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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氏不仅脾气好,待人和善,文瑾文翰更是有礼又热情,尤其是毫不犹豫答应明年教他们种水稻,魏荣和就更愿意和隔壁打交道了。
三个人急急忙忙往前跑,就听到史大爷的声音:“打死你这个偷鸭贼,打死你这个偷鸭贼!”接着是:“别打,别打,我是杨柄娃呀!”
“胡说,柄娃是钱家的女婿,怎可能来做贼?”
“呜呜,我真的是,放我下来!”
三人很快来到了鸭场,史大爷提着灯笼,史小峰正拿着扁担,对吊起的黑影狠拍。
为了防止有狼、熊这些动物来咬死鸭子,文瑾布了几个防护装置,这一个机关触发,有麻绳编的网罩下来,会把动物套牢,现在,里面竟然是个人。
文瑾相信,里面就是杨柄娃,也只有他,才没脸没皮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文翰,文瑾,快放我出来,你黑蛋哥还被夹子夹着了。”
“哦。”文瑾假装一惊,低头想笑。这是那回,焦氏带着杨柄娃钱串串来闹后,她布置的一道防护措施,鸭棚大门的门闩下,连着机关,史大爷每晚打开,早上关了,不知道的人,若是贸贸然去开鸭棚的门,肯定会被夹住的。
第三十二章 唉,二伯
夹子的力量是利用竹子的弹性决定的,时间长了,已经没什么力道。没想到小峰见冬天来了,害怕狼啊狐狸什么的,没什么吃的来鸭棚祸害,便自作主张更换了新竹,他手下有劲,用的竹竿粗了一圈,这一下拍上去,杨黑蛋直接给打昏了。那一声嚎叫,就是他发出的,杨柄娃急着救儿子,刚好跑进绳套机关,也给吊了起来。
杨家老二黑丑也来了,一见出事吓坏了,扔下父亲和兄长,一个人跑了。
魏荣和心中暗乐,嘴里却假装好意,给文翰和文瑾出主意:“一会儿村子里还会有人来,看到多丢人呀,不若我赶驴车,把他俩送回镇上吧。”
黑蛋昏迷着呢,他怕万一出了什么事儿,杨柄娃是个泼皮无赖,万一讹上这边怎么办?
文瑾立刻明白魏大叔的意思,立刻点头同意,反正已经不可能再打杨柄娃一顿,自己这边又没什么损失,还能怎样呢?她十分感激地道:“好吧。”
史小峰套了驴车,把昏迷的杨黑蛋抬到上面,杨柄娃在车头坐了,魏荣和赶着上了路。杨黑蛋在昏迷中,还不断的呻吟,文瑾还假好心地拿出口袋的几文铜钱给了杨柄娃:“送表哥去瞧大夫吧。”
里正家在东头住着,汪晗急匆匆过来,这边都准备上路了,他一看抓的贼是老熟人,气恨地踢了杨柄娃一脚:“你个没出息的,当上贼了。”原来他俩以前念书时,还是一个私塾的。
杨柄娃耷拉个脑袋,一声没吭,他总觉得文瑾猴精猴精的,鸭棚这边,不会只有个老头看着,都怪焦氏,说什么钱文瑾吝啬,才没雇个壮年人,而钱串串整天念念叨叨,先是想吃鸭蛋,现在冬天没鸭蛋,她又想炖个鸭子吃,说来说去,把两个儿子勾引得直流口水,最后冒险的结果,就是被抓了个现行。
韦氏听说竟然是杨柄娃来偷鸭,又气又担心。
“没事,隔壁魏叔送表哥去大夫那里,说是只是破了皮,扭了筋,养养就好了。”
“真丢人呀,真丢人,家里竟然出个贼!”
