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他却睁开双眼,看着她问:“你不上来?”
路渺渺眨眼:“司机会把你送到公寓楼下。”
言下之意,就是你只要上个楼就可以。
何知礼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重新闭了闭眼,冷然地说:“我没有上楼的力气。”
“…”路渺渺想着他刚才浑身发冷的模样,犹豫半晌,还是打开车门坐进去。
算了,反正这时候学校已经关门,她不急着回去。
如果他因此出了什么事情,她也会过意不去。
到了车里,光线大亮。
脱离夜店的光怪陆离,她终于看清何知礼的表情。
他的胃病似乎比他表现得还要严重一些,眉心深深蹙着,嘴唇浮掠不正常的白。微微仰着脖颈,倚靠在后座靠椅上,凸起的喉结轻微滑动,昭示主人的忍耐。
可他一言不发,甚至没有表现出任何疼痛。
路渺渺收起视线,不再多看。
直到到了何知礼公寓楼下,路渺渺付过账,将他从出租车里扶出来。
她问他:“你能走吗?”
他手臂撑着她的肩膀,脸色看起来比刚才还要严重,迟疑地说:“扶我一下。”
路渺渺见他的模样不像作假,就好人做到底,将他扶到了他的公寓。
可他的身体实在太重,颀长挺拔的身躯大半个都压在她身上,她几乎寸步难行。
这一路走得很艰难,路渺渺对这片地方也不太熟悉,全凭何知礼在耳边指路。
他嘴唇一张一合,带着灼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路渺渺的颈窝。
痒痒的,很不适应。
好在这一路不是很长,到了电梯,路渺渺终于得以轻轻喘一口气。
何知礼却没有松开她,手臂仍撑着她纤柔的身体,嘴唇与她的耳朵不到一公分距离,“钥匙在我的口袋里。”
路渺渺眨着眼睛,“学长连拿钥匙开门的力气都没有了吗?”
他沉着嗓音,面不改色地说:“没有。”
电梯很快到了他的楼层,路渺渺只好伸手去寻找他的口袋。
柔软的小手在他裤子口袋中探索,隔着一层布料,若即若离地触着他的身体。
像细细软软的蛛丝,从碰触的部位传到心底,再不由分说地蔓延向身体每一个角落。
何知礼什么都没有说,却无声之中,搂着女孩肩膀的手指渐渐扣紧,说不出的压抑。
*
好不容易找到钥匙,路渺渺打开门把他送进公寓,仿佛完成一项壮举。
她功成身退,原本打算就此离去,但是看了一眼倒在床上双目紧闭的何知礼,踯躅了下,终于还是又折返回去。
换上那双深红色拖鞋,她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门问道:“你家里有牛奶吗?”
路渺渺记得,小时候外公每次应酬喝醉酒,外婆都会给他热一杯牛奶。
既能解酒,也能护胃。
卧室的人没有回应,她就自己看了看。
冰箱除了一些常用的食材,就是特地品牌的矿泉水,没有其他东西。
她找了一圈没找到,就换上鞋子,往门外走去。
屋里的人忽然开口,问道:“你去哪里?”
路渺渺如实:“去买点牛奶。”
那边顿了顿,许久没有出声,然后才说:“不用去。”
他说:“我不喝牛奶。”
路渺渺站在门口,歪着头问道:“你不是胃痛吗?喝点牛奶对胃有好处吧。”
何知礼说:“我床头柜里有胃药。”
路渺渺见他坚持,就没有继续下楼。
她原本就不是多么乐于助人的人,今天能做到如此,已属不易。
她从何知礼床头柜里找出胃药,又倒了一杯热水,放在他的床头,故意问道:“学长需要我喂你吗?”
何知礼睁开乌沉沉的双目,定定看她许久,才不紧不慢地坐起身子,就着杯子把药喝了下去。
喝完药,路渺渺见他脸色有所缓和,不会再自己什么事情,便要提出离去。
“锅里有粥。”何知礼突然低声说道。
“什么?”
他说:“帮我盛一碗,我现在想喝。”
刚才不是还胃痛么,这么快就想喝粥?
