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伯,那我给七叔家送了礼,若去你家时。两手空空,你会不介意?还不照样要说村里人唾沫星子把你淹死?别说是我两手空空,就是拿了饿给七叔一样的礼物,你也不会满足的。对吧?毕竟,你还会说我们的血缘近。”
“伟良,我就不明白了。你七叔到底哪里好?不只是你,还有你娘,都说他好?”
“我没说过。”黄母忽然愤怒地冒出一句。
“娘,你别生气,没人会信那些鬼话。”黄伟良安慰母亲一句,扭头对着大伯说道,“都到了今天。你们还要给我母亲身上泼脏水吗?”
“这孩子说得什么话,我什么时候给你娘泼脏水了?”大伯着急地说道。
“可你明明知道真相,却不肯去帮我母亲辩白,甚至还纵容二伯母为那个恶人做伪证,害我家分崩离析。你日思夜想的,想要个大院子,我母亲若是被赶走,我家并入你家,你不就如意了?”
“这娃乱说什么,你爸妈离婚,你爸走了,你妈和你们还不一直住在那院儿里?我哪有觊觎你家那三分地?我有赶你们走了吗?咱族里,可没做那事儿的。”
“那是你们没想到那个恶人竟然不光是不要玉良。我这个儿子他也不要,法院见母亲一个人带一双儿女生活,把院子判给了我们。要我妈离婚不离家,你的如意算盘没实现。”
“伟良,你这娃,当年是你爸爸想要离婚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不要说这些了,你二伯母作伪证,也是你爸的意思,怨不得别人。”
“我二伯母为了购买几个抢手的家用电器,助她弟弟娶上一个城里女人,竟然做出那么丧尽天良的事情,去法院作伪证,说我妈妈不贞洁。那个恶人有了外遇,我妈不愿意离婚,本来法院也没那么容易判的,他们还在调解。若不是我二伯母这一手,我妈、我、还有玉良,就不会受尽恓惶。大伯,你那时候哪里去了?”
两个老头坐在沙发上,相互看了一眼。
“伟良,事情过去了这么些年,我也没必要保密了。当年,你爸爸在城里犯了错误,那个女人说要告他,让他失去工作,让他身败名裂。你爸爸害怕了,回来要和你妈妈离婚,可你妈妈死活不答应,刚好刚良他舅舅找了个城里女人,那女人要他买齐三大件电器才和他结婚,刚良舅舅回去给他父母一说,你二伯母的爹娘过来威胁她,要她务必达成弟弟的心愿。伟良,你爸爸是百货公司经理呀,什么东西买不来?你二伯母去求他,他就要我们给他做伪证。本来我们不答应,觉得还太对不起良心,是你爸爸在我家,给我们都跪下了,他说,我们不帮他,他就不活了,他没法活下去了…”二伯啰里啰嗦说了这一大段,林燕这才明白,她婆婆在村里的闲言碎语,竟然是这么起来的,是以前最亲近的人制造的。
大伯见黄伟良一脸悲愤,不再针对他们,略松了一口气,继续劝解道:“你二伯母都死了这么些年了,老天早就惩罚了她,后来,我们也对你们娘儿俩不薄,你昨天把我们的面子也砍削殆尽,我们今天来,不过是让你下次回去,好歹顾及一下我的感受,伟良,你竟然和你大伯我算起老账了,你别忘了,要不是我护佑,你家的日子还会更艰难。”
“行了大伯,对我好的人中,哪有你的份儿?家里若只有大伯母一人,我昨天怎么也会上门探望的。大伯母从来不说我妈的坏话,还偶尔会在我妈去地里干活,玉良下学了,让她在你家屋里坐会儿,或者给她掰块馒头、递个红薯压住饥饿,做到一个普通邻居最基本的关爱,你呢?我考上高中时,你可是千方百计极力阻挠的。甚至还让大伯母在我妈跟前说什么‘儿子考上了,享福是媳妇儿,女儿考上学,好过了夫家。你还不如留小良在家帮你干活呢,你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种得了那么多的地?就算碰上了个孝顺的,到时候儿子接你去城里享福,你的身体垮了,也无福消受?’”
