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奔了两步路,那辆在朝阳下烁烁发亮的宝蓝色车影径直就驶到她的身侧:
“上车。”
他的声音很温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她停了一下步子,车门已经自动打开,敞开的顶篷下,矮矮的车身中,他只穿了休闲的沙滩衣坐在那,头发湿湿的,边上还放了一双拖鞋,看样子,似乎是刚游泳回来。
可,酒店门口不就是大梅沙吗?
为什么还要开着车去呢?
或许,这就是有钱人的怪异处吧,一如,他那辆怪异的跑车。
她躬下身子,迅速坐上车,他的唇边漾起比朝阳更灿烂的微笑:
“去哪?”
“如果蓝总有时间的话,可以送我去华侨城吗?”她没有多说什么客套话,对着这个男子,她不想太假惺惺。
‘华侨城’这三个字,代表着鹏城最早的豪宅聚集地。
对她来说,却只有苦涩的意味。
“好,系上安全带。”
上班高峰,即便在关外,沿路是拥挤的。
蓝皓开得很快,她看到中控台上泛着红色荧光的指针随着换挡时的咔咔声,很快,就飙到了200码。
200码啊,说不怕是假的。
总感觉随时会和前面的车撞上,却随着他灵活地打方向盘,只是有惊无险的掠过,带着一点电影里才有的飘移感,将跑车的速度在鹏城不算畅通的环线路上发挥到极致。
于她,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车,‘体会’这种速度,手,下意识地抓住车门的凹进处。
初升的旭日将金辉洒在她的身上,风,穿过她的长发,有那么瞬间,仿似,未来的路,都和此刻纷飞的发丝扰了眼前一样,让她看不真切。
不知何时,风渐止,一并遮去的,还是那些许来自阳光的暖融。
她不用抬头,知道,是蓝皓体贴地把本来敞开的顶篷关阖。
“饿吗?”他温柔的声音在关阖顶篷时响起。
“不饿。”她机械地回答出这两字。
“呵呵。”他笑着将一只手松开方向盘,换来她不自禁地轻唤,轻唤声甫收,一精致的紫赫色的袋子递到她的跟前,“尝尝这个,不知道冷了没。”
袋上清晰的印着‘归心老婆饼”。
归心,HK元朗的老字号店家,她曾在HK台的广告里看到过。
这么说,他不止游泳,还去了HK?
从这里往元朗,无疑从西部通道过去,可以避免HK市区的弯绕,也就是说,他刚刚从关内开到过南山?
华侨城同样隶属南山区。
他为她,却又是再开了一次。
该会很累吧。
她望向他的侧面,只看到他的唇边弯起一道笑弧,话语再次温柔于她耳边响起。
作者题外话:
蓝皓的车,是莲花Elise。很低调并且不算贵族的跑车,就如蓝皓一样。
我喜欢莲花,一个以只减轻车身重量但不增加发动机的排量以提高速度为理念的品牌,所以呢,驾驶手感十分的赞,但如果在深圳的关外飞驰,并不推荐,除非,是有十年驾龄的老司机,并且,最好限速在160码以下。小说,容许夸张点哈。