路渺渺疑惑,可是他面色不改,仿佛没有任何问题。
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路渺渺没有多说什么,走去厨房,依言帮他盛粥。
电饭锅仍在通电,里面的粥还是热的。路渺渺盛了一碗,放到何知礼的手边。
她以为他吃完这一碗粥,他就不会再有别的要求。
万万没想到,这只是一个开始。
喝完粥后,他说屋里太热,让她去调整空调温度;然后又让她去衣柜拿被子;接着又说口渴…
一直折腾到凌晨两点,他才闭着眼睛睡去。
路渺渺看了眼时间,这时候也不可能再去哪里。
索性就在这里将就一晚,反正也不是第一次。
*
第二天何知礼醒来的时候,胃痛的症状已经缓解许多。
屋内无人,四周安静。他想起昨晚和自己一起回来的少女,掀开被子,走下床去。
来到客厅时,脚步停住。
沙发上蜷着一名熟悉的少女,身材纤细,四肢修长。她身上只盖了一张毯子,遮住了大半个脑袋,只露出一双秀长的眉毛和半个挺翘的鼻子。
客厅窗帘未拉,清晨的阳光悉数投向她的怀抱,将她整个人都镀上一层明黄。
何知礼举步,不受控制地朝她走去,最后停在她的身前。
想到她昨天为他做的事情,他眸色深了深,微微俯身,伸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手下的肌肤饱满细嫩,像蛋糕上一层滑腻的奶油,还未来得及收手,就已经滑落至她的唇边。
她的唇瓣一直长得很好看,是饱满红润的朱唇,嘴角一点点上翘,天生给人一种亲切感。
然而笑是她的表情,却不是她的心情,她在笑的时候,永远也无法窥测她内心的想法。
她究竟在想什么?
明明势力,却为了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迎新晚会精心准备,把自己锁进了琴房;明明高傲,却会为了一场捐款跑到荒无人烟的郊区;明明轻佻,却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为了不当小三而和前男友分手;…
明明知道他对她有偏见,却依旧因为他胃痛而留下照顾他。
她本该多情世故,却仍旧保留一颗赤诚之心。
那么,你和他父亲的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何知礼指尖停在她的唇边,克制着,克制着,终于还是没有忍住,轻轻婆娑。
…
路渺渺本在熟睡,然而却被一只手吵醒。
它停在她的唇畔,小心碰触,像一片羽毛落在嘴角,又痒又轻。
她很快辨认出身边的环境,是在何知礼家里。
然而身边的气息清冽熟悉,她有些不可思议。
等了许久,那“羽毛”的触感仍未离去,她终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学长在做什么?”
第24章 第24章 chapter 24
门内没有任何反应, 何向恒又敲了敲门——
“知礼?”
路渺渺的身体贴着门板,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对方手指叩在门板上传来的动静,一下, 一下, 无比沉着。
她心里某根弦一颤,像是波及到无比隐晦的角落, 下意识往身后逃避。
然而身后是何知礼宽阔的胸膛, 隔着一层衣料,灼人的体温源源不断地传来。仿佛织了一张天罗地网, 将她牢牢地锁在原地。
她举步维艰, 进退两难。
偏偏何知礼不仅没有收敛,反而更紧地贴近她的身体。
他压在她的耳边,轻微弯着腰身,似是要逼出一个答案:“你说, 我是什么意思?”
那一瞬间,路渺渺无处可逃。
何知礼的气势排山倒海而来,与其说是不动声色, 不如说是携着某种压迫。
他逼着她做出一个选择, 在这种时候给他一个回应。
——当着何向恒的面。
路渺渺深吸一口气, 竟觉得格外不安。
如同被人扒光上衣,赤|裸裸地站在公示牌前。过去如一张网, 将她密密套牢,她只能被钉在这里,哪儿也去不了。
透过网格, 可以窥见她荒唐的过去。
尽管不愿回想,但却无处隐藏。
得不到她的回应,何知礼压着喉咙,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或者你希望我现在开门?”
路渺渺手指颤了颤,反抓住他覆在她手背的手指,开口拒绝:“你不能…”
话音刚落,屋里的电话铃声就突兀地响了起来!