林燕竟然不知道黄家还有这么多事儿,前世,黄伟良的爹找上门来过,她仅仅知道公公没有死,只是为了享受,抛妻弃子是个“现代陈世美”。
“伟良呀,你就别记恨大伯了,我那也是糊涂啊,怎知道你学习那么好?咱村去念高中的,还不十个中,才出那么一两个大学生?我就是心疼你母亲吃苦啊,要知道你这么出息,我也不会拦阻了,大伯后悔了好些年呐。”大伯似乎很有诚意地忏悔。
“那我都考上了,也没见你支持一下。”
大伯低头不语,二伯却抬头说话了:“我们那不是嫉妒了嘛。刚良比你大一岁,连初中都没念完,在家里打架斗殴,让派出所成天来找我们,一年辛苦所得,都给派出所交了罚款,你二伯母骂你,她是心里憋屈,我们好吃好喝供着他,刚良竟然是那么个样子,你缺衣少穿,还很有出息,我,我那时也是看不开,伟良,你就不能原谅我们吗?”
“是啊!”大伯接声,“我为金良能有个正式工作,跑断了腿,花光了积蓄,一想到你那么轻轻松松就是国家干部,心里也是像猫抓了一样,我们那时候都嫉妒你母亲的好命,对你,对你也冷淡了。伟良,过去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千错万错,都怪我们做得不好,现在,我也不求别的,你回家时,也在我家转转,不要让村里人在背后指指戳戳,让我们老脸挂不住。”
林燕听到这里,忍不住佩服这个大伯,不愧是在村里当干部的,嘴巴还真的会说话,这么一下,就能把他们以前的恶事抹杀殆尽,让黄伟良母子不得不原谅他们。
“大伯你说得轻巧,我妈妈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我们才有今天的?”黄伟良情绪激愤,忍不住诉说起他小时候遭受的为难,林燕听得心惊,竟然比她还不堪,婆婆抽抽噎噎着地哭着,提起过去,她全是伤心和委屈。
两位伯伯见说服不了黄伟良,没法达到此行的目的,凝眉不语,但也不肯走,客厅由刚才的唇枪舌剑变得一片宁静,连黄母的哭泣声都没有了。
“妈妈,快些,解莲花阵。”果儿见林燕对着她翻出的花样沉吟,迟迟不下手,着急地催促,那边的人,这才注意到这里还有人。
“伟良,你看看,你家这么大,这么漂亮,顶你有良哥家三四个了,你有钱,你阔气了,怎么还这么记挂过去的事情?你不要再说当年如何的话,当年哪一家不连吃饭都成问题?那是实在没有能力帮助你呀,我眼睁睁看着老黄家出了个人才,哪有不倾力供你读书的理儿?我是有心无力呀。”大伯忽然拍着胸脯,声音悲怆,“想起过去的苦日子,我心里也难过呀。”
“好了大伯,你别表演了,你现在就是说再多好话也无济于事,我一直怀疑,金良进城工作,是顶替那个坏蛋的,他原本是想让玉良顶替的。我一直怀疑,大伯母怎么忽然那么好心,到处奔波,给玉良介绍对象的动机。”
大伯似乎被噎住了,剧烈咳嗽起来,二伯帮他拍了拍背,低声说了一句话:“伟良,我知道对不起你,让你们娘儿三个受苦了,二伯现在孤苦伶仃,也是咎由自取吧。唉,自作自受,我不求你了。”他站起来,“大哥,咱们回,这小子心比石头还硬啊,咱不能把老脸都丢尽。”
他嘴上这么说,脚下并不动,这是在激将黄伟良呢,想让他低头,答应和他们和好呢。
第二零七章 过年
“大伯,二伯,你们不管说什么,我都不会给你们一针一线,七叔那时候帮我们忙,二伯母还传过我妈和他怎样不堪的闲话,现在,我有能力了,要报答的,也是七叔这样的人,虽然我们血缘远,但我们的心近。”
“伟良呀,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呢?我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受苦也有六七年了,这年纪越来越大,种地也有点力不从心,你现在富贵逼人,手指缝里漏下的,也能把我这个孤老头儿养住,你能不能有点点善心?”二伯哭起来。
“老二,说好就是能让侄子原谅的,你怎么忽然说起这个?刚良死了,还有侄女淑良呢,你怎么能说你孤苦伶仃?”大伯似乎很生气,站起来,“伟良,我们走了,反正话也说清楚了,我那时候是有错,你肯不肯原谅,那是你的事情。”他扯了二伯的衣服一下,“走了,我们回去,赖在这里等着丢人吗?”
