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门面房可是紧俏地很，小彬你怎么能拿到呢？”
林佳彬脸上涌出一丝无奈和愤怒：“电厂有人是纺织厂新区建设总指挥的亲戚，他拿到了房子，现在加二十万往外卖。我已经交了定金。”
林燕和林佳彬都沉默了一会儿，这就是权力变利益，一个房号，就是二十万。林佳彬夫妇一年起早贪黑，也不到三十万，人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手。还不要说纺织厂的工人了，一年一万五，二十万是他们十多人一年忙碌的总收入。
“好吧，小彬，这门面多大？得多少钱？”
“一百平方，八十万。”
“多少年产权？”
“二十年，姐姐。我也觉得特别亏，等于咱们花了一百万买下来，要用五年时间才能回本。若是不自己经营，一年租金十二万，一百万得八年半收回成本。我们就只剩十一年盈利时间了，政府真黑！”
“好了，不说这个，咱们过去看看吧。”
林佳彬见大姐从头到尾，都没说拒绝的话，知道她还是肯为自己投这笔钱，神情又转为兴奋。
纺织厂的厂房，已经建得差不多了，门口配套的门面房。也盖到了四楼，林燕看到建筑工地外面贴的规划图，这栋楼也才六层高，一楼二楼都是餐饮，三楼是超市，四楼是娱乐休闲。五楼六楼是宾馆和洗浴。
林燕看了半天，也没找到售楼处，林佳彬猜到姐姐的想法，低声说道：“这里根本不公开发售，是政府开发的，不是房地产商建的。”
“哦，知道了，我还想问问二楼的房子怎么卖呢。”
“我听说，二楼要的人很少，价格比一楼少多了，都说纺织厂人下班很累，很多匆匆吃过就回家休息去，很少有人在这里驻留，二楼的生意肯定不好。”
小馨和小涛以前就在纺织厂的幼儿园，林燕也帮林欢去接过孩子，下班了，很多纺织厂工人从大门口涌出，一个个疲惫的脸色，令她感触颇深，那样的精神面貌，肯定不想爬楼梯到二楼吃饭的啊。
“小彬，这楼上不安电梯吗？”
“不装的，二楼不能做小吃，要做大饭店才行。”
“小彬你还是打听一下，若能在你买下的这个门面上面买一间房子就好了，万一有人想请几个朋友吃饭喝酒呢？反正二楼便宜，还有，大饭店成本很高，纺织厂人收入低，他们更喜欢在小店简单地来上几个拼盘，味道不错，价格实惠。”
“好吧。”林佳彬也不反对姐姐的决定，他辛苦了两年，一共挣了不到五十万，十八万装修了店面，二十万买了房号，自己又花掉了十万块，现在手上没有钱，就是想投资也不可能。
林佳彬忙了两天，给林燕汇报说，他们想要买的那个门面上面，有两百平方的面积没售出，一共一百一十万，问林燕要不要。
“姐姐，都知道开大饭店不挣钱，二楼的面积也不大，很多也就两百平方闹个火锅呀，串串香的，你看咱们要不要？”
“要。”林燕想试试，把二楼和一楼打通，装上自动扶梯，说不定下班了，有人嫌一楼太拥挤，会上二楼吃饭。林燕曾吃过荆玉华做的骨架酱汤泡馍，味道特别香美，滋味浓郁，尤其是成本不大，她打算让林佳彬在这里试着做一下。
“小彬，我给你二哥投了二百万，让他经营个装修公司，这一年他努力奋斗，可能有五六十万的收益。我现在买下这个门面，也算是帮你投资的，餐饮要是经营的好，比你二哥的装修公司还挣钱，你在这段时间辛苦一下，把玉华解放出来，让她好好研究出几个新口味来，我上次去你那儿，她做的排骨酱汤泡馍就非常好吃，你让她再想想，看看能做出什么新颖花样。”
“姐姐——”林佳彬脸上有点惭愧，“你那天去的匆忙，玉华急了，就是用高压锅炖了个大骨架，她觉得不够好吃，便放了些我们做的酱、粉丝、黄花菜、瘦肉片，最后加了蒜苗、葱花、和香菜，你走后她还惭愧了好几天，说太匆忙，没给你吃好。”
“哦，玉华现在水平很高啊，随便弄点东西吃吃，都那么美味啊，你让她想想，多弄几个口味吧，到时候，电厂那个门面，让你丈人他们帮着经营，你俩下来做纺织厂这个门面。”
