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大哥若是真把姐姐关在屋里怎么办?”
“你姐姐若是愿意关在屋里,什么都好说,但若是你姐不愿意,爹爹再说帮一把的话。你放心,你姐夫对你姐的心思比咱们谁都重,他肯定不愿意你姐姐受委屈的。”
“嗯嗯,我知道了。”
爷俩正聊着,下人来报:“姑爷和姑奶奶到了!”
萧家就这么几个人,萧夫人张罗了两桌酒菜,萧逸、沈明熙和儿子女婿一桌,又请了两个心腹将领作陪,萧夫人这边,不喜欢外人打搅,就她和文瑾,然后赏了春明夏阳以及另外两个丫鬟和老妈子秋爽、冬青、霍妈妈一桌菜。
萧家下人听说姑奶奶嫁过去,金家宝贝得很,连带几个伺候的,也都清闲舒服还得势,都很羡慕,如今她们跟着回门,竟然还能跟主子一般坐着吃饭,由她们伺候,一个个心里各种羡慕嫉妒恨。
萧夫人看文瑾的神采,便知道她过得十分如意,原本询问的话也都免了,和她讨论起做菜的话题:“你去年晒的好些干菜,我这一回用了些,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不错,倪兰家的越发能干了,这厨房管得不错呀。”
“嗯,还是听了你的建议,要她跟着,果然。”
“夫人,你夸错了啦,倪兰家的是你让跟的,我没有说过。”文瑾赶紧纠正。
“那是你在我前面夸过两回这个人,我才上心观察,今儿这功劳,可就是你的。”
“我把阿来夸了无数次,你怎么不让跟着呢?”
萧夫人叹气:“要阿来过来,就得把他们一家子都带了来,她女儿不是要生了吗?孙子又小,我实在没法子,舍不得也得舍呀。”
“就知道是夫人心眼好。”
“唉!”萧夫人叹气,“心眼好有什么用。”
文瑾不知道她为何这么沮丧,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只得岔开话题:“夫人以前不是不喜欢吃这个虾球吗?”
“倪兰家的不知听谁说蒜炒好吃,就试了试,我就中意这个蒜茸的。”
“呵呵,那,一会儿给倪兰家的和厨娘打赏一下,让她们给夫人做出更多的好吃的。”
萧夫人点头,但情绪还是有点不很高,文瑾很奇怪,她能感觉萧夫人是欢迎自己回家的,只是她有什么心事,让她这个样子。
有什么心事呢?
吃过午饭,萧夫人安排文瑾休息,文瑾并不累,趁她午睡,悄悄叫来倪兰家的。
“夫人有什么心事?”
“小的也不知道,大概舍不得姑奶奶出嫁,这几天情绪一直蔫蔫的。”
“可是我今天回来,她也有些心不在焉,并且说了一句‘人好有什么用’,到底什么刺激了她呢?”
倪兰家的眨巴眼,还是想不出,她又把丫鬟秋菊叫来,两人讨论半天,秋菊有些不确定地道:“昨天沈大人来访,和国公爷甚为相得,国公爷回来,让夫人跟准备礼物,说沈大人中年得子,十分不易,夫人当时眼圈发红,不知为何。”
倪兰家的和文瑾都知道为何了,两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安慰。
沈明熙夫人三十一岁还能有孕,并且一举得男,母子平安,这消息刺激到了萧夫人,她也是个女人,还是个能干又善良的女人,自然也希望自己能有孩子,并且,认为自己应该有个孩子。
文瑾出嫁,萧瑜琛也不在府里,萧逸肯定会流露出膝下空虚这方面遗憾,萧夫人想要孩子的心情就更加迫切。
“唉!”文瑾叹气,要是在京城就好了,那些太医个个都是顶尖高手,现在***可是蛮荒之地,连个走方郎中都难见到,更别说好的大夫了。
文瑾心里暗暗打算,若是钱隽再次出去走动,就让他想办法请个妇科高手过来。
文瑾傍晚的时候才返回金家,给二老报备,就赶上吃晚饭了,她有些不好意思,金大奶奶却好像没有感觉,依然对她十分热情,文瑾心下略宽,对金大奶奶更加恭敬。她本来就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在后面的相处中,对这个假婆婆十分尊重,金大奶奶见媳妇既没有仗娘家的势摆谱,又不矫情惹厌,大喜过望。
***气候本来就热,过年没多久柳枝就发芽了,地上也冒出绿茸茸的野草,比北方的春天来的早多了,文瑾的蜜月真的十分愉快,什么也不用操心,优哉游哉做米虫,每天还有丈夫体贴入微的关心爱护,尤其是钱隽说起甜言蜜语,那也是高手一个,常常令文瑾笑得合不拢嘴。
去年栽的桑苗已经萌芽,冬天里又在山顶修了蓄水池以及连接的灌渠和排洪沟,春天到了,雨水增多,金家得雇人巡渠,防止冲坏,还要注意墒情,既不能水多涝了,又不能把树苗旱着了,金关山一个人根本忙不过来。钱隽主动帮忙,骑着马到处走,他怕文瑾在屋里呆着太闷了,便请示金家二老,询问能不能带文瑾出去走走,他说得理由特别充分:“母亲,瑾儿她不管原来多娇贵,现在嫁到咱家,自然就得学着当个农人的媳妇,连桑苗都不认识如何能成?”
