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默澶是凡人,也会有一些凡人会惹及的事,但这么多年,他几乎是任何不利新闻的绝缘体,说到底,无非是人为控制的因素使然。
皇甫奕和萧未央在众人的目光中,迅速朝门外走去,萧默澶已把夕雪抱进会所的VIP室,会所的医生匆匆赶到,看了一下夕雪的症状,立刻安排救护车送往最近的医院。
抵达医院,前后不过用了十五分钟,萧默澶一路陪同进入急救室。
萧未央紧跟着赶到,在急救室外等待着。
她从来没有这样紧张过。
万一,夕雪有什么不测,或者,孩子有什么不测,而夕雪一口咬定是她的话,她该怎么办?
到那时,姑且不论孩子是谁的,单看现在萧默澶出乎意料的紧张程度,以及皇甫奕虽没有表露出来,却阴郁的脸色来看,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随时都会和她疏远吧?
她怕的,无非就是这。
“Ken。”她喊出这一声,在只有她和他俩人的场合,她可以把要说的话清楚明白地说出来,“她摔落楼梯,真的和我没有关系,真的。”
“没有人说和你有关,别多想。”皇甫奕伸开胳膊,萧未央投入皇甫奕的怀中,因为害怕,她的身子到现在还在颤抖着,皇甫奕轻柔地拍着她的后背,而他哪怕再如何害怕,都不能展露在脸上。
此刻,他是信萧未央的。
夕雪的摔落楼梯,他不会以为是萧未央做的。
哪怕,夕雪先前怀孕,萧未央如果让家庭医生留意,也不是不可能提前知道,但,他不会怀疑她。
因为,对夕雪的了解,他并不是一朝一夕。
那种了解,随着时间,慢慢刺入骨,刻进心,甚至于,比了解自己都要多。
所有的了解,可以凝结成一个字,那便是恨。
是的,他清楚地知道,她恨他。
可他呢?
在这一年中,流逝掉的,不过是时间,逐渐沉淀下来的,除了对她的了解,还有他对她的爱。
他爱上了她,所以哪怕她对他有的,只是恨,他都放不下她。
直到今天,她用他的孩子,为这道恨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还是带着离间的一笔,只让他对她的爱,终是岌岌可危起来。
很快,急救室的门被打开,有护士急急出来,他迎了上去:
“护士,她怎么样了?”
“你是——”
“我是病人未婚夫的妹妹。”萧未央随他一起走了上去,在说出这句话时,声音带着明显的焦虑。
“病人是罕见的RH阴性B型血,现在因为失血过多,急需输血,但我们医院的血库里缺少这种血。”
“什么?”萧未央紧走上前几步,“不管用多少钱,请一定用最短的时间帮我们调到这种血,拜托了!”
“这不是钱的问题,医院已经去调血了,但,病人现在的情况很危急,里面的先生让我出来,请小姐先回去,这里有他照顾就行。”
“我的血应该也是RH阴性,用我的血可以吗?”皇甫奕低缓地说出这句。
“先生,你的血型是RH阴性?”
“是。”
“那太好了,请先生跟我来做一个检查。”护士喜出望外地道。
“Ken——”萧未央望向皇甫奕,也在这一刻,她突然发现,她对皇甫奕的了解是不多的。
比如,她竟然不知道,他的血型是极其稀少的RH阴性。
“你听你哥的话,先回去等我们。”皇甫奕抱了下萧未央。
“不,我要在这等你。”
她不想一个人先回去华景,似乎是怕一走开,有些什么就会产生变数吧。
譬如,当夕雪醒来,会不会指责是她的所为。
说到底,她并不能做到永远的大度和不计较。
“好。”皇甫奕不再坚持,而是跟护士到旁边的医护室去做一些快速的检查。
很短的一段时间后,当他走进急救室时,能看到萧默澶陪在夕雪的身边。
空气里弥漫着不算淡的血腥气,在这些血腥气中,夕雪的气色,因着萧默澶起身向他走来,挡住了他的视线,使他看不真切。
下一分钟,他听从护士的安排,平躺到旁边早准备好的病床上,这一刻,他和夕雪之间虽然离得很近,可,却始终隔着其他什么。
“默澶,未央在外面,她的情绪很不稳定。”说出这句话,意味分明。
“那,这里交给你了,谢谢,Ken。”萧默澶淡淡说完,语调里听不出任何的情愫。
在他离开的刹那,皇甫奕侧过脸,瞧向旁边昏迷不醒的女子,也在这时,他才问出一句一早就想问的话:
“输了血,她就会没事?”