“哦，好的，好的。”林佳彬心情特别好，他心里羡慕二哥得到姐姐那么大力的支持，甚至都有几分嫉妒。玉华听说此事，惭愧地自我检讨说：“是二嫂会做人，大姐才对二哥那么好的，我们今后做事，也得多动动脑子，不要像以前那样，对家里不闻不问的。”
林佳彬深以为然，他们今年，一方面努力经营好饭馆，对家里的事情也关注了些，比如林欢结婚，老林病了，林佳彬的态度都很让林燕欣赏。
林燕何尝不知道弟弟心里怎么想？就算他内心自私，做事情是给别人看的，但他珍重名誉，肯为家里付出，这对曾经自私到令人深恶痛绝的林佳彬来说，那进步可真不是一般的大，林燕现在，手头有钱，她及时对三弟进行物质奖励，让他巩固住这难得的进步。林佳彬肯为家人考虑，这要是能形成习惯，林燕该有多高兴？
从纺织厂新区回来，林佳彬还要去一趟新苑小区，他要顺道给老林送夹馍的酱去。支持老爹开这个小门面，林佳彬送了两个多月的酱，还没有说过一句怨言呢，莫说林燕惊讶，连黄伟良都在林燕跟前说了两回“孺子可教”。
就算林佳彬这表现是给林燕看，但她愿意看到这样的境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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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满叔和大满婶子手头，也不是一点积蓄都没有，毕竟大满叔干了二十来年，要不是曾经开饭店赔了一笔，他怎么也有二十几万的积蓄，何况林军民这几年也存了七八万块钱。他原来想在村东头承包二十亩地，建成养菇基地，一步到位成为小老板，现在见事情不能按计划下来，不得不先建了个两亩的暖棚。
林军民对林燕颇有怨言，便在背后拖父母后腿，说什么他要忙了，让父母回来帮他。
“军民，你还在建棚啊，等施工队走了，你开始养蘑菇爹再回去不好吗？这两个月，我和你娘，还能挣六千块钱呢。”
“切，六千块就把你俩收买了，我要是能建起二十亩大棚，年收入上百万，我没想到燕姐这么小气，哼，你们不知道吧，黄伟良在家乡投资上千万，杨树湾村一年人均收入就排到Y市第四十一名了，以前，前一百名里根本就没他们。”
大满夫妇刚开始还坚持自己儿子不肯写计划书，林燕不投资是自身原因，后来，儿子这么说时间长了，他们也这么认为了。
时间过得特别快，林军民的大棚建起来了，他叫回父母，还临时雇了几个人帮忙，按照自己的养菇经验，最快速度投入了生产，他建的是高温大棚，里面的温度和湿度都是自动控制的，现在开始种植，到春节，能收获一季平菇。
“爹，收了这季平菇，咱们家好好过个年，刚好赶上春天养香菇。”林军民洋洋自得地说到。
林大满见儿子很会安排，心里自然很高兴，只是，他曾经亏本过，还是谨慎地提醒儿子：“军民你可要当心些，好好经管，都说蘑菇比庄稼难伺候。”
“你放心吧，这些事情还是难不倒我的。哼！总有一天我会发展壮大，给爹爹争口气。”
林佳彬终于拿到了门面房的钥匙，请二哥安排人设计和装修，他正式和岳父母签了合同，把电厂的店面以每月一万的租金，转租出去。荆玉华的父母还挺高兴，他们虽然经营一年，除了缴纳房子税费，还得给女婿十二万，但自己也能留下十五六万的。
第二百三十四章 惑
大满叔走了，老林不得不打算结束自己经营的这个小店，没想到荆玉华的姑姑，荆卫兰找上门来，她想把老林这个阳台租下来，早上卖馍夹菜。
老林这才发现自己家的地理位置竟然很适合做生意，再加上他做了这段时间，已经聚拢了很多人气，这个位置就更值钱了。可惜，来的人是荆卫兰，这家伙不是什么“好货”，他不想把地方租给她。
林老娘可是看到荆卫兰，眼前都发黑的，不管怎么说，死也不肯答应：“哼，一个月两千块租金，就是两万块我也不稀罕，把我房子熏黑了，得多少钱才能装修出来？”