金大奶奶以前也是大宅门的女人,但每年春天,都要帮男人料理一些桑园的事情,尤其遭了洪灾,颠沛流离,不知吃了多少苦,这些经历更让她认为,女人总是关在屋里,对这个家,对她本人,都不是什么好事,她本就帮着男人处理外面的事务,自然不会非要把文瑾关在家。何况她本来就对文瑾很宽容。
钱隽见金大奶奶点头答应,十分高兴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笑容,金大奶奶立刻喜上眉梢。她的儿子丢了多年,已经有些癔症,其它方面看不出来,在钱隽面前,就会是不是流露一些,她不能看到钱隽有一丝的不高兴,见到钱隽笑,她的情绪就会有些亢奋。
自从那天以后,文瑾经常骑着一匹温驯的老马,挂个帕子遮住半脸,跟着钱隽在外面行走,有后世先进科学技术底蕴的她,偶尔给钱隽一个建议,都十分中肯,越发让钱隽对她爱宠有加。
桑叶长到铜钱大时,金大奶奶便开始发蚕种了。
一张白棉纸纸上,大约几毫米远,就是一粒蚕子,黑黑的,直径还不到一毫米大,文瑾好奇地看着金大奶奶把棉纸叠放到一个一个的布包里,分发给家里的女仆,让她们把布包放在胸口暖着。
没有温室,也没有孵化箱,恒温动物的人,这个时候便代替了那些设备。
这个时候,家里的女人便特别忙,要把编好的竹匾清洗暴晒,还要铺上棉纸,准备做小蚕的家园,山前已经建起好大的几个养蚕园子,里面是一排一排的蚕房,里面清扫干净,用石灰消毒,然后用竹竿搭了一层一层的架子,把竹匾放上去。
小蚕一出生便要开始吃,到了十天十一天的时候,仆人会小心翼翼地打开棉布包,文瑾好奇地去看,小蚕跟蚂蚁一样大,黑黑的,在棉纸上到处爬,金大奶奶教仆人用煮过的鸡翎把小蚕刷到小木盒里,木盒子上面有孔,大概怕把蚕闷死了。桑叶从树上采下来,剪成细细的丝,撒在盒子里,小蚕看着挺小,小嘴巴还真能吃,一会儿就看到树叶上出来一个孔,它的小身子就从孔里露出来。
小蚕长得很快,第二天再看,已经大了一圈,文瑾也要了一盒蚕,开始养,金大奶奶有些不放心,但却没说什么。
春明夏阳秋爽冬青,都是没见过这些的,五个女子,每天脑袋顶脑袋,看着小蚕吃桑叶。
第八天,蚕一个个显得很蔫,也不好好吃食,和前几天夜以继日不眠不休地猛吃完全不同,夏阳最先发现这个问题,很着急,文瑾来了,她有些担忧地道:“少奶奶,是不是吃着了?怎么都不动了?”
