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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来信说他不久就过来了。”凤煜对弟弟说。
“让父亲把地卖了,或者租出去,把他接来算啦,不然离得这么远,我们很挂心。”
“来信说,地已卖掉了。他就是不回去了。”
“那让你父亲在这里开个眼镜店吧?我正愁找不到合适的人呢。”图清赶紧建议。
两兄弟又笑,一脸你是个财迷的表情。
图清不愿意了,凤煜息事宁人地说:“父亲来了,我给他老人家说,看他意下如何。”
图清点头。
小雅来了,提着个篮子,放着几个碗,身后有老妈子提个大壶,大概烧了汤慰劳他们的。
小雅把酸梅汤用凉水冰了提来的,几个人端着碗正享受清凉酸甜的美味,外面鼓声咚咚响起来。
正文 第四十章 曙光
凤煜整装升堂,图清他们溜到侧堂旁听。
“击鼓何人?”
听见跪地磕头的声音:“我是李家庄李老爷的家奴——”
公鸭一样的嗓子让图清身体僵住了,尘封地往事一下子就冒出来。
“这个小的,已经死了,我刚才摸过了,没气了。老的还没死。李总管,啊,不是,方老爷要我们——”
她醒来的那个黑沉沉的夜晚,像恶梦一样缠绕了好几年的声音,让她现在仍有全身发冷的感觉,这是那个杀了她生身母亲的人。
图清听那人继续说道。“我叫李二狗,当年管家李方,害死老爷,图霸家产,还把我们这些知情的人都要害死。我不慎落入他的圈套,喝了他的毒药酒,在拉往地里掩埋时,下了好大的雨,河水暴涨,淹了那块低洼地,我肚子里灌满水,吐出了毒药得救,我不敢留在家乡,和很多逃荒的人去了德州。我现在老了,形貌大变,这两年才回到景州,投靠东光县的一个亲戚。”、“你把李方谋害李树才的经过说一下吧。”
“是。李方是老爷从庙前救回来的,老爷给他请大夫诊治,才捡了条命。他很会做人,慢慢取得老爷信任,就当上了管家。那几年老爷不知道有什么心事,好多家事都交给了他,他在家里慢慢权利大了,就开始培植党羽,弄了几个亲信,欺上瞒下,架空了老爷。那天他觉得时机成熟,就给老爷的饭菜里下了毒。没想到小少爷刚好哭了,夫人去看孩子,没有吃饭,小姐刚吃了一口,忽然又开始呕吐,也捡了一条命,老爷当场吐血而亡,夫人和小姐少爷被关进柴房,说是夫人有了奸夫妄想谋害老爷。
晚上,夫人的老妈子李妈妈和她男人,把夫人孩子都放了,李妈妈还装跟没事人一样想蒙混过去,被方笑柏一刀就杀了,他男人也是一刀毙命。
其实方笑柏就等着人放夫人和少爷小姐呢,他没有报官,嫌官爷太黑,李家的财产全部喂了官爷也不一定能填满。那一家三口跑出去就是个死,回来给人说没抓住就完了。事情千算万算,还是出了差错,李大贵突然冲出来,把小庆云给抱住了,其他追去的人,都是虚张声势的,没人真能下得去手,此刻又冒出一个大个子把太太小姐和少爷带走了。”
“他们跑脱了吗?”