荆卫兰听说荆玉华的饭店很挣钱的事儿了，再说，老林卖的馍夹菜，也是拿荆玉华做的酱来提味的。荆卫兰也会做那个酱啊，她虽然没有弟妹和侄女的手艺好，但也能拿出手的，她是从工厂提前退休的，工龄短，退休金才一千出头，一前在家里的农村亲戚面前耀武扬威，这两年一下子就被比下去了，尤其是荆玉华很大方，自己手头有钱，不仅给父母的工资开的高，买衣服也很舍得，她父母偶尔走一次亲戚，穿得都非常体面，这让荆卫兰心里羡慕、嫉妒、恨，百味杂陈。
荆卫兰的女儿家只能是收入稳定，并不能给她贴多少，她见老林收摊不做，马上便想接下这个生意。当然，她可以在外面找门面，但那个太贵了，还有。摆地摊又太辛苦，她也觉得掉价地很。
不得不说荆卫兰脸皮挺厚的，她见请人出面为她说话行不通，决定亲自出面。第一站。先找老林的亲家、荆玉华的父母。
荆玉华的妈妈根本不想搭理这位张扬泼辣、自私阴毒的大姑子，便借口饭店很忙，去了厨房。荆玉华的爸爸在前台收银，这会儿饭点已过，饭厅里只剩几个人了，他比较闲，不得不耐着性子听大姐唠叨，荆卫兰说得口干舌燥，弟弟来了一句：“你是租人家前面伸出的晾台吗？那你来回就得从人家家里过。谁愿意租出去啊？你要是把整个房子租下来，他们住哪儿？这话我怎么帮你说呢？”
荆卫兰挺气愤的：“你别推脱，帮我问一声，行就行，不行再说。”
荆卫兰是抱养的。并不是荆玉华的亲姑姑，当年本打算让荆玉华的父亲顶替爷爷的工作，荆卫兰在家寻死觅活地闹腾，荆玉华的父亲见姐姐这样，想着自己若不在家，母亲能托付给这样的姐姐吗？他大哥大嫂进城做生意，几乎不回家，他实在放心不下，最后让步。让荆卫兰进了城，没想到荆卫兰后来还在她面前显摆，他早就对这个姐姐没了亲情，本来两家越来越疏远，几乎不来往了，但小女儿来Y城上学。不知怎么姑姑的眼缘，两人竟然关系很好，把两家的关系拉近了不少。但荆玉华和这个姑姑始终淡淡的，不然，当时要嫁给林佳彬，荆卫兰激烈反对也没起多大作用。
荆玉华一家不打这个电话，荆卫兰就不肯走，荆玉华便应付地打电话给了老林，老林对这个儿媳妇还是比较满意的，他是勤快人，自然欣赏荆玉华能吃苦，荆玉华做菜是好手，刚好也符合老林喜欢的能干范畴。
老林听儿媳妇的话，犯了沉思，拒绝吧，不太好，不拒绝，又有点唯心。难得老林聪明了一次，说道：“你姑姑当时又没有惹我，你得给你娘说说，看她肯不肯答应。”
荆玉华不得已，再打电话给婆婆，林老娘认清道理上就是白痴，她想也不想就拒绝道：“不可能，除非我死了。”便挂了电话。
“玉华，你在这家也是有功劳，这饭店没你，凭啥开起来，林老婆子竟敢这么待你，这口窝囊气怎样也不能就这么咽了。”
林佳彬刚回来时，还以为是丈人家的事儿，不好意思插手，这会儿已经明白和自己家相关了，阴着脸走过来，拉过媳妇儿：“娘做事不对，自然有我出头为你出气。你别听了什么谗言，让咱自己家不安宁。”
“怎了，我侄女儿受了委屈，当姑姑的不能为她讨公道了？”荆卫兰立刻瞪着眼睛上来了，她已经看出来，林家是不可能原谅她，想到发财梦想破灭。荆卫兰立刻便翻了脸。
“我娘就是不会说话，她对玉华到底怎样，玉华自然心里明白，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林佳彬对荆玉华投去求助的眼神，一只手温柔地推着媳妇，想让她离开，荆玉华心领神会，走的时候还拉上了妈妈。
荆玉华的爸爸早就找借口到厨房洗菜去了，荆卫兰一个不小心，便成了和林佳彬对阵。林佳彬不讲理的劲儿上来，不比荆卫兰差，他生气的时候，扬了扬手打算动手打人呢，要不是怕荆卫兰躺下装病讹上他，他拳头估计就抡上去了。
“荆卫兰，给我滚，你再在这里赖一会儿，信不信我打110，让警察带你走。我都听玉华说过了，你不是她亲姑姑，和我们走亲戚根本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林佳彬说完就拿起电话拨了110，荆卫兰见他来真的，只好灰溜溜走了。