文瑾笑:“要吃着也是一个两个吃着了,哪有这一盒子都吃着了的?这是要休眠了,等醒来,身上这层皮就退去了,变得白生生的,大奶奶就要收到一起,放到园子里去养了,今后,每七天眠一次,每次之后都会分匾,别看现在没多少,到时候一匾一匾的可多了,一个蚕结一个茧子,堆起来几车都拉不完。”
钱隽在外屋,听文瑾叽叽咕咕给丫鬟讲道理,不仅哑然失笑,他不知道文瑾哪里听来的,在这里贩卖,也不知道文瑾说的对不对。
金家给钱隽配的小厮,却是养过蚕的,他很惊讶地给主子道:“少奶奶家以前也是有蚕庄的吗?知道的还挺多。”
“少奶奶说得对吗?”钱隽问。
“嗯,对着呢。”
钱隽很惊奇。
头眠过后,金大奶奶把蚕全部送到庄园,家里粗使女仆,也都过去帮忙,连她自己,也每天过去查看。
养蚕的人特别辛苦,几乎个个都夜以继日,要给蚕儿喂食,还要清理它们产生的垃圾。蚕宝宝很娇贵,不能有一丝的不干净,还不能饿着了,随时喂养,随时清扫,真是不得闲。蚕很娇贵,是不能用手去抓的,每次清理竹匾,就把桑叶连树枝放进去,趁蚕宝宝贪吃的时候,把桑枝轻轻拿起,放到另外一个干净的竹匾里面,这么来上两三次,一个竹匾的蚕宝宝就全都倒到另外一个竹匾里去了。
文瑾看到蚕园里的工人,把蚕的垃圾——蚕沙,就是它们的便便收集在一起,送到蚕园外面晒干。钱隽现学现卖,给文瑾说:“这可是好东西的,清掉上面粘的桑叶碎屑和叶梗,晒干,便是药材,有清凉醒脑降血压的功效,适合做枕头。”
“做枕头也用不了这么多呀。”
钱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他在书上就看到这么多,其余那些蚕沙到底还有什么用处,就说不出来了,他拦住一个忙碌的工人,问了一句,那个人见少主问话,连忙恭声回答:“蚕沙还能入药,现在路途太远,没有药铺来收,也能做饲料。喂猪喂鸭都行。”
“哦。”钱隽点点头,摆手让那人离开。
“相公,你若是再出去,给咱这里请个大夫吧,最好是妇科圣手…”
钱隽想偏了,不等文瑾说完,便焦急地问:“你哪里不舒服?”还四下望了望,见身边没人,又低声追问,“是不是因为我?”
文瑾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她气恼地瞪了一眼:“知道还问!”
钱隽的眼神立刻愧疚异常,低声讷讷保证道:“我,我,再也不那样了——”此后对文瑾果然轻手轻脚,每次明显都不能尽兴,但却拼命忍了,几次之后连文瑾都不满意了,才说了实话,是为了萧夫人。
钱隽如蒙大赦,终于痛快淋漓地发泄了一次,害得文瑾接下来两天都不能出门。文瑾这才发现钱隽的体质比她不知强悍多少倍,每次之后的第二天她精疲力竭,乏得连动都不能,他却生龙活虎,像是吃了神仙果,精神百倍神采奕奕。沈明熙到了***,刚开始钱隽几乎天天和舅舅一起,听他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有时也和舅舅讨论一下时局和前途,但成亲之后,一下子便抽不出身来,沈明熙也只是骂了一声“臭小子”,便每天和萧逸一起下下棋,或者一个人带着几个随扈,出门游玩。他是个有大才的人,不仅是四书五经读得好,其他如诗词经史也是读破万卷书,尤其是他这些年走南闯北,见识广博,他一言便指出***这边军人加灾民的社会格局最容易出现动荡,要萧逸加紧督促手下,建起了完整的村镇联保制度。
...
第二百二十章 养蚕
接着,沈明熙彰又让萧逸多表彰仁、义、勤、俭等正义思想,打击坑蒙拐骗偷,提高民众的道德水平,一系列措施和办法,对安定社会起到了巨大的作用,同时,让灾民中曾经取得功名的人重新到官府登记,和内地联系进行核实,支助穷秀才办义学,让十岁以下儿童全部进书房启蒙。这个时代的学校教育,最注重思想教育,进入学校第一件事,不是识字,而是先学习礼仪,一番君臣父子的忠孝思想教育下来,入学的孩子连走路姿势都变了,而普通民众,又特别尊重读书人,这些孩子回家一番言论,连他们父母兄弟都受到了影响,***屯垦区的民风很快就有了变化,萧瑜琛本来打算只住一个月的,见竟然能遇到沈明熙这样的大神,立刻跟着孜孜不倦地学习起来,这一住竟然就是半年,儿子好学不倦,萧逸高兴坏了,常常处理公务也把儿子带着。
