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嗬,你敢让咱们慢着?你是谁呀?”衙役的头儿一边阴阳怪气地说着,一边朝钱隽走过去。
“我是谁?你还不配问,去叫南港城的知府过来!”钱隽说完,一甩袖子掉头就往回走,这下轮那个衙役头子叫慢着了。
“大胆!不管你是谁,敢无视朝廷律法,打架斗殴,死刑拘押,就该去衙门领罪!”
“打架斗殴?我一直站在家门口,谁看到我打人了?”钱隽冷冷地问道。
那衙役头儿被问住了,喘了两口气,才嘶声喝道:“你纵奴行凶,一样有罪!”
“你看到我纵奴行凶了?我怎么行凶了?”
“你,你让奴才打人!”
“我打谁了?”
衙役头儿冷笑了几声:“事情明摆着,地上这些人,都是被你的奴仆打倒的吧?你还敢说没有打人?没有行凶?”
“你也算是官府的人,吃公家饭,为何不问一声,我家门前有这么多人?这里不是闹市吧?也不是码头港口吧?我家的奴仆好好的在家里干活,为何要跑出来呢?”
衙役头儿嘴角抽抽了几下,他心里门儿清的,自然不能问,可现在被钱隽逼到墙角,理屈词穷,便只有蛮横不讲理一条路可走了。
“这些是我们老爷问的,我只负责把人带过去,走!”他又叫了一声,“带走他!”
钱家院子里,又出来几个随扈,围在钱隽身前,那些衙役和这帮打手显然是认识的,他们之间还有小声嘀咕着说话的,已经弄清前面的人不好惹,他们今天想要强行带人,根本行不通,因而,衙役头儿叫嚣了好几声,也没人上前去。
“你们——,你”衙役头儿先指了一下自己人,见他们不停地使眼色,随即狠狠地指了一下钱隽,这才跺脚道,“你想造反吗?”
钱隽被逗笑了:“你知道我谁吗?竟敢扣这样的大帽子,你不想混了吧?”
衙役头儿被钱隽这一身贵气震慑,不由得有些心虚,随即又暗骂自己:南港城最尊贵的人,乃是姓姚的,这个外路人,不可能是那个王公贵族,绝不会比姚家的权势更大,他挺挺胸,色厉内荏地叫嚷了一句:“你能是谁?不过有俩臭钱,还想翻天不成?我告诉你,今天乖乖跟着去衙门,不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呵呵,是吗?我今天不去衙门,就要吃不了兜着走?那你贪赃枉法,为虎作伥,会不会吃不了兜着走呢?”
“我,我,哪有贪赃枉法?你血口喷人!”
“没有贪赃枉法?那你为何不问青红皂白,一来就直冲着我呢?显然你已经被那些恶徒收买。”
黑衣人见衙役头儿如此没出息,这么长时间也没把人带走,早就一肚子火气,现在又被钱隽定为恶徒,更是不忿,指着钱隽:“你说谁恶徒?”
“你呀,你不是恶徒,为何带这么一大帮打手,在我门前寻衅滋事?我听这位谢先生说,你还把付成娃的房子拆了,并且付之一炬,我不明白,你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儿,衙役官差为何视而不见,倒盯上我行侠仗义,除暴安良了。”
谢启先在一边站了半天,趁机跑前两步:“大人,官差大人,这个人,刚才把付成娃搭建的树屋拆了,还把人家的衣服烧了,锅碗瓢盆砸得稀烂,官差大人,付家好冤枉啊!”
“官差大人,这有人喊冤,你是不是该秉公办事了呢?他们欺压良善,祸害百姓,我的仆人那是路见不平,你应该先把他们抓起来!”
陈凯和王杰、王虎胆趁机叫嚷:“对!对!我们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一定要把这帮坏人抓起来!”
