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烨空点了点头,道:“公子为什么不同意?憶山先生愿意给我们提供一些药物与食物,修篁公子的医术也的确不错…”
我抬起一只手来打断他,道:“他要是长得像如花,我就要了。”
如花本来已走到帐外,听到这句,又回过头来看了我一眼。
…糟,说错话。
我连忙咳嗽了两声,道:“那什么,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队里再多个像如花这样高大强壮的汉子比多个文弱书生顶用得多。”
如花咧了咧嘴,没说什么,转身站在我帐外守着。
莫烨空也没多说什么,又行了个礼,退了出去。
我倒回睡铺上。也不知刚刚乱掰的理由他们信不信。好吧,连我自己都不信。
我不肯收答应憶山的请求,一方面是因为他这殷勤献得有点奇怪,就算他看出我的身份,给点药品物资也就是了,犯得着把自己儿子搭进来么?
另一方面,倒的确是因为修篁的长相。
老实说,他的确会是我喜欢的类型。如果带在身边,我不知道能不能管住自己不开玩笑不占便宜。
但是…
目前我心里还没有位置可以留给别的男人。
若是撩了人家,再说“对不起,其实我爱的人不是你”,那也太无耻了一点。
我爱的人…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将脸埋进被子里。
看,人就是这么贱。
明明人家都不要我了,我却还在为他守身如玉,就连一点点出轨的机会都要自己扼死在摇篮里。
若是青龙在的话,一定又会说“不知是应该同情你,还是应该拍手称快”或者“欧阳桀,你也有今天!”之类的话吧?
也许这就是报应!
遥远的距离
莫烨空把青鸾拿过来给我的时候,顺便带了一小袋碎银粒给我。说喂它一颗就可以说话了,再喂一颗就表示说完了。到时它飞回鹰隼宫就会把这段话原封不动的说给台甫听。然后就出去了,剩我和那只鸟大眼对小眼。
老实说,我很怀疑,以这只鸟的脑容量能记住多少话。很努力的想了想动画里阳子和乐俊的通信,觉得还是应该长话短说。我们这事可不是平常闲聊,万一它录到后面容量不够,给我少说那么一两句,问题可就大了。
要不要先打个腹稿什么的?
我正想着的时候,那只鸟突然伸过头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我手里的袋子里啄了一颗小银粒,吞了。
“喂!”我吓了一跳,怎么还有这种自己抢食吃的家伙。伸手就抓住它的脖子,它倒没跑,亮晶晶的眼睛盯着我。
不会已经开始在录音了吧?
我皱了一下眉,松了手,轻咳了声,怕它脑容量不够,先简明扼要的把我们这几天碰上的事情说了,要阿骜去找六太帮忙调查一下有没有哪国的台甫失道。迅速地说完了这些之后,看到这只鸟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我,于是又轻咳了声,加了句:“阿骜…那个,你好吗?”然后顿了一下,又道,“呃,我很好。”
青鸾扭过头去用嘴清理自己的羽毛,完全一副鄙视的样子。
好吧,对着一只鸟说这么多话本来就是件很蠢的事情。
我叹了口气,道:“就这样吧。”
然后又喂了它一颗银粒,拎着笼子走出帐蓬。
放走了青鸾,我把笼子顺手扔在一边,在河岸上躺下来。
这里是一片旷野。
野旷天低树,江清月近人。
满天星辰更是亮得好像一伸手就能摸到。
但是我斜斜伸出手,却只能更加清楚的意识到我的指尖和我想触摸的星辰间,到底隔了有多远。
在这里,能看到奥丁吗?海尼森呢?
不论那人出生还是死亡的地方,都已经离我不知有几亿万光年之遥,永远永远,都不可能再触及…
一时神伤,结果连有人走近身边都没有察觉,直到一条毛毯盖到我身上来,才忽地惊坐起来。
帮我盖毯子的人略微向后退了一点,温和笑道:“夜深了,河边风凉。很容易染上风寒,公子还是回帐中去睡吧。”
是修篁。
其实猜也能猜到,如花不会这样细致,其它的敢死队员也不会主动接近我。
我有些无奈地笑了笑,道:“你还没死心啊?”
