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儿也挺遗憾的。毕竟,这个时代读书人,追求的就是闻达显贵啊,修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可惜了赵先生满腹经纶。
赵东臣听叶儿说了,也好一阵沉默,过了几天,他忽然回了一趟卫城,十来天便回来了。
那天晚上,他和赵先生在书房谈了半宿,第二天,赵先生便跟他去了卫城。
原来,卫城赵家,有个旁支叔公赵征,一直体弱多病,也没有子女,半月前病死了,赵东臣回去,说服了二老太爷,把赵先生记到赵征名下,改名赵庆彰。就说是赵征年轻时在外做生意,娶的外室所生。这样,赵先生就有了新的身份,明年,可以参加科举考试。
这是作弊,查出来很不好,但谁没事查这做什么?赵先生流放十几年,外貌变化很大,以前的人,谁还能认出他来?他回来几年,日子随顺,比刚见到的时候年轻许多,流放地的人,见到他也不会能认出来的。
二老太爷答应,赵先生若是高中,允许他另开一支,这样,赵先生若是腾达,必会感恩这边,若是没有前途,他也不损失什么,好歹是赵东臣的人,自然由赵东臣负责善后。
抛弃祖宗,赵先生刚开始还想不通,赵东臣劝他:“父母先人,没有不希望子孙后代显赫富贵的,等你有了功名,自立宗堂,为祖先立个牌位祭祀,他们必然会为你欢欣,绝不会计较这些小事儿的。做大事不拘小节,这还是你教我的。”
赵先生这几年,和衙门里的人打交道,看到一些官员尸位素餐,心里颇为恼火,可惜他满腹才学,无处施展,心里也是很憋屈,现在赵东臣事业一天天做大,人也日渐练达,对自己的依赖越来越小,赵先生想要帮助他,觉得自己必须得有权势才行。
掂量了一夜,他最后同意了赵东臣的安排。
从卫城回来,赵先生闭门不出,温习四书五经,还买了些时文,在家揣摩这几年科举考试的动向。
赵娘子唯恐说话走路,打扰到丈夫,留了端茶磨墨的小厮铲儿,自己天天来叶儿这边报到,吃住,甚至午睡都在这边。
正儿被送到了安平城外的白鹿书院读书,只有腊月嘟着嘴不高兴,叶儿便在和赵娘子聊诗文的时候,让她在身边玩耍,小孩子还根本没法懂得杨柳岸晓风残月有什么好,却喜欢听叶儿和赵娘子给她讲解这一些,喜欢诗词的朗朗上口,她生吞活剥地记下很多意境优美的诗词佳句。
“这孩子可惜了,若是男孩儿,不比她哥子的成就差,说不定能金榜题名。”赵娘子很遗憾,叶儿就笑,她何尝不这么想呢?可惜这个社会,对女人很不公平。
转眼就过了年,一开春,叶儿再一次喜得麟儿,赵娘子每天都找个由头,过来抱抱小孩子,她也不知道听谁说的,每天抱小男孩,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就会转成男孩。
桃花开满山野时,赵先生回卫城去考县试,赵娘子刚刚送走丈夫,不知道担心过甚,还是时间到了,肚子竟然发动了,叶儿生孩子的全班人马早就预定好了,紧张了一夜,第二天上午,顺顺利利生下一个女儿。
赵娘子一听是个女儿,马上就眼泪汪汪的,叶儿赶紧安慰她:“我还盼着你生女儿呢,不是说先开花后结果是最好的吗?尤其是赵先生今年要参加考试,你可不能生了儿子,夺了他的运势,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你生女儿,他登榜首,这才是正常的。”
赵娘子一听,赶紧擦了眼泪:“你意思是说,她爹一定高中哇?”
