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果儿真长大了,妈妈都抱不起来了。”林燕站起来,牵着女儿的手,走到沙发上坐下,“你怎么还知道啃老族?”
“老师说的呀,不努力学习,不打扫卫生,回家不帮妈妈做家务,自己的事情也不肯做,将来很有可能是啃老族,啃老族等年纪大了,老人过世后,会特别可怜的。”小果儿大眼睛瞪得圆圆的,说话特别认真。
黄伟良特别自豪地摸了摸女儿的头顶:“你比爸爸都知道的多,看来是爸爸妈妈小看你了,对不起。”
果儿想起今天赖床差点迟到的事儿了,瘪了瘪嘴:“我忘了奶奶今天不在家,你俩真狠心,竟然坐这里眼睁睁看着我迟到。”
林燕十分羞愧,不知道说什么,她的心思,能拿出来说事吗她看了看丈夫,黄伟良扭开头。
看到爸妈惭愧的模样,小果儿把头昂地高高的:“哼,我不过是故意给奶奶找点事儿做,妈妈这段时间在家的时间比较多,奶奶既不能做饭,又不能做家务,不管什么,妈妈都抢着干了,奶奶说她是个废人,混吃等死。”
林燕和黄伟良目瞪口张,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该说些什么。林燕把女儿搂在怀里,从上到下把她全身拍了一遍,小孩子容易肌肤焦渴,这样的感觉她会觉得很舒服。
果儿上学后,林燕就没有这样过,她不好意思地挣脱妈妈的怀抱:“我要写作业了。”竟然有点羞赧地跑了。
林燕和黄伟良坐沙发上,好半天没说话。
“我不光疏忽了咱妈,还误解了果儿,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把表舅接过来。我,我这都是做了什么呀。”林燕懊悔地说。
“我也有错,毕竟你和妈交流时,她有些话不好意思说,可我呢?咱妈给我说,她想跟着小区几个老太太做棉花贴画工艺品,我却当她没钱了,拿了一万块塞她枕头下面,唉,也不想想,咱妈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咱妈年轻时忙于养家糊口,没有任何娱乐,连和人聊天都很少,现在老了,还真难让她有什么消遣。我还不如果儿为她想得多。”
两人坐在沙发上,刚开始自我检讨,过一会儿就说歪楼了:“伟良,你说现在的孩子,都这么聪明吗?一个月月,把她妈妈指挥地团团转,现在,又冒出个果儿,跟她俩比起来,小翔就像个只会学书本知识的小呆子。”
以前有人说过黄鹏翔是个书呆子的,林燕还不服气,现在看看,还真没错。
“再过几年,我就和姚静雯在月月跟前一样,跟个傻子一样。”林燕很伤心。
“怎么会呢,姚静雯比你那可差远了。”
“可月月也没果儿这么聪明。过几年她大点儿了,哄着把我卖了,我还傻乎乎帮她数钱呢。”
黄伟良想笑,硬憋着难受,忍不住咳了几声:“果儿比你聪明,你还不感到高兴呀,自豪都来不及呢,怎么伤心起来了?”
“我,我,我现在理解妈妈的感觉了,那样的情况,肯定觉得自己是个废人。这都怪我,没能体谅到老人的心情。”
黄伟良见媳妇说歪楼了,悄悄松口气:“明天,咱们去妈那里看看,留点钱就行,你就别这了那了帮着做一大堆了,还有,装笨一点,多向妈妈请示请示,让妈也满足一下。”
“一点一点来,一下子转变太多,妈妈说不定会当我病了,会着急的。”
“嗯,嗯,是啊,看来我是咱家最笨的。”
林燕看到黄伟良装傻的模样,忍不住噗一声笑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她打开电脑,上了QQ,等着儿子来敲门。
林燕第二天去中心医院的那个出租屋,看到婆婆系着个围裙,一副干练的家庭妇女模样,果然比在家显得精神,她正在炖鸡,林燕看她放了点野菜在里面,想说那样维生素都没破坏了,还好,话到嘴边忍住了,现在哪个人会营养不良呢?这么吃,有利于矿物质的吸收,也是有好处的。
她尝了尝汤的味道,因为和自己做的口味相差甚大,让她觉得很新鲜:“妈妈,你做的汤真好喝,比我的强多了。”