一名护士正在旁边准备输血的工作,听到他问,隔着口罩,声音仍很清晰地传来:
“是的,孩子保不住了,现在只希望能保住大人。”
清晰的声音,重重地砸在他的心口,很闷,很闷。
孩子,没了?
毋庸置疑的,这是他和她的孩子。
现在,没了?!
终于确定了这个事实。
是她对他的报复吧。
而这对于他来说,无疑就是最深最重的报复,其他的,对他来说,是根本不能同日而语的。
哪怕,面对皇甫诺在董事会上的步步相逼,都不能让他怎样。
可,她的一言一行,却轻而易举将他的坚毅击垮。
这个女子的心究竟狠到什么地步,竟连孩子都能拿来做为打击他,甚至挑拨的利器,他看不懂,也怕看懂。
只是,纵然孩子不在了,他还是任由护士将他的血通过一根管子,再经过一个中转的仪器,流到她的血管内。
她,和他都是稀有的血型,因为这份稀有,注定,他和她之间的纠缠的开始,或许也注定,除非一方死去,否则,永远没有办法结束。
他不再侧脸看向她,没有输血的那只手,却握紧成拳。
萧未央在急救室外无措地走来走去,直到撞进一个宽阔的胸膛:
“未央!”
是萧默澶,他抱住萧未央的肩膀,让她停下无措的脚步。
“哥,真的——”
“我知道和你无关,一切都会好起来。”萧默澶的声音是沉稳的。
“不会,Ken一定会认为是我做的,可,我再怎样都不会去伤害他在意的女子。我什么都不怕,就怕他不信我。”
“未央,没有人说不信你,我信你,Ken也一定会信你。”
“真的?”萧未央无助地望向萧默澶,“哥,为什么你要娶她?是因为她像那个人吗?”
此时,纵然急救室的外面没有闲杂人,萧未央还是放低了嗓音,问出这句话。
这句以前如何,她都不愿去问的话。
萧默澶松开她的手:
“未央,我陪你出去用点吃的,这里暂时应该没有问题了。”
这句话明显是避开她的问话。她先前不愿去问,更多的原因亦是,哪怕问了,都如现在这样,是得不到答案的。
哪怕萧默澶再疼爱她,可她并不能因此改变萧默澶。
萧默澶不愿说的话,做的事,她都很难去改变。
再回来时,急救室的灯暗了,夕雪被送去加护病房,她的神智依旧是昏迷的,而站在加护病房前的皇甫奕气色也很苍白,一下子输这么多血,超过常人的负荷,若不是他执意,医生都不建议这样去做。
“Ken,你还好吧?我给你带了红豆粥,先用点。”萧未央提着便当盒,早上等于没有用什么东西,就来了这,皇甫奕献了这么多血,她看在眼里,不心疼是假的。
“谢谢。”皇甫奕的指尖不知是由于输血过多,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是冰冷的。
“是我该谢谢你,谢谢你输血给小雪。”萧默澶走了上来,望了一眼皇甫奕,复道,“未央,你和Ken先回去吧”
“嗯,Ken今天下午还有一个会要开,那我们先走了,有什么情况给我电话。”
萧未央已恢复素来有的平静,她挽起皇甫奕的手。
其实,与其说是恢复,不如说是害怕,害怕夕雪醒来会当着皇甫奕的面说出什么,那样的话,她和皇甫奕的关系会变得更加相敬如宾吧:
“Ken,我们走,好吗?”