☆、Chapter05 如此母亲 3

“我一只手开车呢。”他点了这句话,言下之意,她听得懂。
接过袋子,她轻声问了一句:
“这是你的早点吧。”
“华侨城,那里有永和豆浆吧,我突然想喝永和豆浆。”
这句话说得很巧妙,她明白他的意思。
“晚上是决赛,我得一天不吃任何东西才行。”
“少许用一点,不会有多大影响。”
他说出这句话,猛地一个急打方向盘,避过前面突然不按常理插车的一部泥头车。
而她由于手里拿着袋子,措不及防地急转下,哪怕系着安全带,还是让她一惊,想去拉什么,袋子一松,一个老婆饼就这么掉了下去。
她的腿一并,黄澄澄的老婆饼,落于她碎格裙上,如果再差一点,一定会掉到地上,那,就浪费了。
只是现在呢?
“没事吧?”蓝皓皱了一下眉,这些泥头车真是横冲直撞惯了。
他稍降了一下车速,侧脸瞧了一下她:
“脏了,扔这。”
他示意她把老婆饼扔到车内配的垃圾篓里。
而她一手拿着袋子,一手却拿起那个老婆饼,慢慢吃了起来。
她是不喜欢浪费的人,不论对食物,还是其他。
脏的,不会是这个老婆饼。
蓝皓眼角余光看到她的举止时,打方向盘的手稍滞了一滞,她的举止,除了节省的意味外,或许——
他收了念头,咔咔的换挡声起,速度又再飙到200码。
一路上,他和她在那之后再没有说过话。
半个小时后,蓝色的车影驶入华侨城的林荫路。
这座鹏城最早的豪宅区,在上班的高峰期,来往的车,都带着一种没落贵族的味道。
是的,没落。
“就在永和豆浆旁边。”她的声音响起。
GPS定位系统让他很快抵达了目的地,比预计的时间都要快。
他靠边停在林荫道旁,这里的绿化该是全鹏城最好的住宅小区,所以迄今,亦是豪宅的聚集地。
只是,他没想到,她竟会住在这。
还记得初见面的情景,也记得那晚发生的事。
他总以为她的家境定不会太好。
而他,没有派人调查她的背景。
对于协议女友的背景,每次,他都会调查,惟独这一次,是疏忽,还是不想看得太清呢?
她把一直紧握在手里的袋小心放到一旁的水杯架上,随后,解开安全带:
“谢谢。等我一会。”
他微笑晗首,看她轻盈下得车去,消失在树影之后。
不多一会,回到车前时,她却带了一袋永和的外卖,打开车门,递予他:
“给。算是——”
“车费?”他接过她的话,笑道。
他以为,她是想搭他的顺风车回去。却是她记着他方才的话。
“算是吧。”她笑笑,“麻烦蓝总了,您先回去吧。”
他接过她手上的袋子,依旧微笑着,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欠身离开车子,往一旁看来年代有点久远的楼走去。
那是她的家,然,并不能称为真正意义的家。
钥匙打开门,她看到母亲坐在客厅那套陈旧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沙发,冷冷地望着她。
前面的茶案上,摊开几张照片,正是她和蓝皓相拥的照片。


☆、Chapter05 如此母亲 4

母亲的目光很冷。
冷到,闷热的室内,似打了最低的空调一样。
她避开母亲的目光,看到通往阳台的门紧闭着,厚厚的窗帘垂挂下,让室内的气氛更为压抑。
一直以来,这个家没有让她觉到家的感觉,无疑正源于此,除了寒冷压抑之外,一丝一毫的温暖都没有。
而温暖,是她心里关于家的真实定义。
“出息了哈,什么参加大赛为了那三十万,不过想借着这因由勾搭这种男人!我咋没一早看穿你这么贱呢?”
母亲的话语真是刻薄啊,不过,她习惯了。
这些照片该是有人蓄意让它出现在母亲跟前。
至于是谁,无非是不想让她出现在决赛现场的人罢。
譬如,林若。
从媒体记者手上高价购买这刻意被人不允许发布的照片,不算难事。
尤其,那时,林若也在现场,找到那些记者亦不算是难的。
只是,她没想到的林若难道对她母亲本不愿意她参赛的情况都这么清楚?
然,再想下去,对已造成的现状没任何帮助。
对这种富家千金,她也无力去反抗什么。
所以,省省脑细胞吧。
她径直走过母亲身旁,经过前面那条狭长的走廊,小潮的房间就在最里面那间。
那是家里最好的一间房,有独立的后阳台和洗手间。
从她读大学开始,每月贴补家里一千元,那间房才正式给了小潮。
一千元加上学费,那段拼命打工赚钱的日子,仿佛还在眼前。
也在那时开始,让她体味到物质的拥有,在这人情冷漠的世间,是唯一的慰藉。
现在,她走到母亲的身旁,那几张照片如期地,被母亲狠狠砸在她的脸上。
不疼,不过是胶纸罢了。
只是,母亲接下去说的话,真的让人难耐。
忍惯了,于是,就习惯了。
仅做充耳不闻。
“给你介绍正经的IT经理不要,却去做这种不要脸的事!真以为别人看得上你?会娶你?我告诉你,那是痴心妄想!”
母亲从沙发站起,臃肿的身材,嗓门也是倍大。
“冷着一张脸给谁看啊?我告诉你,我留着一口气在,你就别想做这种不要脸的事!”
“我怎么不要脸了?我是做了那人的情妇还是抢了谁的老公啊?”还是忍不住,她顶了这句话。
‘啪’地一声,母亲一记巴掌掴到她脸上。
真疼。
没关系,反正,也习惯了。
没用手捂脸,只更快地走进走廊,转到房间那,看到,小潮仍神态安然地睡在床上。
虽然一早知道,这是母亲想让她回来用的伎俩。
但,她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离开小潮。
三天了。
其实,不算长啊,只是从那年开始,她发过誓,不管怎样,她都要给小潮最好的。
后来呢,时间的推移,她渐渐长大,发现,这句誓言的兑现,确是难的。
身后被母亲用力地一推,她一个踉跄摔进房去,接着,是母亲近乎咆哮的声音响起:
“当年把你撞死就好了!”
一推间,母亲把她的包劈手夺了去,手臂被勒得生疼,她意识到什么,急忙回身,房门却被母亲迅速关上,并从外面反锁了起来。
“开门!”她用力拍了一下门,可,仅喊了这一句。
因为,她知道是徒劳的。
原来,母亲要的,是用这种方式困着她,不让她参加赛。
果然,隔着门,传来母亲依旧冰冷的声音:
“你给我好好呆着,也大可以跑阳台上去喊,或者干脆从那跳下去,算是个干净!只当我没生过你这种不要脸的女儿!”
缓了一缓,又道:
“我不能再由着你乱来了,你是个女孩,最重要的是自重!明天一早我会放你出来。”
说完,母亲的脚步声远去,她听到,越剧的选段在客厅传来,低低的,有着最哀怨的调子。