她偷偷注意婆婆的表情,见她脸上的忐忑一下子消失了,代之是一股欣喜和兴奋,这才放了心。
“我昨天做的饭,你表舅也说特别好吃,他说都没吃过那么好的呢。”
“嗯,妈妈,我也觉得特别好吃,都赶上厨师做的了,难怪表舅喜欢。妈妈,什么时候你的厨艺进步这么大?我一天忙忙碌碌,竟然没有好好品一品你做的饭菜,哎呀,浪费了你那么多的精力。”
“你承认自己吃饭太快,是牛嚼牡丹花?”黄伟良在一边插科打诨,被妈妈狠狠瞪了一眼,他呵呵呵地笑。
“妈妈,下午表舅就要手术了,我们过去看一看,就怕表舅担心呢,毕竟两个腿都要换呢。”
“哎,伟良,你说,这骨头真的能和那什么金的膝盖长到一起吗?我怎么那么担心呀,这心都七上八下的。” 黄母忍不住露出一脸担忧。
“能,妈妈,你放心,军大医院说,全国一年都不知道手术多少个,很多老人都从轮椅上站起来,还能打太极拳呢。”
表舅两年时间窝在家里,也是心急如焚,比黄母的心态好多了,他反而安慰外甥说:“长不住那就算了,大不了舅舅由拄拐杖变成坐轮椅,没啥大区别,要是像医生说的,我今后能走了,那可太好了。”
“舅舅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你好好配合医生治疗,我下午再过来。”黄伟良要告辞,表舅急忙叫住他:“你选儿舅舅说要来看看我,我听他的意思,还要去看看你母亲。”
举选,是黄伟良亲舅舅的名字,他心中一凛:“我舅妈是不是也跟过来?”
第三零六章 亲娘舅
林燕就算没见过黄伟良的舅妈,这时候也能猜到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他俩还没来得及应对,病房外面就鱼贯走进三个人来。
“根儿,到底怎么回事?怎的住院了?”走在最前面的老头,林燕一看就能猜出是谁,黄伟良和他长得有点像呢,尤其是走路姿势。
那老头眼睛在黄伟良脸上扫了一下,没说什么,她身后的老太太眼风来回扫视,忽然说道:“小伟?看到舅舅你也不叫一声。”
“小伟不是你叫的。”黄伟良拉了林燕一下,对表舅说道,“我先走了,需要什么,让小娟找我。”头也不回地离开。
林燕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女音:“黄小伟,不要把事情做得和你爸爸一样薄情,父子两个连没良心都这么像。”
黄伟良拉了一把林燕,脸黑的像锅底,走出医院,他才说了一声:“那个女人不能和她理论,不管好歹,不占便宜不走路。”
看林燕眼睛瞪老大,他扭头不说话了。大概觉得有这么个舅妈很丢人吧。
“根儿你说,秋香她家在哪里,我今天非要找到她门上,理论理论,怎的了,我这个舅妈不排场,不配他黄小伟叫一声?就算我不配,他舅总得叫一声吧?”
黄伟良的舅妈,张梅花咬牙切齿地在病房发狠,身边的两个老头一声不吭,她身后的女儿跑出去看了看,回来劝道:“妈妈,走没影了。”
张梅花气哼哼的对丈夫的表弟吐糟:“根儿。你也看到了,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表舅坐在床上一声不吭,他什么都知道,但置身事中。没法客观评价罢了。当年这位表嫂,一看小姑子的日子从云端掉进地狱,唯恐拖累了自己。立刻就划清界限,不和表妹来往了,她怎样伤害了两个小外甥,根儿也听说了些,这会儿心里想,都是你咎由自取。
护士长走过来,对张梅花呛声:“你不要那么大声。这里都是病人,需要休息。”
饶是张梅花蛮横,面对浑身散发着寒气,冷得能把人冻成冰棍的护士长,张张嘴没发出声音。
“根儿。我要去秋香家,你知道她现在住哪里?”
“我这腿连路都走不成,都是坐外甥车上拉过来拉过去的,哪里能说清怎么走?我只知道是个二层楼,房子里种了很多花花草草。”还不如不说,张梅花气得要命。一家人在病房抗到吃午饭,也没人过来。
“根儿,怎么没人给你送饭?”
“我下午手术,医生四个小时之内不许吃。”
“你手术也没人过来!”