他没有回话,只是微笑着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想跟着我们?”
修篁道:“公子又为什么要跟妖魔战斗?”
“我手痒啊。”
我的回答让他皱了一下眉,然后笑出声来,道:“公子真是个有趣的人。”
“嗯。很多人这么说。”我道,“那我换个问题好了,你们是怎么看出来我的身份来的?”
他怔了一下,才轻轻反问道:“这么说,我们应该是没有看错?”
我也怔了一下,“呃…这么说,你们原本并不确定?”
修篁又笑起来,道:“因为,我们的主上,是位女王。而公子你…怎么看都是个男人吧。”
我挥了挥手,道:“先不管这个,你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
修篁道:“第一,不会有什么富家公子在这种时候到振洲来游历。第二,公子你言谈举止看起来都不像一般的芳国人。第三,你的侍卫们都不像是一般的杖身,分明就是训练有素的士兵。第四,我们听说过主上带着一队禁军出来剿灭妖魔的事。”
我听他一条条数过来,连连点头。
看起来我们这些伪装,的确太不专业了。
没想到修篁顿了一下,微笑着补充了最后一点。“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主上的登基典礼上,我们父子曾经有幸远远见过主上一面。”
…!
亏我还觉得他前面的分析很有道理!
原来穿帮的根本原因是这个!
亏我当初还觉得区区一个商人能够如此体谅我,感动得无以复加,原来人家根本就是认出我故意在拍我马屁!
我不由得咧了咧嘴,直接翻了个白眼给他看。“好吧,既然你知道我是谁,也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自然也应该知道此行的凶险了,为什么还一定要去?”
修篁依然笑得云淡风清,“许公子你以身犯险,就不许别人为国捐躯?”
“呸。”我啐了一口,“不要随便说不吉利的话。”
修篁道:“公子你又为什么坚决的不让我去?”
我还没回答,他自己又补充问了句:“我长得像什么人么?”
我皱了一下眉,“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只是一种感觉。”他笑了笑,道,“公子每次看着我,眼神都像是有些奇怪。”
若是一年前,只怕根本就不止是看他的时候有点奇怪这么简单了,也许会直接扑上去吧。
但现在想起过往种种,竟然恍若隔世。
就算那样的日子,也永远都回不去了。
我不由得自嘲地笑了声,坦然道:“没什么,只是因为你的长相是我喜欢的那种类型。如果你在我身边晃来晃去,指不定哪天我就会做些这样那样的事情也不一定。”
他像是被吓了一跳,俊颜微微泛红,别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了声。
我继续道:“不是在开玩笑,也不是吓唬你,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之所以现在还能这么正经的跟你说话,是因为我刚刚被爱人抛弃,又突然接手芳国这个烂摊子,心理冲击太大,一时没缓过劲来,暂时没有调戏帅哥的心情。”
修篁看着我,一时没说话。
“所以不论你们父子是打的什么主意想接近我,都请你自己考虑清楚,是不是值得。”我站起来,将那条毛毯扔回给他,向自己的帐篷走去。
有没有心情喝酒?
第二天我们和商队道了别,各自分道扬镳。
修篁竟真的牵着骑兽跟上了我们的队伍。
莫烨空去劝了他几句,好像没什么用,于是又跑来来请示我。我只随意摆了摆手,道:“随他便吧。反正这大路朝天,也不是只有我们能走别人就不行吧?”
莫烨空皱了一下眉,道:“公子你本来不是不想让他跟着么?”
我挑了眉看着他,道:“你本来不是想让他跟着么?”
莫烨空迟疑了一下,没回话。于是我又摆了摆手,道:“让他走到队伍当中来吧,毕竟是个平民,出了差错我们面子上也不好过。”
莫烨空没再说什么,点点头下去安排了。
如花走在我身边,往那边看了一眼,道:“公子昨天晚上考过那位大夫了?”
我摇了摇头,道:“没有,累得很。谁有空去考他什么。”
如花道:“那公子为什么会同意他跟着?”