这个时代的刑法狠辣异常,一旦有人做贼,邻居和近亲,也得关进监牢,出钱才能赎出来。在舆论导向上,又特别重视名声,谁家有个这亲戚,孩子都因此定不下好的亲事。老百姓因此被压得服服帖帖,村里人关门闭户只是防野兽,几乎没有人防贼。
只有文瑾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才有这样的心思。
杨柄娃偷的是自家亲戚,当然不会报官,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了。山窝村的里正汪起,去林津镇,把杨柄娃狠狠骂了一顿,警告说再来山窝村捣乱,就把他的腿卸了。钱串串本来还想找韦氏的麻烦,听了汪起的警告,也乖乖缩回了头,只是把焦氏好一通埋怨,怪她说鸭子好偷的很。
焦氏自然不认账,整天和钱串串唧唧咕咕地吵架。
杨家的事情告一段落,汪晗来找文瑾和文翰,明年种稻子,地还得好好整理整理呢。他不清楚钱家两位小秀才,到底哪个更有主意,文翰好歹大些,并且读过几年书,他误会了,见文瑾也跟着哥哥和他说话,这人比较会来事,对文瑾也是一脸笑容,没有丝毫怠慢。
“你说的法子挺好的,可只能防旱,万一雨水多,涝了呢?”这汪晗还是个肯动脑子的。
文瑾不慌不忙地道:“地中央挖出排水沟,从今年开始,冬天大家闲了,每家都出人,把小溪的水道疏通疏通,里面的大石头运到岸边,沿着咱这片地,修个小堤坝,也就一二尺高就行,山上现成的青,弄点柴禾烧出石灰,砌个坝挺容易的。”
虽然这样做,她受惠最大,可明年免费指导大家种稻,文瑾也算回报了乡亲,并没有占便宜。
果然,汪晗连连点头,并没异议:“文瑾说得对,是得做好这些,修个坝也不怕淹了。”
村西头这片地,也只有一半的人家有,汪晗挨家打招呼,听说文瑾明年教大家种水稻,所有的人都没说出她家最受惠的话,到了商定的日子,二三十个壮劳力,拿着撬杠、绳索,把溪水中山洪冲下来的大石头搬运到溪边,有这些大石头做基石,小石头填空,然后用石灰和了沙子灌缝,,足足干了一个多月,才把三里多长的水坝修好。
文翰和文瑾都太小,山窝村的人不让他俩去现场干活。
其实就是想干,也根本干不动,文瑾去试了试,牛一样大的石头,她把青冈木的长棒塞下去,一丝都撬不动,只好作罢。
“小秀才明年多费心,让大家的水稻多收些行啦,不用干这活儿。”汪晗的话,没有引起人们不满,反而是一片赞同之声。
“汪叔,到时候还得在排水渠这边也立个水车。”
“这不急,明年弄。”
“不用,小水车做起来挺快的,雨水多的年份再做也来得及。
接着先修灌渠,然后又是排水沟,汪晗特地让人把排水沟挖出的土垫进了文瑾新挖出的坑里,那一半只挖出一尺的荒地,立刻变成了良田,另一半池塘里,也填了不少的土,文瑾可以种莲了。
村里也有人背后嘀咕说文瑾聪明,可挖泄水沟的土,又能堆哪儿呢?文瑾并没有求谁,是他们自愿的。
文翰这才明白文瑾的深意,心里暗暗赞了一声。
冬月眼看就完了,天寒地冻,整地的事情也基本完成,汪晗这才散了人。
明山来了好几趟,眼看腊月就到了,他还是想和文瑾搭伴卖炒肥肠:“保山哥做的不好吃。”
“好吧。”
“保山哥也想加进来,他来清洗,你就不那么累了。”
“行!”
见文瑾如此好说话,明山忍不住笑了:“你也是,不怕分走了你的钱?”
“这世上,钱挣得完吗?”文瑾也笑,“说不定保山叔找到什么好渠道,也拉拔我一下呢。”
文翰除了赶山太累,其余的时间坚持读书,竟然把一本论语生吞活剥,就那么硬背了下来,把文瑾佩服的。
虽然论语不长,一天也能背几条,可那又难懂又绕口,也真不知文翰哪里来那么大的心劲。
没想到钱先诚这个时候回来了。文瑾日盼夜盼,希望他早点带人回来种莲藕,天冷了,她已经死心,伯父却到家了。
他拿了好大一袋子莲子:“文翰,文瑾,这是我们东家给的,他特地给留的种子,还把育苗的办法写出来,你们明年照着来就行。”
文瑾看了一眼,心里直抽抽,她对种莲可是一窍不通,真的可以照着别人写的步骤进行吗?
“二伯,你们东家给了这么多的莲子,要了多少钱呢?”
“不要钱!”钱先诚一脸喜色地道。
文瑾根本不信,她二伯难道真的遇到好东家了?
“东家的公子从省城回来,看上我的靴子了,我便送给了他,东家过意不去,给了这一袋子莲子,还给我一双棉鞋。”
“你——”文瑾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你知道靴子值多钱?费了多大功夫才做出来,你说送人就送人?就这么些破莲子,王善人帮着去买,最多花上三四两银子,你那鞋子到了省城,怕不得十两银子一双。”
辛苦一年,挣的钱还不如赔掉的多,文瑾气得扭头不搭理二伯。
钱先诚却不以为意:“人家还给了一双棉鞋呢,我反正有穿的就行。”
“你知道你的靴子,能穿多久?这一双棉鞋才能穿多久?到时候你没鞋子,二伯母还不得熬夜给你做?你怎么这么不尊重其他人的劳动?”
