安地到了青云山下。
这山势延绵不知多远,这时冰封雪掩,间或透出点青松的苍翠,看来竟似有小说里写那种仙山奇境的感觉。
我们在进山的时候就已经将伪装去了,恢复了本来面目。
我有些担心,我是没关系,但是澹台凛那张画像可是像得很,万一被人看到可能就麻烦了。
但澹台凛说荆大先生是如今屈指一数的绝世高人,文韬武略,琴棋书画,八卦算数,医卜星象,阴阳五行,奇门遁甲,无所不精。但是生性乖张孤僻,若在他面前藏头露尾,怕他会当作不诚不敬,到时不肯医我就更麻烦。所以坚持不再化妆,我也只好由他。
但是听起来这位荆大先生倒像是金庸笔下的东邪黄药师,如果真的是那种脾气,只怕真的要像晏城那个守军说的,希望我们运气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