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他们大声说笑,碰杯划拳,不由有些感伤。
莫烨空为我倒了一杯酒,问:“主上怎么了?看起来不太高兴?”
“不,”我笑了笑,“只是想起刚刚成立敢死队的时候,我和大家都互相看不顺眼,现在竟然大半都看不到了。”
莫烨空静了一下,淡然道:“其实没有什么,大家都是军人,早就有这个觉悟。何况主上打出那面旗的时候,大家也就都有准备了。而且,弟兄们都死得其所,没有白死。”
有没有白死,总要等到真的歼灭所有的妖魔之后才知道。
何况不管是不是死得其所,死了就是死了。
这个时候,才能稍稍体会杨提督每次战后看着双方阵亡士兵数字的心情。
心情不免有点沉重,也没再回莫烨空的话,只是端起那杯酒,一饮而尽。
“阿骜你力气好像变大了?”
那天我离席很早。
修篁留在那里继续喝酒聊天,只是阿骜跟着我一起出来。
我其实并没有喝多少,但莫烨空准备的都是军中的烈酒,坐着还好,走动起来,还是有点头晕,上台阶的时候,一没留神就踩空了。
“小心。”阿骜在旁边扶了我一下。
我顺势挽着他的手,道:“陪我走走吧,吹吹风,醒醒酒。”
“嗯。”阿骜应了声,扶着我的肩,任我靠在他身上。
我转上去山顶的路,他也没有反对,扶着我,缓缓向前走去。
算起来春天已过了大半,蒲苏山顶还是很冷,风不算大,但扑面而来却依然带着种凛洌的寒意。
我清醒了一点。随便捡了块石头坐下来。
阿骜就静静坐在我身边。
我靠在他身上,仰面是朗朗星空,低下头,就看到一片茫茫云海。不自觉地,就长长叹了口气。
“心情不好?”阿骜问。
“没有。”我淡淡回答。说到底,自从来这里之后,心情好的时候还真是不多。今天也没有特别差就是了。
阿骜侧过眼来看着我,道:“你以往明明最喜欢那种场合的,今天竟然没有跟着一起闹。还不是心情不好?”
我苦笑了一声,道:“我看着他们,心里内疚得很。”
阿骜怔了一下。
我又叹了口气,道:“虽然说,军人都有战死的觉悟,但这笔帐,总归还是要记在我头上。若不是我的冲动无谋,也就不会有这样无谓的牺牲了。现在人也死了这么多,妖魔能不能剿灭干净,我却一点底也没有。”
阿骜又静了一会才安慰我道:“慢慢会好起来的。他们说只要玉座上有王,慢慢就会天下太平,妖魔也会慢慢消失的。”
我嗤笑了一声,“如果真的只要我坐在这里,妖魔就会慢慢消失,那些将士不更是白白牺牲了么?真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阿骜皱了一下眉,像是想继续劝我,但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我也就没再说话,又转过头去看天上的星星。
阿骜伸手过来握住了我的手,轻轻道:“你不要这样。”
我靠在他身上没动,顺口接道:“不要怎样?”
阿骜顿了一下才道:“…这实在太不像你了。”
我再次嗤笑出来,道:“我应该怎么样?是,以我的个性,我是想直接把对手抓出来暴打一顿。妖魔也好,天帝也好,月溪也好…打到他们听话为止。可是…那也要我能找到人啊。对了,月溪我倒是能找到,但看着他那种拘谨守礼的样子,倒有点下不了手真打。”
阿骜也跟着笑了笑,道:“他还真是不能打。眼下要是没他,朝廷就更是要乱得一塌糊涂了。”
我无奈地一摊手,“所以啊。我能怎么样?天帝这种见鬼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谁知道他在哪里偷笑?至于妖魔…老实说,我还真的就不信只要我乖乖呆在玉座上,那种能领着大队妖魔攻城的家伙自己就会真的消失不见。”
阿骜没说话。
我继续道:“虽然说兵来将挡水来土埯,但是这些妖魔…既不知道它们想要什么,也不知道它们会做什么,它要是明明白白继续毁屋伤人,还好对付,这么悄无声息的一躲起来,我还真有点心里发毛。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不怕贼抢,就怕贼惦记着。’…”
我话没说完,阿骜就笑起来,道:“俗话哪有这种用法?这里的妖魔,跟我们那边说的不太一样吧?怎么你说的就好像它们比人还聪明一样。”
“相信我,它们绝对不比人蠢。”我说,“景麒教过你什么是使令吧?”