这个恶妇，自然不会善罢甘休，回去了之后，又开始一看见林老娘就谩骂不休，把林老娘骂得在家呆不住，好容易有个周末休息的日子，跑到林燕这边来。
刚好向辉在这里，林老娘不管不顾地向女儿诉说，都让他听见了。
“阿姨，这事儿好办，你回去，只要这个女人还骂你，你就打电话叫警察。”
“警察又不是我家的——”
向辉写下一个电话号码：“这是我表侄子，一个协警，你打电话给他，让他过来把这个女人吓唬吓唬不就行了？”
林老娘眼泪未干，脸上又开始笑了，她高高兴兴接了电话：“我出来时，那女人还在骂着呢，说不定今天就能把她吓唬吓唬。”
林燕不放心，开车送老娘回去，她虽然对父母诸多不满意，但这事儿娘和爹都没做错什么，凭啥受她荆卫兰的气呢？
向辉打电话给侄子说过了，林燕的车一停下，她和娘才钻出来，就看到荆卫兰急急忙忙走过来，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林燕拉着娘进门，这才拨了电话，不到十分钟，一辆110的车就到了，荆卫兰还在恶言恶语，被逮个正着。
荆卫兰没想到110还真管这事儿，那几个警察很严肃地拿着本子，找她谈话，她当时就傻眼了。想起女儿曾经警告过她，万一让人爆料，还会影响亲家一家，更是惶恐，警察要她去分局一趟，荆卫兰一边这个那个的找借口，一边瞅准机会，撒腿跑回去了，五十多岁的妇女，竟然还能跑那么快，很多看热闹的人，都目瞪口呆。
林燕出来，也不知道哪个是向辉的侄子，只一个劲表示感谢，还要请他们吃饭，这些人说什么都不肯，林燕趁说话的当儿，在领头的那个警察手里，塞了一叠洗浴卡，算是还了人情。
过了几天，林佳彬才听说此事，他在老爹跟前感叹：“咱家若不是我姐，还不知会过成什么样儿，说不定是咱村上最穷的人家吧，就我这幅身板儿，还不如玉华有力气，在农村也真没出路。”
老林没说话，他觉得林燕并没有那么好的，但他不好说出来。
“爹，你知道吗？大姐给二哥盘下一个公司，一年能挣五十万。”
“哦，你大姐对老二还不错。”这个老林倒是承认。
“对我也好！我去年还想着大姐偏心，没想到，大姐买了一套门面，让我开饭店，还请了人过来，帮我策划。”
他看了老爹有点疑惑的神情，解释道：“就是帮我出主意，我饭店现在装修，过了年就能开始营业了，嘿嘿。”
“二百万的饭店？”
“爹，光买店面就花了二百万，装修还借给我了四十万呢。”他老丈人把自己跟前的积蓄借给了女儿，觉得要拿了女儿的饭店挣钱，占了便宜不好意思。
“你姐，到底算什么人啊，我问她要，她不肯出钱，现在一伸手就是几百万？”老林百思不得其解。
大满叔夫妇走了，老林身体已经恢复，但他不会做饭，这几天都是几个人把熟食送来放冰箱里，他熘热后吃的，还好林佳辰回来了，林燕他们暂时不用担心。
老林还是弄不懂女儿的行为，这天晚上爷俩坐沙发上，聊起了这事。
“这还不明白？我姐只肯援助她看得上眼的。”林佳辰给老爹说道。
“她就是看不上老大？！”老林曾经最看得起的儿子，被女儿不屑，让他更是想不通。
“瞧我大哥做的什么事儿，你病着，我二哥和三哥怎样伺候的？我大哥怎样伺候的？要说忙，他给别人打工，还能重要过二哥几百万的公司？二哥今年第一年经营，多拼命啊，唯恐辜负了大姐的信任，饶是这样，他在医院一住三四天的日夜陪你，更别说三哥，刚开始的住院费全是他垫付的，伺候也一点不含糊。大哥难道拿不出那些钱吗？他可是陪你去的。”
“这么说来，你大姐是督促他们几个孝顺我和你娘的？”
“我反正就是这么看的，谁对你和娘好，大姐就一准对谁好。”
老林懵了：“可她为何对我不好呢？”
第二百三十五章
“我觉得大姐对你还好了，你看，买了房子把你接出来，逼着大家对你好，你不觉得和周围人比起来，你日子很不错吗？”
“可我当年，让你姐帮你三哥一把，你姐死活不答应，给我摆臭脸，把我气得不轻，这才几年，她竟然给你三哥投资好几百万。”