☆、Chapter05 如此母亲 5

她放弃了继续拍门。
徒劳的,何必再用呢?
只是,真的要放弃吗?
三个月前,当母亲得知她报名参加选美时,开始是竭力反对的。当然,最后看在三十万的份上,母亲是答应了。
她们确实太需要钱了。
除了这处宅子,她们在鹏城一无所有。
她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这点,也是母亲从来不愿提及的。
这么多年,母亲没有出去工作过。
十五岁前,靠的是母亲的积蓄度过。
十五岁后,她大部分的开支,就得靠自个去赚。
也是在她十五岁后,母亲才带她来到鹏城,于是,她们居住的环境得到了改善,有了这处宅子。
当年,这宅子在鹏城,亦算是豪宅,如今,不过是没落的凭吊。
而她,注定就要在这没落的凭吊里枯萎吗?
不,
不。
不!
今晚的大赛,无论怎样,她不能错过。既然,失去了最后的珍贵,她不容许,一无所得。
或许,蓝皓还会在楼下?他总得先吃完早点,再走吧?
阳台,对,这个后阳台是能看到他刚刚停车的位置。
奔到阳台上,这一刻,她是有着期待的。
可,越过树影,哪里有那宝蓝色的影子呢?因为醒目,所以,即便隔着重重的树影,倘若在那,都定能看到的。
手撑住阳台,阳光炙热得照在她的头顶,她张了张口,却是一句话都喊不出。
喊了,又怎样?让邻居来看笑话吗?
并且,以她母亲的脾气,断是连门都不会开的。
向下望去,二十六层,是接近顶层的高度,跳下去,一切倒是真的完结了。
只是,不会再干净。
或许,只是或许,他发现她没有如期回到酒店,细致如他,是否会发现不对劲呢?
曾几何时,她竟这般开始相信他的细致呢?
她皱了一下眉,突然,有了主意。
迅速回到房内,取了小潮的汗衫奔到卫生间,随后,换下身上的裙子,接着,她将裙子用剪刀剪成一条一条,再跑回阳台,将这条裙子,就这么架在阳台的晾衣绳上。
别人看到的,只是一件褴褛的裙子。可,如果他真的为她再回来,看到这条裙,应该能猜出,她的情况不算太妙吧。
只能这么想了,哪怕是种自欺欺人。
是啊,象他这样的有钱人,怎会连她的细节都留意到呢?
阳光好照啊。
她不想晒黑,尤其,在还没有彻底放弃的时候。
往好点想,李姐得了蔓蔓的口讯,也该会打电话来吧。
走回房中,恰好听到母亲在接电话。
房间里是没有电话的,家里唯一一部电话安装在客厅。
“啊,是组委会呀,西汐回来?没有呀,她没回来,怎么,她不是在你们那做赛前封闭训练了吗?”
“我在这!”这一次她用尽全身力气喊了一声,却,无济于事。
电话那头,根本是听不清的。
“啊,我知道了,这丫头又贪玩去了,没问题,没问题,她回来,我一定告诉你们。好,好。”
外面再次陷入一阵沉寂的压抑里。
她颓然地退后几步,恰撞到床沿。
硬板的床,撞到身上,是疼的。
回头,望着小潮,而他,永远不会再知道疼痛了。
她今日的一切,都是他换给她的。
她至少还能知道疼痛,总是好的。
蹲下身子,象以前一样,她轻轻替他翻身,他的脸没有一点反映,眼睛,仍是紧紧闭着。
她的手颤抖地握住他的手,将脸俯在他的手心……


