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篁停了一下,然后便向我这里走来。
阿灯听到声音也向我这边看了一眼,却没过来,向我挥了挥手,就抱着身边一颗大树往上爬。
“真是个活泼的孩子呐。”修篁这么感慨了一句,然后才向我行了礼。“主上。”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用行什么礼啦。”我抬了抬手,“坐。”
“嗯。”修篁在我身边坐下来,问,“这个时候,主上不是应该在工作吗?”
“啊~不要提那些工作了。”我伏在亭子的栏杆上,长长叹了口气,“我大概…真的不是做这个的材料吧。”
“主上别这么说,凡事都有个学习的过程,也没有什么人是天生就会的。”修篁这么劝我。
我偏起头来看着他,“呐,修篁,你为什么不想做官?”
他两道长眉微微一皱,“这个…之前不是跟主上说过了么?我…”
我抬起手打断他,“我是说,在我登基之前。你是大学毕业的不是么?为什么当初会拒绝出仕而改为学医呢?”
修篁静了一会,才轻轻道:“因为不确定自己能做什么。”
我继续伏在栏杆上,偏着头看他,“嗯?”
修篁笑了笑:“应该说,不确定自己做的事情有什么意义。从大学毕业之后,以我的成绩,大概可以顺理成章做个御史或者什么次官吧。但是,我那时在想,学校里教的诗书理义,能做什么呢?玉座上没有王,像我这样的人,出仕当官,做做文章,整理宗卷,真的对芳国有用吗?”
我咧了咧嘴,“你也钻过牛角尖嘛。”
“是的。”他坦然点下头,又笑了笑,“所以后来想,不如去学医吧。为生病的人对症下药,为受伤的人包扎缝合,他就会好起来。这都是直接可以看到的,可以确实帮到需要帮助的人,可以确实看到自己努力的结果,就不会迷茫了。”
…这似乎跟我和阿骜决定从力所能及的事情做起,也是一样的道理。
我笑起来,道:“但是啊,你要想,行医救一个人是一个人,如果政令得当,也许可以救成千上万人呢。”
修篁又静了一下,才轻轻笑道:“但是…反过来也一样吧。”
没错,如果上位者,比如王,随便犯一个小错,就不知会有多少百姓会为这个错误而受苦。
这一点,我已经切身体会过了。
大概是注意到我神色不对,修篁连忙道:“抱歉,我并没有要针对主上的意思…只是…”
我摇了摇头,道:“我知道,我没有介意。”
修篁又自嘲地笑了声,“我其实…是个胆小鬼呢。”
我没说话。
修篁继续道:“很久以前,月溪大人就跟我说过,因为怕犯错,就什么也不做,本身就是一种怯懦的想法…”
“他倒是什么都敢做哩。”我忍不住闷闷地插了嘴。
修篁怔了一下,看着我笑起来,道:“我还以为主上和月溪大人已经和解了。”
“勉强算是吧。”我摆了摆手,“不要说他的事了,扫兴。”
“嗯。”修篁应了声,接上了之前的话题,“我有时候也挺讨厌这样的自己,没有勇气去做应该做的事情,却又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当官呢?”
我笑起来,“刚刚不是还劝我么?不试试怎么会知道呢?”
修篁没理会我的话,却伸手过来握了我的手,轻声道:“所以啊,什么都敢试一试,连星星都想握在手里的主上…在我眼里,比星辰更加明亮…”
他的手掌温暖,声音温和。
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着我,微微垂着眼。
睫毛在白净的皮肤上投下浅浅阴影。
风吹动他的长发,轻轻拂过我的脸。
有点痒。
我看着这样的修篁,心底某个地方,也悄悄地痒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哈啰,大家久等了。
不好意思。
其实蛙仔因为头发秃掉了不能见人,我是黑仔。汪!
85“…还满意你看到的么?”
阳光和煦,微风轻和。
身边的男子白衣胜雪,温润如玉。
我伏在凉亭的栏杆上,偏着头,看着修篁,感觉着他手掌传来的温度,轻轻笑了声,问:“呐,修篁,你现在还会拒绝我吗?”
修篁微微一扬眉,反问:“什么?”
