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瑾,跪下!”连韦氏都急了,这俩包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般配,韦氏的进步,现在仅仅局限在背着老焦氏时,还有那么一点儿理智,当面竟然根本不敢违逆。
老焦氏没想到文瑾会站起来,文翰也跟着站起来了,她以为,二房的人,必然会乖乖跪着,求自己坐到上位,接受他们行礼呢。
钱先贵也看出文瑾是个刺儿头,今天不把她剃了,今后,大房在钱家的地位,会越来越低微,他十分不悦地道:“文瑾,长辈生气,你不诚心认错,请求原谅,站在这里,算什么态度?”
“既然是长辈,小辈做错什么,该骂则骂,该训则训,不受礼算什么?…”
文瑾不客气地顶嘴,话还未完,就被钱先诚强拉着要她跪下:“文瑾,长辈指教,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你怎么敢这样?还不快跪下!”
“我长这么大,伯祖母从来没有一句正确的教诲,怎么改?再说,她一句正话都没有,就差说公鸡能下蛋了,难道我得跟着来一句‘亲眼见?’”
“我什么时候说公鸡下蛋了?”老焦氏跟踩了尾巴的猫一般,想要跳起来,可惜又肥胖又笨拙,文瑾只看到一堆肥肉在衣服里面上下晃动。
钱先贵文瑾故意胡扯,继母根本不是对手,二弟夫妇都耐不住站了起来,何况这“小子”口才犀利,不留情面,什么都敢说,这样下去只能越来越遭,直得敷衍道:“母亲,母亲,别和孩子生气,她不还小吗?回头,我和先诚会好好教训的,你且坐,让老二一家行了礼再说。”
老焦氏这几年蛮横惯了,今天这么下不了台的事儿还没经过,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看到继子使劲给打眼色,勉强由钱先诚夫妇搀扶着,坐到椅子上。
钱先诚赶紧说了拜年的话,匆匆磕头行礼,总算礼成。
韦氏唯恐文瑾再爆起来,一只手压着她后脑,好歹让她低了低头,算是了却心事。
“先诚,坐,坐!”钱先贵也不敢摆谱了,不管是真笑还是假笑,总算咧嘴露出牙齿来,不像刚才咬着牙,只动嘴唇的一副轻蔑样儿。
钱先诚的迂腐和没眼色,也让文瑾大为意外,事情已经这样,他行过礼立刻告辞,不就没事了吗?竟然真的坐了下来,难道这个时候,他还指望能和大房兄友弟恭,和睦相处吗?
“二弟,尝尝这茶怎样?”钱先贵显摆地道。
钱先诚小心翼翼地闻了闻,抿了一口,却没说话,文瑾又气又想笑,这位,也太实诚了,茶不好,没胆量说实话,竟然连应酬的一句假话也不肯说。
在钱先贵殷切地目光下,钱先诚最后没守住阵地,违心地点头:“嗯,好喝!”
好在钱先贵脸皮很厚,根本不介意弟弟的表情,敞开了嘴巴大吹:“这可是上好的毛尖,一两银子才能买一斤,哥哥特别带回,请你品尝的。”
老焦氏总算是调整好了情绪,只听她轻轻咳嗽了一声,插言道:“先诚,瞧你哥这多仁义。”
“啊,是,是!”
文瑾恨不能把二伯的脑袋固定住,让他不要点头。
“先诚,咱兄弟现在住的远了,不知你日子过得怎样?”
“还好!”钱先诚说了一句实话。
“哼!想起那时候,你还生我的气呢,罔顾我的一番好心。”钱先贵嗔怪地瞪了一眼弟弟。
钱先诚无语,偷眼看了一眼老婆,韦氏低着头,面无表情,心里却特别不舒服,他们一家,吃了多少苦,尤其是文瑾,小小孩子,起五更睡半夜,她这做伯母的,有时候都看不过去,想让孩子放弃呢,现在日子好过,大房竟然想揽走功劳?
焦氏哪里看不明白韦氏的意思?但她确定钱先诚是个糊涂的,便清清嗓子,插言道:“先诚,你哥为了你,恨不能掏心掏肝的,你瞧瞧你都做了什么?一家子吃香喝辣,还不领情。”
“我没有!”钱先诚这句话,说得非常没底气。
“还没有?你哥去县衙,想打点上下,你都小气的…”
“倒茶!”焦氏的话没说完,就被钱先贵制止了。
焦氏委屈地端起茶壶,象征性地给每个茶盅添了几滴,偷眼看男人的脸色,继续嘟囔:“我难道说错了吗?二叔一家现在日子好过了,哪里还记得你的好?年前,妹夫家天天吃鱼,二弟也没送你几条,咱家人吃不吃无所谓,可你在县衙的同事,还不得应酬应酬?”
