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男尊女卑的思想存在,即便在民间,做丈夫的,亦不会将妻子每一处地方吻遍,更何况是其他人呢?

即便,萧楠是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可,至少,他是第一个完全拥有她的男人吧?

当他的唇来到她的花蕊时,她因着被他钳制住双手不能反抗,却是在他的吻愈深地埋入她的花蕊时,听得到她发出嘤咛声。

这也是她成为他女人以来,第一次,在他的攻势下,没有办法遏制地发出嘤咛声。

这一声嘤咛,显见是萧楠从来没有这样做过吧?

真是可笑,作为帝君,他竟是会这样去做,只是,在听到她的嘤咛时,他却是没有办法控制住自个,其实,没有办法控制住的,又何止是这一次呢?

而他,亦不想再怎样了。

囚住她的人,却更快地失去她的心,与其,让她在群臣别有用心的谏言下、在后宫的倾讹中逝去,不如,放她海阔天空。

原来,他根本就做不到杀她,做不到,让她在他的手中枯萎凋零。

而以往那些由他亲手付诸于她的伤害,都更让他难耐起来,或许,这一辈子,亦将在愧疚中度过……

※※※※※《失心弃妃》※※※※※作者:风宸雪※※※※※

翌日,是正月十五,虽然,西陵夙没有因为一宿的欢愉有任何延误,仍是按时上的朝,后宫却是议论纷纷,源于,西陵夙竟是留宿在了范挽的宫中。

对于这些,无疑是让后宫中大部分嫔妃嫉妒的。

但,她们的嫉妒,很快就被晚上的花灯会所转移。

花灯会,是元宵节固有的。

纵然在觞国的帝宫中,这类的花灯会,每每她都因为不想看到父皇其他嫔妃搔首弄姿,会选择不予出席。

但,由于民间也会有赏花灯的习俗,那三年间,待在阿爹阿娘身旁的时候,她都会坐着邻家阿爷的小骡车,赶上好几里路,往市集里去赏花灯。

那是的赏花灯,于她来说,或许没有记忆的负担,是纯粹的。

而今晚,纵然,帝宫中,有着规模不小的赏花会,冷宫这一隅的清冷,却是依旧的。

但,应该,在结束花灯会后,她依然会到那处殿宇内,等待帝王的临幸吧。

在这样清冷的夜晚,突然,她不想待在没有一丝烛火的地方。

千湄早早就端来了晚膳,晚膳,许是由于元宵节的缘故,分外的好,除了菜肴外,还有很稀罕的一碗放了圆子的膳汤。

她没有因昨晚的事,对千湄有任何的计较,哪怕千湄是西陵夙指来伺候她的人。

可,那不过是一个起因罢了。

至于过程中,从千湄来冷宫伊始,对她并无不周,反是竭力照顾。

而忤逆帝君的人,下场是什么,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样的例子,不可取。

“坐下一起用吧。早点用完,你也早点去歇息。”

“茗姑娘……”倒是千湄有些欲言又止。

“快坐下,一会凉了再用,谁的胃都不会舒服。”她说着,自个舀了两勺汤,甫一入口,便知晓,今晚的膳食,并非是冷宫因着元宵节,伙食有所改善,源于,这分明是药膳。

哪怕,老火将那汤煨得极浓稠,也是因为这份浓郁,或许能瞒过其他人的味蕾,却是瞒不过她的。里面分明有着对调理身子极为有益,滋补调养的中药。

而,再怎样改善伙食,又怎会和药膳有关呢?

一念起,这一口汤仿似噎在了喉口,无法纾缓下去。

“茗姑娘,这汤太烫了吗?”千湄在旁见她陡然锁紧了眉心,哪怕知道,未必是因为汤的缘故,却仍是问出这一句。

她轻轻摇头,随后复舀起一勺汤,热热的汤喝下去,对身体总归是好的,又何必,拒绝他的一切呢?

至少,身子好了,她才有力气撑到和他两清的一日,不是吗?

这一餐膳食甫用完,千湄并没有急着收拾桌子,只是起身,低声:

“茗姑娘,皇上在等着姑娘了。”

这么早就来了?

她没有丝毫的讶异,仅是自个转动开关,走进那处温泉的所在。

是的,他早就来了,不止他来了,四面,还悬挂着绚丽缤纷的花灯。

那些花灯,在温泉白色水汽的袅绕间,是让人心醉的。

而他就站在那,虽然用了龙涎香,却依然掩不去他身上浓重的酒味。

她从来没有在他的身上闻到过这样浓重的酒味,然,转念一想,倘若,要在元宵灯会提前离开,哪怕是帝君的身份,都需要一个最好的托辞吧。

醉酒,无疑就是那份最好的托辞。

只是,他的醉酒,会不会转化成今晚粗暴的对待呢?