…这个人。
我瞪着他,板起脸来:“别装傻。”
修篁却笑出声来,“主上…不是还要回去书房?”
我抽回了自己的手,哼了一声,“你够了。不要给我顾左右而言他。要就是要,不要就是不要,我没耐心陪着你继续玩这种欲擒故纵的游戏。”
修篁怔了一怔,然后才又笑道:“那主上的意思是?”
…还是在装傻吧?
真是奇怪。
他会等着我实现在蒲苏城外说的话,会问我会不会在意他跟别的人成亲,会半夜跑来跟我说想我,却在这种时候装傻。
我又哼了一声,“要么,今天晚上来找我。要么,就把你的小动作都收起来。以后是君臣也好,朋友也好,不要再招惹我。”
把这种话摆明出来说,似乎也很奇怪。
但我跟修篁这种情况,我却不想再粘糊暧昧地拖下去了。
修篁是我喜欢的类型,我也的确对他很有好感,认识他到现在,他帮过我很多,我也曾经被他感动过。
但…他跟青龙,跟阿骜,跟…那个人,都不一样。
对于他,如果有进一步的关系,我不会排斥,如果就此断绝关系,也许会有些不舍得,但也绝对不会太伤心。
虽然这么说起来,似乎对他并不公平,但在我心里,我们也就仅止于此了。
修篁看着我,一时间并没有说话。
“从见面的时候我就说过,我喜欢看帅哥,也喜欢调戏人,但是,那不代表我也会喜欢被人调戏。我更不喜欢差三隔五被人不着实处地挠一下。”我继续道,“我是个粗人,也许很花心,也许不负责,甚至可能不会给你确切的名份,你确定真的喜欢我,想跟我在一起,就来找我,不然…”
我话没落音,就听到“卟嗵”一声剧响。
然后就是宫女的惊呼。
我被打断了话头,不悦地皱起眉,然后才听清她叫的是“快来人啊,阿灯落水了。”
我唰地站起来,向那边看过去,那棵大树上已经没有人的影子。
那小子果然从树上掉进了下面的莲池。
“快来人啊,救命啊。”宫女一面叫着,一面跑去找人。
我当然也就直接向莲池那边跑去。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的一段距离,我跑到时已经看不到池中的挣扎,只有一圈涟漪和冒上来的气泡。
…这小子是五行犯水吧?
我暗叹了口气,脱了外衣甩在一边就要往下跳。
有人一把拉住我往后一拖,我回过头,那人自己已经跳下水了。
浅到几乎看不出金色来的长发自我眼前飘过,除了我家笨蛋弟弟不作第二人想。
很显然,他并不是怕我有什么危险,这里是鹰隼宫,这么几米深的一个莲池也搞不出什么危险来。
阿骜这臭小子分明只是不想让我沾水。
…算了,反正这种时候,倒也不是非得我去不可。
而且阿骜前脚下水,修篁跟着也就跑到了。他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莲池里的情况,二话没说跟着就跳下去了。
这跟河里不一样,就这么点大地方,水又不深,顶多下面有些泥,阿骜和修篁很快就把阿灯给捞上来了。
这次救援及时,阿灯看起来没什么大碍。修篁按着他的肚子让他吐了几口水,跟着就咳嗽出来。
我松了口气,转过头看着阿骜。
阿骜比修篁后一步上岸,我本想伸手拉他,被他挥手赶开,自己爬上来,脱了衣服在拧水。
浸湿的头发看起来颜色要深一点,贴在后背上,在阳光折射出金色的光芒。
他的外衣拿在手里,身上只剩白色的中衣,也湿透了,紧紧粘在身上,映出肌肤的颜色和身体的轮廓。
阿骜还是瘦,肩胛骨的形状在湿衣下非常明显。
水从他发梢滑下,沿着背部优美的线条滑到腰际…
我看着他,竟然下意识有点口干舌躁的感觉。
阿骜像是察觉到我的目光,转过身来。
衣服领口有些凌乱地敞着,露出形状美好的锁骨和小片光洁的胸膛。
我的目光向下移去,不由自主地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
阿骜微微有些脸红,却并没有发火,反而向我走近一步,伸手将脸侧垂下的头发撩向身后,轻轻道:“…还满意你看到的么?”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又稍稍带着点轻佻的感觉,衬着他现在的形象,眉梢眼角,全是风情。
我要承认,那一瞬间…我被煞到了。
半晌才回过神来。
阿骜似乎对我的表情很满意,微微挑了一下眉,嘴角勾出一抹笑意。
我有些窘迫,正要骂他乱学小白言情台词,眼角的余光突然瞟到他后面的阿灯。
心头一凛,也顾不得跟阿骜扯这些,直接就越过他,走向阿灯,伸手抓过他。
阿灯本来由修篁抱着,我过去的时候,修篁正抬头跟一边的女官说话,叫她去准备热水和干净衣服什么的,我的动作让修篁吓了一跳,扭头看着我,皱起眉:“主上?”
