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声音虽然不大,却不想此刻刚好没人说话,外公便听得真真切切。
“然儿想得太简单了,梁炳辉这些年,让京西大营再扩建,那里现在不下十万兵马,事情很不好办。”舅舅姜震云对酷肖妹妹的外甥女十分宠爱,他耐心地解释道。
燕然眨着大眼,又问:“想要除去梁炳辉,非得场大战了?”
“京西大营也不是铁板块,不然梁炳辉也不会这样老实,就看威远侯回京,作为如何了。”杜仲德耐心解释道。
卫国公看了女婿眼,暗想:二女婿看着憨笨,没想到还是个明白的,知道威远侯回京,是重任在肩。
想到梁炳辉掣肘,威远侯或许无所作为,卫国公时浓眉紧锁。
燕然托腮,眨着大眼不再说话,杜仲德看着女儿眼珠子滚来滚去,副鬼机灵的样子,轻声笑了笑:“然儿,你能想出什么好办法吗?”
燕然笑了笑:“我当然有办法,爹爹每天跟着方知县开山修坝,难道就没想到,火药可以用于军事?只需要在西山军营外面,埋上几万斤火药,然后下最后通牒,拥护皇朝的,放下枪械,自缚其身走出来,其余的,全部让他们上西天。”
“哈哈哈”卫国公、舅舅、姨夫都大笑起来。
卫国公大笑:“西山大营多大啊,埋圈得几十万斤炸药的吧?你有那么多吗?梁炳权又不是泥人土塑,他能坐着让你埋吗?”
“外公,你听说过红衣大炮不?就是把火药和弹丸放在个铜制的大圆筒里,这头点火,弹丸从那头发出去,弹丸比飞矢还快还猛,炮过去,别说人马,就是三尺厚的城墙也立刻洞穿。
要我对付京西大营的梁家军,便派人持数十门红衣大炮,围住了顿猛轰,把他们个个炸上西天,看梁炳辉还能逞凶作恶不。”
燕然故意满脸稚气,做出副心口胡说的样子,原以为外公肯定会哈哈大笑,过几天才能品咂出滋味,谁想老头大眼睛瞪得圆圆的,眼神十分犀利,猛然拍巴掌:“真是神兵利器,然儿,你从哪里听说的?”
燕然傻眼了,她讷讷地低声道:“书上说的,但也没有这么厉害,是我臆造的。”
看到外公失望的样子,燕然提高声音:“外公,书上有样子,我可以帮你试制。”
“真的?”卫国公猛然站起身,“如此,大事指日可待。”
卫国公不愧是昊天朝臣推崇希冀的领袖之人,他在个多月的时间里,为燕然找来十多个铁匠和铜匠,还把葫芦谷围了起来,名义是怕溃坝淹死人,实际却在那里架起大炉子,炼铜铸炮。
天气热起来,葫芦谷的雪水流出来,还有利于选淬铜矿。
西疆荒凉,矿产却丰富,开山采矿时,卫国公的人在山上乱采挖,居然还发现了铁和煤,这让燕然如虎添翼。
虽然燕然是学工科的,看到过火炮和火枪方面的资料,但所得的信息太少了,她带着工匠,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大山前,埋首实验,时间匆匆而过。
燕然没有看到弟弟学会走路时迈出的第步,甚至没听见他们叫自己姐姐,春去秋来,严寒酷暑,她居然真的制出了火铳和火炮。
卫国公非常喜欢火铳,但面对火炮这样的庞然大物,他皱起了眉头:“这样的大家伙如何运到京城?不行,不行。”
“外公,反正已经试制成功了,有了图纸,你派人在京城附近铸造就可以了,不用这样千里迢迢地运过去。”
卫国公宠溺地看着外孙女:“没想到,你娘会有你这样出色的闺女,总是和外公想的样,这样吧,这里留下的人继续制作火铳,外公送然儿秘密进京,监督制作火炮,如何?威远侯也已经站住了脚跟,有他护着你呢,京城局势再紧张,也不会伤了你。”

第一百四十六章 离家

“外公,我相信威远侯会护我周全,就是我个人进京吗?”
“是啊,你敢吗?”