她不敢去想,仅近身上前,却听到他睨着悬挂在她旁边的花灯,语意淡淡:

“为朕沏一盏醒酒茶……”

说出这句话,很容易,可,在说出这句话后,他的心,却有些许的束缚,源于,他不知道,她的答复。

可,在今晚,她出奇的安静,没有用任何带刺的话去对他,其实,从昨晚开始,她就是安静的。

自从他命人往未晞谷送去密丹之后,她就变得如此安静。

这份安静,让他郁结,源于,她果真是在意萧楠胜过一切的。

让他不习惯,她彼时的带刺,可以让他无所顾忌地对她,可面对她的安静,他是无所适从的。

更让他惴惴起来——呵,真是可笑。

而此刻,她颔首,低垂的眸光已然瞧到,在花灯下,今晚置着一张几案,这张几案上,摆放着林林种种的花草,还有茶器,有这些装备,要沏茶,自然是不费事的。

曾几何时,她为他酿的酒,他未能品到。

现在,她却能亲手为他沏上一杯香茗。

当然,这样的沏茶,显然也是他的刻意安排,不然,这些看似林林种种的花草中,醒酒的那几味却都是全的。

她选了葛花、柠檬煎煮,随后,在起茶时,选择兑入蜂蜜,这样,收口就不会那么酸,醒酒的功效却是仍然不错的。

看着她在温泉池边,徐徐为他沏这一盏茶,凝得久了,却是怕自个又再放不下,只生生地别过眼去,看着那走马灯的旋转,旋转间,她和他的些许过往就在其间慢慢地闪现出来。

在这些过往中,他看到,她皓白的手腕伸出,手中,捧着一盏琉璃杯,里面,是她为他煎煮的醒酒茶。

端过这碗醒酒茶,天知道,今晚,他喝了多少酒,无论谁敬,他都没有让下面的宫人拦着,也都一饮而尽,以往呢?他每次都只需沾湿唇即可。

却是第一次,在今晚这般的失态。

只是,在宴饮上失态,总归好过,在她的跟前失态吧。

执起杯盏,将那醒酒茶,悉数咽下,咽入喉口的瞬间,他听到,她的声音,漠然地响起,是的,漠然,可,面对这份漠然,他却是一点都不会再动气:

“酒对子嗣不好,今晚,早些安置罢。”

浅显的道理,他是懂的,今晚,他本来也没想借着酒意再占有她。

但,他却不置可否,只将杯盏在饮完后,掷扔到一旁,抬起狭长的凤眸凝向她,语意轻缓:

“扶朕到榻上去。”

他没有让她洗干净,却是要让她直接扶着上榻吗?

只是,上了榻,他竟是让她一并坐下,顺势将头枕在了她的腿上:

“朕今晚可以不临幸你,替朕揉下额,头疼。”

她没有应声,冰冷的指尖在他语音落下时,覆上他的太阳穴,手势轻重得当地替他揉了起来。

其实,他原以为,她哪怕不拒绝,也定不会好好为他按摩的。

于是,这样的顺从,是让他的意外的。

当她以蒹葭那个身份出现在他身旁时,亦是很顺从,顺从到没有脾气,任人为所欲为,那样的他,他曾经是不喜欢的,却没有想到,当意识到她在他的生命力分量愈来愈重时,却是换来了深深的伤害。

算起来,彼时,风初初对他的伤害,许是还没有这般深的。

当年的他,更大程度上,是一种争强好胜。

而现在,他知道不是。

也因为不是,她轻易地几句话,就能把他气疯,就能让他失去理智。

他将脸微微转了一下,倚进她柔软的胸怀,她的手因着他的这个动作不禁一滞,然,却并不立刻退后。

“好好陪朕这几天,朕会兑现诺言……一辈子,都不会再有朕这个人来烦着你……”