文瑾真气了,不管不顾地哇啦哇啦说了一通,钱先诚没想到侄子意见竟然这么大,一时愣愣地不知该说什么好。
文翰也气得狠狠白了老爹一眼,扭头去了自己的屋子。
钱先诚刚开始还讪讪的,一会儿反应过来,拉着文瑾便训上了:“你小小孩童,满脑子都是钱和利益,人情面子都不要了?和人交往,怎么能这么斤斤计较?”
“二伯,你的东家比咱有钱有势多了,不斤斤计较,他为何才给这么点莲子?再来两袋子呀?明年我打算种几十亩水塘呢,这点怎么能够?”
“再说,我不是说买藕种吗?他为何给莲子?这轻飘飘的好带呀,若是藕种,怎么也得派两辆牛车送过来吧?别人假仁假义说句好听的,你就当了真了,对仁义的人,我自然会仁义,对这种小人讲仁义,那是——”文瑾勉强忍住没说出“傻子”这话来。
钱先诚更气,一脸涨红:“别人怎么知道那靴子值多钱?你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王善人把靴子就送到省城去寄卖的,你东家的公子又是从省城回来,才觊觎你的皮靴子,这难道不是显而易见的?再说,你为何敢把东西送给堂堂东家,不怕别人看不上?肯定人家在你面前夸了又夸,给你暗示了。你为何不动动脑子想一想?我还当你遇到一个厚道东家,每月准时给钱,原来,都是一丘之貉。”
“少爷还是小孩子,他怎么知道这些的?哪个孩子跟你一样,把银子看得比天大?”
钱先诚的大手,伸开又攥紧,他真想拍文瑾几巴掌,这孩子,竟然敢这么和他顶嘴,简直反了天了。可内心,却觉得自己理亏,有些下不去手。或许换做别人,文瑾的耳刮子都挨了好几个了,什么叫恼羞成怒呀?钱先诚厚道,厚道到有些软弱,他的心,没法硬下来打侄子。
这一路又是冰又是雪的,钱先诚的棉鞋底儿全湿透了,吃过饭,韦氏不得不帮着刷掉外面的泥土,然后把棉鞋放到灶边上烘着,钱先诚的脚也冻了,热水一洗,痒得要命,他忍不住把两脚在一起互相摩挲。
若是皮靴子,上路之前擦一遍蜡油,就不会透水,何至于这样?
韦氏忍不住叹口气,现在,她也觉得丈夫的行事,有些欠妥。可刚才文瑾已经那么激烈地表示反对了,她有怎么忍心再埋怨?
钱先诚也看出妻子的不满,嘟囔道:“公子还是个小孩子,他一再想要,我能怎么办?”
韦氏没说话。
能说什么?
第三十三章 不爱钱(新春快乐!)
明山来接文瑾,文瑾在房子外面,给韦氏告诉了一声,跟着去了镇上。
保山和明山都觉得对不起文瑾,只要指导怎么做,不用她动手,文瑾心里有事,蔫蔫地让保山把几副下水用碱土洗好,又用面吸附了上面的异味,便打算回去。
“我今天有事先回去,你俩把这些切好,冬笋、大葱、生姜都照我说的切了,明天一早,我来炒。”
“文瑾,有什么事儿吗?”
文瑾没说什么,那算是家丑吧,怎可外扬?
“我二伯回来了,脚冻了,你家备的草药给我一把。”
“好,等等。”明山跑去拿了一篮子,“用热水煮了,泡脚,每晚一次,一连五天,就可去根。”
“哦,那我走了。”
保山切了一段大肠给文瑾:“给钱二哥炒个菜。”
“嗯!”文瑾应了一声,招了招手,走了。
他俩从来没见过文瑾这么蔫巴巴的,惊异地对视了一眼,可谁也猜不出到底出了什么事。
文瑾把草药给了韦氏,还下厨炒了两个菜,只是人比往常沉默,吃过饭,文翰拉了拉她的手,算是安慰。
王家有个亲戚懂医术,草药效果挺好的,钱先诚泡过之后,脚就不那么痒得钻心,他也忍不住叹口气。
“你把孩子的好心,就那么伸手送人了。”韦氏感慨了一句,这一年,她多少能婉转地拒绝一些不合理的请求了。
钱先诚没吭气,他当时怎不不说出,这是孩子的心意呢?那边听了这话,大概不会再巴巴的索要了吧?