“张嘴。”我将阿灯拎起来,命令。
阿灯脸色苍白,神色仓皇地看着我,似乎有点不知所措。
于是我索性自己捏开了他的嘴,再次命令:“张开。”
阿灯这才乖乖张大嘴。
我盯着他的牙。
洁白,整齐,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但是…刚刚我看着阿骜的时候,分明看到这小子也盯着阿骜,红色的眼中写满渴望,长长的獠牙突出唇外。
“主上?”修篁又叫了我一声。
我盯着阿灯,仔细看了又看。
的确还是我从河里救上来那个漂亮小孩,并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妖怪。
那么,刚刚是我眼花?
“欧阳桀。”阿骜叫了我一声,“你在做什么!”
…跟刚刚充满诱惑的声音完全不一样,低沉郁闷,充满了火药味。
阿骜生气了。
我回头看了他一眼。
阿骜盯着我,脸色发青。“刚刚才救上来,你想把他怎么样?”
我怔了一下,但之前看到那幕还是在眼前萦绕。
我今天又没喝酒,又没吃错什么东西,也没有太累,不存在有出现幻觉的道理吧?
阿灯很努力地抬起手来,握住了我的手。
没有用力——也许他现在根本什么力气也用不上来——只是轻轻覆在我手上。
他的手很小,苍白冰冷。漂亮的大眼睛里氲氤着水气,泫然欲泣。
我一时间又想起自己刚把他从河里捞上来的时候,心一软,叹了口气,把他扔回给修篁。“带他回去洗澡换衣吧。”
修篁连忙把小鬼接下来,应了声。
我转过身来看着阿骜,张了张嘴,还没说出话来,阿骜已经转过身,拂袖而去。
我愣愣地眨了眨眼。
怎么突然间生这么大气?
“阿骜。”我叫了一声。
他没理我,头也没回。
搞什么嘛。我皱起眉,刚刚不是还在勾引我么?怎么突然之间就连声都不应?
都说女人心难猜,但我看阿骜这臭小子心情变得比女人还快吧?
修篁看看我,又看看走远的阿骜,什么也没说,行了个礼就带着阿灯走了。
我怔在那里,一头雾水。
——搞什么嘛!
作者有话要说:…**抽得爬不上来看不到评论啊…
搞什么嘛!
86考虑得有点久。
阿骜和修篁都走了,闻讯赶来的侍卫们过来问我还有没有什么吩咐。
我挥了挥手让他们回各自的岗位。
诺大的御花园重新安静下来。
我在莲池边站了一会,看着已经重新平静下来的水面,轻轻唤了一声:“青龙。”
浅蓝色长发的神将静静在我身后现了身。
我没有回头,看着他在水面上的倒影,问:“你刚刚看到了么?不是我眼花吧?”
青龙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
“但…你觉得那是什么?”
青龙摇了摇头,“不清楚。”
“好像…吸血鬼?但现在大白天的…”我抬头看了一眼天色,皱起眉,“反正…不是人吧?”
青龙看向修篁离开的方向,“放着不管,没问题么?”
我跟着看过去,眉头皱得更紧,半晌摇了摇头,道:“不管是个什么,跟着我们这么久也没事,这一时半会,应该也不会有事吧?”
我顿了一下,接着道:“我觉得他隐藏这么久,一定有特别的目的。不如看看再说。而且…就算他真的是一个吸血鬼,目前总归什么人也没咬,总不能因为他的种族就对他怎么样吧?”
