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是哥哥才那么小,知府能认可他说的话吗?燕然心里打鼓,却不敢表现出来,拼命压着让自己坐下来。
还好,钱夫人回了帖子,请丰娘第二天前去叙话。
燕然这还是第次去官家的后宅,心里不能不忐忑,对古代的豪门大院,她此刻已经没了好奇之心,敬畏之情却拼命滋长,她不是胆子小,而是怕事有不谐,害得王小刚受苦。
于氏家卖身,就把命运交给了杜家,可是燕然不是心狠的,没法不把奴仆的命当命,甚至觉得王小刚若是真的下狱,自己会愧疚得寝食不安。
谁知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刚刚走进知府后衙,陈莲莲迎面而来:“哎呀,我当谁呢,这不是胡家庄杜举人的千金吗?”
燕然见她张狂,本不想搭理,但看到她身后还有两个女子,不愿意让知府夫人觉得自己不懂事,便表情淡淡,拉起衣襟,行了个裣衽之礼:“陈姑娘好!”
陈莲莲挡住燕然的去路:“你来这里做什么?”
燕然笑了笑:“陈姑娘什么时候升职,成了知府大人府上的守门官?”
陈莲莲气得脸色通红,不等在说什么,钱夫人派来迎接的婆子不高兴地咳嗽了声,她只好退到边,狠狠地瞪着燕然:“等着。”
燕然也不说话,昂头而过。
钱知府的夫人长相平平,但是皮肤白,鹅卵样的面容,显得富态而温和,燕然跟在娘亲身后,给她行礼。
钱夫人态度不冷不热,语气平淡:“免礼,英英,看座。”小丫鬟搬来个锦墩。
丰娘礼貌地欠欠身:“谢夫人。”然后半坐下来,燕然站在娘亲身后。
“妾身杜门丰氏,在城里开了个小店,本想早点来拜访,唯恐叨扰了夫人。”
“那,今天就不叨扰了?”钱夫人虽然微笑着,但话语却不客气。
“呵呵,这不是冬天里照着儿时的记忆,做了点风鸡和火腿,没想到味道还挺不错的,便送来给夫人尝尝的嘛。”
“多谢惦记。”语双关,丰娘却似乎没听出来,燕然知道娘亲肯定是装的,但她行动特别自然,点也看不出来。
“我家老爷来信,让妾身多和几位夫人走动走动,妾身这也是没法子。老爷离得远,家里大事小事都得自己撑着,少不了有人看我乃是介女流,儿子年幼,便想为所欲为。”
钱夫人不接话茬。
“不管怎么说,拙夫也是为国守土,我们在家受了欺负,他在外也难以安心,是以,他让妾身多和几位夫人走动,无非是想借此得以庇护。”
钱夫人没想到丰娘这样,直接把目的说了出来,她不得不顺着说了句话:“莫说杜老爷乃国之栋梁,就是普通百姓受了委屈,知府大人也会秉公而断、为民请命的。”
“妾身相信夫人所言,知府大人为官清正,声名远扬,妾身就是奔着大人的好名声,才特别求见夫人的。”这意思,钱知府不好,她还不来呢。
钱夫人果然又有些不高兴。
丰娘却不管她,自顾自地道:“拙夫来信,本来能回来探亲,亲自拜访大人的,可惜皇上派苏公公去劳军,侯爷只好推迟给假,没想到拙夫得了苏公公的眼,元帅便让他陪着苏公公回京,把事情耽误下来。”
钱夫人脸上的表情有变化,威远侯再厉害,好歹武不同朝,可这苏公公,却是皇帝身边等等的红人,若是能和他挂上关系,好处实在太大了。
燕然看到钱夫人放下身段,和娘亲攀谈,便知道今天不虚此行。
卫知县的夫人却没接于氏送去的礼物,燕然从钱府回来,听说了后,心里还是有些不高兴。若是卫知县肯出力,王小刚说不定就不会进监狱了。
他们这里上告,那边也派人在县衙送了状子,说王小刚欠债不还,王小刚还是个小孩子,怎么敢签下那么大数量的借据,还有,他借钱做什么了,知县大人难道就不问问?