反咬住樱唇,为什么,从他口里,再次确定了,他会还她自由的这一刻,她的心境,却做不到纾解,反是堵得越厉害了呢。

仿似,刚才的药膳汤,还没下去一般,堵得很难受。

这种堵,其实,还和先前的淤堵不同,有些什么,因着这些淤堵,逆流而上,像是要从眼底流出一般。

她只别过脸去,紧紧的将贝齿咬住,生生地把那些东西都逼退回去,哪怕,再淤堵,在此刻,总比让它释放出来要好。

可,一个‘陪’字,一个‘烦’字,只一下下地,重重叩击在她的心扉,原来,她还是在意。

“茶汤凉了。”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她借势,想起身去取火折子来在茶壶下点上蜡烛,来暖茶壁。

他却是丝毫不介意,只将茶壶执起,将里面凉凉的水悉数注入茶盏中,接着一饮而尽:

“朕从小就喝惯了凉的。”

简单的一句话,于她是似曾相识的,彼时,他也曾执起她的茶壶,倒了大半杯水,一饮而尽,而彼时,凉茶对他的伤势却未必是好的。

她劝他时,他仅是淡漠地说出这一句话。

也是这样似曾相识的话,何尝,又不是以往的她会说的呢?

只是,唯有她清楚,冰冷的茶喝下去,虽能让浮躁的思绪时平息,然,却会在其后,化成热泪流出。

那温热的眼泪背后,是自己封闭的一隅空间,那隅空间里有的,是寂寥,也是孤独,他,和她原是同一类人,也在那时开始,她试着去了解他,在了解中,独自陷进去,他却是清醒地,笑看着,她的一步步深陷罢。

一念转过,她只收手,跪伏在一旁,沉默着,听他放下杯盏,接着,他骤然起身,却是轻轻拉她起来,是的,很轻的力道,俨然不似他先前的暴戾。

而,即便是这么轻的力道,她却亦是随着他的相拉,站了起来,他的手顺着她的臂膀,慢慢下滑,到她的手腕,他想去拉住她的小手,可,在他的手滑到腕际时,仍是踌躇了一下,最终,他仅是让手虚浮地握住她的手腕,并不滑落下去,其实,差一点点,他便能握住她的手,因为,她的手下意识地蜷缩起来,如此,他和她之间的距离,只是那很小的一段不能称之为距离的距离。

然,咫尺,已是天涯。

他带着她在这内殿徐徐走着,四面的花灯很多,五彩缤纷地是让人眼花缭乱的,缓缓走过去,她得以细瞧那些花灯,却赫然发现,花灯图案上绘着的仕女,很是眼熟的,或者,严格来说,那女子的一笑一颦和一人是几乎一致的,那女子正是她。

尤其,那盏最大的走马灯,随着走马灯的熠熠转动间,里面,是她在跳那一支凤阕箫舞,如此的活灵活现,将那一日,一一重现在了眼前。

只是,纵然能重现,一切终究是回不去了。

她清楚,难道,他就不清楚吗?

只是,她不会知道,这些花灯上的手绘,都是他亲自在她离开的那一年中,一笔一笔绘出来的。

每当结束一天的政务,履行完帝王的义务后,他独自在寝殿,辗转难眠时,就会将她的样子在笔端,描画一遍。

在他没有去未晞谷,没有亲眼见证那一幕前,他始终,还是不愿意去相信。

始终,还是将她的美好,描摹一遍又一遍。

透过笔端,让她深深驻留在他的心底,乃至于,在其后,更是没有办法抹去。

这些,她不会知道,他亦是不会让他知道的。

哪怕,他还是由着心性地在元宵到来前,命工匠彻夜兼工,完成这些花灯。

哪怕,她能瞧到这些栩栩如生的仕女图,只会认为,是他命花师所绘。

可,下一刻,他却瞧到,她的目光在看到这些花灯时,有一瞬的失神,也有一瞬的朦胧湮起,接着,一颗泪珠,就这样清晰地坠落了下来,滑落在她的脸颊,这样的神情,是出乎他意料的。

也在这刹那,他做不到继续淡然,这颗眼泪分明诠释了一些什么,一些他曾刻意回避,生怕看透了,只会失望的什么。

那就是,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若没有他,何至于,在瞧到这些花灯时,会流泪呢?