我笑了笑,道:“他既然有了那样的觉悟,要做什么,也不会管我同不同意吧?”
如花像是有些不理解的样子,搔了搔头,我没再理他,自顾拍着□的孟极向前走去。
接下来的两三天都很太平。
到我们快到振州州城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当时我正在想到振州城应该可以好好休整一下,补充一下补给,最好能找到一些更强力的弓弩,不行就找人做几张,类似攻城弩那样的,以枪为箭,一发就能直接将一只妖魔钉死的那种。突然就听到了担任斥候的士兵的警报。
——有情况!
我一抬头,就看到东方远远有一个黑点飞过来。速度还不慢,一眨眼功夫已能看清是一只白色的大老虎。我手才摸上腰间的剑柄,便看清了那驺虞上坐着的人。
是延王尚隆。或者他这身平民打扮的时候应该叫他风汉大人。
我松了口气,他已勒着驺虞的缰绳降落下来。
我抬手安抚紧张得剑拔弩张的敢死队员们,“没事,是自己人。”
尚隆走到我身边,上下打量我,皱了一下眉,试探性地问:“我应该没有认错人吧?”
我微微偏了一下头,道:“风汉大人你本来想找谁?”
尚隆笑了笑,道:“一个想把全国的美少年都集中到自己的后宫里去的疯丫头。”
我点了点头,道:“那就没错了,你看,我刚好捡了一个。”一面顺手往后面的修篁那边指了一指。
修篁也不知有没有听到我说的话,我往那边一瞟,就正看到他望过来,目光一触,他便又别开眼假装看向别处。
尚隆笑起来,“你这一路果然精彩,怎么早不叫上我?”
我板起脸来,道:“自己家的家务事,怎么能叫别人来看笑话?”
尚隆倒是毫不在意,依然笑眯眯的,“刚刚谁说我是自己人来着?”
我道:“这两个自己人的意义当然不一样。”
“那么,我算是哪个意义上的…”尚隆本来也不知想说什么,说到这里的时候看了我一眼,话头便顿住了,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皱起眉来,道,“你这身体到底怎么回事?”
“是个秘术。”我解释道,“我觉得这样出来行动比较方便。”
“对我来说,感觉就有些别扭了。”尚隆叹了口气,道,“能变回去么?”
“能啊。”我笑着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的振州城,“先去振州城吧。”
反正风餐露宿这么久,我也很想好好地泡个热水澡休息一下。
进了振州,我们直接去见了州侯。
振州侯虽然一副意外的样子,但还是在很短的时间内便将我们这一行人安顿下来,并说很快就安排人去做我跟他说的弩箭。毕竟振州现在深受妖魔之害,虽然搞不出什么热武器,重武器准备点也没差。
他本来还想要安排宴会给我接风,我拒绝了。只说振州现在也不富裕,这些虚礼都不用再搞,叫人给我准备洗澡的热水就好。
振州侯应了声,令人去安排。
我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出来的时候,发现尚隆等在外间。
我身上只穿了一件中衣,头发还滴着水,不由皱了一下眉,道:“风汉大人你在这里做什么?想偷窥么?”
尚隆笑起来,伸手拿起挂在屏风上的衣服来帮我穿,一面道:“我只是很担心你能不能变回来啊。”
我由着他摆布,自己拿起干布来擦头发,也笑了笑道:“那你现在放心了?”
他双手绕过我身子去为我系腰带,顺势就搂了我的腰,头凑到我耳畔轻轻嗅了嗅,笑道:“突然想起在蓬山那天早上,好像也是这么为你着衣。”
不知他突然提起那天是想做什么,我也只是淡淡应了声。
尚隆伸手拉好我的衣领,道:“想起来就像是昨天的事情。”
“嗯。”我点点头,“时间过得真快。”
“是啊。”尚隆摸了摸我的头,道,“之前那个紧张惶恐没有做王的自信的小女孩,现在也已经真正担起了国君的责任呢。”
“哦,尚隆主上你就不要取笑我了。”我拉下他的手,“我完全只是被赶鸭子上架而已。”
尚隆握着我的手笑了笑,道:“我觉得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也只有你会这么说而已。其它人没把我当伪王轰我下台已经不错了。”
尚隆道:“我初登基的时候,也被人指着鼻子骂呢。”
我想起后来被取了个别字叫“猪突”的帷湍大人,不由得笑出声来,道:“那是因为你长了一张讨骂的脸吧?”