汉人的习性中,喜欢看热闹是其中一个显著特点,这会儿,钱家门口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了好大一圈看热闹的百姓,也有人见到了付成娃一家的惨状,忍不住对身边的人讲述起来,人群里嘤嘤嗡嗡都在说此事,有胆大的,躲在人后,大声喊道:“官差大人,这帮坏蛋确实把付成娃的树屋捣毁了——”
还有人喊:“官差大人,你一定要为民做主——”
钱隽听到一声故意放粗的喊声:“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豆腐——”他循声望去,赶紧给一个随扈打手势,让他过去护着主子。
原来文瑾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溜出去,和春明夏阳四处煽风点火,围观的群众,好些都愤恨地瞪着那帮打手和为虎作伥的官差,她的一句卖豆腐,引来一片笑声,随即,便有人附和着叫喊起来:“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豆腐——”
文瑾趁机又喊了一声:“坚决要求官差为付家做主,抓住凶徒,以正典刑——”
春明和夏阳举起右拳,跟着呼喊,旁边的群众觉得好奇,又觉得解气,文瑾又一次喊口号时,他们便有样学样地跟着呼喊起来:“坚决要求官差为付家做主,抓住凶徒,以正典刑——”
“坚决要求官差为付家做主,抓住凶徒,以正典刑——”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豆腐——”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豆腐——”
文瑾低声给身边的随扈叮咛了几句,那人犹豫了一下,便迅速挤到谢启先身边,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谢启先郑重地点点头,便跳到钱家门边的一块大石头上,大声说起来:“众位大爷大叔,听我说一句,今天的事由,都是小人引起的,在城东,有个付家餐馆,是一对老夫妻经营的,他们只有一女,便在八年前招赘了个女婿,一家人辛苦砥砺,才有了一个宅子,几亩地,得以温饱,不想付老爹前年急病而逝,那付彪兄弟,诺,就是站在那里的一对大个子,他们和付老爹早就出了五服,平日也从不帮付老爹和付家妹子干活,却在这个时候跑出来,以子侄的身份强占了付家的店铺,还把付大娘和付家妹子夫妇、孩子都赶出了家门,付大娘没法子,带着一家人在城东的小树林边搭个树屋居住,还被他们今天给拆了,他们还砸烂了付大娘一家的锅碗瓢盆,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呀——”谢启先说到这里,声音都哑了,眼泪也忍不住流下来,四周看热闹的,也有人眼热心酸,为付家拘一把同情的泪水。
文瑾趁机叫喊了一句:“抓住坏蛋,为民做主——”
“抓住坏蛋,为民做主——”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豆腐——”
“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豆腐——”
“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不能放过一个坏人,不能冤枉一个好人——”
这边的喧嚣,引来越来越多围观的人,谢启先趁机又大声诉说付彪兄弟的恶行,春明夏阳学着文瑾的样子,在人群里四处鼓动,不时地喊几句口号,事情到了这一步,那个衙役头儿已经完全懵了,他明白无论如何也没法把钱隽带走,也明白今天姚家的这一帮打手,是绝对得去衙门走一遭。
他把事情想简单了,以为可以前门进入,后门放出,便悄悄给黑衣人使了个眼色,意思让他配合,黑衣人哪里肯答应?他知道今天碰上了硬碴儿,一直在想办法溜走呢,若不是陈凯看的紧,他说不定都跑掉了。
钱隽看时机成熟,高声质问衙役头儿:“这位官差大人,为何还不把恶徒锁拿归案?难不能你们之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吗?”
“贪官!打死这些贪官,还南港城清明天下——”春明让文瑾想出口号内容,她来喊,毕竟是练有功夫的,她运气发出的声音,穿透力相当强,围观百姓立刻跟着呼喊起来,那个衙役头儿吓得不轻,唯恐今天被乱拳打死,也顾不得黑衣人是否答应了,他一挥手下令道:“把他们锁起来,带到衙门去!”
不等黑衣人反抗,陈凯立刻就动了手,把黑衣人撂倒在地,又帮着官差把他用铁链锁了,这才大声喊着:“让开,官差要把坏蛋押走了——”
衙役头儿这会儿,已经完全由不得自己了,他和手下押着一帮姚家打手在路中间走,前后左右都是围观的百姓,人们对着这边指指点点,付家的冤枉,很快就传了开来,普通百姓没有不义愤填膺的,越来越多的人都跟着走,希望能看到坏人被惩处。
钱隽好容易才把文瑾从人流里挖出来:“快回家去吧,你也不怕有个万一!”
“没事,有春明和夏阳护着呢,再说,我也不是泥捏纸糊的。”
钱隽苦笑:“你还是回家去,剩下的事情,有我处理,我保证把事儿办得妥妥帖帖。”
文瑾笑:“我好容易碰上一场热闹,还没瞧够呢。”
“我的姑奶奶,你什么时候这么好事了?”