卫知县心偏了,对杜家很不利。
丰娘虽然给钱知府那边画了个大饼,但依然不能确定钱知府会帮他们,这些官场的老油条,王小刚这种奴才的命,他们眼里真的跟蝼蚁般,燕然急得心焦上火,唇上长了串燎泡,吃饭都疼得不能张嘴,可王小刚还是被关在监狱。
卫知县不许保释,只勉强对燕然打点监狱,让王小刚少受点苦睁只眼闭只眼。
七大爷知道了消息,又跑到县城去找表弟张建成,可惜张建成苦着脸给他说,贾大爷带着仆人云游四方了,这阵子不在家。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转眼就是十天,王小刚头上的包完全下去了,卫知县还是不肯过堂,杜德仁用钱和烧鸡贿赂了个卫府的下人,说是他们家大人也很为难:“两边都惹不起啊,我们大人都夜不安寝了。”
“秉公而断,对他就那么难吗?才十几岁大的娃娃,还是个奴仆,敢给人签几百两张的借据?显然就是陷阱,他长个脑袋就知道怎么回事!”
燕然暴跳,被娘亲拉住了:“然儿,你急也没用,都怪娘,过了年本想把烧鸡店卖掉,却没下得了那个决心,贪心不足蛇吞象。”
“不是咱们贪,贪的是他们。”


第九十一章 胡明世仗义援手

充斥着贪官污吏的社会,小老百姓活着太艰难了,燕然的爹爹还是举人呢,背后还有个威远侯支持,都会沦落到如此的境地,其他人的悲惨,由此可见般。
“娘,我们再下帖子,去拜访卫知县的夫人。”
“好!”丰娘咬咬牙。
杨小强又探听到些消息,事情就是瑞家搞鬼,但瑞家也不是铁板块,瑞虎山对老爹竟然为了个小妾,把自己置于火山口上,恼怒异常。
燕然这边日子不好过,瑞虎山只是为了面子,他不能败下来,不然,今后不知多少人要踩他脚。
杜伯俭没想到,他居然会落到这样的下场,瑞虎山动用自己的势力打压他,所有委托杜伯俭打官司的,全都毁约换了别人,单生意也没有,平日里又没有积蓄,他眼看着就要断顿了。
王氏见杜伯俭是个没出息的,想丢了他和儿子跟别人私奔,被杜伯俭发现了,把她狠打了顿,现在,丁氏帮儿子在监视王氏,逼着她每天洗衣做饭,王氏表面驯服,背后恨得咬牙切齿。
三个人都不是愿意吃苦的人,明知道要断顿,他们依然顿顿麦面馒头,还要买菜,甚至还买肉呢。
杜伯俭又去找杜燕娇,七说哄,把杜燕娇手腕上那对玉镯骗了过来,说是帮女儿存着,调过头就拿到了当铺,却被告知根本不值钱。
杜伯俭不识玉,哪里肯信?
因为他每日出入官衙,当铺的朝奉不想得罪,便举起镯子给他讲:“你自己对着光看看,这玉颜色污浊,点也不通透。”说着还拿了个小玉佩,对着光让杜伯俭看,“这才是好玉,晶莹剔透,宝光蕴蕴,没有丁点儿杂质。别看是个小件,能值上百两银子,你这个镯子,给你四两,都是多的了。”
杜伯俭心里把瑞老太爷咒了无数遍,这死老头,死到临头,还不忘骗人,拿着这样的破烂货,哄自己女儿掏心掏肝地伺候他。
杜燕娇从药王庙回到瑞家,没个时辰就被太夫人叫进了上房:“老太爷给你的镯子呢?”
杜燕娇立刻便知道事情露馅了,死老太太派人监视她着呢。
“老太太,我爹,我爹都快断顿了,您就可怜可怜他——”
“呸,你这个贼羔子,我若不是发现了,你是不是都不肯说实话?竟然敢把家里的东西偷了送人,来人,上家法!”
“老太太,老太太,求求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少给我装!不敢了?你有什么不敢的?连撺掇老太爷出头,给你夺个铺子的事情都敢,还有什么不敢的?”