路渺渺睁大眼睛,下意识往屋里看去。
就见何知礼的手机摆在桌上,此刻正亮着屏幕,昭示着有人正在给他打电话。
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单薄的字——
“爸”。
何知礼的眉毛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却仍旧不动,撑着墙壁的手一点点收起,最后形成一道钳,将路渺渺牢牢地箍在跟前。
路渺渺失去说话的能力,不,应该说,这时候说什么都不对。
她听见外面的人打了一遍遍电话;
听见何向恒问:“怎么手机在家,人却不在?”;听见电话那端说“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听”;听见何向恒最终挂断电话,朝楼梯间走去;…
刺耳的电话铃声终于消失,路渺渺有些脱力地松开手。
这漫长的十几分钟好像没有尽头,身与心都备受煎熬。
她红润的唇瓣向下抿起,定定地站在门后。身后强大的气息没有离去,何知礼仍在等她一个答案。
许久,路渺渺终于开口:“学长以后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我知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她问,手指重新放在门把上,毫不留情地揭露:“你爸爸追求过我,你也要追求我吗?”
说完这句话,她就推开何知礼的怀抱,打开门往外走去。
电梯升上来,她按下最后一层的按钮,匆匆离开这个地方。
*
屋里重新恢复安静,何知礼在门边站了很久,才收起拳头,猛地咂向一侧墙壁。
墙壁隔音效果好,他这边出离愤怒,墙的那边却没有任何反应。
手背筋脉贲起,关节脱了一层皮,何知礼却没有心情处理,大步走进屋内。
沙发上仍放着路渺渺盖过的毯子,一半掉在地上,是她刚才急哄哄起来时弄掉的。
桌上放着半杯水,几瓶胃药,还有一部空调遥控器。
昨晚的一切再次袭来,女孩踩着拖鞋寻找遥控器的模样历历在目,那么温顺,仿佛他要的一切都能满足。
一转眼,就又恢复成油盐不进的模样。
何知礼沉了沉瞳仁,正要收拾路渺渺留下的残局,桌上的手机再次响了起来。
他看一眼,接起:“喂。”
电话那端传来何向恒的声音,“知礼,你去哪了?刚才打电话怎么不接。”
何知礼单手插|进口袋,声音冷漠:“出去了一趟。”他问:“有事么?”
何向恒说:“我刚才去你的公寓找你了。”
何向恒忙着管理公司,一般很少来公寓找他。如果有什么事,要么在公司说,要么直接把他叫回家里。
一旦亲自出现,就是有比较重要的事。
果然,他沉默了一下,然后道出一个事实:“我和你妈妈离婚了。”
何知礼没有声音,他道:“是你妈妈提出来的。”
何向恒的妻子是一名家庭主妇,与何向恒的关系一直不睦。商业联姻,即便过了这么多年仍旧没有感情。
原本早已对这段关系麻木,因缘巧合,何夫人前阵子出门找了个工作,是一家大型商场的橱窗设计师。大概是接触的事物与以前不同,连带着心境也发生变化。
与其两个人在这段关系中挣扎,不如各自放彼此一条生路。
何向恒思考两天,同意了妻子的请求。
如今离婚协议书已经签订,他过来告诉何知礼一声。
何知礼眸色冷凝,少顷,讥诮地掀起一边薄唇,毫无感情道:“随你们。”
*
路渺渺回到学校,果不其然地错过了第一节 课。
这节还是一门很重要的专业课,专业课的老师非常爱抽她回答问题。比如讲课讲到一半,就点着她的名字叫她起来回答“我思故我在”的含义。如今她没去,老师肯定一眼就能发现。
然而路渺渺却没有精力思考这些问题,她回到宿舍,洗漱完毕,就躺倒了床上。
早上发生的事情仍旧留在脑海,何知礼的话也久久挥之不去。
他问她真的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吗,她怎么可能知道?
当初对她避之不及的是他,对她冷嘲热讽的是他,说她轻浮轻佻的也是他。
他做了什么,让她必须明白他的意思?