“手术是医生做的。咱自己人谁会?孩子还不赶紧挣点钱呀。”
张梅花又是一阵郁闷,她硬顶着耗到一点钟,早上没吃饭,饿得有点扛不住了,只好带着家人出去,医院门口的饭馆实在贵。他们只好往远处走,走来走去大街上的饭店都很漂亮,也很大,就是太贵了,最后还是寻人问路才找到一个单位家属区,在那里吃过,等走回来,发现根儿已经进了手术室,他们等了半天,才有人说手术时间特别长,得好几个小时。
“我们回去吧。”方举选闷闷地说。
“不行。根儿总得回病房,我们就在这等着。”眼看天黑了,张梅花心里也急,班车已经赶不上了,根儿又说不清外甥的地址,她原想着,伺候根儿的人总得有吧,谁知她在外面找了好几圈,也没看到一个熟脸。
好容易外面几个人推着一个床一样的车子过来,果然是根儿手术下来了,护士把人移到床上,见病床跟前这么多人,马上不愿意了:“留一个人守着,剩下的都出去。”
张梅花看了半天,忽然发现了小娟的丈夫梁胜利。
“胜利呀,你表姑家在哪住呀?”
“我哪个表姑?哦,你说小娟表姑呀?我不知道,小娟去过,我没有。”
“小娟呢?”
“刚回去了。”
“给你爸做饭去了?”
“不是,医生说六小时不能喝水,更不能吃饭,她要明天才送饭过来。”
“小娟在哪儿住呢?”
“她在表姑家住。”
张梅花气得,难道今天他们得露宿街头吗?
晚上八点,医院会清房,每个病人只能留一个护理的人,黄伟良和林燕就没有再过来。也不知道张梅花是怎么度过这大冬天黑漆漆的漫漫长夜,第二天,他俩刚从医疗大楼走出来,就看到张梅花蓬头垢面的跑过来,一下子就把黄伟良的大腿给抱住了。
“小伟,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你舅妈,你怎么能那么扔下我们就走了?你家日子难过的时候,你妈到我家来,我还管了一顿饭。”
林燕从来没见过黄伟良撒野,他一抬脚就把张梅花蹬翻了一个跟头。
“我娘但凡有一点余地,能去求你吗?我妹妹就是吃了你一小块白面馒头,还是舅舅给的,你竟敢骂她要饭的?!我娘哭着背妹妹走了二十里路回到家,大病了一场,你今天还敢拿这事儿说话,我打死你这个忘恩负义见钱眼开的恶婆娘!”黄伟良作势要踏第二脚,林燕赶紧给拉住了,她怕黄伟良气愤之下,真把这个张梅花踢出个三长两短来,这种人都是赖子,没病也会装病。
黄伟良并不是用踢,而是蹬,张梅花此时并没有受伤,不过是受了惊吓,她要是扑上来再抱着黄伟良,就不能装受伤,可要是不扑上来,眼看着黄伟良拉着林燕进了车库。
“死老头,你还杵在那里干啥?呜呜,我都要死了,你也不管管。”
那个跟在张梅花后面的女人,赶紧推了方举选一下。方举选迟疑地往前走。
黄伟良开着车出来,看到舅舅站在路中间,眼神畏畏缩缩的,他非常恼火地下了车:“我怎么有你这么个舅舅,你不护着我妈也就罢了,那个臭女人对我妈百般辱骂,你也不拦阻,现在有什么脸见我?见我妈?”
林燕心里也觉得,黄伟良的舅舅怎么是个这样的呀,跟婆婆相差太大了。
方举选看了外甥一眼,有点想退回去,又害怕老婆的样子,黄伟良气得够呛,拉着他往车里塞,方举选吓得使劲挣扎
“我有话给你说,进去!”黄伟良的话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威力,方举选低头乖乖钻进了车里,黄伟良准备开车的瞬间,张梅花看出不对劲来,她也不躺地上装死了,急忙爬起来,往这边追,她刚才躺的地方,是车库入口,离出口还有点距离,车库门就在医院大门附近,黄伟良见保安把拦杆升起来,一踩油门,汽车就出门上了路。
林燕在后视镜里看到张梅花还在后面追,方举选也着急的:“小伟!小伟!”的在车里喊。
汽车拐了个弯,看不见张梅花了,黄伟良把车开出了城,停在一片麦子地的边上。
“舅舅,我问你,我妈有没帮过你?”