☆、Chapter05 如此母亲 6

没有说一句话。
源于她相信,小潮哪怕没有任何知觉,却是能听到她说话的。
所以,她不会说任何话。
至少现在不会,她不要小潮再不安心。
以前每次熬不住的时候,她都会保持这个姿势,这样,等她再站起来时,会觉得这个世界上,至少不是她一个人在苦苦地捱着。
一如从那年开始,她的命就不再是一个人的。
还有关于另一个人的背负——这世上,待她最好,也是最亲的人。
那个人就是,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小潮。
直到蹲着的腿有些麻木,她才轻轻放下小潮的手。
现在,她不知道具体的时间,房间内不仅没有电话,连钟都没有。
因为,母亲认为对一个植物人来说,这是不需要的。
看了一眼阳光投射在房内的倒影,该是中午时分了。
小潮每日三餐的时间是固定的,而他的‘食物’就放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她用灌食针抽取液体的食物,再经鼻胃管慢慢打进去。
由于住不起医院,这么多年,这些都由她来做,而她做的也不比普通护士差。
做完这一切,四周越发的静寂,客厅的越剧不知何时已经不唱了,母亲大概已出门用午餐了。
是的,这些年来,除了她在家会下厨外,母亲是从来不会下厨的。
她并不指望母亲会给她带回午餐。
而她现在唯一能做的,是养好精神以应对晚上的大赛。
不知为什么,她坚信她是不会错过这场大赛的。
伏在床榻前,迷迷糊糊中,心,猛地跳了一下,她忙睁开眼睛,小潮依旧安然地躺在那,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
起身,迅速往阳台奔去。
也在这一天,这一刻,她发现,和那个男子有着一种灵犀感应。
那个男子,就是蓝皓。
他换了一袭蓝底金黄色向日葵的T恤,站在楼下,正仰起脸,朝上看着。
她的手趴在阳台上,手,将伸未伸的犹豫间,她只看到他冲她扬起灿烂的笑容,径直走进这幢大楼来。
他,真的来了!
原来,彼时她的坚信竟是源自于他。
她的唇边,现出一抹僵硬的弧度,不是笑,更不是哭,那抹弧度就这般僵着。
重重吁出一口气时,终是敛了唇边的弧度,返身,奔回房门那边。
果然,外面响起门铃声。
接着,是他的声音温文尔雅地响起:
“请问西汐在吗?”
“你是——”母亲的声音带着踌躇,该是觉得似曾相识吧。
明明就是照片上的人,可,照片和真人总会有些许的差距。
但,这些许的差距很快就会被母亲察觉。
她不能等到那时。
那样,以他的斯文,或许就被母亲打了出去。
“我在这,皓!快给我开门!”拼尽力气喊出这一声,带着焦虑。
倘若她是被困城堡的公主,他是否就是王子呢?
童话故事的过程总是坎坷,结局总是美的。
就让她奢望拥有这一刻的‘童话’吧。
她听到母亲尖叫声,和着其他的声音,在这些声音里,她听到,他的脚步声往这奔来。
接着是钥匙响起的声音。
是的,这扇门从外面虽能反锁,但,母亲每次都不会把钥匙拔走。
这几年,母亲除了热衷于给她找一门好对象,做什么事都漫不经心。
今日,正是这份漫不经心。让她在下一刻,看到蓝皓出现在门口,而母亲正拿着鸡毛掸子往蓝皓背上狠狠抽去:
“混蛋!我打死你!让你又来骚扰我女儿!”
蓝皓没有顾及母亲的抽打,只拉起西汐的手,将她从房内带出来。
这个举动,终是让母亲再次咆哮起来,她拿起鸡毛掸子,狠狠地朝西汐的头上打下来。