事实上,真正的吸血鬼里,也有一些让我印象挺好的人。
青龙没有回话,弯腰捡起我之前甩在地上的外衣递给我。
我接过来披上,一面道:“不过,你帮我盯着他,以防万一。”
青龙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问:“那…阿骜那边?”
我怔了一下。
是了,之前一直是让青龙跟着阿骜,负责他的安全的。现在要他去盯着阿灯,他也不好分心两顾吧?
不过这里是鹰隼宫,阿骜是麒麟,一般人不会对他怎么样,把如花他们几个可以信赖的士兵调来保护阿骜应该就差不多了。
何况,我本身跟阿骜在一起的时间也挺长的。他反正现在在我的书房加了张桌子,索性让他州务也在那边处理就好了。
总比我自己天天把阿灯带在身边盯着方便。
所以我想了一会,做了决定:“你盯着阿灯吧。阿骜这边,我自己来。”
青龙抬起湛蓝的眸子看了我一眼,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消失了。
我叹了口气。
我现在虽然说起来是一国之君,但…人手还真是不够用。
晚饭的时候,阿骜没有来跟我一起吃。
我坐在那里,有一筷没一筷地挑着饭,有些郁闷。
这小子到底在想什么呢?
宜春站在我身边侍候着,这时凑过来,轻声问:“要不要再去请一请台甫?”
“刚刚已经去叫过了他不肯来吧?”我哼了一声,扒了口饭,含糊不清地说,“别管他了。”
宜春应了声,没再说话。
我一个人对着一桌菜实在无聊,又回过头去叫她,“陪我一起吃?”
宜春笑起来,道:“这可不合规矩。”
我一挥手,“管他什么规矩,我就是规矩。”
宜春早已经习惯了我乱说话,也没有再劝,在下首坐下,又道:“其实主上想有人陪着一起吃饭,为何不去叫修篁公子?”
她一提修篁,我反而怔住了。
下午本想跟修篁要他一个清楚的态度,但是中间被阿灯落水的事情打断了,后来我又回去跟着太师和月溪学习,还真把这事给忘记了。
我跟他说,如果他确定想跟我在一起,晚上就来找我。现在已经月上中天,他人影也没看到一个,想来之前只是我在自作多情吧?
我自嘲地笑了一声,三下两下飞快地把饭吃完了,就准备洗澡睡觉。
这里晚上可以做的事情实在有限。娱乐就更少了。
没有电视没有电脑,连本可以看的小说也没有,更不用说动画漫画了。
倒是可以找人来表演歌舞,但我又一点兴趣也没有。
白天已经被工作搞得头大如斗,晚上自然不想加班。
所以除了装文艺小青年散步看星星,也就只剩下早点睡觉了。
但是我才刚洗完澡从浴桶里出来,就听到有人在外面敲门。
修篁温和的声音,轻轻唤了一声:“主上。”
我…真是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叹了口气,一面披上衣服,一面过去开门。“你真是每次都喜欢挑这种时间啊。”
修篁皱了一下眉,轻咳了一声,似乎有些发窘。“不,我只是…考虑得稍微久了一点。”
“为什么?”我问。
修篁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拿过一边的干布为我擦拭湿掉的头发。
这动作他之前也做过,现在愈加轻松自然。
我索性坐下来,放松了身体,让他帮我擦。
头发擦到半干,修篁才轻轻道:“主上下午问我,想不想跟你在一起。我想,当然想。但是…越是想,就越是不敢。”
我笑了一声:“这是什么道理?”
“之前就跟主上说过,我不会为了利益或者家族之类其它的因素去娶一个女人。我希望能和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共度一生。但是…”他也笑了笑,动作慢下来,“我真的没想到,最后吸引我的人,竟然会是芳国的主上。”
我张了张嘴,才刚想说话,就被修篁打断。
“我知道主上想说什么。”修篁说,“你并没有爱上我,你会有其它的情人,你只是…不小心被我勾引了。”
是的,我本来的确是想说这些,但是被他抢先说出来,不由有些尴尬,轻轻咳了一声。
“这些我都知道,从决定跟着主上的时候就知道。我考虑的并不是这些。而是…”修篁顿了一下,帮我擦拭头发的双手顺势滑下来,轻轻搂住我,“如果我真的得到了主上,我就会嫉妒你心里那个人。那个比我更早认识你,真正得到你的人。也会嫉妒你关心的人,嫉妒那个向我承认爱着你的人。”
我怔在那里。
修篁弯下腰来,从后面搂住我,头凑近了我的耳畔,“在我的立场,这种情绪很不好。我不太确定自己能不能控制得了。”
我扭过头去想看着他。
修篁则趁着这个动作,吻上了我的唇。
“但是…你看…我还是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要期待下章有肉。
没有!