“没什么不敢的,就是在京城外找块僻静地方,可不容易,我要试炮,就有响动。”
“呵呵,乖孩子,这点小事,威远侯定会安排妥妥的,你放心。”
燕然看到外公自信满满的样子,担忧不由扫而空。
自从见到外公,燕然有时候会拿爹爹和他比,真是完全不同的类型,爹爹谦谦君子,令人如沐春风,燕然却没法信赖他,外公威风凛凛,对人还有几分霸道凛冽,但却让她觉得稳定可靠,十分安心。
很快,外公便准备好了。西疆出玉石,石雄到了这里,就没有停下过搜罗的行动,玉湾城有个院子,就是石雄悄悄买下来做库房的,现在,钥匙就在卫国公手里,房子里有不少的玉石籽料,卫国公挑了两块个大品相好的,用草绳捆了,放在大木箱里,塞了麦草固定。还在另外的库房里,找了好些珍贵药材和特产,装了十几大箱。
这些东西,要送往京城,对外就说是石雄给梁炳辉送贺礼的,玉湾城的人,这才发现侯爷前面卖命打仗,这家伙在背后闷声发大财,他的亲信将士,原来主要干的是这个,时之间,石雄在玉湾的名声,又差了几分。
梁国公心里,西疆的草木都是自己的,石雄这样搜刮,令他恨意难消。
就在这时,他的大姐从京城写信过来,让妹妹去京城,这是答应帮他的表现,梁国公本来已经答应和石雄联手,此事便有搁置下来。
杜仲德送儿子回内地读书,这事儿光明正大,没人怀疑到燕然身上。
长这么大,燕然兄妹第次和娘亲分别,丰娘搂着小儿子,眼泪婆娑,燕然反而抱着大弟弟安慰娘亲:“外公说了,等我做出三十门大炮的时候,咱们就该在京师汇合了,娘,我会很快的。”
丰娘看着年来疯长的女儿,身体细竹竿,胳膊腿儿就是皮包骨头,更是心疼难忍。
胜仗已经会说很多话了,他伸出胖乎乎的小肉手,抹去姐姐的眼泪,嘴里还像娘亲哄他般说着话:“姐姐别哭,等会儿货郎担子过来,让娘给你买糖吃。”
燕然被逗笑了:“胜仗,你今后要听娘的话,帮娘照顾弟弟。”
捷报不服气地嚷嚷:“我会照顾我,姐姐,我还会照顾他。”捷报依然消瘦,但却比胜仗行动更利落,话也说得好。
胜仗对弟弟道:“娘说我乖!”
“我也乖!”
两个小家伙感情很好,这么小点,就会互相打掩护,口好吃的都分对方半,只有这个时候会争执,他们总在比,谁更好些。
燕然看彩菊对她招手,哥哥已经和杨小强出去了,忍着心酸,亲了亲弟弟的脸蛋:“娘,咱们今天分别,是为了明天更好的在起生活,你别难过。”
丰娘眼泪都快流成河了,燕然知道劝也没有,越是留恋,娘亲越伤心,她狠狠心,调头走了。
小莲和于氏留下帮丰娘照顾孩子,燕然只带彩菊个人走。燕然的个子长得高,她自己估摸,没有米七,也有米六,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女人,少有的了,彩菊却比她更过分,还要高出两三公分,而且长得也十分壮实,虽然只有十三岁,功夫却不错,普通三四个男人起上,也别想近到她身边。
崔氏到西疆,个接个生孩子,若不是彩菊也有薪水,她的日子还真不好过。
燕然和哥哥入秋时启程,跟着季节的脚步,路看到的都是派丰收景象,红的柿子,雪白的玉米,橙黄的谷子,红彤彤的高粱,到处都是收获的喜悦,把他俩的分离之愁,也冲淡了许多。
时间天天过去,两个月后,便到东山省,兄妹和送贺礼的队伍分开,燕然先跟着哥哥,往济阳县方向走,五天后,两人才再次洒泪而别,杜英睿被送往首阳书院读书。
这后面的行程,下子就诡秘起来,走走停停,后退兜圈,燕然有时候扮成个少年,有时候还化妆为个婆婆,还有次,在个小山村住了半个多月,燕然知道这是为了防止有人盯梢,她随遇而安,护卫不让出门,便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看看书,琢磨琢磨图纸,最后,竟然走了水路,来的个小岛上。
小岛东西长不过四五里,南北略长,却都是青青石山。青色的大石在东面合拢,留出个三角形的山谷,眼望过去,山谷的地面连泥土也没有,石头缝里倒是长着些干瘦的树木,稀拉拉几根枝条,在冰天雪地里显得特别孤单,沙石裸‘露,处处透着股冷意。
燕然他们下了船,沿着山谷间的道路,走了二里,便看到片房屋,全用石头垒成,十分坚固,燕然四下看了看,问迎接她的穆大叔:“这里以前是不是土匪窝呀?”