他跟着沈明熙学习治理地方,儿子则看他如何处理人情往来。他学会了沈明熙治理地方的思想,在此后督促官员安靖地方大显身手,萧瑜琛处理范家事务更加得心应手,后来读书科举入仕,***也比别人高了许多,很快就从同年中脱颖而出,成了下一个皇帝跟前的重臣,这是后话。
再说金家,从蚕虫孵化到结茧,不到两个月时间,小蚕吃得少,人们还不是很忙碌,到了后期,一匾的蚕虫都长到小指粗细,它们的小嘴巴就更能吃了,桑叶连树枝一起放进去,只听见沙沙的声音,没多久叶子就进了蚕宝宝的肚子,饲养的人,要不停地给它们喂食,清理垃圾,包括晚上都得不能停歇,蚕虫吃得越多越好,茧子的质量便越好,产量也越大,最后这一眠,最是累人,金大奶奶的眼睛都熬红了,说话声音也有些哑,她是个要强的人,希望金家这第一茬养蚕能来个开门红。
金关山夫妇把自己逼得这么狠,其实和文瑾有关,他是长房嫡支,积攒下财富并不能全部归自己享用,还要负责照顾族人,为了娶文瑾,金关山拿出了一半的家产。这些,在族人中间引起很大反响,大家每天辛苦砥砺,经常食不果腹,他作为族长,却极尽奢侈地为儿子求取高门贵女,族人虽然也能受惠,可那些好处,怎么能有填饱肚子衣食无忧的生活吸引力大?金关山以前在族人中威望很高,这一次的举动,没人敢明着表示反对,但暗地里议论还是很多。
金关山早就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他让五叔帮着给族人讲清道理:有了萧府作为依靠,金家的财富才能保住,金家一族,今后才能有平安富裕的日子过。
族人对他很包容,没有人闹,尤其是让他把钱隽的婚事办的非常顺利热闹,金关山又感激又愧疚,夫妻俩便卯足了劲儿,希望能尽快赚钱,改善族人的生活。
在这样的家庭氛围中,文瑾也带着四个丫鬟,尽可能帮忙打理家务,金大奶奶不让她去蚕房,她就负责家里的生活,指挥着春明她们打扫、做饭,洗衣等,金大奶奶见媳妇如此上道,心里特别宽慰。
蚕儿终于上山结茧,金大奶奶好好休息了一天,亲自留了蚕种,其余的蚕茧就开始缫丝,这里交通不便,出售生茧根本来不及,就算曝茧,不会出蛾,蚕茧也很占空间,因而必须缫成丝。
文瑾没想到这位大户人家的当家女人,竟然对桑园的事情如此熟稔,并且能吃得下这样的苦,对她的尊重由刚开始的形式上,到了现在的由衷敬佩。
缫丝的副产品是大量的蚕蛹,这在以前,金家有鱼塘,可以喂鱼,可是如今这里该如何处理呢?金关山的建议最简单,直接埋到桑树下面做肥料。
金大奶奶却觉得那样实在可惜,但不这样又能怎样?
文瑾听说了,建议把那些都晒起来,这话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可麻烦,堆山积崖的蚕蛹,得多少席子来晒啊,金大奶奶有些为难。
文瑾不知道她的想法,以为对方嫌麻烦,便自告奋勇地道:“婆婆,媳妇闲来无事,这晒蚕蛹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媳妇呀,没有那么多席子。”
文瑾恍然,微笑道:“就放山前那一大片斜坡上晒啊,沾了灰沙,使用的时候,用水淘洗干净不就行了?”
金大奶奶和男人相视一笑:“哎呀,这阵子也忙糊涂了,养蚕是怎样干净怎样来,忘了蚕蛹可不怕脏了。”
金大奶奶又探询地看了一眼男人,得到许可,便郑重地对文瑾点了点头:“行,那这件事就交给媳妇了。”
全部金家的妇女,都投入到了养蚕的事业中,她们在淮州做熟了,都在忙着缫丝,文瑾这边需要的人,全都得现场招募,好在种田人刚刚忙过了插秧,正是得闲的时候,消息一出,应者纷至,文瑾让帮她的老仆挑了几个肩头有厚茧的,负责从缫丝场把蛹挑出来,然后又用了几个中年以上的男子,负责翻晒。
好几个来应聘的年轻男子颇不服气,还有一个说他劲儿大,手脚快,非常希望能留下。
“翻晒的人并不需要多大的力气,关键是要有耐心,得时刻拿着竹竿赶鸟儿,还要不停地翻晒,你能有这么大耐心不?还有,我这里的工钱相对低一些,你有劲儿,为何不去做出力大一些的事儿呢?”
那年轻人低头嘟囔道:“家家都没事做,谁雇人呀,你这里工钱少,也好过在家睡觉,一文钱没有吧?”