阿骜点了点头。
他刚刚回到这边的时候,蓬山的仙人便找了庆国的台甫景麒去教导他有关麒麟的问题。景麒有过一次教泰麒的经验,这次自然更加详尽。
“既然妖魔被麒麟降伏之后,能说话,会按指示行动,甚至能通过一句简单的命令就自己搞出跨国追杀这么大的事来,难道在降伏之前就什么智力都没有?不太可能吧?”
我这么说,阿骜反而怔了一下。他自己没有使令,见到妖魔的时候也屈指可数,我想他可能不太好理解,于是叹了口气,又道:“当然,也不是说全部都有。就像人类也会有天才和白痴之分,但是我相信,越是强大的妖魔,智力也肯定发育得越成熟。”
原本在去征讨妖魔的时候,只是觉得大家通常说妖魔只是强大的野兽可能太片面,不太准确,这么多事下来,加上之后跟尚隆和莫烨空他们的讨论,我愈加相信,也许不限于人妖,各类妖魔都有程度不同的智慧,并不是只有捕杀的本能。更可能它们已经有自己的组织和社会构成,所以才会有听从命令攻击特定对像这种表现。
其它国家的王登基之后,只要上下齐心重建家园就好了。我这里就又是叛乱又是水患,还有一个完全进化出类人智慧的妖魔族群在一边“妖视眈眈”。只怕整个十二国的历史上也没有过我这么倒霉的王吧?
阿骜又静了一会,也叹了口气,道:“要是能找到那个领头的妖魔就好了,也许可以问问看它们到底想要什么…”
我扭过头看着他,皱起眉来打断了他的话,“你在说笑吧?和妖魔谈判?”
“如果它们有足够沟通的智慧的话,为什么不能谈判?如果能够和平解决的话,难道不比打打杀杀好吗?”阿骜很平静地反问,并没有觉得自己这样的想法有什么不对。
其实撇开麒麟的身份,他本来也就是习惯用对话解决问题的家伙吧。
我笑了笑道:“那么,台甫大人,你觉得能够怎么个和平解决法?”
阿骜也皱起眉来,半晌才道:“我们以前那边,也有少数民族自治政策啊。”
我直接喷笑出来,道:“拜托你。少数民族是人,这可是妖魔,吃人的妖魔咧。就算我划个区域让它们自治,它们会从事生产吗?想要吃饱还不是一样只会去伤害人畜。”
“既然它们有智力,至少部分有智力,就应该可以自治吧?”阿骜的语气里虽然有点不确定,但却依然与我争辩,“而且你也说它们是因为饥饿才会伤害人畜。如果它们能吃饱的话,不就可以和平共处了么?那些骑兽什么的,本来不也是吃人的妖兽么?骑兽能驯服的话,妖魔为什么不行呢?而且就算国家兴盛的时候没有妖魔,野外还是会有野兽出没吧?人们能接受野兽,为什么不能接受妖魔呢?”
这问题真是问倒我了。
我看着阿骜,怔怔地眨了一下眼,然后又眨了一眼。
阿骜被我看得别开脸,轻轻道:“算了,当我没说。”
“不,”我拖过他的手,笑道,“你让我想起尚隆了。”
阿骜哼了一声,没回话。
我道:“尚隆他曾经遇到过一个被妖魔养大的孩子。经过一些事情之后,他向这个孩子承诺说,会给他一个人们不会害怕妖魔,也不会追杀妖魔,可以和平共处的国家。”
阿骜侧过眼来看我,有点忿忿地问:“他做到了吗?”
我耸耸肩,“不知道。虽然尚隆发布了命令,把妖魔算在骑兽和家畜里。但反正我也没在雁国看到有妖魔大摇大摆走在街上。谁知道是不是真的能和平共处?”