文瑾大笑:“我不知道什么时候长了一辈。”
见丈夫囧得一脸通红,文瑾这才不开玩笑了,她郑重地捏了钱隽的手一下:“你尽量不要出头,好吗?我和孩子在家等你回来!”
“放心吧,我知道怎么做。”他对文瑾做了个鬼脸,然后一笑,“你的法子我已经学会了。”
“那我就放心了。”文瑾也笑,这才带着春明夏阳从人群里挤出来,往家里走去。
回到屋里,夏阳激动的情绪还没法平复,她满眼都是崇拜地看着文瑾,敬佩地道:“太太你好厉害,只喊几句,就逼得那帮贪官污吏不得不把坏蛋抓起来。”“哼!就他们那点伎俩,还敢到咱家门上寻事儿,看我如何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是,是,嘻嘻,太太好厉害!”
...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下毒

钱隽乃是朝廷显贵,以前很少有人敢惹他,因而从没想到过若是不能气势逼人,以一个小百姓的身份,该如何利用其他因素来取胜,文瑾今天的表现,让他猛然醒悟,群众力量原来如此巨大,利用得当,也是一柄利器。接下来,有他在人群里煽风点火,南港城东城县知县想包庇也没有办法,在将近万余百姓的包围县衙,等着听消息的情况下,他不得不当堂审问,判了付彪兄弟归还付成娃一家饭店、宅院,发配充军,姚家一帮打手每人二十大棍,羁押十天,游街示众。
为了把这个案子做成铁案,钱隽当场就鼓动百姓大呼“青天!”,还请了一个代写书信的老秀才,写了万民状,送到知府衙门,要他转告上峰,表彰东城知县。
知县梁邦稳一肚子苦水倒不出来,这一篇万民状若是送到京城,让姚光远看到,他的官儿就别想当了,可他骑虎难下,有什么办法呢?自从来到南港城,他没少巴结姚家,从修桥到铺路,恨不能榨干百姓,取信姚光远,所有的努力都付之一炬,眼看还要和姚家结仇,他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还是师爷一句话才让他安心下来:“知府大人也是个有成算的,怎会把那样的东西送达上听?”
知县一想,可不是这样嘛,南港城谁敢说姚家一个“不”字?这事儿出来,知府只怕也会尽量捂着藏着,绝不会轻易捅出去,这才勉强安心。
南港城知府果然和梁邦稳的师爷想到一块去了,他拍着胸脯向送万民状的百姓保证,一定会把他们的心意上达天听,回头就悄悄把这个案子压了下来,并且通知姚家,等过了这个风头,付家兄弟就会释放出来,但要求这两人三两年不要再南港城出现,暂避风头,姚家那边只不过争一口气而已,才不会在乎付彪兄弟,自然一口答应。
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付成娃一家回到自己的家园,又把小饭馆好好清扫粉刷,收拾干净,在邻居的帮助下重新开张,昔日的老顾客听到消息,纷纷前来捧场,小日子又安安稳稳地过了起来。
钱隽和文瑾一家,也继续过着逍遥自在的日子。
但姚家人却坐卧不宁了,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还有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都是说召集的地盘容不得有人觊觎,当家的姚家二老爷,姚光远的二弟姚志远,他觉得钱隽绝不会是个普通商人,唯恐是京城大哥的对头派来寻事的,便把事情经过细细写入信中,甚至连钱隽的长相、气度和手段、作为都没放过,还让家里的幕僚画了一幅小像,派人乘船送去京城。
姚光远一听姓钱,心里就发毛,拿着画像,越看越像钱隽,他第一想法,认为钱隽假装失踪,是永昌帝派出去专门查各地的官员民情去了,当时就吓得浑身冷汗,第二天看到皇帝时都战战兢兢的,但永昌帝却没有任何异状,姚光远下朝回到家,猛然醒悟钱隽流落民间,不是皇上的安排,而是他自己故意的。
姚光远还记得钱隽失踪,是为了萧家大小姐,仁亲王坚决反对这门亲事,而他又非卿不娶,父子俩争执不下,全京城的人当时都知道这回事。他忽然消失不见,不光是仁亲王这个做父亲的从此一蹶不振,连当舅舅的沈明熙都白了头发,但作为大舅的沈明昭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坚定地站立在朝堂的第一位置,从容不迫,坚忍不拔,为什么同样是舅舅,差别会这么大呢?现在,钱隽未死,答案一下子就明明白白的了,——钱隽是假失踪,装死的。
这个念头一涌上姚光远的脑际,他心里的疑惑就全都迎刃而解了,沈明熙是性情中人,事先肯定不知情,而是由沈明昭操纵着这一切,钱隽以退为进,顺利迎娶了萧家大小姐,还悄悄潜到南港城,自己差点就被放倒了,这手段,这计谋,姚光远自认实在高明,太高明了,自己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儿。
为了保险,姚光远又在皇帝面前试探了几次,确定钱隽不是这位最喜欢阴谋诡计的永昌帝派去的,心里就盘算开了——沈明昭呀沈明昭,没想到你平日里总是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样,行事也总好像光明正大,把我比得总显得龌龊卑鄙,上不得台面,连皇上都在我面前说过好几次“你什么时候有沈大学士的气度和胸怀呀!”