皇甫奕没有说话,只牵起她的手,朝外面走去。
萧默澶转转望向病房,他的步子本来要朝前迈出一步,但仿似想到些什么,生生地让自己的步子收回,只拿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让桂嫂到祥瑞医院VIP病房301照顾夕小姐。”
吩咐完这句,他没有在病房前停留,只朝另外一个医院的出口处走去。

皇甫奕走进皇甫集团多功能会议厅时,头还有些眩晕,这是逞能输出超过负荷鲜血的代价。
但,先前他既然执意这么去做,现在,他就不会后悔。
哪怕,这份眩晕会影响到今天他的发挥,今天的会议又并不轻松,是针对他的私人行为对业绩造成影响的调查结果公布,他都不会后悔。
在他进入会议室时,皇甫诺和一众董事早已到了,正中靠左侧位置那位面色白皙,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便是皇甫诺。
外表看来十分无害,内心呢?
“今天大哥迟到了。”皇甫诺咧嘴一笑,牙齿白得发渗,“大哥气色似乎不太好,如果实在太累了,今天的董事会可以延期再开。”
“不用了。”皇甫奕径直走到正中的位置坐下来。
“是吗?我只是担心大哥的身体,会不会影响到今天的发挥。不过,既然大哥都说不用,我当然也希望董事会尽快有个决策。”皇甫诺说完这句,目光转向旁边的一位花白头发的董事,“邹董,可以开始了。”
邹董打开面前的一叠资料,相同的资料其他在座董事的跟前也都有一份:
“经过这几天的调查,这里有一份财务最新提供的数据,根据数据显示,执行总裁皇甫奕先生从去年9月开始收购远亚集团,私下动用了20%今年东亚计划项目的储备资金,并且为了弥补这类资金,皇甫奕先生试图运作资本市场进行弥补,但,投资失利,使集团蒙受更大的亏损,请问皇甫奕先生,这些是否属实。如果属实的话,或将影响到集团的股价。”邹董将财务数据摊开,朝向皇甫奕。
这不啻就是皇甫诺此次回来的目的,而皇甫诺远在外国,依旧对皇甫集团内这些最机密的事都这般清楚,可见,他的势力也早渗入到集团各处。
而,皇甫奕素来是自负的,对于这些事他并没有授意心腹去做财务的假账。
可,就在他最擅长的资本运作上,他这次是败了。
这一败,在皇甫傲突然出事,以及皇甫诺的咄咄逼人的提及下,威胁到的,无疑就是他执行总裁的地位。
“这次的资本运作,目前只是暂时的亏损,最终结果还没出来,怎能说是给集团造成更大的亏损呢?并且,现在皇甫集团的股价一直都保持平稳,以我在皇甫集团多年的资本运作经验和成绩,难道在座的各位不相信我的的眼光和手段?”
“大哥,这恐怕并非是相信与否的问题,而是涉及到今年集团的可分配红利是否会因为这些事受到影响。”皇甫诺在旁悠悠启唇。
‘红利’二字落进在场董事的耳中,不啻是最能触动他们的。
也因此,皇甫诺简短的话语能赢来更多董事的附和。
“今年的红利不会有任何影响,在除夕前,我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交代。”
“离除夕似乎只有半个多月了,不是大家不相信大哥,如果到时候事与愿违的话,大哥准备怎么交代呢?”皇甫诺的语意是咄咄的。
“如果因为我的决策,影响到红利的分配,我会按照董事会的规定,引咎辞职。但如若,我在限期内,能让大家分得更多的红利,那么,我希望,在有父亲确切的音讯之前,我能全权处理集团的一切业务。”
对皇甫傲的出事,在没有得到确凿的下落前,不管心里怎么想,言辞中却是只能这么提的。
“好,我也很希望今年的除夕,大哥能给在座各位董事带来更丰厚的回报。”皇甫诺继续唇红齿白地笑着,此时,会议室内的大钟正安静地移过下午两点。
医院的钟同样是没有声音的。
夕雪醒来的时候,能看到的,是床前墙壁上石英钟的指针指向下午四点的位置,距离她昏迷,已经过了七个小时。
头沉沉地,身上却没有一点感觉,她的手下意识地抚到自己腹部,在摔滚下楼梯,昏迷前的一秒,她能清晰觉到,腹部的疼痛大过身体其他部分的痛觉,好像有什么坠了下来,紧跟着,她的思绪就中断陷入一片黑暗中。
“夕小姐,您醒了。”一直守在监控台前的护士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夕雪试着挪动了一下身子,本来沉沉的头愈发晕了起来。
“夕小姐,您别动,刚做完手术,又输了血,是会有些不舒服,但很快就会好。”
“手术?”她重复出这两字,声音是虚弱的。
“是的,很遗憾,夕小姐的孩子没有能够保住,为了夕小姐的健康,给夕小姐做了清宫手术。”
作为VIP病房的护士,对这些事情的处理,在家属没有特别交代前,是不会隐瞒病人的。
当然,也只限于不隐瞒病人,至于其他的人,这无疑就是更加需要恪守的隐私。
“孩子?”夕雪本来抚在腹部的手蓦地抓紧。
“夕小姐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夕小姐可能还不知道,毕竟太小了。”
对于这些事,每天医院都会经历很多,护士徐徐说起来,自然不会带太多的感**彩。
可,对于夕雪呢?