钱先贵把眼光转移到弟弟脸上,眼神里有责备不满,还有殷切希望。
钱先诚受不了这样的注视,脸色尴尬地说道:“大哥,你想要鱼,只管去捞就是。”
“二伯,你也太小气了,咱应该捞好送到镇上来,不然,大伯来咱家,到底要不要带礼呢?”一家人都想起了夏天的时候,文瑾教给亮曦讽刺钱先贵的打油诗,脸色都古怪起来,钱先诚夫妇抱歉里还有些羞惭,文翰却憋不住笑。
...

第五十九章 教唆

钱先贵气得黑了脸。
文瑾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大房一家,再说,她不乘胜追击,大房肯定会卷土重来的,只听她继续说道:“二伯,大伯的好意,你怎不知报答呢?想想姑姑和姑父,守着大水坑三年,大伯也不说帮着出个主意,让她养鸭养鱼来致富,而是悄悄做手脚换给咱,这情义,你可别忘了。”
“大人们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儿,懂不懂道理?和文翰出去玩去。”焦氏训斥文瑾。
“大伯母,我才多大呀,自然不懂道理,收了礼都不知道还礼呢。”大房一家,从来都收礼不还礼,文瑾的话刺得他们没法装下去。
“钱文瑾!”焦氏怒喝。
韦氏总算反应过来,悄悄拉了一下男人衣襟,然后焦氏告辞:“伯母,我们这就回去了。”
钱先诚已经根本没了主意,慌乱地站起来,看到老焦氏气得发黑的脸,本来想说两句道歉的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讷讷着一声也没出,就那么慌慌张张地往外走。
钱先贵气得头顶冒烟,他以为,自己当了官儿,二房的人还不低头弯腰巴结不止?没想到二弟如此迂腐,钱文瑾还是那么桀骜难驯。
走出大房的家门,钱文才追出来,对着文瑾“呸!”地吐过来,可惜底气不足,口水掉到了自己的衣襟上,钱文艳赶紧跑过来,用帕子帮弟弟擦干净,嘴里恶声恶气地骂着:“你跟她个下贱坯子置什么气?有人生没人养的。”
钱先诚和韦氏立刻不愿意了,两人同时沉下脸:“文艳,怎么说话的?”
钱文艳一抬下巴,本来就站在台阶上,这下连眼睛都看不见了,给人一个长脖子:“我就这么说话的,钱文瑾吝啬成性,不懂孝道。”
“二伯母,你听见了吗?我好歹还给大房送过礼吧?这都叫吝啬成性,光收礼不还礼的叫什么?”
“铁公鸡!”文翰接了一句,虽然底气不足,声音有些小,但却清清楚楚地让大家听见了。
“不是铁公鸡,这叫胶水公鸡,非但一毛不拔,还会粘了别人的东西去。”
大年初一人多闲哪,这一吵起来,都过来瞧热闹,见文瑾说的有趣,都笑起来。
钱文艳气得跺脚。
韦氏赶紧制止文瑾,让她不要再说了。
文瑾十分憋气,忍不住哭起来:“年前,我和文翰哥哥给大伯家送鱼,他们不还礼不说,还嫌少,有这样的亲戚吗?到了现在,又说我吝啬,难不成跟前两年一样,咱家住草屋,喝稀粥,天天饿肚子,大伯家穿绸着缎,细米白面,那才叫不吝啬?”
焦氏在屋里听见外面声音不对,急忙跑出来:“钱文瑾!”
文瑾不理她,只管呜呜哭诉:“二伯母,大房的意思明摆着,不管咱们吃多大的苦,受多大的累,都必须把收成拿出来贡献给他们,容不得我们有一点点好过,你和二伯还看不出来吗?”