两天眨眼就过去了,文瑾又拿回一双翻毛皮靴给二伯,这是林山学着做的,样子比铁山和来松年做得差老远,可保暖却是没问题。
“到了那里,草药你自己熬一熬,再泡三天,脚就好了。”文瑾闷声说道,她气二伯那滥好人的性子,却没法看着他挨冻不管,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把二伯一家三口,当成了骨肉相连的亲人,看他们受苦,自己心里更苦。
钱先诚愣怔了一会儿,心里又酸又软十分感动,想说句什么,又觉得没法表达,最后就那么出了门。
还好,他还没把身上的灰鼠皮大衣送人了。那是韦氏织的布面儿,对方大概没发现里子另有乾坤吧。
文瑾看着二伯的后背,站在大门口愣神,文翰拉了她一把:“我爹就那性子,今后咱多给他说说,慢慢会好的,你别生气。”
“我不生气了。”文瑾抬手指着池塘,“咱的鱼,该出塘了啦,马上就腊月了呢。”
“好啊!”文翰一拍手,“那又是一笔收入呢。”想了想,他敬服地对文瑾翘了一下大拇指,“当时你愿意换地,我还担心了好久呢,没想到又是水稻又是鸭子,再加上鱼,比种地强多了。”
“哥哥,你想呀,都说江南好,好在哪儿?就是水多,咱要是有了水,不就也过的江南人的日子?”
“呵呵,夸你胖就喘上了!”文翰见文瑾的笑容舒朗,这才放下心来。
文瑾的小眉头却皱了起来,一边跟着文翰往家走,一边念叨:“你说,把咱这鱼,做成礼物好不好?虽然他们有时会从溪水里钓鱼,可那都是小鱼片儿,不如咱这个大。过年呢,拿鱼做节礼,也很有意义呀,吉庆有余嘛。”
“好是好,可,不好看呀。”文翰想象着,一根草绳,串两条鱼进别人家门的情景,禁不住摇了摇头。
这还不好办?上一世的过度包装,文瑾印象太深了,她随便拉一个办法出来,都能应付了这个难题。
“哥哥,请村里的人编些藤盒子装上不就行了?不必像他们编笸箩那般紧密细致,不然头比身子大,盒子钱都大过鱼了。”
“程克明家好多藤芯儿,我给他说一声,两个盒子一文钱,你说好不?”
“等一下哥哥,咱得先量了鱼大概多长多宽呢,没尺寸,让人怎么做呀?”
“哦!”文翰一拍脑袋,从家拿了捞鱼的绳兜,对文瑾一挥手:“一起去,捞两条看看。”
这种定期喂食的塘鱼最是好抓,在开的冰口洒一把鱼食下去,鱼儿便争先恐后地钻过来,文翰瞅准机会,一兜下去,便是两条,文瑾拿了大的,把小的放了,文翰又是一下,依然挑出个大的,两人提着便往家去了。
接下来两天,文瑾上午去炒肥肠,下午和文翰设计盒子,忙碌又充实,让她忘了二伯父带来的不快。
钱先诚的东家,见账房回家来两手空空,微微有些不满,他婉转表达也想要一双靴子的意思了,并说会付给五两银子的,可这位,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怕自己不给钱,竟然没带来。
他稀罕五两银子吗?哼!