尚隆皱起眉来,“不会吧,我一向都很招人喜欢啊。”
我咧了咧嘴:“只是酒馆妓院和赌场的女人吧?”
“总也有一些那些场合之外的女人吧?”他这么说着,轻轻在我手背上摩挲,眉梢眼角,都是暗示。
我笑了声,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你这次是特意来跟我讨论这个的么?”
“正事归正事,但人生若不能及时行欢,岂不是太寂寞无聊了一点?”
这种话,这个家伙居然能说得一本正经。
我不由得轻叹了口气,斜眼瞟着他,“抱歉,你既不是什么适合行欢的对象,我目前也没有那个心情。”
尚隆笑了笑,“那有没有心情喝酒?”
懒得想标题了
酒是尚隆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大概也不是什么好酒,入口又辛又辣,烈得像有一把火从喉咙烧下去。
但却很衬这时的气氛。
我和尚隆坐在高高的屋顶上,看着下面的振州城。
满目苍夷。
夜风呼啸而过,正要这样的烈酒才抵得住人心底的寒意。
尚隆解开了自己的外衣,将我拢在怀里,轻轻道:“会好起来的。”
我靠在他怀里,闷闷笑了声,道:“你对我这份信心,也不知到底从哪里来的。”
他也笑了声,道:“我刚刚过来的时候,雁的情况也并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其实一无所有,反而让人没有后顾之忧,正好放手去大干一场。”
我喝着酒,笑了笑,道:“其实雁和芳的情况还是不一样吧?何况我本人也完全没有尚隆主上的那种才能啊。”
其实我自己再清楚不过,我这种个性,要我去学政治谋略这种沉闷的东西,根本就不可能。
我想将芳国治理好,只能依靠能干的大臣们。
但现在芳国的朝堂上,每个人看我,都是考量与怀疑。我想要取得他们的信任,先得交出一份完美的答卷才行。
这次出来,其实也就是一场考试,我战战兢兢,举步维艰,只怕走错一步,便连阿骜一起害了。
尚隆问我:“你还记不记得你在玄英宫做客的时候,我跟你说过的话?”
我又笑了笑,道:“你那个时候说的话多了去了,你指哪句?”
尚隆道:“大概就是,人若背负着太多过去,就很难向前迈进,但是如果不时常停下来反省过去,就会迷失前进的方向。诸如此类的吧。”
我点了点头。
那个时候我跟他讲了罗严塔尔的事情,他这样开解我。这道理我也明白,但是…那是我第一次那样想用尽自己的生命去爱一个人,却依然得到了那样的结局,一时之间,怎么可能想放就放得开?
尚隆又轻轻道:“其实国家也一样。”
我不由得一怔,抬起眼来看着他。
尚隆道:“以史为鉴,固然可以防止重蹈覆辙,但是所谓历史,毕竟是过去了的事情,太过在意的话,未免会束手束脚,反而不能有所进展。”
我继续怔在那里。
尚隆看着我,笑了笑,道:“没错,雁是雁,芳是芳。你也的确和我不一样,但正因为这样,才更值得期待不是么?你这样的王,会带着芳走上什么样的道路呢?我可是很想看一看啊。”
我静静看了他一会,才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帮我?”
他又笑起来,玩笑似的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因为我想要你报答我啊。”
于是我也笑笑,搂了他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尚隆反而怔了一下,像是吓了一跳,但很快便反应过来,搂着我的腰,轻轻道:“现在有心情了么?”