“文瑾——”韦氏想说不是,可事实就是如此呀,想想几年吃的苦,她忍不住也哭了。
焦氏看着街坊对她指指点点,更气韦氏竟然也跟着闹腾,她张嘴刚想训斥几句,钱先贵跑了出来,对着文艳就是一句:“回去!这么大了,还不省事,看把弟弟气哭了。”然后扭头对着众人拱了拱手:“小孩子不懂事,瞎说的,大家散了吧。”
焦氏一看女儿张嘴欲哭,赶紧把她拉着进去了。
街坊都不好意思了,纷纷散去,他才狠狠瞪了钱先诚一眼:“你做什么吃的?我没脸,你就很有面子吗?”说完便进了大门。
钱先诚张嘴结舌,又羞又怒。
“咱们来拜年,简直是自取其辱。”文瑾发狠道。
韦氏不知该说什么,默默地牵了她的手,拉着她往山窝方向走,钱先诚也觉得一股气堵在胸口,哪里还忍心责怪文瑾?只觉得大房。
看热闹的的人十分同情文瑾,悄悄叹气:“唉,这没爹没娘的,就是可怜哪。”
“钱家大房的孩子太过分了,孩子过来拜年,竟然都被这样欺负,以前住一起的时候,还不知道受的什么罪呢。”
焦氏见人们扫过来的目光,满带鄙夷和不屑,气得浑身直哆嗦,匆匆拉着儿女,逃也似地进了家门。
正月里,人们的正事,就是相互拜年,走亲戚,流言蜚语最盛行,钱家大房和二房闹矛盾的话题,被人狠狠议论了一番,文瑾和文翰给大房送礼,好些人都看见了,但没人看见二房的人有从大房拿出东西的,连带老焦氏以前索要狼皮等话题,都让人揭了出来。
钱先贵本来以为自己去了衙门当差,就可以在镇上耀武扬威得瑟一番,没想到却差点被唾沫星子淹死,他出门和人应酬,好几次回头,看到人在背后吐唾沫,把他气得要死,经常回家黑着脸。
老焦氏以为儿子去了衙门,二房的人肯定会上赶着巴结,最起码会惧怕,她才想趁着拜年,给对方一个下马威的,没想到被钱文瑾又哭又闹地给搅和,如意算盘又一次落空。
“这个小灾星,不给点厉害瞧瞧,她就不知马王爷有几只眼。”
“母亲有何妙计?”钱先诚端着一碗糖水蛋花汤,毕恭毕敬地端到老焦氏坐着的榻床边上。
“先贵,你在刑房可站稳了脚跟?”
“差不多了。”
“要好好跟同僚学学,这里面的水可深着呢。”
“孩儿知道。”
“你若知道,就不会问母亲有什么办法了,你那里的办法多得是。”
“是!孩儿知道了。”其实钱先贵并不清楚老焦氏说的是什么,他现在还没摸清衙门里的那些门道,每天只是老老实实按照上司给的任务,抄抄写写。再说,衙门里面多黑哪,他一个新人,正是最窝囊的阶段,处处被人排挤,随意抓差,任人践踏,。其实,刑房的吏员,哪怕像钱先贵这样的书办,临时工一个,权利也是非常大的,刀笔吏刀笔吏,就是下笔如刀,杀人无形,钱先贵这样的卑劣小人,在那样的染缸里,岂能做到独善其身?后来的事实证明,他果然成了罔顾国法,草菅人命的恶吏。

第六十章 乡邻亲睦

连着三年,来拜年都不欢而散,钱家大房的人气得要命,二房的人也不舒服,四个人一脸沉闷地在街走着,钱先诚连去朋友家拜年的心情都没了,就这么怏怏地返回家。
文瑾很快就恢复过来,和文翰换了衣服帮着史大爷收拾鸭棚。现在鸭子还有三百多只,占用了两个鸭棚,这个工作量可不小。
史小峰在替爷爷干活,今天不用做豆腐,他闲了,看到文瑾过来,他大气地一挥手:“你俩回去吧,我一个人就好!”