若真的,视他为厌恶的人,是不需要用眼泪做为诠释的。

“茗——”他低低唤了她一声,却是生生咽回后面的奴字,只是一个茗,却又担心什么似的,复再添了一个字,“茗……”

虽然间断了些许时间,听起来,却是茗茗二字,一如,彼时,她母亲就是这么唤她的。

她的眼泪愈流愈多,不知是为了念起母妃的缘故,抑或是为了这些花灯。

是的,为了这些花灯,即便他没有告诉她,这图是谁绘的,可她却是品得出,该是他的工笔。

思及此,她生生地将眼泪收回,他的指尖,已抚上她的脸颊,甫要替她拭去上面的泪水:

“为什么,要嫁给萧楠……”

问出这句话,带着决绝的疼痛。

这个问题,是他一直想问的,只是,哪怕勇猛果断如他,却也害怕知道答案。

这一刻,问出这句话,没有得到她的回答,却是听到,另一侧的石门处,传来海公公焦灼的声音:

“皇上,急禀!仪瀛宫出事了!”
【冷宫薄凉欢色】38
海公公的话说得极其急促,而仪瀛宫是胥贵姬的所在宫殿。

原本,在元宵过后,为了抚慰胥贵姬,西陵夙会遵循祖宗惯例,在初六至太师府下定后,颁发圣旨,正式迎娶汝嫣若为后,赐下封号,并且昭告礼部择取的迎娶时间,而迎娶时间其实早在年前便已定了,正是五月初五,恰逢汝嫣若年满十五及笄的日子,也是这一年间最宜迎娶的绝好日子。不过一切都是走个仪式罢了,包括,会一应晋封后宫内其余诸妃,对于胥贵姬,也会直晋到妃位,权作抚慰。

当然,这一年,也是西陵夙正式启用自己的年号——元恒。

只是,显然,在那之前,却是暗潮汹涌的。

一如,此刻,胥贵姬的出事。

至于出什么事,海公公顾忌着什么,没有禀出。

西陵夙的手仍覆在奕茗的腕际,随着这一声急禀,西陵夙停下赏灯的步子,语音低迥,却是对她的:

“今晚,你就歇在这。”

歇在这,固然是好的,毕竟,暖融无比,四周都被灯火照耀得亮如白昼。

在冷宫的阴冷潮湿,以及黑暗中待久了,就会充分意识到温暖和光亮的重要。

可,哪怕,不必担心被人察觉她待在这,除了夜晚,他唤她来此之外,她却仍是待在外面破败的殿宇内。

源于,任何事,若恣意了,都会有瘾念。

哪怕,外面再让人难以忍耐,却始终,比这要好,因为,她永远不会在上瘾后,产生患得患失的念头。

这样的念头,是要不得的,因为,会蚕食一切的坚强。

但,这一刻,她仅是颔首默允。

只为了,她想再好好看一下,这些花灯,哪怕,这样细看,许是会有不舍,可,对于她来说,却是真的很想好好看一眼,看一眼那些工笔落下时,画中的女子,是怎样一一绘现的。

西陵夙随着她的颔首,松开她的腕际,回身,走向另一端入口,哪里,看似是一面平平无奇的墙壁,但,将旁边的烛台一拧,门转开时,是另外一个去处,那里,除了海公公之外,还驻守着数名禁军。

不自觉顺着他离开的方向望去的她,自然没有错过这些禁军,她的唇边浮起只有她自个懂得的哂笑,转了目光,去看那走马灯时,却是错过了,西陵夙瞧到这些禁军的一滞。

只是,这一滞,却随着海公公附耳低声说了几句,只大踏步地朝仪瀛宫走去。

原本,他来到这处殿宇,从密道进入时,不会带这么多禁军,可现在,恰是海公公为了防患什么,在他离开后,仍命禁军驻守在密道室门的外面。

毕竟,这里出去,距离西华门是近点的。

但,他一点都不担心里面的女子会想法设法就这样逃走,海公公这一为,是谨慎小心,然,却是不了解她的。

仪瀛宫内,此刻,鸦雀无声。

所有宫人都跪在甬道的两侧,殿内,是灯火通明的。

由于胥贵姬小产,未曾出席今晚的元宵赏灯,现在,她只着了白色的寝裙,被押至床下跪着,太后正坐在床旁的椅上,美目含威地睨着胥贵姬。

“皇上,请要相信臣妾,臣妾没有这么做过!”胥贵姬抬起眼睛,瞧见西陵夙步进殿内,忙不顾任何仪态,跪行到西陵夙跟前,声音里充满了恐慌。

她怎能不恐慌呢?