“当年三哥多不成器，我姐给他钱，那还不助纣为虐了？他现在勤奋上进，我姐哪有不支持的？我姐喜欢奋斗上进的人。”
“你大哥很上进的呀。”
“爹，你别提大哥，我现在回头想想，你当年对大姐太苛刻，心里只有大哥，大姐伤心了，你今后，最好不要再大姐跟前提大哥。”
“我当年对你大姐苛刻——”老林瞪着眼睛想教训小儿子几句，硬生生忍住了，他小时候是孤儿，没读多少书，对读书人有种特别崇拜的情结在里面，不然，也不会对林佳豪那么宠爱。
现在，林佳辰读到了硕士研究生，已经压过了林佳豪，他在这个儿子跟前，气势便处在了下风，别说训斥，就是反驳的话，都不那么容易说出来了。若不是林佳辰复读过，高中成绩没有林佳豪那样稳定，林佳辰现在，就能完全取代了林佳豪在他心中的地位。
老林不说话，林佳辰便自顾自地往下说了：“我那时候小，不懂事，现在想想，大姐和大姐夫当时不过工薪阶层，咱家大事小事你都问大姐要钱，不是吗？我记得上学交学费。你都让我去找大姐要呢。”
“你姐她有工作！”
“我大哥比大姐还早工作一年呐，我哥还是官儿，单位效益又比大姐好，可我上了几年学。年年交学费，从来没有问他要过钱，三哥也是。只问大姐要。”
老林皱眉，儿子说得是实情，他以前从来没觉得这是问题。
“爹，家里好多事情我不知道，但我哥是长子，不是最该为你分担吗？为何家里无论买化肥、买种子、买树苗以及过年过节，都是问大姐要钱呢？你那么勤快。挣钱哪里去了？二哥和三哥说你都给大哥了，是不是？”
老林叹口气。
林佳辰总结道：“你也太偏心了，估计，你把我姐的心伤透了，我要是我姐。别说忤逆你，大概都不认你做爹了。”
“这么说，你姐绝对不会像对你二哥和三哥那样，扶助你大哥了？”
“我反正不喜欢大哥，当年事儿做得太绝，竟然把你扔在医院里偷跑了，要不是我姐为你出医疗费，你的身体现在到底能成什么样，谁也说不清。”
“你大哥小时候可乖了。”
“什么呀。都不肯带我玩，我追着他跑，他就打我，还不许我给你说。二哥都比他好，最好是大姐。”
“佳豪怕你们耽误他学习。”
“切，大姐比他大。学习不是更重要？他把我们都赶到大姐跟前，根本就是自私嘛，爹，你别为他辩护了，自己到镇上读初中，非要穿好衣服，买新书包，要不是你为他买东西花完了钱，能让大姐停学吗？逼得大姐才十一二岁大，骑着二八的老旧自行车沿村买菜，本来大姐假期都攒够去镇上读书的学费了，是谁在你跟前进谗言，嫌大姐穿得不好，和他一起上学丢脸，逼得大姐不得不在咱村那烂初中读书？不然，大姐考高中，说不定都能进市里的重点。咱村中学有多烂你知道吗？老师讲着讲着，自己都不会了，只好问大姐后面怎么做，真不知道大姐是怎样学那么好的。”
说起过去，老林一声都不吭，他一直不觉得自己有错：一个姑娘家的，大了嫁到别人家，供她念书都是白花钱。他和老婆在家经常说这话，林佳辰当然记得，这会儿继续不依不饶地说道：“想想你对大姐做了些什么，现在大姐还能照顾你，多难得啊，要换成别的心狠女子，理也不理你了。”
“她敢？”
“哼哼，有什么不敢的？你这么厉害，那几年怎不去大哥家？你心心念念全力以赴供大哥读书了啊，该是理直气壮的吧？”
见老爹不说话，林佳辰拿了个靠垫，半躺在沙发上：“我大姐凭什么不敢？二姐都敢不理你，她难道不如二姐厉害？你拿二姐不也一点办法也没有？只是干生气，没能把人家怎么样。”
“我老了啊，这一个个都欺负我老了啊！”老林悲愤地拍着胸脯。
“好啦，爹，你别生气，我看欺负你的，只有大哥一个，二姐不理你，也是你出错在先，咱村杨建国家日子多好啊，当时可是咱村头一份富裕的，就是现在人家日子也很不错。杨建国老婆就喜欢二姐，说她性子好，人勤快，手巧，一心想要二姐当媳妇。就因为几千块彩礼，你把二姐嫁到山里，二姐当时哭成那样，你都一丝怜悯的心思都没有。你还真是冷酷，没有一点点当爹的慈爱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