“还是一起干吧,冬天冷,不能用水冲洗,干得慢。”文瑾说完带上口罩,文翰和史小峰用铁锨铲,文瑾用竹扫把清扫,一刻钟就干完了一间鸭棚,然后又换到第二间,也是很快就完。
然后,撒上石灰,在史大爷烧的热水里,三人用猪油碱土皂洗了手。
“文瑾,我做的腐竹和豆腐皮好吃不?”史小峰问。
“好吃!”文瑾点头,史小峰是根据她的描述,琢磨好久才弄出来的,冬天没有水车,做豆腐全靠人工,还好有史大爷帮忙,可在春夏,他其实很闲,每天精力过剩,但豆腐做多了又卖不掉,闲的难受,文瑾便让他试制这些。
没想到史小峰腊月里忽然来了灵感,竟然成功了,年前拿给文瑾,可惜文瑾没时间做,还是三十晚上吃火锅才用上了。
“呵呵,文瑾,等天气暖和,我就可以做些腐竹晒干,试着卖一卖,那个东西好存放,吃起来又方便,又好吃,应该好卖的。”
“你做出些晒干,让王继善带到省城试一试,若是能卖外地,那就好了。”
“好!”史小峰很高兴地答应道。年前,有媒婆上门,给他提说张坊村的一个姑娘,史大爷准备过年时间打听打听,若那女孩子是个实在的,就为孙子定亲,秋后或者明年就可以娶媳妇进门了,两年前简直家不成家,现在竟然能娶媳妇,过正常人家的日子,祖孙俩都特别高兴。
“没想到史小峰也有钱了。”回家的路上,文翰感慨道。
“哥哥,别看小峰一天才挣十来文,一个月下来也有四五百文了。不光这个,他家还不怎么花钱呀,吃菜有咱地里种的和豆腐,一年二百天有打破的鸭蛋,偶尔咱给个鱼呀鸭子的打牙祭,他和爷爷只买点米、面。祖孙两的衣服,穿的都是又结实又便宜的粗布。”
文翰点头,替文瑾往下算:“史大爷病好了,一个月也有二百文,今年还有卖鸭粪的钱,估计最少也有七八十文呢。”
“是啊,祖孙两攒出十几两银子不成问题,一般的姑娘家要彩礼,也就七八两。”
“嗯!”文翰点头,看着文瑾笑,“虽然不是咱家人,可我看到史大爷和小峰哥高兴的样子,心里也舒坦。”
“我也舒坦。”
心地善良的人,见身边的人好过,自然而然地为他们高兴,只有像钱家大房的人,羡慕嫉妒恨之外,只想着如何巧取豪夺。
文瑾和文翰不在家,钱先诚忍不住长长叹口气:“这都好几个年头了,咱们和大房都是见面没有好脸色,你说,到底是为的啥?”
韦氏也说不上来,两人正在面面相觑,有人串门。
正月初一就是这样,除了亲戚,邻里街坊也会互相拜年的。
打头跑进来是隔壁魏大娘的小孙子,自从亮曦和他玩了半年,他来钱家,和在自己家一样随意,他的身后,还有四个小孩子,寒风吹得小脸红扑扑,厚墩墩的棉衣,裹出几个小棉球,跑起来根本看不见腿动,跟滚进来似的。
“钱伯伯钱伯母给你拜年了。”魏孟林领头,几个小孩子七嘴八舌地乱喊。
“好好好,来,伯母给你们发糖吃。”
孩子衣服外面,都穿着防脏的围嘴,男孩子上面绣着老虎,女孩子则绣的花儿,从脖子下来到前襟,跟个围裙一样,把前襟遮得严严实实。当地人喜欢给孩子做这个,每人都好几个,脏了就换,十分方便。
围嘴的中央,做了个口袋,韦氏给每个孩子的口袋里,装了一大把的花生,然后又每人几个糖。
收了礼物的孩子,叽叽喳喳说着好话,然后道了再见,你推我挤地跑了,很快第二拨小孩子又到了。
这是当地的风俗,仅限于六岁以下儿童。文瑾曾经看过小孩子围裙里缝的口袋,足能装下一斤的带皮花生,几家跑下来,小口袋装得鼓鼓囊囊,人的横向尺寸更大,他们跑回家,把收到的礼物放下,然后再出去拜年。
一般孩子初一收的礼物,能吃到正月末。
不管多吝啬的人,这天对孩子都十分大方。来的孩子越多,证明新的一年福气越旺,地里收成好,家里人健康安宁。
韦氏平时很和气,文翰和文瑾也总是笑眯眯的,他们搬来第二个年头,家里就有不少孩子上门,今年就更多了。
文瑾和文翰回到家,看到韦氏和钱先诚正在给几个小朋友分花生,听着他们叽叽喳喳说吉祥话,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一家人心情大好,文瑾换了衣服,洗手下厨,准备做午饭,她买了一只羊羔,想好好吃顿羊肉火锅。
韦氏去了平日里交好的几个妇人家里拜年,钱先诚则去了汪家以及几个耆老的家,然后便是邻居街坊,他们是外来户,自然先拜访人家,人家才来拜年,这也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就在文瑾的火锅底汤将调好时,正是来家拜年人最多的时候。
“哎呀,这是做什么饭呀?怎么这么香呢?”年轻一些的人忍不住问出声来。
钱先诚还有些不好意思,他觉得文瑾太注重吃,有失节俭,韦氏却笑眯眯地说话了:“文瑾炖羊肉呢。”
两个大妈开门进了厨房,揭开文瑾的汤锅看了看:“这,这怎么都是骨头呀?”