“我就不知道了。”
图清也不管什么官府的章程了,从侧室里冲出来,她怒不可遏得斥责这个大骗子:“他们的下场,你恐怕知道的很清楚了吧。那晚,你追到刘八里镇边上的那个山坡,就在那座小庙里,你杀了他们…”
急剧的喘息让她说不下去了。
粗沉的声音让这个坏蛋把图清当成了男人:“少爷,你是少爷!”他使劲磕头,“饶了我吧,少爷,那晚我是在跟前,但下手的都是小庆云,我下不去手啊。就连满囤,我都下不去手,何况老爷和夫人对下人很是和善啊。
去追你们,也是李方让我干的。我也是狗屎蒙心了。这么多年,我在外面流浪,每每想起当时老爷夫人和大家一起和和美美过日子的境况,心里就后悔极了。”
他抽抽噎噎地哭了一会儿,抹了一下脸,下定决心似地,继续说:“李方当时招进了一个家奴,叫小庆云,我也不知道姓什么,跟着李方叫他小庆云,小庆云是李方的帮手,他们觉得人手还是不够,就把我拉进去了,还有李东生,李进财,李贵宝。我当时对夫人的丫鬟灵儿有意,夫人却把灵儿嫁给了满囤,我心怀愤恨,晚上趁满囤不在,把灵儿奸了。灵儿大概没弄清那晚不是满囤,反正没有说出来,本来此事神不知鬼不觉的,李方却知道了,我被要挟,坏事从小的开始做,一点点越陷越深,最后一发不可收拾。我好后悔啊。”
“李东生好赌,输了,偷了老爷家的羊卖了还债,让李方发现了。他比我好,没帮李方做多少事,就不干了,李方逼他,他就要去向老爷自首,李方就把他杀了。”
他用手比划了一下,“他就站在我旁边,血当时就喷了我一身,李进财当时就晕死过去。我们从那时对李方就怕极了,他让我们干啥就干啥了。”
“老爷有回去收租,在一个佃户家吃饭,把佃户的女儿睡了,老爷没办法,把那女人带回来了,安置在家。老爷却不理人家,那女人就和李方勾上了,给老爷下毒就是她干的。女人的孩子,刚开始还姓李,老爷死后就姓方了。”
“李树才好色吗?”凤煜问。
“老爷和太太十分恩爱,不好色。事情就是挺蹊跷的,老爷一般不去收租,偏偏那天就只有方笑柏一个人跟着,回来时老爷脸色非常不好,灵儿说,夫人好久也不理老爷,很生气的。”
李二狗磕头:“老爷,就这些了。”
凤煜令下边的衙役:“带小庆云!”
“是!”
“慢着,给他戴上木枷,再带过来!”
“是!”两个衙役行礼,转身匆匆出去,不一会儿,小庆云带到了。
“晴天大老爷呀,我冤枉!我只是一个下人,没做坏事儿的。”他跪下,行礼,嘴里念念叨叨。
“你可认识此人?”
“不认识!”小庆云扫了一眼,没精打采地说到。
“小庆云!”李二狗喊道。
小庆云浑身一震,忽的睁大双眼,随即黯淡下来,“不认识。”
“我是李二狗。小庆云,你做了些什么,我们可都知道。我全招了,你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小庆云忽然一脚踹向李二狗,速度快极,衙役都没挡住。
他本来跪在那里,还带着笨重的木枷,竟然如此神速,令一堂人诧异不已。只是最后出脚时还是受到影响,劲力不大。
李二狗被踢地撞到墙角,疼得呲牙咧嘴地。
“上脚镣!”凤煜喝到。
衙役一拥而上,压住小庆云,给他上了脚镣。
不管凤煜问什么,小庆云都一声不吭。
“带下去!晚上刑具不得取下,要严加看管!”
“画押!”凤煜示意李二狗画押,李二狗一边画押,一边大喊:“老爷,可不能把我和他们关一起了,那样我就没命了——”
衙役过去给了一巴掌,他闭嘴了。
“他们几个,都关到单间里。严加看管!”
“是!”衙役领命退下。
“退堂!”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山重水复
犯人都被带下去了,捕头上前跪下,对凤煜行礼:“老爷!我们当时围住方府,却没抓住方笑柏的女人和孩子。我带人里里外外搜遍了,现在想来,这事儿有问题。”
“走吧,我们到现场再看看。”
小雅以前是绝对不愿抛头露面的,自从当了医生,成天在外面走动,现在反而喜欢这样的生活,对什么事儿好奇心都很大,看到她也想去,图清就帮她扮男装,凤熠和她共骑一乘,一起往南皮县出发。
村口墙上方家庄的字样已被人刮去,只依稀留下点影子。村里老百姓看到凤煜,纷纷下跪磕头,口称青天大老爷,图清心里又想笑又感慨。
方府的牌子已经被摘下了,大门上的封条依然完好。