——原来,你比我卑鄙龌龊千百倍,竟然想出这样卑劣的办法,虽然你帮助外甥娶了心上的女人,现在又差点扳倒我,但你的这一计谋,害了多少人?且不说仁亲王了,一下子老了十几岁,连朝廷的事情都不闻不问,更别说沈明熙,三十刚出头的人,一下子头发全白,就连太后和皇帝,都为钱隽的失踪,难过、自责。
——哼,沈明昭呀沈明昭,你这一招也太损了,只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竟然置这么多人于痛苦之中,我姚光远再小气,也没有做过这么阴损的事情。
姚光远想到这里,心里开始盘算如何,如何才能揭开这件事情,让沈明昭的“丑恶嘴脸”,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在皇帝的面前。
“哈哈哈,从今以后,我倒要看看,你沈明昭还有什么脸面站在朝廷之上,摆出文臣领袖的姿态!”
姚光远似乎看到自己以后的光明前途,忍不住大笑起来,伺候他的随从吓得贸然推开门,对他审视地看了又看,确定自己家老爷,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
“看什么看,出去!”姚光远就是一个小人,自然对这种小人想法洞察分明,他不高兴地摆摆手,把仆人赶出去,这才凝眉思索着,该用什么样的手段,即不伤及自己,又能揭开沈明昭和钱隽上演地这一场“双簧”好戏。
他为了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地位,这几年一直视沈明昭为劲敌,现在,他觉得和沈明昭最后的决战时机来到了,不是压倒沈明昭,就是他姚光远永远退出朝廷。
所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沈明昭根本就瞧不上姚光远那点儿伎俩,姚光远却处处与他为敌,比如在对待北疆的事务上,去年,沈明昭毫不妥协,是最坚决的主战派,姚光远认为,那是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都是沈明昭的人,他那么做,自然是为了扩大他的势力,现在,北方的鞑子内部,出现分裂,堂兄弟争得你死我活,沈明昭又改变了主意,主张支持其中实力较弱的一个,打击另一个,尽量和平解决问题,姚光远也改变了主意,他认为应该趁机打一仗,跟西疆一样,把鞑子打痛、打趴下,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他不是故意要和沈明昭唱反调,而是因为兵部尚书的小女儿,嫁给了他的铁杆拥趸——大理寺卿的二公子,成了他这个阵营的人,要打仗,兵部的权利会大大增加,那他的势力也就跟着增大了,他认为沈明昭改变主意就因为这个,见他摆出一副以国事为重的模样,心里常常十分鄙夷,觉得沈明昭就是个大骗子。
要对付沈明昭,南港城的钱隽就不能放任不管,这个人的能力,他可是门儿清的,说不定他在京城刚开始动作,钱隽就在南港城发难,他姚光远可就完蛋了。他的两个弟弟在南港城,绝对不可能那么清白,想要找茬儿,到处都是小辫子可抓,他不知道钱隽的步调到了哪儿,但只要到南港城,只要着力打听他姚家,就不可能没收获。
姚光远实在不信任两个弟弟,他们的能力和钱隽相差太大,于是,他把自己身边得用的师爷张茂随派了过去。
——正是荔枝成熟季节,文瑾和孩子都很喜欢水果,好像知道他们家人喜欢这一口似的,每天都有小贩在门口叫卖,这个时代还是老实人多,钱家的仆人出来购买时,不搞价,给钱又痛快,小贩为了让人看上自己的货物,尽可能挑大的好的荔枝拿过来,有个卖荔枝的,拿的是桂味这个品种,好吃,但个头不大,有一天刚好没人来卖荔枝,就他一个,令厨娘香嫂很为难,她是本地人,当然知道这个好吃,但害怕东家连尝都不尝,就训斥她,那可就太冤枉了。