在护士再次确认她有了身孕的刹那,本来眩晕的头部忽然一下子就空了。
只反复转过一个念头——
她有了孩子?
她怎么竟然根本没有察觉呢?
是她疏忽了,联想起那些干呕,分明只昭告着这个孩子存在的事实,可她却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孩子没了?因为那一摔——
脑海中关于那一摔的镜头清晰地映现出来,只让她反咬住自己的唇,唯有这样,她的眼泪才能克制住不掉落下来。
眼泪,如今对她的意味,除了演戏之外,再无其他。
而对于这样一件,她从来不知道,知道的时候,已经逝去的事,有演戏的必要吗?
纵然,那个孩子,是皇甫奕的。
纵然,倘若她早知道,也定会在留或者不留间纠结,可此刻,当她不用纠结,在得知便已宣告结束的此刻,只让她流不出泪,但,心,却似碎成一片一片,即便漫着弥天的血,也在无人的暗处。
在护士出去后,她的手上多了一本病历,那本病历,是在她的执意下,护士给她的。
颤抖着翻开那本病历,上面赫然记着:出血量:30ML,组织物:30克,绒毛:有。
她的手抚过这几个字,仿佛,抚过的,就是那个孩子一样,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眸底看不到一丝的哀伤,仅是把病历合上。
有时候,痛到极致的哀伤,往往不会显现出来,因为,那样的疼痛,一触及,便让人没有办法忍耐,所以,身体本能地会出做压制,将那些哀伤深深地压进心髓里。
此时,已是晚上,外面灯火璀璨,她躺在床上,连晚饭,都只用了少许,就再没有胃口用下。
桂嫂见她食欲不佳,自然是着急的,但,也仅能端下这些饭菜,想着宵夜多做些花样,让她用下。
当然,今晚,萧默澶据说有重要的客户要陪,是不会过来看她的。
这些,是桂嫂转告的。
医生做了例行检查后,只让夕雪早些休息,身体才会康复得快。
九点的时候,当她辗转反侧,也没有办法入睡时,突然觉到,病房内忽然进来了一个人,那个人进来的步子是如此之轻,而护士也不知何时退到了外面。
在这个世界上,有钱有权,往往能办很多事,一如现在,她转过身,看到皇甫奕站在那时,不过再一次印证了这个道理。
只是,她不会知道,在护士眼中,皇甫奕是下午输过血的家属,才额外同意,让他独自进病房探望她十五分钟的。
“夕雪,你真要那么绝情吗?”皇甫奕不再像那晚般激动,只问出这句话,病房内的灯光不算明亮,所以,映不出他眼底的痛楚。
她看着他,除了在唇边浮起苍白的笑靥,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说,哪怕她说了,他会信吗?
而她其实也不值得他去信。
“为什么不说话?你早准备好的话,可以说了。”他站在她跟前,虽然语调平稳,每一字的说出,却是艰涩的。
下一秒,在她继续保持缄默时,他走到她跟前,指尖用力捏住她的下颔,这样的举止,等于将她的笑靥凝固住:
“用孩子做筹码,不仅扫平你未来的路,也可以起到离间的作用,你不说,岂不浪费了这出戏?还是,你只准备在萧默澶跟前说?”
直到现在,她才明白过来,皇甫奕的话是什么意思。
原来,他是这样理解这次意外的,生生地把这场意外看成是她的别有用心。
毕竟,她怀了他的孩子,这个孩子,会是她顺利嫁给萧默澶最大的阻碍,而利用‘意外’,使孩子摔落,再说成是萧未央推的,不仅能扫平这层阻碍,还能离间他和萧未央吧?