瑞老太太摆手,早就准备好的几个粗壮夫人,把杜燕娇摁倒就打,等瑞老太爷听到消息,颤颤巍巍跑过来,杜燕娇已经被打的出气多,进气少,眼看着就没命了。
瑞老太爷气得拂袖而去。
年轻女子多了,已经被打残了的女人,他如何还能看得上眼?再说,杜燕娇这阵子对他谄媚顺从,他见多了这样的,也不那么感兴趣了。
杜燕娇被瑞老太太倒贴钱送给了牙人,人贩子见她年轻,还想拿她挣钱,倒是请了大夫给她医治。
杜燕娇哭着求牙人去找自己的爹,她以为,杜伯俭肯定会把自己赎回去的。
杜伯俭没有钱,正要拒绝,丁氏却把人拦住了,她和儿子商量:“这个王氏心怀不轨,不如用她把娇娇换回来,好歹那是你亲生的,何况,也是因为你,才被瑞家打了。”
杜伯俭想了想,觉得还是女儿比较有用,同意了老娘的提议。
王氏被杜伯俭和丁氏压在地上,卸了了头上的钗环,扒了身上的绸衣,穿着里衣跟着牙人走,以前从杜伯俭跟前抠出来的银钱首饰,全都物归原主,杜伯俭好歹才有吃饭的钱。
牙人见用个遍体鳞伤的病人,换来个更漂亮的健康人,自然欢欢喜喜。
杜燕娇又吃了两天的药,就停了下来,杜伯俭骗女儿说,吃药伤口容易发黑,将来就不漂亮了,让她好好养着就行,杜燕娇见老爹居然还不如个毫无亲情的牙子,心凉透了。
这回害人不浅,还把自己也搭上了,杜伯俭也算学了个乖——自己若是没有实力,味依赖别人,就得乖乖趴着卧着,少惹是生非。
害人,也是把双刃剑,个不好,自己这边也被斩得血淋淋。
杜伯俭在这边怨天尤人,燕然那边却终于松口气——卫知县终于开堂问案,第次双方堂上对质,那边的人就败下阵来,王小刚被当堂释放,那个假借据,也被宣布无效,几个出头的混混,被当庭打了板子。
怎么会这样?难道卫知县忽然良心发现?
燕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可是却实在找不到原因。
最后杜德仁总算打听到了:“是胡家公子给卫知县施加了压力。
“胡明世?”
“应该吧。胡家公子去拜访了卫知县,说他定会把这事如实告诉祖父,卫知县害怕了。”
胡宰丰乃是礼部尚书,专门管官儿的官,瑞虎山不过是攀上了个巡抚,卫知县除非糊涂了,才敢包庇他。
难怪他快刀斩乱麻,次性过堂,就把事情了了。
但卫知县也把瑞家包庇了下来,就不知道他这样做,瑞家会不会领情。
丰娘给钱,让于氏带王小刚去看过大夫,开了药让好好补补就成,没有得病,大家都放下心来,在府城住着,诸多不便,家里的春蚕应该也开始养了,于是,便雇了车往回返。
燕然恨自己心软,庆父不除鲁难未已,可是她没法让人取了杜伯俭的性命。
天黑才到家,没法立刻去给胡明世道谢,燕然只好和哥哥在第二天,提着娘亲做的点心过去。
胡家却不让他们进门了。
守门的伯伯燕然认识,本就是胡家庄的,他看燕然和英睿可怜巴巴的样子,也有些不忍心,便解释了几句:“公子听说你家出事,本来立刻就要去施以援手的,却被府里的人挡住了,你们不知道,公子也挺难的。”


第九十二 论得失店铺欲转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懂老伯这句意思。”
守门老头摇摇头:“你不懂公子到底有多难,他被看得死死的,上学放学都有人跟着。”
“那他后来又怎么去了府城?”
“公子不能帮你们,心里着急,表面却装作没事儿,骗了大家,那天上学,他从学校后墙翻出去,跑到镇上雇了马车赶往府城,等府里管事发现,追到府城,他已经去了卫知县府上了。”
难怪胡明世到了府城,也没有和哥哥见面,想来他怕后面的人追上,耽误了大事,燕然心里特别感动,眼窝发热,她低头想要逼回泪水,却看到哥哥眼里也是亮光闪。
这样重情的朋友,辈子能有个,也不算虚度人生了。
两人恳求守门的胡伯,无奈他说管事有严令,不准给孙少爷传话,也不准递东西。
燕然求见殷奶娘,胡伯叹气:“就是她下的令,你觉得能见人吗?”
“那哥哥明天,还能去跟陈师傅练武不?”
“估计不行,这几天公子都不许出府门步。”
燕然和哥哥恹恹地提着点心返回,心对胡明世又是感激,又是担忧,殷奶娘视他为己出,但对他要求也很严格,这回,胡明世不听话,会不会挨打呢?