一句话说得文瑾心动,这么多的蚕蛹,可是最好的饲料,她在山窝养鸭养猪,为何不能把那种生产方式移植过来呢?还有,这时候人都闲下来,她也可以建议父亲以工代赈,雇人修建排洪灌溉的水利设施的。
几个年轻人见她不说话,都怏怏离去。
晚上收工,全家人一起吃饭,文瑾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婆婆,今天来应工的人很多,咱们再山脚的溪流附近,也挖个池塘吧,可以养鸭养鱼,还能种莲藕,池塘边再建养猪场,反正咱们家有的是地方。”
金大奶奶很惊讶文瑾深闺女子能有这样的见识,不过她没有表示出来,只是说了一句:“媳妇这话说得有理,只是咱们才迁移到此,粮食一时跟不上来,人都没得吃,所以才不敢养那些畜生。”
金关山接话道:“咱家的丝运出去卖了,回来便贩成粮食,也顺便带些猪仔鸭蛋,咱就开挖水塘搞饲养。”
钱隽对这些不是很懂,饶有兴趣地抬头听着,(他记忆保留最多的,是武艺和兵书)金关山便耐心解释道:“蚕沙就可以作饲料,还有这些蛹也能喂鸭喂鱼,猪粪能肥田,也能养水,没有粪水,池塘里就没有虫子,鸭子也长得慢的。”
“哦。”钱隽点头表示明白了,随后便自告奋勇道,“不如现在我就召集人开始挖塘,等两月咱们回来,就能开始饲养了。”
“行!”金关山最喜欢钱隽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闻言一口答应。
金家的族人见文瑾都出来做事,还颇有章法,对长房去年拿那么多钱做聘礼的事儿又原谅了几分,女人都去缫丝,男人则在桑园里忙碌,施肥浇灌,准备秋天再养第二茬蚕。
钱隽雇人刚刚挖出一个二十几亩的水塘,蚕丝就全部做出来了,金关山带着他和族里的青壮年男子,外加家仆和雇佣的人,驾了马车往东而去,到了码头装船,一部分人在原地等着,一部分跟着上船,到江南的港口把丝卖掉,然后买回粮食和生活用品。
文瑾以前独来独往,最多带着石榴,并不觉得孤独,可和钱隽这夫妻生活才过了一百多天,忽然一个人躺在雕花大床上,就十分不习惯起来,翻过来翻过去的,觉得房子太大床也空旷,院子实在寂静地难以忍受,春明和夏阳的关心和照顾也没有钱隽体贴入微,一晚上睡着竟然会醒来好几次,她知道自己这是习惯和心理在作祟,可知道又怎样?还不是照样失眠?
第二天,文瑾便决定让自己忙碌起来,不然等钱隽回来,她还不成个病西施了?
金家打算今年开始养蚕,去年冬天便准备了很多缫丝的简单机械,现在缫丝结束,那里已经人去楼空,只留几个看守的人,每日做些清扫工作,文瑾以前只去参观了一下,知道那些机器如何运转,这几天她想再去做深入研究,今后或许会有用途。
金大奶奶听见媳妇这么说,高兴地嘴都合不拢,有这样的儿子和媳妇,他们金家,何愁不兴旺发达?她不仅痛快地答应了文瑾,还派了族里一位老人陪着。
金大爷的辈分,是太公公级别的,比金五爷年纪要大十多岁,是这一辈年龄最大的,他虽然不是嫡支的,但占了个“长”,在金家的地位还是很高的,好些事情,金五爷和金关山都要知会他后才实施,比如去年花大钱给文瑾下聘的事儿,金大爷是鼎力支持,不然,事情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文瑾已经听说这位是个有远见也有能力的老人,对他的态度就十分恭谦,金大爷兴致很高,虽然掉了一颗牙,说话跑风,不是很清楚,依然热心地给文瑾介绍缫丝机器的现状:“咱淮州处于南北地界之间,丝的品质没有江南一带的好,也没有那边的人心灵手巧,织丝水平高,但那边寸土寸金,地价高,不是豪富人家,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桑田,所以,咱家占着地多,也算闯出一条路来,若不是这场洪水实在太大,咱家也不会被迫搬走,另谋发展。”
“大爷爷,人挪活树挪死,我说咱家这一次搬家,说不定会迎来一个发展的大好契机呢。”
“哈哈哈,大郎媳妇说得好,这话我爱听,若不是这一次搬家,如何能找回大郎,娶你这样的好媳妇呀,哈哈哈!”
“大爷爷过奖了。”
文瑾几句话把老头说得更是高兴,到了缫丝工场,非要动手拆开一个缫丝的机器给文瑾看。
后世复杂的机器文瑾都见过了,眼前这个跟脚踏缝纫机一般的曲柄摇杆机构并不稀奇,但看到大爷爷特别自豪地告诉她,这一套机器,还是他去江南卖丝时学回来的,就露出一个震惊佩服地表情:“人家肯定不会让你看得那么清楚,你是怎么学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