阿骜这才笑出声来,道:“他做不到,未必别人也做不到。”
他声音很轻,但紫色的眸子却有一种比星辰更亮的光彩。
我也笑了笑,道:“嗯,我会支持你的。”
阿骜握紧我的手,正要说话的时候,我突然鼻子一痒,扭开头就打了个喷嚏。
阿骜皱了一下眉,道:“回去吧?别着凉了。”
“嗯。”我应了声,站起来之后,才发现酒劲没过去,才走两三步就又开始晃了。
“你以后还是戒酒吧。”阿骜叹了口气,伸手将我抱起来。
我索性伸手攀住他的脖子,将头靠在他肩上,轻笑道:“我会少喝一点的。”
“真是哪天从山上摔下去跌死都不知道。”阿骜低低地骂,一面抱着我往山下走。
走得比我自己之前稳多了。
步履稳健,双臂有力,我安心靠在他肩头,连路不用看。
说起来前几天喝醉酒那次,也是阿骜抱着我回去的。以前我可不记得阿骜能抱着我走这么远,忍不住皱起眉轻轻道:“阿骜你力气好像变大了?”
阿骜脚步一停,低下头来看着我,目光复杂,末了只是收拢双臂紧紧抱住我,叹息道:“是你瘦了啊,笨蛋!”
“那时你只是我弟弟!”
第二天的朝议上讨论了治理潍河的经费问题。
眼下洪灾虽然已经初步控制,但是雨季还没完,不加固河堤水坝的话,下次也不知会淹到哪里。
受灾的民众也需要安置,跟着又是播种的时令了,还有春祭…总之处处都是要用钱的地方。
芳国国库的库存,就算比现在再多十倍,也远远算不上丰盈。
我依然像往常一样歪在玉座里看他们讨论。
有人说要提高税收,立刻就被人反驳说现在能维持生活生产的州本来就不到一半,再提高税收,只怕民众承受不起。
又有人说可以向其它国家借债,说这话的人还悄悄瞟我一眼,显然把我和尚隆的关系都计算在内。
我还没说话,便又有人反驳说,靠其它国家根本不是长久之计,人家肯不肯借不说,一再指望别人的援助根本就是有损国体。
我笑了笑,向天官长问道:“现在每个月维持鹰隼宫内宫日常所需大概多少开支?”
他一时竟答不上来,愣了一下问:“主上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和台甫用不了这么大地方。除了长乐殿和仁重殿之外,其它地方,能卖的东西都卖了,该封的都封起来。我们也用不了这么多人侍候,闲下的人都出宫去参加灾后重建工作。”
天官长又是一怔,然后道:“主上,这样只怕不妥…”
我靠在玉座上,懒懒问:“有什么不妥?”
“鹰隼宫是芳国的王权象征,是芳国的心脏所在,要是变卖宫中物品,荒废后宫宫室,实在有损国家威严…”
我笑出声来,道:“老实说,凭私交去向延王借钱,不要说你们会觉得有损芳国的尊严,我自己也会觉得低人一等。但这鹰隼宫里,是咱们自己的东西,急用时拿来换钱有什么丢脸的?再说了,四肢皮肉都要烂光了,还巴巴要留着这张脸干什么?不要说内宫那些物品宫室…”我顿了一下,伸手拂过身下镶金嵌玉的玉座,“就算把这玉座拆了,也没什么不妥吧?”
天官长没再反驳,只是跪拜下去,高呼:“请主上三思。”
竟然有不少人跟着他叫“请主上三思。”
月溪倒没开口,抬着眼静静看着我。
“钱这种东西,总不可能无中生有。想解决经济问题,无非就是开源节流。我脑筋不太好使,一时想不到什么开源的办法,但是节流就不妨从我做起了。”我没理他们,继续道:“天官长找人去统计清点一下,估算一下卖完东西裁完员之后,能有多少钱,节省多少开支,先列个表上来给我看看。”
天官长无可奈何地应了一声。
之后交待月溪继续讨论开源的办法,我便先行离席了。
阿骜倒是一直在那里听他们讨论,一直到中午才回来跟我一起吃中饭。
我顺口问:“他们讨论出什么结果来没有?”