好友因为自己受了连累,燕然和哥哥好几天都十分担忧,偏偏这个时候,杨小强带回来个惊人的消息:“太太,事情对咱们很不好,卫知县不知从哪里打听的消息,说是胡公子在家,根本不得宠。胡三爷本是个外室子,都快成亲了才得以认祖归宗,胡老爷虽然对他还很维护,可是胡夫人却非常讨厌他。”
胡宰丰能够从个乡村贫民,步步走到如今,除了他本身能干,这位胡夫人居功甚伟,她不仅有显赫的家世,还长袖善舞,通过夫人外交,为丈夫的前途立下了汗马功劳。
胡老爷对夫人,都常常有无力感,比如这回,他给胡三爷的官儿,选在江南某富庶的县里,谁知皇上却知道了,说昊天朝的官职,都快成了胡家饭桌上的菜肴了,想吃哪个,就吃哪个。
胡宰丰吓得冷汗淋淋,胡三爷最后去了南边偏僻的个小县,那里成年海水侵蚀,土地贫瘠,瘴气弥漫,百姓愚昧。
“难怪胡三爷上任不带儿子,走的时候还再叮咛明世,要他首先想的是要活着,活下去才有希望。”
燕然听到这些,心里越发感动。她没想到胡明世外表光鲜,内里竟然如此困顿。
就是这样艰难的环境,居然还不顾切来帮助自己,这份情,比那些随便抬抬手便能达到目的,就更显得珍贵和难得。
“娘亲,患难见真情,胡公子有颗金子般的心。”
“是啊,你和你哥,可不要忘了这份情。”
杜英睿郑重点头:“娘,我会牢牢记住的,将来我大了,若是有出息,定好好报答他。”
“娘,咱家那个烧鸡店,说不定还会惹事的,卫知县肯定觉得他上当受骗,居然被个小孩子威胁,还是被个根本就没分量的小孩子威胁,心里肯定很窝火,迁怒于咱们也说不定。”
“然儿的意思?”
“把店子卖了,卫知县是明德府的附廓,不是咱左山县的,我们不过去,他的手便不容易伸过来。”
“妹妹你害怕了吗?”杜英睿很奇怪,他觉得妹妹聪明又勇敢的。
燕然摇头:“这不是胆大胆小的事情,有多大肚子吃多少饭,爹爹不在家,你又小,咱家没个能支撑门户的男人,我们强出头,是自己为难自己,如果因为个小小烧鸡店,就让我们的日子过得夜不安寝、食不知味,仆从家人也跟着受连累,这个代价也太大了。”
杜英睿毕竟才十岁的小娃娃,自己家的烧鸡又做得那么好吃,就这样拱手让人,他还真舍不得。
燕然也舍不得,可是这日子,就得有舍有得:“哥哥,你没看娘亲这段时间都便老了。”
“谁说的,娘很年轻,比村里那些妇女都年轻的。”杜英睿绝不许人说自己娘亲不好,哪怕是妹妹也不行。
燕然没和他争辩,却强调了句:“若没有这些糟心事,娘会更年轻美貌。”
小哥哥不说话了。
第二天,英睿却先提出来:“娘,我想通了,烧鸡店还是卖了吧,爹爹不在家,我们还是保守些的好。”
杜德仁接到消息,非常惋惜,但却没有劝丰娘,他现在也意识到自己的缺陷,虽然打理个店子没问题,但和三教九流打交道,他还很稚嫩。
没想到他悄悄给家牙行说了,消息却很快传开。
果然有人盯着呢,杜德仁暗叫侥幸,感慨嫂有远见,再坚持下去,还不知道会惹多大的麻烦。
想想也是,那个吃了亏的帮派怎肯善罢甘休?
事实上,这伙坏蛋仗着是府城的地头蛇,放出话去,正经的商人,便没人敢接手,哪怕是这边许诺保证把做烧鸡的方法教会对方,也是无人问津。
除了烧鸡店的事有不谐,杜家其它方面,还算顺当,林大娘又养出更多的鸡仔,今年有媳妇儿帮忙,林家的事儿做得更大。
春蚕的丝也顺利卖出,魏家没有落井下石,给的价格亦且可以接受。
这时,已经是艳阳高照,天气炎热的夏季,雨水越发多起来,荒坡上草木葳蕤,碧绿片,殷奶娘终于解除了胡明世的禁足,允许他到学堂读书。
两个好朋友相见,忘情地紧紧拉着手,眼睛里泪花闪烁,似乎几十年没见面了。
思念令人度日如年,或者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样算的话,的确是几十年没见了。
看到燕然在边,胡明世给了她个笑脸,灿烂如旭日般,燕然忍不住对他微笑,三个孩子,虽然没有句话,但彼此之间,友情的温馨脉脉涌动,心里都禁不住片温暖宁馨。


第九十三章 徐贱人依旧不良

烧鸡店终于来了个买家,价格却压得极低,连房钱都不够,还提出要配方,杜德仁毫不犹豫地拒绝,那人恶狠狠地瞪着他:“别给脸不要脸,就这样个破店,白给我们还嫌麻烦呢。殘傺泟”
这口气,杜德仁生生忍了,没给胡家庄这边汇报。
陈莲莲已经听说燕然的家里被人盯上,高兴不已,她以为燕然还住在城里,便想亲自去奚落番,嫡母远在京城,宠爱她的姨娘根本就舍不得狠心约束,陈莲莲找了个借口就出了府。
陈莲莲喜欢逛街,喜欢普通百姓看到她,立刻躲在边卑躬屈膝的模样,她出府就下了马车,带着丫鬟边走边逛,忽然有人喊:“驴惊了,驴惊了——”
街上的人都四处躲避,陈莲莲平日缺乏锻炼,此刻反应就慢了拍,眼看那辆破驴车就撞上她了,个妇女奋不顾身扑了过来,虽然和陈莲莲起摔倒在地,好歹比让驴车撞了强。
陈莲莲让丫鬟搀扶起来,那个妇女却呻吟不已,原来驴车从她腿上碾了过去。
陈莲莲感动不已,请人把这个妇女送到医馆。
妇女只是腿肿了,并没有骨折,还算幸运。
“陈姑娘真是好心人,我这样的贱人,不值得你亲自送到医馆的。”
陈莲莲很惊讶:“你认识我?”