捕头撕了封条,拿钥匙开了门,率先进入里面。
好多天没人打扫,院子里好多落叶,一众鸟雀见人进来,一哄而散。
外院没有任何异常。
他们来的内院。有间房门大开着。
“我们走的时候,把所有房门都闭好着呢。”捕头一边说,一边进去查看,他们几个也跟着进去。
房间陈设华丽,有点凌乱。捕头小心地把炕上的席子揭起看下面有什么异常。
凤熠对着占了一面墙的大衣柜出神,那柜子确实不寻常地大。
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
“这有什么不对吗?”凤煜问弟弟,伸手把柜子门打开了,正中间的那门里,既没有隔断,也没有挂衣服。
“咦?我记得当时这里挂了好几件长衫的。”捕头说。
凤熠在柜子后板上摸摸,然后敲了敲,他胳膊一使劲,砰一声,那里居然出现了一个暗门。
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
捕头拔下腰间佩刀,等了一会儿,看看没动静,回头看看烛台上有段蜡烛,他用火镰打着火,端着蜡烛进去看,凤熠也跟着去了,两人几分钟就返回了。
“里面是空的,什么也没有。就只能站几个人的一个小暗室。那个贼婆子,一定是躲在这里,等我们走了,才出来走掉的。”
果然,他们在后院一棵靠墙比较近的树旁,发现了一个竹梯子。如果不注意看,那竹梯子让树挡住,一时还发现不了。
捕头爬上梯子往外看了看,下来,回头对凤煜说:“外面是一条小巷子,挺僻静的。”
他们又在院子里转了转,花园里有一处新土引起凤煜的注意,捕头在附近找到一把铁锨,他小心的刨去浮土,露出一个幼儿的尸体,捕头和凤煜仔细查看。
“捂死的。”凤煜说,捕头点头。
“去找人来看看这是谁家的孩子。”
捕头飞身而去,不一会儿带着一个老头来了。
“我是李家庄的里正。”他对凤煜磕头行礼,凤煜摆手示意他起来。
老头看到那幼儿尸体很惊讶:“这是方笑柏的儿子呀。”
“方笑柏几个孩子?”
“方笑柏三个孩子。第一个是个儿子,以前姓李的。那孩子长到十来岁了,就是前几年,被杀死在外面的庄稼地里。”
“第二个是个女儿,听说是怀了孕,他老婆给女儿喝药打胎,结果大出血死了。这是外面瞎传的,做不得真,反正也死了。”
“喏,这个就是第三个了,是大儿子死后才有的。”
凤煜让老头安排人把孩子尸体葬到村外的乱坟地里去。
他们出了院子,捕头把门用封条封好,一行人步行出村,这才上马扬鞭,赶回景州。
凤煜反而不急着判方笑柏的罪了。有了李二狗和李大贵的证词,方笑柏和小庆云无论如何都脱不开个死罪了,即使交给新来的知府,料知府也无法帮这俩翻案。何况现在把方府(权这么叫)封着,方笑柏又在狱中,也没人给他打点。
新知府看案情已近尾声,自己接手显然是抢功劳,再说,结案有时非常麻烦,甚至会节外生枝,出现意想不到的状况,自己不了解事情的经过,别出了力还落个不是,最后功劳还依然是凤煜的。他借口新来,不了解案情,干脆让凤煜处理完了事。
清早,几个人在后堂,讨论案情。
捕头说:“那天方笑柏似乎是喝过酒的,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他的武功会更高。沧州历来是练武之乡,方笑柏会不会和那里有关呢?”
师爷也给凤煜提醒,前几年朝廷剿了微山湖的匪窝,方笑柏是不是那里逃出来的?
凤煜“方笑柏能以一敌众,以这武功在匪窝里也不会是一般的小喽喽,查查和李树才相遇前的那段时间的邸报,看看哪次剿匪有匪首脱逃的。”
二十年以来的旧邸报从库里翻出来,他们几个人全都埋到灰味儿呛人的旧纸堆里,灰天黑地的翻查了一天,并没有发现和方笑柏形貌相像的匪首逃逸。
“大概他没当过土匪。”凤煜失望地说。
“方笑柏和二十年前,德州的黑白阎王中的白阎王方小白名字很像呢。”师爷说,“我就是德州人,第一次听见方笑柏,我还说呢,这人什么不好叫,偏偏跟个土匪名字一样。”
“会不会就是方小白呢?”凤熠假设道。
“方小白死了,邸报上说的清楚,一刀毙命,是驻守德州的参将亲自动的手。方氏兄弟武功高强,这个弟弟方小白还极善兵法,排兵布阵极是巧妙,派兵剿了几次都没有成功,最后,参将有个得力的家人假装投靠,在匪窝里卧底两年,参将率兵围困的时候,他故意传错方小白的军令,才使得参将有机可乘,最后取得胜利。”