“骨头炖汤,羊肉一会儿涮着吃。”
“这孩子,恁会过,骨头都不放过。”一个大妈打趣她。、
“大妈,骨头炖汤特别鲜呢,你家小孙孙,应该经常喝这个,吃啥补啥,和骨头汤,长得结实。”
“哎呦,有道理。”两个妇女严肃起来,对视了一眼,这才异口同声地说:“谢谢钱小弟,给我们这么好个主意。”
又有几个大妈堵在门口,问文瑾怎么涮羊肉。
文瑾便拿出切好的羊肉片,仔细解释涮锅是怎么回事。
“好吃不?”
“好吃,特别好吃!”文翰代替文瑾回答,“伯母,婶婶,火锅的吃法可多了,羊肉锅、鱼锅、鸭子锅,都行。”
汪晗老婆跟文翰开玩笑:“小秀才不早说,早知道你家冬天的鸭子便宜时,买上几只炖了。”
“就是,就是,一只鸭子比鸡便宜一半多呢。”
“文瑾,今年冬天我们买了你家的鸭子,你可要负责教大家怎么做火锅哟。”
“没问题!”文瑾笑呵呵地回答,脑子里迅速闪出一个念头,到了冬天,可以把鸭子和酸菜配到一起卖,吃的人多了,不愁价格上不去,嘿嘿。
初一讲究一家人在一起吃饭的,就算文瑾的饭好吃,也没人肯尝尝,她们有人坐到韦氏整出的茶桌前,有人根本就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打声招呼就走了。
山野人家,也没那么多讲究,找韦氏的和找钱先诚的你来往我忘,很是热闹了一会儿,才消停下来。
午时已到,韦氏整理贡品,钱先诚给祖先上香,然后端上文瑾舀出的一碗羊排和汤,嘴里念念叨叨说了几句祝词,这才正式开饭。
自己家养鱼养鸭,平日里那些吃得多,羊肉很少吃,因而这一回的火锅,一家人都觉得特别香美,文翰和韦氏都是一副十分着迷的神态,只有钱先诚,脸上还有那么一丝纠结。
“二伯,你说咱们辛苦一年,所谓何来?读书人十年寒窗,为的是一朝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农人不就为了身上衣服口中食吗?节俭是应该的,可节俭也该有个度吧?收入十分,只花一分,算不算吝啬?”
“算!”钱先诚不假思索。
“那,二伯,咱家现在,吃穿用度,有没有花掉收入的十分之一呢?”
钱先诚从来都没有算过这个帐,一时有些愣怔。
“二伯,咱鱼塘的鱼,有上千条,一年可有吃了一百条呢?”
“没有,没吃那么多。”
“咱家卖掉的鸭子有一百多只,一年也才吃了十来只,对不对?不算鸭蛋,一年下来卖了上万个,咱家最多也就吃个几百个,连一千都没吃下。”
文翰明白文瑾的意思,他看看父亲:“爹爹,咱家若是连一顿羊肉都舍不得吃,那可真成了守财奴、吝啬鬼了。”
钱先诚被两个小的一通劝解,心里那点纠结烟消云散,他不禁咧嘴笑了:“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咱家的日子,过得真不赖呢。”
“二伯,咱们一家,人人勤快,个个懂礼,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日子自然过得好。”“嗯!”钱先诚这才释然。
...

第六十一章 倾囊相助

为了腊月卖鸭卖鱼方便,文瑾买了个驴车,加上史小峰卖豆腐的,两辆驴车在初二这天都装上了礼物,鱼、鸭子、米、面、油等,钱先诚赶一辆车,文翰赶一辆,向韦家湾进发。
韦成岚夏季带人栽种的芦苇,东一丛西一丛的,散乱地布在河滩上,正对着韦家湾,开挖了一个池塘,远远望着只有一丈方圆,走近才看到,足有二十几亩,两个足球场那么大。
韦家湾人手不足,池塘还很浅,比河道高多了,到了夏天,河水最大的时候,都没法蓄上水。文瑾既对韦成岚的决心和毅力表示钦佩,又心酸他的振兴之路艰难曲折。
韦家人早早就在门口张望,看到驴车,几个孩子撒腿往前跑:“姑姑——,哥哥——”地乱叫。
韦氏牵着亮晴,文瑾抱着亮曦,文翰的手,放在亮工的肩头,不经意的小动作,流露出两家人相濡以沫积累出的深厚情谊。
韦成岚和葛氏往前走着,脸上是发自内心的微笑。
韦家的小院里,到处都是藤编的组合考篮,看到文瑾和文翰惊讶地目光,韦成岚骄傲地说到:“别的人家才多呢。”
“舅舅,二月就要开考了,辛劳一冬天,就要见成效啦。”文翰高兴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