“嗯,我觉得上天送他一朵花,就是庆贺他金榜题名的。”
赵娘子又高兴起来,子嗣固然重要,男人的前程更重要,毕竟,她还能再生,赵先生若是考试不第,说不定意兴阑珊,又不肯去考了,这一次,她、赵大爷可没少费口舌。
赵先生却不是那么重男轻女的,他考试回来,看到粉嫩嫩的小女儿,笨拙地抱着不撒手。赵娘子看到丈夫这模样,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赵先生现在很懂中庸之道,县试并没有拿出全部力量,顺顺当当的取了个第六名,一个多月后,又去谢州参加府试,也是是轻松而过。
第三次考试,便是去河东府的院试,就在端午前,若是过了,赵先生就取得了秀才的功名,可以参加八月的秋试了。
本来一切很顺利,谁也没想到,他在那里碰上了赵庆林。
赵庆林的大儿子赵宗显,十六岁了,前头参加了一次院试没通过,这次是去再考的。
赵庆林不动声色,回来却悄悄派人调查赵先生。
赵东臣早就给沈家营刘三爷他们打了招呼,一旦有人问起赵先生的事情,就怎样怎样回答。
赵庆林果然不疑有他,还当赵先生真是赵家外室所生,跑去沈家营找赵东臣,是希望能立下功劳,让赵家人接纳,藉此立下一功,得以认祖归宗。
二老太爷见赵先生一路顺风,在家和几位族老合计上了:“谁想赵老五病病歪歪,竟然还留下这么个根儿,现在怎么办?他高中会自立出去的。”旁支盖过嫡支,都会重新开宗立祠的,就是不说,也会这样。
几位族老以为赵先生真的是赵征的儿子呢,有人嬉笑着道:“老五死活不肯认这个儿子,我估计他娘说不定是青楼的魁首,那些女子才情可是少有的好,他这是随了母亲了。”商贾人家,根本没有书香世家的那些讲究,说话也随便。
二老太爷点头,过了一会儿,说道:“这大概也是他想自立宗祠的原因,等他有儿有女时,便是书香世家了,和咱搅和一起,这商贾人家的帽子就摘不掉。”他略停了停,说道,“咱现在是不是给他准备好宅子呀、地呀的,就算将来分出去,也必会念咱家的情,再说,宅子地产也和咱们连在一起,相互间也好走动。”
赵征没留下什么家产,不然,赵先生也没有那么容易记他名下,二老太爷这么做,是想笼络人心。
几个族老都皱起眉头,事情是好,可要出钱,大家一时有些犹豫。
赵东臣知道了此事,给二老太爷了两千两银子。新贵人家就是这样,看着一桩桩生意都极红火,手头却没有多少钱,没积淀呀,当时分家,没人给他分银子。
赵庆曦和赵庆辉,一人一千两。
二老太爷让人打听,帮着买下三百多亩地,建了一桩大宅子。等他忙完这些,赵先生中了举人的消息刚好报过来。
其他几位族老暗暗后悔,看着赵先生回来,宴请卫城的官员时,把二老太爷请到席上作陪,连赵庆辉都跟着沾光露脸。县太爷他们不稀罕,可谢州尚知州,他们可是一心想要巴结的。
尚知州家世渊博,根本不稀罕钱财,商人如草芥,根本就进不了他的视线。(未完待续)

正文 100 都是有心人

赵先生中举,在卫城引起很大反响,好多人都替他不平,觉得赵征有眼不识金镶玉,只有赵庆林犯起了嘀咕,这赵征三十岁以后十分落魄,又没有子女,就算老婆彪悍,不许他纳妾,但后面几年,见自己无出,不也有点惶恐,说话的语气松了许多,赵征为何不说出自己已经有儿子的事实呢?赵庆彰文采出众,就算外室所生,认祖归宗只要能大放光彩,当爹的哪有还捂着不认的道理呢?
他派人四处打听,得到的消息是,赵庆彰见爹爹如此不顾骨肉之情,二十岁后,去四处游历,一去二十年杳无音讯,赵征就是想认,也找不到人了,后来,这赵庆彰似乎经商失败,十分落魄,才不得不想着回了赵家,寻求庇护,然后这几年一直钻研时文,准备考试。听说他不管到了那里,什么都不带,也要背一包袱书。
这话勉强算是说得通,赵庆林还是半疑半信,不停地让人打听这方面消息,毕竟,二老太爷因为支持赵庆林,在赵家一下子威信大涨,现在连沈氏对他都忌惮起来。
那些谣言当然都是叶儿让人放出的,这个赵庆林,实在太碍事了,她做事一直有些心慈手软,可赵庆林若是再这么调查赵先生,迟早会露馅的。
她若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把赵庆林遏制住,就得让他永远闭上嘴巴,关于赵先生,叶儿不狠也得狠。
赵东臣让叶儿暂时别动。害怕影响赵先生考试。
赵先生在卫城只待了二十天,就回到安平城,坐进了书房准备考试。京城离安平城。有大约三个月路程,赵先生腊月中动身,下一年二月中旬到,在那里等一个月,参加春闱,到时候随梅林镇张家商队走,应该不会有差错。
现在才九月底。他还能安心读两个多月的书。
陆氏也注意到了赵先生,想搭上这条线。她不好自己出面,派了儿媳妇尚氏来。
尚氏在家里,就是若有若无的存在,因为只得一女。再也没有孩子,陆氏看她处处不顺眼,到了叶儿这里,尚氏都还是有点缩手缩脚的。
“嫂子,安儿满月时,我偏偏身子不好,怕过了病气给孩子,都没能来看一眼。”那是被陆氏骂地哭肿了眼睛,不好出门而已。
“弟妹不要客气。你身子现在可大好了?”