阿骜摇了摇头,“不但没有什么办法,还有人在抱怨,说搞什么开源节流,还不如索性找一群商人到大殿里来拨算盘。”
我喷笑出来,道:“好主意。”
阿骜道:“好什么,人家可是满腔鄙夷呢。”
“他们看不起商人么?”我皱一下眉,“这里好像也没有特别重农抑商啊?”
我记得好像有好几个王都出身于商贾之家,也没听说平常会有人觉得行商低贱啊。
“大概也算不上看不起。但是商人的确不能做官吧。”
阿骜这么回答,我倒是想起修篁来。他虽然是自己不愿意出仕,但之前听莫烨空的语气,却像是无人举荐就做不了官。
阿骜挟了块肉放在我碗里,口气里有点不悦:“吃着饭呢,发什么呆。”
“哦。”我连忙应了声,但是看了他的筷子一眼,又愣了一下,问,“阿骜你不怕吃肉么?”
说完自己觉得有点蠢,谁会怕吃肉啊?连忙又改了口道:“阿骜你不是只能吃素吗?”
“没什么。”阿骜道,“并不是一点都不能沾。就好像看到血会不舒服,腥味太重会头晕,但是被你弄得浑身是血也不会死。”
“什么叫被我弄得浑身是血啊?”我抗议道,“说得好像我存心虐待你一样。”
他斜眼盯着我,“难道你没有吗?”
…好吧,的确有过那种事情,好像…还不止一次。
我心虚地低下头去吃饭。
阿骜又问道:“说起来,你今天怎么会想到要封闭宫室缩减开支?”
“其实想了好些天了。那天跟尚隆找地方躲起来喝酒的时候,心里就有这念头了。”我说,“鹰隼宫这么大,不算下人的话,现在只住了我们两个,那么多宫院都空着。但是照样要有人打理,太浪费了。还不如先封起来,等以后有余钱了,要是有必要再修葺出来就好了。”
我叹了口气,道:“没办法,谁让咱们现在穷呢?又没有生财之道,只好自己先勒紧裤腰带省着用了。省一点是一点。而且,我都这样了,文武百官们,多少也该表示一下吧。”
阿骜笑了笑,道:“其实我看我们还可以再节俭一点。”
我皱了一下眉,道:“再节俭一点怎么说?总不能让一国之君去睡大街吧?就算我自己不介意,他们也不可能同意的。”
“比如说,我们的饭就不用分开做了啊。”阿骜顿了一下,瞟了我一眼,然后才道,“我看仁重殿也可以一起封了。”
“胡扯。”我立刻反对,“饭可以一起吃,但仁重殿封了你住哪?”
阿骜伸手往外一指,道:“你这厢房不是空的么?”
“那是女官住的地方。”
“裁完员就没有这么多女官了,总能空一间出来给我。”
我把筷子一放,板起脸来瞪着他,“封闭宫室之类,不过是财政紧张时的权宜之计,你不要趁机胡闹。”
阿骜也跟着放了筷子,静静看了我一会,才缓缓道:“是,我是有私心想离你更近一点。但我在你眼里,真是不知轻重到那种程度的人吗?”
被他这样看着,我倒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末了只是轻叹了口气,继续吃饭。
阿骜依然看着我,轻轻道:“我知道之前我的确做了些幼稚的事情让你不开心,但你不管什么事都直接先把我拒在千里之外,也未免太敏感了一点。”
…这算什么话?
已经成年的同胞弟弟对我说“我要跟你住一起”,我难道还应该张开双臂热烈欢迎?
阿骜继续道:“我们以前也不是没有一起住过。那边的房子,空间可比长乐殿要小得多。”
我又叹了口气,闷闷道:“…那不一样。”
阿骜道:“有什么不一样?”
“那时你只是我弟弟!”
阿骜淡紫色的眸子看定我,一字一字道:“那时我就喜欢你!”
我把碗一放,呼地站起来,但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阿骜也没再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我。
目光温柔而坚定,却又似两团炽热的火焰,像要把人看化了一般。
结果我只能推开凳子,在这样的目光里落荒而逃。
你吃过饭没?