因为每天吃荔枝,特别容易上火,文瑾才雇了这个新厨娘,专门负责购买当地的水产、水果,另外给一家人煲汤,当地人的老火汤,滋补下火滋味好,文瑾前世来这边旅游就听说过,现在能享有这样一个专厨,她觉得十分幸福。
钱隽本来不是很爱吃水果,也不很爱吃海鲜,但每次看到媳妇和儿子围着水果盘子,把如冰雪一般洁白晶莹的荔枝送进嘴里,然后微微眯着眼睛,美滋滋享受不尽的模样,他就羡慕不已,也忍不住陪着吃几口,一来二去,觉得这个滋味果然天下少有,百吃不厌,竟然也爱上了。
看到香嫂有些为难地端上洗好的荔枝,文瑾还有些疑惑她怎么有那个表情,结果这一眼,让香嫂更是紧张到汗溜满面:“太太,这个荔枝也好吃的,就是个头不大,今天来的人少,就这一家。”
结果竟然是个小核桂味,文瑾很满意:“这个我不懂的,你觉得好,便可以买了,只要不是故意蒙我就是。”
香嫂见太太这么通情达理,十分高兴,连忙承诺:“我会精心挑选,一定不让太太失望。”
文瑾见她勤勉、有礼,还让春明赏了一角银子,足有两分的样子,香嫂喜出望外,在后面的日子里更是精心。
荔枝盛果期有一个多月,在扫尾的时候,龙眼上市了,这虽然没有荔枝好吃,但却更富有营养,文瑾也没少购买。
这天,有人在门口叫卖,香嫂又出来购买:“大嫂,我的龙眼可是刚摘的,最是新鲜了。”小贩热情地道。
香嫂见龙眼又大又规整,就买了二斤拿进去。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污染,南港城又潮湿多雨,空气清新,水果上几乎没有灰尘,文瑾还是要求香嫂洗两遍再端上去,香嫂是个实在女人,东家太太给的薪水不错,为人也和蔼,她从来不偷懒,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她放下洗龙眼,转身去打水,旁边洗菜的粗使婆子张妈妈伸手抓一把。这是文瑾在南林府买的仆人,干活倒是很利落,就是馋了些,香嫂是新人,还不敢惹她,只好当做没看见。
香嫂洗好了龙眼,放在竹子编的筲箕里沥水,她刚要提着脏水准备倒进排水沟,就看到张妈妈捂着肚子:“唉哟,唉哟!”
香嫂赶紧放下水盆:“张妈你这是怎么了?”她伸手搀扶着,让她去厨房院外的一间厕所,张妈却忍不住了,身子沉着往下倒,嘴里白沫也吐了出来。
香嫂吓坏了,大喊起来:“快来人呀——”
管厨房的嬷嬷是文瑾从萧家带来的,做事很有魄力,她一面派人给文瑾报告,一面让外院赶紧请大夫,可惜大夫还没到,张妈就死了。
春明一脸惊慌地给文瑾汇报:“大夫说,张妈是中毒死的,老爷把厨房的人全部关起来了,正在审问呢。”
文瑾正和儿子玩儿,闻言心中猛然一沉,是巧合还是针对她一家人来的?事关厨房,她自然十分重视,便让夏阳在这里守着,和两个奶娘照看孩子,她带着春明过去看看。
钱隽已经把人问了一遍,没有发现问题,官府的仵作还没到,厨房的东西就那么摆着,文瑾站在外面看了看,听钱隽给她审问的结果。
“张妈早上和大家一起吃的饭,没有任何问题,别的人,连个肚子疼都没有。”
“张妈嘴馋,有没偷吃什么不干净的?”文瑾嘴上说着,心里却觉得这不可能,现在又没有农药,他们又没有买山菇那些有可能带毒的东西,就是不小心把不该混在一起吃的给吃下肚子,也不能就这么快呀,并且,口鼻流血,显然是剧毒物的。
钱隽一愣:“张妈嘴馋?”他掉回头又去问厨房的人,文瑾随后跟着,香嫂很怕钱隽,看到文瑾,胆子似乎大了些,呜呜哭着道:“张妈抓了一把龙眼吃了,我不让她吃的,可是管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