穆大叔三十来岁,长得虎背熊腰,看就是员猛将,他惊讶地瞪圆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燕然笑了笑:“这还不好看出来吗?岛上都是石头,连菜也没法种,就算是渔民,这四面还不好停船,而且地势易守难攻,不是土匪窝是什么?”
穆大叔感叹声:“唉!可惜了。”
“什么可惜?”
“没什么,没什么。”穆大叔连忙摇头,燕然也不以为意。
冶炼的炉子早就建好,铜铁也准备了好大库房,除了燕然带来的人,这里还有些工人,也都是有经验的,燕然问了下,有铁匠、铜匠,居然还有几个铸锅、补锅的师傅,也真难为威远侯了。
燕然是黎明时过来的,穆大叔在岛上待了天,看吃穿住宿吃饭等生活方面完全没有问题,便留下林雨禾林雨苗兄弟辅助燕然,自己趁夜色匆匆离开。
燕然第二天便让木工师傅们做铸炮的模具。

第一百四十七章 孤岛过年

燕然读大学时,老乡有个关系好的学的就是铸造,她曾经见过他们实习。
想铸什么东西,先用木头做出模型,然后以模型尺寸最大的地方分模,弄两个大箱子,里面装上沙子,把模型的半埋在细沙,砸实,轻轻取出模型,沙箱里就留下了和模型样的沙坑,两个木箱各半模型,然后,将沙箱合拢,从预留的浇注口将熔化的铜水倒进去,冷却下来,便是想要的铸件。
讲起来挺简单,做起来可复杂,尤其是这样大的铸件,还想要有比较准确的尺寸,就更加艰难。
燕然的铸造水平有限,到了新环境,铜的成分、沙子颗粒大小等等,都和西疆不同,刚开始浇铸的几个,都没有成功。
铜匠师傅给了燕然条经验,在沙箱里撒上草木灰,能防止铸件流不满造成废品,燕然虚心接受,只这个简单举措,再次浇铸,竟然三个成功了个,燕然非常高兴,那天晚上,还让给每个师傅上了杯酒。
燕然的饮食,是和其他人分开的,有个小厨房专门为她服务,米面油盐都是穆大叔早就送来的,菜肴却是两家渔民当天捕捞的,他们白天睡觉,晚上悄悄出去作业,十分辛苦。
可是燕然却很受不了他们做鱼没有料酒葱姜,当地的人说,那样最鲜美,燕然只觉得腥气扑鼻。
没有菜,燕然的饭量就特别小,本来就瘦,十来天下来,就更显下巴尖眼睛大了。
做饭的王婶很过意不去,几天后穆大叔过来,她焦急地汇报了这个情况,穆大叔很是内疚,不仅向燕然检讨自己的疏忽,还当夜就解决了问题,燕然第二天早上醒来,穆大叔走了,厨房里的味道,却完全不样了。
白湖是昊天北方最大的淡水湖,分在好几个县里,南北东西都有几十里,水产特别富饶,这个年代又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燕然可是好好过了把瘾,鱼虾莲藕蒲菜野茭白芦笋菱角,从春到夏,各种特色菜肴,鲜美的滋味令她总是觉得自己的肚子太小,还没怎么吃呢,就撑了。
燕然细竹竿样的身材,渐渐有了肉,平板的胸脯,也起了鼓包,走路的时候,都能觉得它在颤动。
这个时代的女人,可没有胸用,难怪好些女子都低头含胸,肯定是害羞呢。
燕然上世,身材就是平板儿,A罩杯的,到了现在才明白,原来C罩杯、D罩杯的女子,运动起来特别累赘。
厨房的王婶儿悄悄给燕然缝了个细布背心,很紧,燕然套在身上,气儿都喘不上来,她脱了下来,还给王婶。
王婶焦急地解释:“女孩子都是这样穿的,哪个不觉得紧呢?穿上吧。”
燕然这才明白,王婶张婶原来都把胸硬生生地箍住了,大概白湖这边的风俗就是这样。
“王婶,我们那边不行这么穿,你帮我做个胸衣吧。”
燕然解释了半天,王婶明白了:“那样,行吗?”
“行的,绷得太紧,容易压坏了,年纪大的时候,容易血瘀,长斑块,婶子,也照我说的这样穿。”
“斑块?”