二伯很不情愿,和大伯拉拉扯扯的,最后还是走了。
林燕松口气,这两人越是多说,婆婆肯定越是生气,过去不堪的生活,谁愿意去回忆呀。看到婆婆和丈夫坐在沙发上,情绪还很不好,林燕推了推果儿:“去和奶奶、爸爸玩会儿,妈妈去买菜。”
“爸爸——”果儿穿着宽松的棉睡衣,像个粉红的棉球,扑到黄伟良的腿上,林燕看到丈夫展开笑颜,放心地上楼换衣服去了。谁想她还没出门,七叔的儿子国良来了。背了一袋子土豆,还有些红豆、绿豆和玉米糁子。
“哎呀国良,这东西怪沉的,你是怎么来的呀?”黄母已经是满脸笑容。和客人打招呼了。
“我妈非要让我带的,她说自己家存的,干净。没有喷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粉。”
“这么多土豆呀,国良谢谢你!中午就在家吃饭,你嫂子给咱做肉丝炒洋芋擦擦。”黄伟良很高兴地接过国良提的蛇皮袋子,搬进了厨房。他们现在有两个厨房,一个做饭,另一个装修时把暖气管拆掉了,现在作为储藏室来用。
“伟良哥。你真的特别爱吃洋芋擦擦?我嫌沉,本来不想带土豆呢,我妈说,什么不带都可以,土豆是一定要带的。”
“呵呵。还是七婶了解我。”黄伟良高兴地笑着说。
国良见带来的礼物送到了人的心坎上,禁不住咧嘴笑起来,刚进门的陌生、羞怯都抛到了一边。林燕买菜回来,就见几个人坐在沙发上,说家乡的那些东家长西家短,笑语晏晏,气氛很是融洽,她三下两下,洗了几个大土豆。去皮,切成丝,拌上面,放好盐,放进了蒸锅。这才去准备其他菜。洗好蒜苗、蒜瓣、姜、葱、青菜、蘑菇、青椒等,又切了肉丝、莴笋丝。还把买回来的对虾去皮处理干净,最后把冰箱里放的煮好的五花肉也拿出来切成薄片,这才开锅炒起菜来,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刚到十二点,她的饭就准备好了。
主食就是馒头,菜有香辣虾球、青菜炒蘑菇、蒜苗莴笋回锅肉,最后一个菜,就是青椒肉丝炒洋芋擦擦。最后这个菜,她做了很多,全家人每人一碗还没完,其实,这才是中午的主食。
国良看到果然吃洋芋擦擦,好奇地很。
“尝尝你嫂子的手艺,我最爱吃这个。”黄伟良笑着说道,示意堂弟开始吃饭。
“嫂子做得比我妈的好吃多了,嗯,好香。”黄国良一口下肚,惊讶地说道。
听到国良的夸赞,林燕和黄母都很高兴,一致说道:“好吃你就多吃些。”
“五哥,你知道吗?大伯家的有良哥,不在城里做生意了,回来竞选村长呢,大伯这几天到处窜门,帮着良哥拉票。”
“噢?他今天来我这里了,也不嫌耽误时间?”
“哪呀,咱村头王家的王跃进,也想当村长,昨天你一走,他就到处说,大伯如何的没良心,侄子过门而不入,还说有良哥就像了大伯,没良心的人不配当领导。”
林燕和黄伟良对视了一眼,难怪大伯今天没有在钱财上争执,一个劲儿说要给他面子的话。
“国良,马上就过年,这几天我碰上朋友,会帮你打听工作的事情,你就安心在家,好好和七叔七婶过年吧,年后再来工作好不好?”
“五哥,我先到人才交流市场登记一下,到时候就说你给我担保,行不行?”
好些单位,对接触财务的人员有这样的要求,黄伟良闻听,郑重地点头:“行!”