“帮过。”
方举选坐在车后座,额头汗津津的,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
“当年,张梅花骂我妈的时候,你怎么不拦一下?妈说,你以前对她还可以,她结婚时,你还偷偷给了表舅二十块钱,让他转交过来给我妈去买布做衣服。”
“呜呜,你妈还能记住这事呀,我这一辈子,也就对她好了那一回。”
“我妈说你不坏,妈带着玉良去你家,是你把家里过年的白馍晒的干块儿给妹妹的,可张梅花骂妹妹的时候,你为何不敢说一声?妈说你以前也不是那么窝囊的人。”
方举选用袖子抹着额头的汗,脸憋得发紫,就是不说话。
黄伟良看他那样似乎有点于心不忍,扭头看着车窗外面萧瑟的风景。
“小伟,舅舅好丢人呀,可我,真的不是…,咳咳,看你妈妈哭着走了,这几十年我都觉得心里愧疚呀。”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呀,你为何忽然那么怕她,我妈说你不是刚开始嫌弃她,要离婚来着,后来忽然就变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方举选低着头,但却不吭声。林燕猜想大概是什么私密事,便拿着大衣开了车门走出去,还好,这会儿阳光不错,外面并没有那么冷。过了不到十分钟,黄伟良便喊林燕进车里。
“舅舅,你能通知她们一声不?离婚以后,我来给你养老。”
林燕不知道短短十分钟到底说了些什么,怎么离婚养老的话都来了,舅舅不是有个女儿的吗?
“方晓霞有手机,我可以打给她。”他说自己女儿名字,很冷,没有一丝感情的样子,林燕心里疑惑更甚。
黄伟良按照舅舅说的号码,拨号之后才递了过去。
方举选对着电话:“小霞,电话给你妈。”
没过两秒,电话里就传出叫骂声:“方举选你个老不死——”
没等对方说第二句,这边已经吼上了:“张梅花你个泼妇,我要和你离婚,家产,我今天就回家卖了去,咱们分了钱各走各路。”
对方又是叫骂,方举选厌烦地把电话递给外甥。
第三零七章 肖丽萍的结局
黄伟良把林燕送回家,就拉着舅舅走了,到了晚上才回来,竟然一下午时间,把舅舅的院子卖了,林燕对他如此神速目瞪口呆。
“我让舅舅伺候表舅,小娟的男人就可以上班去了。”
“不怕张梅花去医院里闹呀?”
“舅舅这几年也存了些钱的,都在张梅花手里,那娘俩骗舅舅说没钱,我和舅舅到家没多一会儿,她们也赶回来了,一个人护着个皮箱,一个人抱着个盒子不松手,舅舅叫她们滚,最后就这么糊涂散了。”
“那个女儿——?”
“舅舅有不孕症,那个女儿根本就是张梅花的娘家侄女。她嫂子连着生了两个女儿,这是老三,当时计划生育风声很紧,张梅花就装成大肚子婆,打算若是嫂子生了儿子,就说她流产了,要是嫂子生了闺女,她抱回来养,反正农村也有不去医院生产的。”
“哦,我就觉得那个女儿和舅舅一点也不亲。”
“舅舅因为这个,特别自卑,才被张梅花拿捏得死死的。现在还怕老了没人养,更是被这两个女人要挟,见我给他撑腰,又答应接他来Y城生活,这才硬气了。”
“那你对今后有什么安排?”
“买套房子,妈妈、舅舅、表舅都住进去,请个人给他们做饭打扫,他们在一起说说话,早晚锻炼锻炼身体,妈妈也可以来咱这儿住,还有玉良那里住,我想她这下不寂寞了吧?”
“或许吧。”林燕也不能确定,现在的养老确实让人很难办,毕竟年轻人比较忙,有自己的行为习惯和生活方式,不像几百年前,一切随着老人的喜乐来决定,当老人的失落和空虚在所难免。
“哦。我去兰香那里,拿来了佳平的衣服,说不定你舅舅可以穿,在医院里。觉得一身新灿灿做事不方便。其他的内衣,还有保暖衣,我都买新的,你看行不行?”