“嗯,摸着里面疙疙瘩瘩的,还疼。”
王婶脸上白了白,果然照燕然说的,做了胸衣。
日子在忙碌飞逝,燕然每天起五更睡半夜,指导师傅们工作,同时也和他们讨论研究,解决现场出现的各种问题,夏天来临时,第批六门大炮铸好了,硝石、硫磺、木炭早就运了进来,燕然对硝石进行了再提纯,然后配好火药,在个电闪雷鸣的晚上,试验了第炮。
穆大叔在这里住了两晚,就是为了看眼费这么大功夫,造出的大炮到底有什么威力。
黑漆漆的夜,火炮怒吼,道火红的光芒,像闪电般向石山之上蹿去,轰隆的震响,让人的心里都产生悸动,炮弹落下,山上的碎石块乱飞。
穆大叔哎哟地惊叹声:“起码抵得上几十个人起射箭,射箭也不能把石块蹦起来,真太厉害了,怪不得呢。”
燕然看着几乎全铜的炮身,点点头:“穆大叔,这还不是最厉害的,书上说,有射程二十里路的,就是能打二十里远。”
穆大叔夸张地做出吃惊的样子来:“这么厉害!杜姑娘,咱们也不要二十里远,五六里就够了。”
“嗯,现在这个,都能打七里的,远近还能调解。”
“真好,真好,杜姑娘,等你好消息了。”
“好的。”
转眼,秋去冬来,燕然竟然在岛上,过了快年了。过惯了西疆干冷的日子,这里的潮湿让她很不习惯,手脚都长了冻疮,遇热又疼又痒,非常难受,总是想挠,又不敢挠,做事都大受影响,穆大叔过来时看到了,十分内疚,第二天便送来了草药,叮咛厨房的人,每天熬水,给燕然泡手泡脚,星期,冻疮开始好转,总算不痒了。
春节来临之际,穆大叔运来很多年货,糕点、肉食、米面粮油,还用了好几个晚上,运走了制好的几十门大炮。
只有四门还有零件需要修配,留了下来,燕然给穆大叔保证:“再有十来天就好了,其实现在就是射程短。”
穆大叔笑了笑:“杜姑娘,你别累着了。”
“嗯,现在做顺了,我不那么辛苦。”
穆大叔走了后,燕然心血来潮,教岛上的人制作鞭炮,除夕这天晚上,所有的人围坐在间大房子里,起包饺子熬年,半夜的时候,放了好长的挂鞭炮,个个脸上都喜笑颜开。
王婶还开玩笑说:“然姑娘,我们可跟你学会做鞭炮了,将来回家,我就开个鞭炮作坊。”
房子的人都大笑。
燕然孤身在外,日子却热闹欢喜,岛上的人,师傅们对她很恭敬,几个做饭洗衣的大婶,十分疼爱和喜欢,连林雨禾林雨苗这些护卫,都觉得跟着杜姑娘挺不错的,燕然不罗嗦,不苛求,有事说事,错了就错了,对了就对了,让人活得干脆。
人心换人心,燕然付出善良,收获关爱。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两个公子不一样

这话对善良的人而言,几乎用之四海而皆准。胡明世在云鹿书院遭到排斥,他很快弄清了原因,这天,他悄悄托书院里做粗活的人,帮自己把几件衣服当了,换成粗布的,用剩余的钱,买回好几瓶价格便宜的墨汁,领纸,放在先生的讲台上,下面压了纸条,注明是捐给同窗的。
大家都猜到是他,有人拿了纸,用了墨,还撇嘴说他假惺惺,但有人却心怀感激,毕竟,有钱不是罪,有钱,还肯拿出来帮助别人,不管是沽名钓誉,还是诚心诚意,受惠的人都要心存感激。
胡明世不管别人怎么看待自己,他每天坦然地读书学习,不卑不亢。
班上有个同窗杨友林,学习特别刻苦,成绩般,所有的人都觉得他考的希望不大,这天,胡明世去教室较早,看到杨友林眼圈红红的,副刚哭过的样子。
杨友林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吭哧了会儿,低声给胡明世道:“谢谢胡公子!”
“不客气,杨兄这是怎么了?”
“我想回去了。”
“为何?还有年就要考试了。”
“我考不上,没实力靠碰运气,实在太渺茫了。”
胡明世想了想:“杨兄,你很用功,也够聪明,就是方法不对。”他说着,从书袋里拿出本时,“你看看这个,再对对《论语新解》,或许能想到些什么。”
“我,我没有《论语新解》。”
胡明世从书袋里拿出来:“你抄本吧,我反正这几天不看。”
杨友林如获至宝,双手捧过去,犹豫了下,又想送回来:“这太珍贵了,你真让我抄?”