至于萧默澶,既然愿意娶她,就不会在乎她以前是怎样的女人,这在皇甫奕的眼中,或许也早归结为她的刻意引诱。
这些算计,放在她曾经做过的那一切部署跟前,是微不足道的,也是她这样的女人会做得出来的。
所以,他这么说,无可厚非。
只是,他不会知道,她虽然心狠,虽然会纠结,可始终,不会用孩子的名义去行这种算计。
现在,她也不会让他知道,迟早是要撕破脸来面对,不过是提前了一段时间罢了。
“你不仅欠我七天的时间,还欠我一个孩子,夕雪,我真想把你的心撕开看看,是什么做的,能这样冷血。连自己的孩子,都能利用。”说完,他松开她的下巴。
“一年的契约,没有包括孩子,所以这个孩子,我怎么处置,你没有权利干涉!”夕雪的声音很轻,她的身体也不容许她说得更响。
许是她的头脑还是眩晕着,许是她的思维仍旧没有恢复,她没有听出他话语背后隐含的意思,只是倔强地说出这一句话。
“好,你还记得一年的契约,那你记得,你欠我的七天,这七天我不会要任何形式的补偿,你给我记下!”
这一句话,皇甫奕也是压低着声音说出,在他语音落下时,他已转身走出病房。
七天,他再次提及这个数字,难道,她还会受他的挟持吗?
是啊,她现在,名义上是萧默澶的女人,并且很快会是萧默澶名正言顺娶进门的妻子。
这,是她要的吗?
至少在很多人眼中,是她要的。
“在想什么?”
她不知道自己出神了多久,只知道,当萧默澶低缓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时,她的眼角,有一颗已经干涸,却来不及坠下的眼泪。
“没什么。”她有些慌乱地低下脸,这层慌乱是以往在萧默澶跟前所不曾有过的。
除了那一次,在萧默澶给她的哥哥选中那块最好的陵墓,并让她在这几年中,第一次,祭奠了一番她哥哥时,她有过慌乱,其他的时候,她在他跟前,是和他一样静到看不出情绪的人。
其实,从某种角度来看,她和他有着相似的地方。
“是吗?”他伸手掠开她垂落在脸颊的发丝,她的脸色哪怕输过血,都很苍白,“这几天,你就好好调养身体,你要做的事,在除夕前,由我代你做完。”
没有问她为何会坠落,或许,谁都以为只是她的不小心失足跌落。
是啊,她曾经是失足了。
可——
“明天麻烦给我一台笔记本。”
没有用言辞拒绝,但,话语里的意思,分明是拒绝的。
“嗯。”萧默澶点了下头,“我们的婚礼的日期不变,你注意自己的身体。”
婚礼的日期,按照之前协议定的是小年夜。她不知道,这个日子对萧默澶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她只知道,对萧默澶做的任何决定,她不会试图去说不,只要,他的决定没有关系到她所要的。
哪怕,和萧默澶在一起,是最危险的事。
除了萧未央,任何人在萧默澶的心中,都是可以被牺牲的。
但,在她实现报复的目标前,她都只能应允,不会多说一句话。
一如现在,他没有提孩子的事,她也不会提。
“我走了,你用完宵夜,再休息。”他收回掠开她发丝的手,起身,朝外走去。
在萧默澶离开后,桂嫂很快便端了宵夜进来。
这一次,夕雪还是勉强自己咽下那些宵夜。
哪怕,每一口咽下的味道,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苦涩,可,眼看着报复即将成功,她怎么可以放弃呢?
第二日,第三日,第四日,接下来每天早上九点半到下午三点半,她都坚持在笔记本前工作。
虽然是萧默澶提供给她的笔记本,可她没有任何需要去防范的地方。
萧默澶每隔一日,会在晚餐后,过来看她一下,但每次停留都不会超过五分钟。
而至于她小产的消息,没有见诸任何媒体,包括医院,都不再提及这件事,显然,又是萧默澶的作为。
至于萧未央,直到第四天的傍晚,才来看她。
萧未央提着褒好的燕窝粥,缓缓走进病房,夕雪正关上笔记本,放到一旁的床头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