“略好些了。”尚氏说着,拿了一个荷包放在孩子的小童车上。王氏已经知道了赵家的这些弯弯绕,她笑着过来:“安少爷。谢谢你婶子送来的好东西。”说着抱起孩子,行了一礼,然后就出去了。
叶儿知道她这是小心,唯恐荷包不干净,给孩子带来病气,她不动声色地敷衍:“来了就什么都有了。还送他这么贵重的东西。”
“嫂子您太客气。”尚氏艳羡地看着王氏的背影,她多想要个儿子呀。
尚氏似乎很认真地看了看叶儿铺在床上的小儿棉衣:“嫂子。你手艺可真好。”
“呵呵,凑合着能穿而已。”
两人客套了几句,尚氏小心地说道:“我既然来了,是不是去给彰叔叔和彰婶儿行个礼?”赵先生打乱了赵家以往的排行,为了防止误会,小辈儿就这么叫他。
“彰婶儿和小孩子可以看到,我现在就派人去请,叔叔在读书,现在不见客。”叶儿很耐心地解释,“那边现在谁也不敢打扰,有事都是请婶子过来说话的,你别介意。”
“哦,不介意,不介意。”尚氏说着,却有点不自在。
赵娘子很快就请了过来,身后跟着奶娘,抱着如花。她实在太想早点有儿子,竟然拒绝给女儿哺乳,希望身体能恢复比较快。
尚氏还是说了那些话,从怀里拿出个同样的荷包,给了孩子,奶娘也抱着如玉,给她行了礼。
因为叶儿在场,尚氏似乎有话没法说,最后就那么告辞走了。
赵娘子毫无芥蒂地当着叶儿的面,打开了荷包,里面是一个金锁片,带着大红璎珞,十分贵重好看。
王氏还想着两个孩儿,必是一样的,奶娘抱走了安儿,她便挺高兴地打开了安儿的荷包,里面的锁片颜色明显暗淡,含金量低,还没有璎珞。
一屋子人都很尬尴。
叶儿不以为意地笑着对赵娘子说:“赵先生明年的春闱,可得好好考,千万别辜负了大家的希望。”
赵娘子想要安慰叶儿,却看她在轻轻摇头。
妻子一直生活在非常单纯的环境里,赵先生知道她应付不来这些,便让她碰上赵家的事情,尽量少说话。
赵娘子知道叶儿不稀罕陆氏的东西,这名分上的婆媳,现在就算没有敌对到你死我活,也绝对不会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果断换了话题:“如花到底是个女孩儿,没有安儿欢实。”
“呵呵,安儿是个小土匪。”安平城的土话,小孩子太好动,便说匪得很,有时也说小土匪。
赵娘子毕竟不是当地人,知道这个典故,闻听还是被逗得呵呵笑起来。
“我给王二夫人捎信,说同你一起去拜访,那边答应了,咱们在五丈原的庙会前一天去,烧香祈祷赵先生高中,顺便去同知府后衙拜访。”
丈夫还没中进士,便到处拜访官员家属,赵娘子怕被人指责,但她又实在想知道,官员的夫人是怎么打理后院、伺候丈夫、约束家仆的,嫁给赵先生,她只是为他的聪明才智和救命之恩所感动,鼓励丈夫参加科举考试,那是她的本能反映,到了现在,她才恐惧起来,唯恐自己出身低微,就算不被丈夫厌弃,也怕做事不周,给丈夫带来麻烦。
叶儿把赵娘子的意思,隐晦地给王老爷说了,知道老爷子肯定会转告儿子。赵先生中举,叶儿和赵娘子都回了一趟卫城。她和赵东臣趁空去看望老爷子。王老爷精神还不错,但明显老了,不再到处走动,一入冬就在家休养,但老人依然睿智,头脑清醒。
赵娘子拉着叶儿的手握了握,表示心中的谢意。
陆氏无意发现,自己交给媳妇的锁片,竟然留下了一个,立刻明白媳妇把锁片换了,她气得手脚冰冷,在屋里捶胸顿足气恨了半天,越想越是气愤,命人叫了尚氏过来,抬手就是一巴掌。
“不是我换的。”尚氏捂着脸,抽抽噎噎哭起来,“云儿还当是给她的,她自己换的,我回来才知道。”
“她小孩子懂什么!”