素来知道,宫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而当这欲加之罪降到她的头上时,她便更是害怕得无以复加。

因为,措不及防,也因为,她清楚,这一个罪名的厉害之处。

那是一个,按重,可诛九族,按轻,也是赐死的罪名啊。

西陵夙的眸华淡淡地睨着她,然,没有说一句话,只停了步子,瞧向太后:

“太后,是得了确凿的证据,还是——”

“还是哀家的无中生有,皇上,要问的是这句,对吗?”风初初干脆地接上西陵夙的言辞,反问出这一句。

西陵夙并不应上这句,只站在那,神色莫辨。

“喜碧,将证物拿给皇上去瞧一瞧,若不是,司灯司昨晚按着规矩往各处悬挂花灯,入夜又着人去查看着,倒就给蒙混过去,险些酿成了冤案,错陷了茗奴。”

西陵夙在来的路上,早有海公公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禀于他知。

原是在临近元宵的昨晚,司灯司将早就精心准备的花灯悬于宫内各处,由于同时忙着闲散侯婚宴的灯饰,没有立刻派人巡视,直到晚些时候,腾出人手来,才另派了几名小宫女巡了一遍,以防有闪失,没曾想到,在其中一株偏僻的树荫下,却看到一行迹鬼鬼祟祟的人,小宫女担心是对宫灯不利,走近一看,那人却已察觉,忙落荒逃去,小宫女追赶不及,只看到沿途洒下些许的药渣。本来这是无关紧要的事,宫内也有很多嫔妃或者宫人,生病后,不会将药渣洒于自个宫里,而是选择稍远的地方散去,意喻远离疾病,但,那一人匆匆逃离,只让小宫女觉到不对劲,恰逢太后由宫女陪同,在御花园各处提前赏玩这些花灯,撞上了这件事,太后的近身宫女喜碧又熟谙医理,当下察出这些药渣有异,若辅以针灸,便是能改变人的脉相,譬如小产后的脉相,所以,太后只吩咐宫人顺着药渣寻去,恰是到了仪瀛宫附近,药渣就不见了。

如此,便引出了,胥贵姬刻意改变脉相,是否仅是意味着一件事,那就是这次怀得帝嗣一事的真伪。

太后遂来到仪瀛宫,一边吩咐人去华阳宫请皇上前来。

只是,西陵夙并非在华阳宫,才有了海公公经密道去请的这一步骤。

眼下,西陵夙见喜碧将药渣奉上,只传来一早就在殿外候着的傅院正及冯院判,不过半盏茶功夫,既是证实喜碧的所言。

胥贵姬一张脸苍白无比,先前还哀声求着,待到太医院两名最高品级的执事太医印证了这一说法后,她却是不再哀求,反是换了种语调,直指冯院判:

“若真是本宫讹传有孕,那么试问,冯院判,当日本宫小产,你也是一直伺候左右,是真是假,难道,竟是看不出来,倘是讹传,想来冯院判也难辞其咎!”

冯院判并不因着一句话,有丝毫的怯缩,只躬身朝向西陵夙、风初初:

“回皇上,太后,臣除夕当晚确实在贵姬娘娘小产后,随伺左右,但,贵姬被送回宫后,臣毕竟身份有别,是不宜入内殿的,只有臣的随行医女进去伺候。”冯院判说完这句,得帝君允准,复唤来同在殿外候着的一名医女。

医女在得到西陵夙默允后,躬身说出的话,是让胥贵姬愠怒的:

“医女涵瑶参见皇上、太后,除夕当晚,奴婢确实在内殿伺候,小产的血水,奴婢也查验过,并无不妥,只是,那盆血水在奴婢进殿时,是由贵姬娘娘的近身宫女端给奴婢的,奴婢只是按着惯例,替娘娘查看,是否有血崩的状况,再将情形告知殿外的冯院判。”

“撒谎,撒谎!你撒谎!”胥贵姬饶是再有城府心计,此刻,全然做不到镇定。

每一个不想死的人,每一个有野心抱负的人,再遭遇这样生死攸关的事,确都是做不到镇定自若的。

可,她的不镇定,仅是换来,两名太后身旁的嬷嬷遵着主子的眼色,上得前去,将她按住,这一按,她顿时察觉了什么,目光狠狠地剐向太后,却只换来,太后唇边愈深的笑意:

“皇上,这事,您看,该如何处置?倘皇上法外开恩,容了胥贵姬这一次,委屈的,却是冷宫的茗奴。想那茗奴也是可怜,没有世家背景,恁是被冤枉,也都无人过问,还遭了落井下石,唉……”

这一语,太后碍着自个的身份,以及祖制规矩,并没有挑明了去说。

而这一语,太后的的意思是什么,西陵夙自是清楚的,他也清楚,这一切背后隐含的是什么,但,这些对他来说并非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