送走黄国良,林燕和黄伟良便开始准备过年。
现代人怕麻烦,不愿意在厨房油烟中忙碌,在酒店吃年饭的人越来越多,林燕嫌那里太喧嚣,便定了饭让送到家里,反正附近刚开张的那家酒店有这个服务,她只在家和婆婆包了一点饺子。
黄鹏翔回家的几天里,一直沉浸在他的功课里,这孩子越来越显示适合做个科研人员,他是个真正以学习为乐的人。
“小翔,过年这两天,你就不要学习了,好好休息休息,和同学出去玩玩。”林燕很心疼儿子。
“好的,妈妈,刘鸿飞约我去滑雪,刘叔叔一家都去呢。”
林燕知道黄伟良不会去,他想在过年这一天,留在母亲身边,再加上玉良说不定会过来,她和公婆关系不好,大概不会按当地风俗,大年初一去陪葛家老两口度过了。
“伟良,要不,让向辉把你的车开去,顺便把小翔带上,都不会滑雪,过去也是凑热闹的。”
安排好这一切,鞭炮声声中,二零一零年的春节便到来了。玉良果然吃过早饭,就回了娘家,葛明顺又想回去陪父母,又怕玉良生气了,领着虎子紧跟着过来,脸上没有过节的喜庆,只有郁闷,黄母便好言劝说玉良,让她中午饭回婆家去吃。
“他父母心中只有那两个孙子,我去了还碍眼哩。”
“玉良,我向你保证,我爸妈今天绝对绝对特别欢迎你,咱们就过去一趟吧,若是慢待了你,明年,你不去我绝不多说话。”葛明顺跟个尾巴一样,紧随玉良,不停地说好话,到了十一点多,玉良还是被撼动了,答应随丈夫去婆家,葛明顺又欢喜又紧张地开着他的面包车,去了父母那边。
尽管有这么个小插曲,黄家的初一还是特别融洽和美的。初二,玉良理所当然地回娘家,大概公婆对她特别在意,她的脸上喜气洋洋,虎子也高高兴兴地给外婆炫耀,他的爷爷奶奶给他买炮、给压岁钱,带着他去公园等等,家人见葛家老两口接受教训,肯对玉良好,也都很高兴。
玉良和婆婆,掉过头又劝林燕回娘家转一转,黄伟良最后陪着林燕,在十一点的时候,去了林家。林老娘去广场看热闹去了,林佳辰一早起来也出了门,林欢没来,家里只有老林一个人,他正坐在沙发上难过呢。黄伟良心软,陪着他坐在沙发上,说了一会儿话,这才跑到厨房,帮林燕做饭。
其实,他们来的时候,怕这边过年准备不足,带了好些蒸好的条子肉、粉蒸肉,还有一条腌好的鱼,这会儿只要上锅蒸一下就行。
林佳辰这时候回来了,他还以为家里就老爹一个人,气恼地唠叨:“你看看咱家,哪有过年的样儿,昨天初一,竟然没人做饭,今天干脆冷冷清清,都怪你,偏心、偏心,你偏心也不偏向个好一点的,二嫂、三嫂都是勤快人,你愣是看不见,偏心我大哥,两头懒猪,惹恼了二哥三哥,这下你好过了?活该家里没人气。”
“你闭嘴!”老林气哼哼地吼了一声,他也很偏心林佳辰的,觉得这个最给他挣面子,考上了研究生呢,他平时偏爱,这会儿就是生气,林佳辰也不当一回事,还继续唠叨着,换好拖鞋往家里走,大概听到厨房有声音,过来看了一眼:“大姐?大姐你来了?”林佳辰欣喜万分,掏出电话,“我把二姐叫来吧,好歹让家里热闹热闹。”
林欢本不想来,但听说大姐都到了,只好带着孩子,开车过来,她到的时候,林佳豪竟然也到了。原来姚静雯在娘家炫耀,让弟媳妇狠狠抢白了一通,影射她搜刮走了老人的东西,说她不孝,她和弟弟媳妇吵起来,让爸妈给撵了出来。
林燕正准备炒菜,听见外面人声喧哗,走出来和林欢说话,没想到迎面看到姚静雯。她不客气地解下围裙递过去:“菜我都弄差不多了,你去炒一下。”
姚静雯一愣。
“怎么?昨天白吃,让家人不欢而散,你今天还想白吃呀?”
“燕!”老林见林燕说话难听,赶紧出声制止。
“爹,你要是不待见我,那我们就回去啦。”面对林燕这么裸的威胁,老林蔫蔫地闭上了嘴巴。他可不想让昨天的悲剧再一次上演一次。看到林佳豪阴沉下来的脸色,老林心里很是纠结,女儿这么对待姚静雯,很显然就是为了削林佳豪的面子,他今天偏偏不敢说话。
林佳豪看到老爹欲言又止不敢再帮他说话,气哼哼地站起来,但却没有勇气走出去。
第二零八章 定个章程
开发区那里放假着,四下空寂连鬼影都没有,林佳豪打定意准备回家混饭的,年前什么也没储备,这两天菜价贵的惊人,是年前的两三倍,他才不要花那冤枉钱呢,这会儿自然不敢走。
姚静雯看不起兰香和玉华,以前也看不起林燕姊妹,现在经济条件没有这几家好了,心理优势便没有了,在林燕跟前,气势先弱了一截,再加上她有把柄被林燕攥着,唯恐林燕说什么难听话,这时候只有唯唯诺诺地系上围裙,进厨房炒菜。几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林燕和林欢则带着果儿、小馨、小涛围坐在餐桌边,姚静雯听到外面笑语喧哗,心里十分委屈,黯然地在厨房站了一会儿,这才开始动手,好容易三盘炒菜出锅,端出去放在了餐桌上。
“还有三个凉拌菜,蒸锅里有几个蒸碗、还有一条清蒸鱼,你收拾好了端出来吧。”林燕不客气地吩咐道。
姚静雯觉得,自己就像个委委屈屈的小丫头,大姑子倒像个颐指气使的主子,心里越发不得劲:“我不会调理清蒸鱼。”她小声说道。
“你把炒菜锅里放油,先热上,我马来。”林燕摆摆手,不耐烦地道。
林燕指挥姚静雯把蒸锅打开,端出鱼盘,教她把鱼身上洒匀辣椒面,放上葱姜丝,看到锅里的油大热,这才用小勺舀了油细细泼了上去,在“滋啦”的声响里,鱼的香味散发出来。整个厨房都是香的。
姚静雯把蒸锅里的碗都放到了餐桌上,又帮大家盛了米饭,摆上了碗筷子,心里的委屈和窝火,已经憋得她快爆炸了。
“静雯,佳豪是老大,你是当家的大媳妇,做事要有个老大的样子,吃苦在前。享受在后,家里几个小的,哪有不听你指挥的?我不希望咱家昨天那样的事情再发生,大年初一,竟然冰锅凉灶,三个媳妇都不下厨房,怎么?你们等谁呢?”