☆、Chapter05 如此母亲 7

母亲把鸡毛掸子反握,拿杠子往她头上打来。
不是第一次被这么打过,很疼。
然,只是身体疼痛而已,可,今天她不能挂彩,否则,等于失去了大赛的资格。
她下意识地往蓝皓怀里缩去。
疼痛没有如期而至。
只听得沉闷的声音响起,但,并不是来自于她的身上。
稍侧了目光望去时,那一记鸡毛掸的杠子,结结实实地打在蓝皓替她挡住的胳膊上。
他,竟替她挡了这一下,哪怕她并不那么自私地缩进他怀里。
因为,这一系列的动作几乎是发生在同时的。
母亲见没打到她,拿起掸子,下一记越过蓝皓的胳膊,就要打来。
“够了!”西汐再忍不住,伸手握住母亲握杆的手。
“反了!有这个混蛋男人给你撑腰,你就反了?好啊,你有本事跟他走,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我只当没生过你这种下贱的女儿!看到男人有几个钱,就贴着上去!贱!”
“是,我就是贱,丢了你的脸。其实,我们姐弟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是你的眼中钉,对不对?”
她看到母亲的脸在她说出这句话时变得煞白,那种煞白的意味她看地懂。
原来,真的这样啊。
‘眼中钉’,骨肉血缘,却只落了这三个字。
不过,她早该明白了,这么多年,母亲一直没给过她好脸色看,对小潮大部分时间也不管不问。
如若不是从她进入大学开始,母亲热络于给她找个好对象,每日不会同她说超过三句话。
“从今天开始,我会把小潮接走,当然,你养了我们十五年,我不会让你白养,只要你活着,每个月我会给你三千元生活费。”继续说出这句话,不带任何感情。
母亲的嘴唇在哆嗦,她狠下心来,把最后一句话说完:
“就此,我们两清!”
她本就是凉薄的人,不介意这一面给蓝皓看到。
因为,他替她捱了那一下,让她突然不舒服起来。
她不要这种感觉,不要!
“好,好!果然,女儿是靠不住的,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连亲妈都可以不要,好,真好!”母亲激越的情绪刹那消逝无踪,以一种喃喃的声音道。
接着,手中的鸡毛掸子落地,在这突然变得安静的走廊内,却是刺耳的。
西汐吸了一口气,望向蓝皓,才要开口,蓝皓淡淡道:
“稍后,我会派人把——小潮暂时先接走。”
她想说的,他都知道。
只是,这是最后一次,她请他帮忙协议外的事。
而这一句,引起了母亲带着咒骂的话语:
“他现在对你好,不过看中你这张年轻的脸,等把你玩厌,就会把你甩了!到时候,我就笑着看你哭!”
“伯母,我不会抛弃西汐。这点,您可以放心。”一直沉默的蓝皓突然开口道,他的手轻柔地拥住西汐,把她带往客厅。
只是不抛弃,如此罢了,一年协议结束,和抛弃无关。
“不抛弃?你会娶她?哈哈,你们这种富家子弟,说出的话,和放屁真没啥区别!”
娶?这个字离他确是极远的一个字,或者该说,是最陌生又熟悉的字。
这句说得极其粗鲁,西汐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的表情,只停了步子,一字一句道:
“我和你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我将来如何,靠的永远是我自个,而绝不依赖男人。你会为今天说过的这些话后悔,而不是我。”
“滚!滚得越远越好!别以为我没了你们两个扫把星,就活不下去了!”随着房门砰地甩上,她知道,母亲定是回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