“她就是喜欢那璎珞,真的不是我换的。”尚氏一味地哭泣,眼泪大滴大滴的,十分可怜。
陆氏气哼哼地摆手让她走了,坐在屋里生闷气,儿子现在那个样子,还是不能行房,就算娶妾也没用,还徒增烦恼,这尚氏别看一副受气包模样,心眼却一点不少,她换了金锁片,让自己和车氏的关系更加疏远,将来,无论如何都得没法和这个名义上的儿子更进一步了。尚氏这是害怕车氏在婆婆跟前,越过了她去。
无论陆氏怎样让脸上堆满笑纹,车氏总是那样不卑不亢,赵东臣也是不冷不热,他们既不算计自己这边的家产,也不搀和她和沈氏及赵庆林的明争暗斗,摆明不想搭理她的架势。
陆氏以前很喜欢这种状况,可现在却深深后悔,她没想到赵东臣竟然能和王耀国关系亲密,还拐弯搭上了督军府的线儿,就连身边一个落魄文人模样的赵先生,也能忽然发威,四十岁才想起参加科举考试,一路势如破竹,大有一举拿个进士及第的功名回来。
经商的人,哪个不希望背后能有个官员做靠山?有权能有钱,有钱不见得有权,没有权势,家里就是金山银山,心里始终是不安稳的。
赵东臣明明没有她和赵庆林有钱,但在赵家,很短时间就站稳脚跟,现在还隐隐支起了长房长子的架子,全赵家的人,现在没人敢不把他当回事,甚至,有一部分旁支,已经维其马首是瞻了。
赵先生若是真的中了进士,就算他要自己开宗立派,从赵家分出去,但他和赵东臣关系亲密,将来肯定对这边多有照应,赵东臣在赵家,假以时日,必能一手遮天。
陆氏恨完尚氏,又恨沈氏,都怪她出的馊主意,自己才没有及时承认赵东臣,不然,说不定就能和赵东臣关系亲近了。
陆氏的金锁片,就是在赵家银楼里定做的,叶儿听说同时定做了两个一模一样,陆氏还宣称是送给重要亲戚的,便假设,陆氏有心和她靠近。
她还要找根大枪,对付赵庆林呢,陆氏一直冲锋在前,那么,这一回,还是把重要任务交给她吧。
陆氏想了好久,终于在她生日时,派人过来,通知赵东臣过去赴家宴。
叶儿按照常规,送了些尺头、摆件、首饰以及用面蒸出的寿桃,礼物不轻也不重。
陆氏的回礼特别丰厚,那天宴会,她还笑吟吟拉着叶儿,坐在她的下首,让叶儿膈应的,一顿饭什么都吃不下去。
宴席上,陆氏试探地说了赵庆林的一些坏话,叶儿如她所愿地附和了一句:“叔叔确实挺不好的,都是自己家人,他愣是算计个不停,累不累呀。”
陆氏顿时精神大振,觉得若是赵东臣支持自己和赵庆林斗,她就敢放开手脚了,儿子被打的仇,她还没报呢。(未完待续)

正文 101

赵庆林刚开始,想把长房的家底都攥在手里,一向软弱的二老太爷带着族老,忽然态度强硬地给他们分家,让赵庆林始料未及,他虽然也留有后手,却不想不吭不哈的赵东臣早有防备,他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拱手让出了银楼,这还不算,他本以为能完胜的瓷器铺子,也被陆氏硬生生的劈了半壁江山去,还让他手忙脚乱没少花钱打点。
现在,陆氏又想办法让官府查了他的香料铺子。
赵庆林这两个月,上下打点,花了数千两银子,总算保住铺子,但他里面的存货被抄,损失巨大,而供货的胡人听说他出了事,唯恐连累到自身,现在根本就不在西府的地面出现,他一时拿不到便宜货,根本没法和其他店铺竞争,香料铺子原来是最稳定最挣钱的,现在却成了他最恶心最难受的所在。
叶儿原想,他受到这么大的冲击,肯定没有精力来害自己,没想到这家伙,还是派人时刻盯着这边,竟然要打听赵先生的事儿,她都不知道赵庆林的脑子怎么长的。
赵庆林有赵庆林的想法,他一开始就掌控着赵家长房的一切,现在就算分家,他的那份野心并没有分掉,相反,他还想吞并赵庆明这一支的财产呢。
虽然遇到了麻烦,赵庆林的经济状况还是不错的,沈氏和他经营这么多年,手里瞒着赵家私下开的铺子。又岂是一个两个?