钱先诚看出东家情绪不好,他的心情更不好,他是滥好人,可被别人算计了,竟然还被埋怨,这气儿怎么也捋不顺,到了腊月中,便提出辞职。
账房任劳任怨,不做任何小动作,把东家的一分一厘都当钱,从来没有一丝浪费,这样的雇员,东家还是舍不得的,他挽留了两回,无奈钱先诚去意已决。
东家有些后悔,不该拿一小袋的莲子,顶了那双靴子。儿子说过,那靴子在省城,开价十八两银子。
可钱先诚说那是次品,不值钱的,他觉得,自己把莲子养熟,还给他写了栽培的方法,应该能抵消了。
其实,他心里清楚的很,那怎么可以顶?他早就备了一车莲藕,只等钱先诚吭声,见他没有不悦,便自欺欺人的认为够了。
韦氏以为丈夫肯定腊月底才能到家,那个时候,正是年底,得盘账呢,谁想小年这天,竟然看到他带着一顶皮帽,脖子上围着自己织的布围巾,在风雪弥漫中,出现在眼前。
“他爹,快进屋,天儿好冷。”
“喔,瑞雪兆丰年呀。”钱先诚不是故作轻松,他本就是不爱钱的性子,辞职,只是因为受了委屈,原来家里还指望着拿钱救命,他都常常颗粒无收,更别说现在家里衣食无缺了。
见丈夫神态自然,韦氏没有多想,赶紧帮他拍干净身上的雪,进屋又帮着脱了大衣,让他炕上坐了,这才帮着脱靴子。
灶膛里,用麦衣笼着火,正在慢慢的燃烧,上面坐着大茶壶,里面随时有热水,韦氏冲了一碗油茶,端进上房。
“来,喝一碗暖和暖和,我马上去做饭。”
“不用,不饿,路上吃过。”钱先诚拍拍身边,“这就是文瑾说的炕?”他已经觉得一股热气从腿下蔓上来,非常舒服,便笑着问。
“嗯呀,春天就是用这个发的稻秧,文瑾心细,怕咱被烟熏着,火烧在厨房的灶膛。”东厢房和上房的东次间中间只有窄窄一个夹道,文瑾把东次间的炕洞口开在那儿,然后又砌了个通道,一边连着炕,一头连着厨房,灶膛里的烟火,便顺着通道进入东次间的炕,由炕洞的烟道排出,厨房做饭,东次间的炕便跟着暖和。
“好,好,这孩子,呵呵。”
喝完暖暖香香的油茶,钱先诚才抬头说话:“孩子呢?”
“两个去镇上赶集了。”韦氏把碗拿去厨房洗了,很快返回来。
“文瑾还在卖炒肥肠吗?”
“不是,文瑾把那生意让给王家兄弟了,今天是和文翰给咱家买年货呢。”
“嗯,不做生意了好,咱家的孩子,就是不参加考试,也要耕读传家,不能去从商。”
韦氏低头继续对付两张山鼠皮子,文瑾和文翰准备了好多盒子准备开始卖鱼呢,这话,她怎
么给丈夫说呀?唉!
“今天天阴,歇会儿,小心眼睛累着了。”钱先诚体贴地道。
“嗯,马上就好。”韦氏一边说话,一边飞针走线,“文瑾这孩子,也不知哪里来这么多的主意,今年冬天,咱家每人一件大皮袄子,可真暖和。”
“那你还在做什么?”
韦氏有些不好意思:“做出来卖呀,一件十两银子,我今年冬天就卖了两件。”韦氏停下手,把线头打结,然后用小剪子剪断,她从夏天就开始缝,天冷的时候家人早就有了,冬天做的,自然就能卖了。
“这得多少山鼠皮?”钱先诚看着巴掌大的一小块,感叹。
“是需要很多,大山兄弟几个,每次上山,都收上百只,说是前山都抓稀了。”
“我们,是不是白拿人家的鼠皮?”
“没有,文瑾文翰常常一起去,也一起剥皮子,没有沾光。哦,王家才多呢,还出工钱请人缝,一件大衣给五百文,镇上的女人抢着干,没人品手不巧还拿不到活儿。”焦氏就试着去要过,她攒私房呢,谁知王家找了借口没给,焦氏看出端倪,后来就不再去了。
“那就是说,他家拿这个赚钱呢?”
“嗯呀,有人上山,把大山的铁丝套学走了,跑到县西的帽儿岭套猎物,那边也有人在做山鼠皮的大衣,本来王善人给八两银子,那边的人跑来出十两购买,王善人急了,赶紧给我们递话,也涨到十两。”
韦氏挺高兴,长这么大,她手头从来没有这么宽裕,文瑾盘炕时,在地上做了个暗箱,给她存钱用,那里面已经一排排摆了十个五两的银锞子,还有几两碎银,好多的铜钱,有穿好的,还有散放的。
钱先诚微微皱了一下眉头,他不愿听妻子钱呀银子呀的,觉得那太俗,但家里衣食无忧,又让他不再纠结,心情舒畅,这种感觉,挺矛盾的。
吃饭前,文瑾和文翰从镇上回来,买了鞭炮、年画、细布、糯米、白面、大肉,还有王家给的猎物,装了一驴车。
钱先诚拿着年画,韦氏抱着青色细布进屋:“他爹,我手里缝好的这个皮袍,想给他舅妈做件衣服,行不行?”
“行!”钱先诚回答地十分爽快,韦氏忐忑了好久的心,一下子就踏实了。她嫁到钱家,先是因为不当家,手里没东西,再就是受穷,都没能给娘家什么像样的礼物,现在,什么都有了,她想帮衬弟弟一把的想法,就自然而然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