我摇了摇头。
心情有点复杂。
尚隆是我喜欢那类型的男人,和他在一起也很轻松,刚刚亲他也没有任何勉强,但是不论是我自身的状态,还是芳国的形势,都让我没有什么谈情说爱的心情,就算逢场作戏也不想。
刚刚也只是很单纯的感激与感动而已。
尚隆叹了口气,道:“哎呀,又被拒绝了呢。”
他话虽然是这么说,眼神却根本没有什么伤心的表情。
我也跟着叹了口气,道:“风汉大人你挑的时机不对嘛。下次有机会再说好了。”
他点了点头,道:“好的,不过,我要先拿点订金。”
我还没有意识到他说的这个订金是什么,他已低下头来,亲上了我的唇。
很温柔的一个吻,阳刚的男性气息挟着酒味席卷而来。
我起初有一瞬间惊诧,但慢慢就放松下来,甚至在他的挑逗下张开了唇,任他灵活的舌头勾住了我的,纠缠起舞。
尚隆向来是欢场高手,就在我几乎沉溺在他的吻技中时,听到后面有人爬上来的声音。
我扭过头,正看到修篁从那边的屋顶探出头来。
他看到我们,怔了一怔,有些尴尬地轻咳了一声。
尚隆倒是一派自然,松开了我,还顺手帮我整理了一下头发。
“什么事?”我问。
修篁道:“东边城门那边好像有点不对劲,莫队长让我来通知公子,他已经领着人先过去了。”
我皱了一下眉,从尚隆怀站起来,又问:“什么事不对劲?”
修篁道:“外面好像聚集了一大批妖魔,大有要冲进来的趋势。”
“什么?我去看看。”我有点吃惊,直接就在屋顶上向城门那边跑过去,跑出好几步,才想起回头来看了尚隆一眼。
他也已经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一脸毫不在乎的表情,“我也去看看。”
我皱了一下眉,阻止的话还没说出口,他已抬手打断我的话头,道:“我活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妖魔会聚在一起攻城,这种热闹,怎么可以不看?”
他这样说,我也就没再说话,只是一摊手,也懒得再管他们,直接从屋顶上向着东方飞奔而去。
至少再活五百年才死吧?
我跑到城楼上的时候,发现不但敢死队全体都在,振州州师几名将领也已经在城楼上俨阵以待。
莫烨空过来向我行了礼,我抬了抬手示意他这些虚礼都免了,直接问:“那些妖魔在哪?”
莫烨空向城外一指。
我顺着看过去,不由乍了一下舌。
城外没有灯光,昏暗的夜色里,只见远远一片向这边移动的黑影,影影绰绰,也不知有多少,只看一双双在黑暗中闪着嗜血光芒的妖眼,数不胜数,令人心寒。
“啧,看这阵势,是真的想攻城啊。”
尚隆站在我身边,感叹了一声。
“唔,我说过这些妖魔有智慧通谋略吧。”我笑了声,问莫烨空,“只有这边有妖魔,还是四面都有?”
莫烨空道:“其它几个门的守军暂时还没有发现妖魔的踪迹。”
“那就好。看起来它们的数量还不足以围城。”我稍微松了口气,又问:“你觉得我们应该如何应战?”
这时振州侯也匆匆赶过来,帽子还是歪的,听到我说应战,愣愣重复了一句:“应战?”
“不然还能怎么样?”我一摊手,道,“就算想跟妖魔们投降,他们也不会接受吧?”
莫烨空道:“他们若真是要攻城,我们也只能坚守城门了。在城墙上多备滚石热油,用火攻。就算这些妖魔真的有智慧,对火总还是有些忌惮的。”
我点了点头,道:“趁它们现在还没接近,赶紧去准备,有多少算多少。另外,这些妖魔里有些可以飞天遁地,只守城门只怕守不住。将振州州师分一半出来,通知城内百姓找安全的地方避难,再分散到城里各处,多设些捕兽陷阱,万一它们进到城里,就将它们引开来,一只一只围起来打。”
振州侯看起来虽然是被从床上叫起来的,但是这时已经清醒过来,很快便依言对州师的将领下了命令。
振州州师的将士们也不愧是见惯了妖魔,即使是这么大一群,他们的行动倒也丝毫不乱,相比起来,我的敢死队反而有几个露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