师爷翻出那份邸报,给他们看。
几个人围着看邸报,凝眉思索。
凤煜第一个说到:“邸报上说,方笑柏经常不在兵营里露面,几乎没有人认识他,参将力斗方小黑,副参将冒死加入,以身躯挡方小黑的刀,才给参将制造了一个机会。但参将对付方小白却是一刀毙命,这里面还是有点问题。
你看,邸报前面还说,方氏兄弟也就是方小黑比方小白的武功略高一点儿,真打起来,还常常因为方小白有急智而不胜呢,怎就能杀方小黑那样难,对付方小白却一刀毙命呢?会不会这个方小白是个假的?一个可能是方小白弄出个假的骗人,另一可能是参将他们弄错了,把一般小喽喽当成方小白了。”
“方小白当时受伤了,邸报上说,那个卧底用袖箭伤了方小白才使得方小白武功大失。”
“那也不对,这里说方小白正在逃跑,还能跑,武功不能就丧失那么厉害。没几个人认识方小白,那弄错就很有可能。邸报上也就是凭小喽喽们说的,那晚方小白一身白衣,和方小黑在一起过,而参将杀死一个一身白衣的人,就当成方小白了。”凤熠说。
“真正认识方小白的,那个参将的家人,在参将打进去时,他身负重伤,也已不行了,没支撑多会儿,就撒手人寰。他故意传错方小白的话,身份暴露,方小白对他下毒手,危急中他用袖箭伤了方小白,他也被方小白一刀捅倒在地。当时官军已经打进来,到处一片混乱,那刀刺偏了一点,参将到的时候,尚存一息气息,最后还是没救活。小喽喽们说,他是方小白的心腹。如果此人在,方小白是真是假就很清楚,现在方小白到底死了没,是谁都说不清了。”图清感慨道。
“我们得想办法弄清,这个方笑柏是不是匪首方小白呢?”凤煜拧着眉,满脸严肃地说。
大家都不吭气,这太难了。
“你们说,这个小庆云会不会知道方笑柏就是方小白呢?”图清觉得小庆云出现的蹊跷,会不会方笑柏就是方小白,而小庆云就是他以前的同伙呢?小庆云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一般人还是很害怕杀人的。
凤煜决定把方家的下人再审一遍,让他们把知道的都吐出来,方家的这帮下人,要么木讷,要么奸诈,还真不好审。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扑朔迷离
凤煜升堂时,凤熠、图清和小雅都躲在侧堂旁听,平淡无奇的家长里短让小雅觉得很是无聊,才听了一次就不肯再去,还让凤熠也别去。
他们来景州好几天了,小雅担心小诗忙不过来,有点想回京城了。
这天晚饭过后,小雅向凤煜辞行,她由凤熠陪同,翌日就返回去。
图清心事重重,既想让凤熠打听图运对她的态度,又想让凤熠帮她说情,可这些话实在让她没法说出口,犹豫再三,就这么着把人送走也没能如愿。
凤煜一开始,就把方笑柏弑主霸财的结论告诉这些家奴,果然,为了开脱自己,他们把知道的事儿全向外倒。图清下来几天都是在极度无聊的旁听审讯中度过的,大多数方府的下人,说不出有用的信息。
衙役又带上一个人来,此人虽说貌似忠厚,但不经意间,眼珠子骨碌碌转那么几下,让人感到他的奸猾狡诈。
“青天大老爷,小人方世会,是方府的下人,我也是家贫无奈才去方府的,求大老爷明察,我没有做过任何错事的。”
“你把你知道的,有关方府的事儿都说出来,如果能说出方笑柏做的什么坏事,算你立功赎罪,以前做什么坏事了,只要罪行不大,都可以赦免。”
“方笑柏杀了李老爷,占了家产。”
“你见了吗?”
“没有!”
“说你见过的亲自听到的事儿,这些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儿,就不要说了。”
“好!”他眼睛左右乱转,图清隔着门缝,从侧面看着,刚好看得清楚,估计凤煜高坐在正上面,是看不到这些的。
“方笑柏的大儿子,是个个子很高大很黑的人掐死的。”其他下人也有人说是个高个子掐死的。但他说出此人很黑,看来他当时处的距离近了点。
“那天我们几个去锄地,我到高粱地里解手,遇见一个人,他很黑,头发披散着,眼睛大大地,狠狠地瞪着我,他离我还有一段距离,我也不敢动,老老实实地呆在那儿,那人就走了。大少爷那天下午,就死在离那高粱地不远的地方。”
“你给方笑柏说过这些吗?”