“我认识这个丫鬟,我以前是胡家庄的,现在是古家的仆妇。”
“啊?那你,怎么…”陈莲莲心说,怎么这么大的人还会卖身做仆人呢?
“还不是被丰氏那个贱人害的。”
“丰氏是谁?”
“就是杜燕然的娘!”
陈莲莲听,大感兴趣,她正要找杜燕然的晦气呢。
徐氏怎可能承认她真的下药害丰娘?自然说是丰娘和黄氏合伙害自己:“想我个秀才娘子,如今却落到如此下场。”徐氏拿着帕子,捂在脸上,嘤嘤地哭起来。
”我好命苦啊,那贱人害人不浅,呜呜”
陈莲莲同情心大涨,安慰徐氏:“我爹爹是府同知,定能为你平反昭雪的。”
徐氏摇摇头:“我悲伤的不是这个,而是孩子他爹,太薄情寡义,竟然因此就休了我,姑娘仁义,即便还我清白,今后的日子可怎么过?还不如我就做个古家仆妇,好歹每天还有口饭食。”
陈莲莲更觉徐氏可怜,回到家里,把事情给姨娘说了遍:“娘,不如你派人到古家,把这个徐妈妈买咱家来,就放到女儿屋里伺候着。”
陈莲莲的姨娘见徐氏救了女儿,又身世堪怜,哪有不答应的?立刻派人去了古家,古家只是个小商人,买徐氏伺候下不了炕的古老太太的,哪里敢对同知府的人说不?
何况陈同知府上的人也不是强抢,还给了点身价银子。
徐氏就成了陈莲莲身边伺候的老妈子。
徐氏养了几天,就可以走路了,只是还有些跛,陈莲莲也没个姊妹,出门去明德府其它官员的家里走动,也不能太勤了,无聊时,听徐氏说些乡村趣事,到也好打发时间。
徐氏趁机说了很多燕然小时候很笨很傻的事情,常常把陈莲莲逗得哈哈大笑。
徐氏极尽可能地污蔑燕然,陈莲莲本来就讨厌燕然,越听越觉得有趣,也越发轻视燕然家,恨不能立刻就欺辱下燕然。
陈莲莲这天听了徐氏说的,燕然小时候犯傻的话,眼珠子转,计上心来:“你去打听打听,那个烧鸡店到底如何了?”
徐氏听眼睛便亮了:“姑娘可是想要买下来?烧鸡店正便宜着呢,还有配方,将来给姑娘当个嫁妆铺子,可是本万利呢。”
陈莲莲的嫡母在京城的祖母跟前尽孝呢,她的姨娘却跟着父亲来了明德府,这娘俩也看清楚了,在明德府,她们就是高人等的官家太太和姑娘,回了京城,别说个六品官员庶出的姑娘,就是嫡出的,也什么都不是。
在京城,嫡母的眼皮底下,她们也不可能攒私房,陈莲莲的姨娘,打算把女儿就嫁到明德府城,徐氏的话,正娘俩的心思。
自从发现丰娘在府城开了铺子,徐氏便直悄悄关注着,知道烧鸡店此刻陷入困境,最好压价。
徐氏也知道,此刻参脚说不定帮了丰娘,但她为了在新主子面前表功,还是极力想要促成此事。
杜德仁见又来了家,给出的价格比那些混混多了百两银子,虽然还是很不满意,但好歹打破了僵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