87主上你不去找台甫吗?
修篁的吻很温柔。
轻缓缠绵。
但老实说,其实我并没有回应他的心情。
是的,一开始是我叫他晚上来找我。但中间出了阿灯落水的事,之后又是阿骜在闹别扭…今天晚上实在不是个好时机。
但话是我自己说出去的,现在直接叫他回去,也不太好开口。好在修篁却并没有急于做什么,只是抱着我,头搁在我肩窝里,耳鬓厮磨。
我靠在他身上,听着他稍微急促的心跳,闭了眼,一面享受着这种温存,一面想怎么拒绝他才不至于难堪。
修篁贴着我的脖子,轻轻叹了口气。
“怎么?”我仰起头来,在他唇角亲了一口。
“我今晚来,只是给主上一个回复,给自己一个答案。但是…”他说到这里,顿了下来。
我笑了笑,道:“早就跟你说过啦,叫我名字就好。”
“称呼你主上,我才能守得住自己的位置。”修篁也笑了笑,“主上也不是会计较一个称呼的人吧?”
…月溪也曾经说过什么臣子的位置之类的话,没想到这时又在修篁口中听到。
事实上,修篁以前也并不是没有叫过我的名字,或者这种称呼转换,就是他内心摇摆的表现?
我有些不理解地皱了皱眉,不过他说得没错,一个称呼而已,的确不用太计较。他既然这么想,就由得他好了。
我挥了挥手,问:“你刚刚但是什么?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修篁拉过我的手,依然拢在怀里抱住,道:“虽然有些舍不得…但是,主上你不去找台甫吗?”
我怔了一下,转头看着他:“怎么突然间提起阿骜?”
他只是静静看着我,目光温柔,带着点了然于心的笑容。
我咳了咳,跟着就哼了一声,“我为什么非去找他不可啊?明明是他自己莫名其妙地在生气好不好?我又没得罪他,凭什么要我去…”
修篁轻轻笑出声来。
我闭上嘴,气鼓鼓地瞪着他。
修篁笑着,伸出手指轻轻戳上我的脸,“这种时候,才觉得主上真的只是十几岁的小女孩啊。”
“好嘛,我就是又白痴又幼稚怎么样?”
修篁捏着我的脸,笑道:“我可没有这么说。闹别扭的主上很可爱,但是,你不觉得如果你今天晚上真的跟我在一起,台甫就太可怜了么?”
我垂下眼,将他的手拉下来,没说话。
虽然我从一开始就并没有太多跟他寻欢作乐的心情,但他这样提起阿骜,却让我的心情一瞬间变得复杂起来。
“台甫…下午可是很努力在展现自己的魅力呢。”修篁虽然在笑着,却将我抱得更紧了一点,“主上毫不在意就算了,竟然还直接把他晾在一边…是不是太无情了一点?”
…谁说我不在意了?
这句话几乎冲口而出,我再次抬起眼来看着他,但却又抿了抿唇,把到了嘴边的话换成了“你不觉得阿灯的样子很奇怪吗?”
修篁噗哧笑出声来,“主上…不要装傻,不要转移话题!”
我闷闷哼了一声,“你到底在以什么立场和我说话啊?”
“芳国的子民。”修篁缓缓道。
我只好又怔住,皱起眉来看着他。
“别这么看着我。”修篁说着,用之前捏我脸的手指,轻轻抚平我的眉心,道,“我犹豫了很久,才确定了自己的立场。我,首先是一个芳国人,然后才是一个爱你的男人。而主上,首先是芳国的王,然后才是我爱的女人。要确保这一点并不容易,请主上不要让我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