路渺渺思绪繁杂,明明昨天晚上没休息多久,可是睁着眼睛就是没有任何睡意。
一闭眼,就是何向恒在门外一下一下的敲门声。
咚,咚咚。
伴随着何知礼在耳边的呼吸,清晰无比。
即便睡着了,耳朵里也都是这两种声音。
路渺渺刻意把这件事情遗忘,接下来的几天都正常生活。早上上课,晚上自习,和以前没有任何区别。
好在何知礼也没有联系过她,更没有再出现在她的生活里。好像那一天的事,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意外。
这样很好,路渺渺想道。
只是有一次在食堂吃饭时,遇见了回学校办事的高阳。
高阳特地端着餐盘坐在她面前,兴致勃勃地问道:“小学妹,那天晚上你和老二发生了什么?”
路渺渺夹了一只生煎,掀起长睫问道:“高阳学长指什么?”
高阳嘿嘿一笑,意味深长道:“当然是指你去找老二的时候,你们有没有…”
“没有。”不等他把话说完,路渺渺就眨着乌眸,出声打断道,“高阳学长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对何知礼真的没有那方面的意思,我喜欢的不是他那种类型。”
最后那句话是为了加深可信度。
高阳难以置信,“可是你们…”
路渺渺说:“如果高阳学长再这么做的话,我会生气的。”
高阳还想再说什么,可是看路渺渺的表情不像玩笑,虽然心里觉得十分诧异,可还是妥协地点了下头。
也许是路渺渺的表情太过认真,高阳认为自己好心做了坏事,情绪猝然低落,默默无声地扒完了一碗饭,就向路渺渺告别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他对路渺渺心存愧疚,每天都在群里发不同的有趣消息,企图逗路渺渺一乐。
不是微博搞笑小段子,就是朋友圈热门小视频。
路渺渺一开始还担心何知礼会突然出现,但他似乎对群里的消息并不注意,没有说过一句话。
路渺渺稍微放心,遇到感兴趣的内容,偶尔会回复一两句。
这天,高阳发了一条链接,并附上一条慷慨激昂的语音消息。
“小学妹,明天晚上有狮子座流星雨,要不要一起去看?据说百年难得一遇!”
路渺渺正坐在书桌前,握着笔尖思考抽象与具象的区别,听到这句话,想也不想地准备回复拒绝。
旁边谢家音听到语音内容,扭着脑袋惊喜地问:“渺渺,你也要去看流星雨吗?”
路渺渺说:“不去。”
“为什么不去?”谢家音大感失望,与她坐近了一些,“听说很难得呢!你不想去看看?”
谢家音虽然外向,但很少有这么热情的一面。
她们都是家里宠坏的孩子,不太愿意放低身份讨好别人。
路渺渺看着她,“你要去吗?”
她连连点头,眼里都亮着一簇星芒,“我想和陆峰一起去看,可是他不答应我。如果你和高阳学长也去的话,我就可以说是金融系组织的,他肯定会答应的。”
原来是这样。路渺渺思考了下,唇瓣浅浅弯起,“好吧。”她好说话道:“去也可以。”
谢家音立即欢喜,搂着路渺渺感激不尽。
随后,路渺渺在群里和高阳表明自己会去。
高阳看起来也很感兴趣,得到路渺渺的答复,便开始大张旗鼓地筹备需要的东西。
高阳公主:帐篷,望远镜,登山鞋也要带着吧,山上有一段路不能开车…
高阳公主:小学妹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们可以边等流星雨边烧烤。
高阳公主:就是晚上有点凉,你们多带几件衣服。
就在高阳一个人喋喋不休的时候,群里忽然出现另一个人的回复。
wuli:什么时候?
安静了一秒。
高阳公主:????
高阳公主:老二,你不是对流星雨不感兴趣吗?
wuli:是没兴趣。
wuli:谁说我是为了看流星雨?
第25章 第25章 chapter 25
…不是为了看流星。
高阳公主:那是为了什么??