赵庆林现在有一件事儿略有些后悔,就是没能继续拢络陆氏,这个目光短浅的笨女人。只要给了足够的好处就可以办到的。现在大房那边似乎是联合起来了,一致来对付他,沈氏最早让大房内讧的设想,就没能实现。
哼哼,他算盘打得精,也不想想,自己既像做婊子。又想立牌坊,四下吞没了家产。还在表面上给陆氏一个处处以她为尊的假象,陆氏母子的胃口都被养大了,都习惯了自己是赵家的高高在上,岂能容忍赵庆林背后做手脚。黑了家产?赵东臣小小贿赂几个小掌柜,揭了赵庆林的老底,陆氏母子还不一下子就翻了脸?
赵庆林自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错误,只是觉得,他以前看不上的赵东臣,现在渐渐露出狰狞之态,生意做得顺风顺水,还在结交官员这方面做得十分出色,让他做起手脚来总有点投鼠忌器。唯恐遭到反噬。
现在又出了个赵庆彰,若是春闱得意,他就更难下手了。
赵庆彰身上疑点重重。可惜现在却没有一处能够撕开那层遮蔽的迷雾,露出庐山真面目来。
赵庆林现在,觉得这是事情的突破点,哪怕抓住一点儿把柄,即使掀不翻赵庆彰,能要挟了他们。让他们不得不乖乖听话,也是好的。
打倒了赵东臣。陆氏不足惧也。
赵东臣再次派人去河东,这一回,不是贸贸然四处打听,而是悄悄接触梁善民父子,希图能在那里挖出些什么来。
梁善民此刻,日子特别难过。
刘丁氏卖了王氏,拿钱把他赎出来,两年的狱中生活,梁善民的身体受到很大损害,尤其是咳嗽不止,吃药总也不见好。
刘英群把相好的小寡妇娶进家门,随即便发现,这比原来的何春娇好不了多少,好吃懒做的毛病一样有,门口只要有小贩叫卖,她跑得比兔子都快,家里只要有钱,就都进了她那张破嘴。
刘丁氏气的成天在家叫骂,但她老了,梁善民又病着,一对没牙的老虎,谁还怕?
好在刘英群勉强知道种地,家里不缺粮。本来,这样的日子,算是处于一种平衡状态,还是能过下去的。
谁知船破偏遇顶头风,小寡妇跟着一个小货郎跑了,还卷走了好些刘丁氏首饰和衣物,他们告到官府,没抓到人,却从邻村,穿来了小寡妇和那个小货郎,本来就不清不楚的传言,原来那小寡妇顶不住家族压力,不得不嫁给刘英群的。或者,小寡妇早就想好了要在刘丁氏这里搂一把,才嫁过来的。
刘英群人财两空,儿子都丢了。
赵庆林的人拿着一把铜钱,都能让梁善民有什么说什么。
赵庆彰来的时候,竟然在赵东臣的柴房养病,住了小一个月才好,显然不是他最初打听来的,什么装病接近,熟悉之后,想法和张家联系上,让赵东臣故意去了那里,才有了认亲之事,有必要装一个月的病?明明是真病了,病入膏肓好不好?
这虽是疑点,却不是证据,赵庆林还必须继续打听。
就在此时,沈家营又来了个五六十岁的酒肉和尚,也在打听赵东臣的事儿,喝醉了还儿子儿子地哭,有人心细,或者八卦心重,竟然看出赵东臣和这和尚有几分像,一时,赵东臣说不定不是赵家的孩子,而是这和尚的谣言,传的纷纷扬扬。
赵庆林听到这个消息,精神振奋,赶紧派人去找这个和尚,谁知道明山寺却说,这是个游方和尚,已经走了,好像是朝京城的方向去的。
赵庆林在赵庆彰的事情上一直没法打开缺口,正烦躁呢,得了这个消息,立刻就像被打了鸡血,派人在沿途的庙宇去打听,务必找到一个叫禅真的走方和尚。赵庆林那边忙得跟个娥儿一样的要找人,赵东臣和叶儿,却逍逍遥遥地安排赵先生顺利地去了京城考试,赵娘子如愿又有了身孕,每天喜滋滋地幻想,男人回来,说不定能陪着自己诞下麟儿。
叶儿得空,开始全力以赴打理银楼的事务。
经过近两年的准备,原来那批学画的孩子,已经有人能画得挺像回事了,他们跟着陈师傅开始学做首饰,刚开始就是打杂,比如,学拉金丝,学着碾金箔,学着用小锤子把一块金子敲打成自己想要的形状,尤其是打得又薄又匀,还不会破裂。
然后,就是在器皿上刻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