“那也不能我一个人做。”姚静雯尖声反驳。
“你做了没有?”林燕问。
姚静雯说不出来,她到的时候,兰香已经在厨房了,是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兰香才扔了围裙出来的,荆玉华到的时候,见两个嫂子都不做饭,自己也不做,老林说了兰香一句,林佳平不高兴了,拉着老婆回家去了,林佳彬一看没饭吃,也和媳妇走人了,最后林老娘没办法。把冰箱里的冻饺子全下了,凑合着吃了一顿。
“今后,你只要在这边吃饭。就别指望吃现成的,这个家,谁也不是你的奴隶,相夫教子、奉养公婆,那是你的责任,听见了没有?”
林燕板着脸,语气严肃,姚静雯觉得就像在打她的脸。可大姑子身上有一股气势。把她压得死死的,让她心里的不服始终不敢表露。她强压怒火,点了点头。
“吃饭啦。”林燕让女儿叫其它人过来吃饭。
老林第一个走来。他的脸上笑容满面,刚才,林佳豪在给他炫耀,他今年不仅有几万块的工资,还有几万分红,姚静雯也赚了三万块,他家年收入已经有十万块,这虽然是林家收入最低的,但放到Y市,也算是中等收入了,老林心里很是舒服。ˇ林老娘这时候才匆匆回到家,见今天家人挺多,饭桌上也很丰富,高兴异常,匆匆洗漱,赶紧坐到桌子边。
饭桌很挤,林佳豪还没动筷子,胳膊就让林月华碰了一下,他十分不悦地对林欢道:“带孩子到茶几上吃去。”
林欢看都没看他,似乎根本没听见,林佳豪的脸涨得通红,老林赶紧打圆场:“稍微往后面坐一下就行了,人多了热闹。”
林燕正在帮果儿拔掉鱼刺,只是拿眼溜了一下,什么也没说,指挥着小馨小涛赶紧吃饭。
“这也太挤了,刚才应该做两桌菜。”林佳豪又嘀咕了一句,老林不安地咳咳了两下,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吃饭。
“爸爸,你快吃吧,大姑做得鱼可好吃了,马上就完了。”林月华夹了一块鱼肉,放进自己碗里,提醒老爸别说话。
林佳豪往饭桌上一看,果然鱼的一面已经吃完了,他扫视了一圈,几乎人人都在吃鱼,这才伸筷子夹了一口,小心地放进嘴里,十分鲜美的滋味立刻充溢齿颊,他也顾不得说话了,这才夹了稍微大点的一块,低头吃起来,吃完抬头一看,那条鱼就剩个头了,正被老林夹进自己碗里,老林不是要霸占,而是怕鱼头没人吃,扔了可惜。
林佳豪很生气,以前在家,最好吃的菜,那肯定要给他先留下,哪有想今天这样的,他才尝了一口?
其实,林燕以为今天只有她和林欢,带来妁这条鱼不太大,再说,几个孩子都最爱吃她做的鱼,全都不吃别的菜,先动手吃鱼了。果儿、月月、小馨和小涛,吃过鱼,又喝了汤,一个个都饱了,纷纷离开饭桌,跑到沙发那边玩去了。
林佳豪是兄弟几个中,唯一不爱大肥肉的,对桌上的几个蒸碗不感兴趣,只捡炒菜和凉拌菜吃,这些都是姚静雯做的,和刚才那个鱼的味道相差甚远,他越吃越气,忍不住指了指炒菜:“谁做的?简直是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