然而, 何知礼说完那句话,就再也没有回复。
高阳以为他只是问问而已,不是真正要去的意思, 就没有放在心上。
高阳把明日的行程在群里发了一下, 与路渺渺确定好见面的地点,便去准备明日需要的东西。
唯有路渺渺看着何知礼那两行回复, 停了停思绪。
第二天, 高阳不知从哪里弄来一辆越野车,停在S大门口。
车很大, 足够坐七个人。除了路渺渺和谢家音之外, 陆峰果然也来了。
陆峰身材高壮,四肢修长,也许是常年运动的缘故,皮肤比一般人要黑一些, 是健康的深麦色。他比路渺渺想象中更加沉默,与所有人打了一声招呼,便打开车门坐在高阳身旁的副驾驶座。
谢家音看见, 赶紧说道:“高阳学长旁边要放望远镜, 陆峰, 你来和我一起坐吧。”
陆峰停了停,看向高阳。
高阳也是很上道的, 立即道:“对,对,这望远镜是我特地从天文社借来的, 不能碰坏了。”
陆峰就没有说什么,转身往后座走去。
如此一来,只剩下路渺渺坐在中间那排。
她倒也觉得没什么,一个人坐正好轻松。
然而,就在车要开走的时候,车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拉开,一个身高腿长的男人弯腰跨步上来。
他穿着休闲的运动衣,肩膀挺括,五官英俊,手腕带着一支价值不菲的手表。
漆黑目光在车里看了一圈,最后径直自然地坐在路渺渺旁边。
“老二!?”高阳吃惊不小,方向盘都松开了,“你真的来了?”
何知礼调整了坐姿,“我说过不来么?”
“可是你不是…”高阳想要控诉,视线在触及后视镜里何知礼的目光时,又被迫停了下来。
去年他和老三邀请他去踏青,他毫不留情地拒绝,并说对这种活动没有兴趣。
后来只有他和老三一块去了,老三还因此认识了现在的女朋友。
现在,是什么让他改变?
高阳看着身后并肩而坐的两人,似乎有些明白什么。
然而路渺渺才刚说过让他不要撮合她和何知礼,高阳这时候也不敢多说什么,转回头去,默默地开车。
而路渺渺坐在车内,反而有些尴尬。
那天她回复完何知礼的问题,就离开了他的公寓,再也没有和他联系。
她本以为自己那样说了,何知礼就会知难而退。
毕竟他性格高傲,容不得别人拿他和他父亲相提并论。
那现在又是怎么回事她?他为什么会来?
路渺渺想不明白,只有不去多想,把身边的人当做透明,自顾自地看着窗外。
他们要去的地方是城郊的一座山脉,山顶不高,乘车半个小时就能抵达。
因为地理位置的缘故,尚未被列入国家自然景区,山上都保留着自然的痕迹。草木葱茏,树叶蓊郁。
很快到了山脚下,高阳把车停在路边,所有人下车上山。
路渺渺摘下耳机,心里滑过一丝松懈。
路上谢家音不断地和陆峰说话,试图勾起他的谈话欲。尽管陆峰很少回答,也比他们这里热闹得多。
她刻意与何知礼保持距离,一路上都没有开口。
她不说话,何知礼也不主动张口。可他什么都不做,就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以至于路渺渺坐在他身边,根本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现在下车,步伐居然有些轻快。
只是没高兴多久,唇角就沉了下来。
何知礼自然而然地从高阳手里接过她的背包,背在肩上,走在她的身前。
这一下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谢家音和陆峰都看过来。路渺渺不自在地抿起唇角,上前一步道:“学长,我自己拿就行…”
何知礼停步看她,“拿什么?”
路渺渺说:“我的东西。”
何知礼听完,不仅没有把背包还给她,而是停了停,把腕上的手表摘下来给她。
“拿这个吧。”
路渺渺不明所以:“…?”
她没有反应,何知礼又把手伸进外套口袋,拿出手机和钱包,悉数放进她的手里。
他说:“如果你嫌轻,还可以拿着这些。”
路渺渺微怔,很快回过神来,追上他的脚步,“我是说我的东西…”他给她这些干什么?
“我没有听错。”何知礼说道,声音迟徐,“以后也会是你的东西。”
第26章 第26章 chapter 26
“…”
路渺渺看着手里的几样东西, 霎时间觉得如重千金。
她收了收手指,没有再追上去,而是定在了原地。
一旁谢家音注意到这里很久, 直到何知礼走远, 才敢移动到路渺渺身边,“渺渺, 你和何知礼学长怎么回事啊?”
上回何知礼在绿门咖啡馆说是路渺渺的“追求者”时候, 引起了很大的轰动。后来是路渺渺一本正经地说何知礼是为她解围,不是真正追求她, 她们宿舍的人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