“没啥不行的,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出租的房子太小,舅舅来了就住不下了。林燕和黄伟良留下衣服,问了小娟表舅的情况安好,返回时带上了婆婆。黄伟良和母亲商量,表舅出院了,给他们三个在杨老户寨南边的蒋村买个宅基地,盖好房子,他们住过去行不行。
“这太麻烦了吧?我看你根儿舅舅的意思,还想回吴家镇。那里的路也好,医院也大,你根儿叔还有地。我们还有事儿做。”
“我的好妈妈呀,你们一个个奔七十的人了,跑回去种地,这也太不现实了,不行,不行。”黄伟良头摇得像拨浪鼓。
“小伟,是妈没说清,根儿叔的房子后面,有个小园子,不到两分地。我们可以在那里种点菜打发时间,每天浇水、施肥、锄锄地、拔拔草,有空了,听你根儿叔拉一段二胡,妈觉得那样的日子比较好。”
黄伟良和林燕对视了一下,老人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现在还是向往那种日子,城里的生活对她们来说,天也不阔地也不广,太憋屈了。
“可那离我太远了,你们万一有个不舒服的,我一时半会儿赶不过去。”黄伟良就担心这个。
“根儿叔的巷子头就是医院,很方便的,那医院也大着呢。”以前镇上的两个大厂都上万的人,这里的医疗条件还真的可以。
黄伟良不再坚持,反正住几天他们过瘾了,还可以接回来,根儿叔的房子虽然旧,但建得还好,又够宽敞,他便点头道:“你们过去散心是可以的,觉得不方便了,就回来吧。”
出租屋里洗浴还是不方便,林燕帮婆婆放了热水,她好好的泡了澡,林燕还帮着搓了背,看她舒服地眯着眼躺着,林燕觉得去吴家镇住,婆婆肯定坚持不下来,反正开春暖和才走呢,林燕倒不着急。
第二天她载着婆婆去医院看了表舅,他已经不那么疼了,昨晚又睡得好,精神头好了许多,舅舅替换了梁胜利,她们三个少不得要说会儿闲话,林燕见有舅舅,便让小娟继续在春宝安排的库房里上班,这几天正是高峰期,库管忙不过来,刚好可以安排她打临时工。
婆婆还要去出租屋做饭,便让林燕先走,梁胜利在医院坚持了两夜一天,肯定困倦了,回去就会睡觉的,不可能做饭,林燕叮咛婆婆不要说话时间长了,毕竟表舅刚做完手术,失血的身体比不得正常人健康,便起身告辞回去了。
她刚买了鱼准备熬汤,那么多的牛羊肉,得吃火锅把它们消灭掉,黄伟良打电话说要为张寅接风。林燕想起黄伟良那个警察同学,心里涌出欢喜。
“张寅调回来了?”
“嗯,担任负责刑侦的副局长,张寅在宝城可露脸了,连着破了好几个大案子,回来准备接班当正局呢。”
“你给他说一声我不能去呀,果儿得回来吃饭呢,咱妈去给表舅做饭了。”
“哦,好的,那我不回去吃了啊。”
张寅回来,黄仁厚案子的那些蹊跷,说不定就会真相大白吧?林燕想,有向辉在这里撺掇,他应该会投靠市长的,毕竟,局长是书记的人,他要是跟着局长跑,还不被压在人家下面露不了头吗?再说,书记那帮人的贪污,眼看着纸包不住火,会因为张刚露馅的,张寅也不会选择往那边站队的吧。虽然这想法是林燕一厢情愿的,但还是让她心情变得很愉快,果儿回来,和妈妈吃饭时,看到她一脸喜气,特别疑惑。
“妈妈看果儿最近特别努力,觉得你肯定能考得好,才特别高兴的。”林燕不妨小小撒了个谎。
“瞧着吧妈妈,我肯定会考好的。”果儿很上道,“这几天老师发的模拟卷子,每次都是我一个一百分,张新阳不是对手。”
“好的,我的小果儿,是最棒的。”果儿这几天学习太累,林燕也不敢让她精神太兴奋,吃完饭帮她擦干净手脸,让她去睡,自己则靠在沙发上看Y城新闻。
她有点困,拉了毛毯盖上,迷迷糊糊地看到电视上说荆县发生了车祸,一个女绿灯时走过十字路口,一辆公交来不及刹车撞了上去,当场死亡。然后介绍说,有人认出此女叫肖丽萍,五十二岁,是荆县县城居民。
林燕还喃喃着,肖丽萍,怎么觉得很熟悉,她忽然坐起来,这不是那个烂女人吗?呵呵,她怎么就这么死了呢?
电视上的节目,还在继续八卦,说肖丽萍最近神情经常恍恍惚惚,昨天在小区门口买豆浆,忘了拿找零,卖豆浆的喊她都没听见。接着,电视镜头前出现了肖艳萍,她哭哭啼啼地说,这几天接近年关,姐姐很累,睡眠不好,老是做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