“没有,说了,我哪里还能活着。”
“嗯,继续说。”
“方笑柏的老婆,和小庆云不干净。”
“你怎么知道?”
“那天我肚子痛,半夜起来如厕,听见的。他俩在干那个事儿。”他一脸猥亵的表情,图清只觉得恶心。
“那几天我天天半夜起来去听,逮住了两回。我本来想给方笑柏说,又实在害怕如果方笑柏不把小庆云弄死,我就会让小庆云弄死了,最后没说,也不再半夜起来了。”
“后来还听到他俩吵架。方笑柏老婆说:‘燕儿这事一定和你脱不了干系,家里没人有这么大胆子。’小庆云说:‘这事儿要讲证据的,你不能随随便便就扣人一屎盆子,你女儿做什么好事了,竟要赖我头上,你去把她叫来,我和她对质。’‘让我查出是你干的,看我不杀了你。’小庆云反而嬉皮笑脸的说:‘你查吧,我看你能把我这个亲亲宝贝怎么样。’…”他唾沫星子横飞地描述那对狗男女的无聊事儿,凤煜皱眉打断了他。
他再说出来的事儿,就是怎样逃过别人的眼睛偷懒,凤煜让把他带下去了。
方家的老妈子说得比这还仔细呢,每天方笑柏老婆从内院出去会情郎,都是她把门的。
“有天方笑柏半夜起来去厕所,我吓得要死,这还不露馅了?谁知道方笑柏回房继续睡觉了,什么也没说。反正这几年,我伺候他们,没听见他俩这个过,我怀疑方笑柏不行了。”
好几个下人都说这个了,也都是亲自听见的,看来这事在方家是半公开的,方笑柏不会一点也没有觉察,看来方老妈子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方笑柏的女儿比她妈还厉害,晚上也偷偷往外跑,还和她妈差点碰头,她威胁我,如果给人说了,她要我死。她出去找谁,我不知道,我要守在中门哪儿也不能去的。”
一个年轻的下人,长相很是俊美,但脸上的胆怯和忧虑破坏了那份美感,他说话时明显有点心思沉重的样子。
“说吧,你做的坏事。”
“冤枉啊——我没做什么坏事儿,青天大老爷。”他磕头如捣蒜。
“小庆云都说了,你还想抵赖。”凤煜诈他。
“老爷!我后悔呀,自从那事以后,我天天食不知味,夜不安寝。我和方红燕,都是她勾引我的。我当时刚进府,她威胁我,如果不听话,就收拾我,我害怕,就应下她了。方红燕很淫荡,不光和我,还和小庆云了,还有谁,我就不知道了。我和她也就几个月,后来实在害怕,就起不来了,她骂我没种,也不再纠缠。老爷,我就这么一件坏事,求求你,饶了我吧。”
“你要是能说出来方笑柏和小庆云做什么坏事,或者家里其他人做什么坏事了,就饶你。”
“方红燕说小庆云是微山湖的什么,她没说完就打住了,我和她在一起都非常紧张,也没问,也记不很清,就觉得说什么微山湖了,好像这么说的。”总算问出一个线索,图清心中振奋。
“你还记得什么?”
“方涛有一段时间总是那么色色地看方红燕,我觉得他们之间也可能不清白。”
“你下去,别说在这里说的话,好好想想,看还能想起什么来,交代的好,到时可以抵罪。”凤煜严肃异常。
图清暗笑,凤煜把几百年后坦白从宽可是发挥的淋漓尽致了。
那个方涛才没劲儿呢,凤煜一吓唬,就什么都说了。唯一有点价值的话,就是方红燕无意地说:“小庆云私下叫我爸爸是二哥,但说起我妈,却说是大嫂,很怪。”
审了几天,面对师爷记录的一大堆纸片,凤煜苦笑:“查查那份方小白的邸报,方小黑有没有女人。”
师爷领命而去,过了会儿,拿着邸报过来了。
“方小黑有三个女人,一个是沧州武馆的,和人比武弄出人命,投靠了方小黑,和方小黑一起做了不少坏事,剿匪时死了。第二个是个佃户的女儿,方小黑掳掠来的,发还家中了,第三个是济南府红笑楼当红妓女,当时才十六岁,当官卖了,竟然又回红笑楼。这个方笑柏的老婆,倒是和这个妓女能对上,邸报说她眼大肤白,妖冶放荡,与家人说的相符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