从长乐殿出来没多远就碰上了修篁。
我当时只是郁闷地低头往外走,倒是他先看到我,叫了声:“主上。”
我抬起头来,修篁在路边躬身行礼,又叫了声:“主上。”
“hi。”我勉强笑了笑,抬起手来打招呼。
他有点奇怪地挑起眉来看着我,想来是不习惯这种打招呼的方式,于是我又笑了笑,换了种更朴实的打招呼的方式,道:“修篁你吃过饭没?”
修篁笑起来,道:“已经用过了。我正要去找主上。”
“什么事?”
修篁道:“我打算回家去一趟,正想向主上告假。”
“回家?”我抬起眼来看着他,“你家在哪?远么?要多久?”
对我这一串问题,修篁只是淡淡笑了笑,一一回答:“我家就在蒲苏城里,不远,骑马回去用不了几个时辰。”
“蒲苏城里啊。”我重复了一次,道,“带我一起去吧?”
修篁一怔:“主上?”
“怎么?不方便么?”我道,“那就陪我下山进城就好了。我来这里这么久,还没能好好看看蒲苏城呢。”
“不,没有。”修篁笑了笑道,“既然主上有意游览蒲苏城,我就一路陪同好了。”
“那就太好了。”我的心情这时才好转起来,伸手就拉了他的手,道,“我们走吧。”
他又是一怔,皱了眉看着我:“这就走?主上…不带其它人么?”
“不带。”我笑了笑,“只有我们两个,悄悄地去,不行么?”
他看了我一会,眉头才缓缓舒展,又轻轻笑了笑,道:“行。但是,主上想不惊动人,只怕要换身衣服才好。”
我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朝服已经换下了,身上是件常服,但是做工用料,衣服的颜色,刺绣的花纹大概还是能看出来我的身份。的确是应该换一件的。但是回头向长乐殿看了一眼,我便忍不住也皱了一下眉。
阿骜显然还没走,我不想这时回去换衣再跟他多费口舌。
…好吧,我有点怕见他。
于是我笑了笑,挽了修篁的手臂,道:“不如你借一件给我?”
修篁跟着我看了一眼长乐殿,也没多说话,轻轻一点头,“好。”
我跟着修篁到了他的住处,洗了把冷水脸,换上他的衣服。
修篁还是对我身体的转换啧啧称奇,于是我又把“是个转换性别的秘术”那套说辞搬出来解释了一遍。
他似乎并没有怀疑。
想来在这种有天帝有仙人的世界里,大家对“秘术”“仙法”之类的说法接受程度要比那边高得多。
没有用骑兽,我们骑着两匹马向山下走去。
虽然说想不惊动别人悄悄去微服私访,但是想了一下,芳国现在的情况和雁国还是不一样,要是真的完全没有人知道我的行踪,反而怕闹出什么事来。所以还是在出禁门的时候,让人去通知了莫烨空一声,让他加强内宫的警戒,保护好阿骜。
这个通知的结果是我和修篁还没出路门,莫烨空已经飞骑赶来,要求同行保护。
我有点无奈,笑了声道:“莫将军,你真的以为在蒲苏城里,我会需要别人的保护么?”
不要说蒲苏的治安还不错,就算不好,我的实力他又不是没见过。
结果他低着头犹豫了一会,还是坦白道:“是台甫的命令。”
…
好吧,他自己没有跟着来已经算是给我面子了。
我叹了口气,道:“嗯,他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去忙自己的吧,权当就在跟着我了。”
莫烨空皱起眉来,像是有点为难。
我拍了拍他的肩,道:“好啦,他是心地柔软的麒麟嘛,就算生气也不会把你怎么样啦。”
他还是没动,于是我板起脸来,道:“难道我去跟人约会你也一定要跟着吗?”
莫烨空看看我,又看一眼旁边的修篁,有点无奈的样子,道:“主上你以这个样子说这种话,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我哼了一声,“男人跟男人就不能约会吗?”
他愣在那里,连修篁也似乎被噎了一下。
“好啦,回去吧,我不会有事的。”我挥了挥手,看他还想说话,又沉下脸加了一句,“这是命令!”
莫烨空这才低头行礼,应了声:“是。”
…
嘿,还是□主义的君威好用。早知道就应该早点搬出来的。
我咧嘴笑了笑,再次上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