“嗯,我父亲说我太小,不让我考试,这些并不急着用。”
见窝窝囊囊的杨友林都能从胡明世那里借到书,同窗纷纷壮起胆子管胡明世借,这本《论语新解》,虽然每个人都很珍惜,但圈转下来,纸张也磨地起了毛,稀薄得随时要破掉,胡明世没说什么,每天抽空,又为自己抄了本。
打过次交道,大家的关系便近了层,那些嫉妒胡明世的,还拿着架子,副疏离模样,像杨友林这样心地善良的,已经很愿意和胡明世在起了。
学堂的先生,也都是经济条件不好的,有的还是学识挺好,命运不济,没有考上进士的老举人,他们慢慢了解了胡明世,也喜欢上了这个年轻有钱,才气逼人的后生。
胡明世的日子,天天的好过起来。
胡三夫人对前面这个儿子,也就点香火情,他不在眼前晃,也轻易不回家,她也根本想不起来,现在,她又生了第二个儿子,日子过得还是比较舒心的。
过年了,书院里的同窗回不了家,都引颈以盼等着开春的考试,胡明世找了个借口,也没有回家,奇怪的是,他的父亲也没有来看他,或者也没有派人再来接他。
胡明世的童年,和父亲相依为命,现在这样冷清,不是不难过,但他都忍了。
水乡的春天来的早,才过年没多久,草木就吐出了嫩芽,光秃秃的石山上,也抹上了层绿意,燕然修好了那几门大炮,穆大叔却迟迟不来,她正奇怪呢,晚上就出了事。
燕然睡梦,听到外屋嘁嘁喳喳,问了句:“彩菊,何事?”
“姑娘,有人来了,却没没打暗号。”
燕然匆匆穿上衣服,从墙上摘下火铳:“走,去看看。”
岛上的护卫已经严阵以待,举着弩弓在沿路的地堡里,监视鬼鬼祟祟上岸的人。
那几个人从船上下来,却站在路口不动,似乎商量什么,最后,个人对着这边喊:“我是慕容博,来看杜姑娘——”
听声音倒很像,燕然让人传话:“其余的人站那边等着,慕容公子个人过来。”
这几个人很听话,慕容博个人连蹦带跳地跑过来,路跑,还路忍不住哈哈地笑,燕然松了口气,命人请他进来。
“然妹妹,果然是你,我听说有人在这里制炮,便想到肯定是你。”进地堡,慕容博便高兴地大声嚷嚷,雪白的牙齿在粗大的牛油烛光下,闪闪发光。
“我就奇怪,爹爹秘密安排人剿白湖匪患,二哥又天神神鬼鬼的,我又听了句说什么制炮,哈哈哈,没想到让我猜对了。”
这家伙聪明是聪明,就是太二了,万猜错了呢?燕然责怪了句,慕容博笑嘻嘻地辩解:“这又怎么了?万错了,无非让土匪敲我爹笔银子罢了。”
“你真傻大胆,土匪是那么好相与的?”
慕容博认错:“好了,好了,我这不是想见你嘛。”
燕然屏退众人,让彩菊守着门口,小声问:“你过来侯爷知道不?”
“哪里能给他说啊,肯定不会答应的。”
燕然跺脚:“你怎么能这样?侯爷该多着急呀。”
“他顾不上我。”
“他这么忙,你不帮把就罢了,怎么还添乱呢?”
慕容博没想到自己千辛万苦找过来,燕然句热乎话都没有,劈头盖脸全是责怪,心情下子就难过起来,他低声嘟囔道:“咱们也有三年没见了,我好容易才找到你,你竟然这样对我。”
燕然无语,碰上这么个蛇精病,她能说什么?
“慕容公子,你来时,后面有没跟踪的?”
“没有,我在京城外面,躲了三天,确定我家没人跟着,才往这边走的。”
燕然忽然拍脑门:“给你划船的是谁?雇来的?”
“是啊。”
“快,快派人过去,不许船家离开,不然,我们就要暴露了。以前这里是土匪窝,船家都不来,既然来了次,还不什么都知道了。”
“哦,对,你可真聪明。”
这不是听他恭维的时候,燕然身后的林雨禾立刻就跑了出去。
还好,林雨苗比较警醒,拖住了船家,正派人过来请示呢。
“给船家说好,在这里住天,给三十工钱。”燕然嘱咐林雨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