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惯例,放生部分动物,留其繁衍,随后收兵罢围,犒赏军队。
午后,则是皇子那王进行狩措,因顾及安全,市围的地点在偏外国以鹿为主的食草类兽区。
天烨亦带着几名将领,于围场外静候各位皇子那王的战绩。
我随驾伺候在侧,心中却隐隐担忧,无忆的安危,虽然这一围没有猛兽,但,不知为何,心中一直抽得很紧。
叠翠清幽,峰峦俊逸,我遥望这些景色,在日晖照耀下,令人心旷神怡,可,这几多绮丽背后,又有几许的诡暗呢?
“皇上,皇子那王狩猎已有一个时辰,不如稍后派霍子渊进去送些茶水补给,也好提前将各位皇子那王狩猎的战绩报于皇上知晓。”楚瑜提议。
“准。”天烨端坐九龙椅,一声短装骑服的他,比往日更添英气。
我突见一边萱滢神色异常返身往后走去,本侍立在前面的霍子渊也随即往黄幄后走去。
心下顿生不详预感,我不动声色借着添茶的机会,尾随他们而去。
他们一前一后来到黄幄后几步远的竹林边,因忌着他们均有武功,我尽量放轻声音,借着黄幄的遮掩,依稀听到:
“可安排妥了?”萱滢轻问。
“已妥当。”沙哑的声音必是霍子渊,语言也极其简洁。
“今日便是他的大限。”萱滢的语中带着一抹阴狠,我心中骤然一惊,霍子渊稍后入林,那么,他们所说的大限之人概莫在皇子那王中。
自倚翠搂一事,我知滴血盟的行事素是阴狠毒辣,并且只受命于王上天烨,那么,今日他们所行之事,也是得到天烨之命?
不知何时,背上汗意涔涔,茶壶中的水溢出也不知,我收回心神时,那两人早不见踪迹。
颦眉间,心一横,不再回御前,从黄幄后,直往林中而去,围圈外虽有兵士驻立,但我的昭阳官腰牌却让我畅行无阻。
我必须要在他们之前早到无以,哪怕今日他们下手的对象不是他,我也要看到他无事,方能心安。
密林中,道路比平原难走许多,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穿棱在林中,我拨开枝桠,荆棘绊住裙椐,我着急的往前,不禁撕开一条口子,象牙玉色的小腿也被划伤,顾不上这些,艰难地往密林深处行去,却听得一声凌厉的笑在身后响起,我惊悚回首,看到萱滢手握三尺青锋剑:
“你果然还是愚笨。”
她的眼中流露出一种兽看到措物时的嗜血杀戳。
“刚才是你们设的套?”我已明白过来,方才他们窃窃私语,必是引我上勾,目的,其实并不是皇子或者那王,而是我。
但,他们又怎断定,我必会固着担心而走进这个圈套?莫非,无忆的身份,已然被他们洞悉?所以天烨才这么急着除去我?
思绪里转过这么多疑问,随着她的下一句话,顷刻豁然。
“你难道真以为,滴血盟会对皇子下手?看来,德妃临终拜托你所做的事,却是你今日的催命符!”
心中一块重石放下,原来,他们所知道的,仅是德妃临终的托竹,而并非关于无忆的身世。
“八年前,让你侥幸逃脱,当你再回到主上身边的那一天开始,你就该死。”她的唇边弧度犹如刀锋一样尖利。
这,就是曾经我断去两指,陪伴在我身边数年的萱滢。有些什么,其实从北溟归来时都变了。
我不要道,是什么使她转变至此,但她一次次的背后伤害,直到忆晴那次,我就知道,她的恨,清晰明了,再没有掩饰。
“这是皇上的意思?”甫启唇,问出的,仅是这句。
“不论是不是主上的意思,此时,你必须得死。”她的剑舞出一朵剑花,寒气袭面而来,我慌忙避过,剑,割破我的右手手臂,血迅速濡湿素青的袖衫,她的下一朵剑花已罩面涌来,身后是千年的古柏,我避无可避,眼前,利刃封喉,突兀一道寒光闪过,随着“噹”的脆响,萱滢被震退数步。
“还不快走!”低吼,是天灏。
“你——”未待我将话说完,他回身奋力推开我:
“快出林子,找皇兄!”
是,我该退出这里,天灏贵为十六王,萱滢不敢对他怎样,我留着,倒是他的拖累。
我回身,急奔。
如果真是天烨要我的命,不可能会设这样的圈套,他没有必要,也没有任何动机,毕竟,在他不知道无忆的身世之前,我如今只是一个卑微的官士,对他没有任何的威胁。
但,萱滢纵再恨我,她也不敢擅自做这主张,何况刚刚还有霍子渊的配合,难道,是楚瑜的意思?八年前的侥幸逃脱,无非就是指,我没有在安陵灭族后,一并寻死,而楚瑜在被时所额外加传的话,乃至带我特意从午门经过,这些昔日的场景一幕幕浮现,然后,渐渐地串联起来。
不知奔出多远,身后听到不任何声音,我发现,还没有走出林子,似乎,愈走愈深,裙椐已经被撕划出几道口子,丝履也被磨破,但,我迷失其中。
森暗的树冠被此盘缠,遮去阳光,我连辨别方向都困难。
“咻”地一声,惊起一群乌雀,盘旋嘶叫,伴随着翅膀扑腾的声音,却被下一刻男子凄惨的叫声掩盖过,那种凄惨,是关于生命即将逝去前的最后一道竭尽余力的吼叫,带着让人竦栗的警醒,回荡在密林中。
我止步望去,透过树枝间的缝隙,不远初,看到的,是一幕我永远无法忘记的场景。
玄景立在那里,唇边露出一道阴冷的弧度,正放下手里的弓箭。
“殿下,您——”无忆惊愕地问, “您射的不是鹿,是人!”
玄景冷冷地将那弓箭掷在地上,说出的话,全然不似这个年仅七岁的孩子所应该会说的:
“孤何曾射到人了?明明是你射的。”
我这才发现,他们周围,竟然一个侍从都没有,仅是他们二人。玄景的心计城府,必是遗传了芊妃,或者说,是芊妃自幼的教诲,让他已显现出一种孩童所没有的成年人的早熟和阴暗。
与此同时,丛林另一端,有惊呼声同时传来:
“快来人啊,大皇子殿下受伤了!”
我的步子不由自主向他们走去,玄景射伤大皇子,再借着周围没有第三人,嫁祸给无忆,这样,即可以除去与他争太子之位的最强的对手,也等于给予摄政王最有效的回击。
此时,无忆的脸上,是平静,没有一丝的急躁,也没有愤怒:
“相煎何太急。殿下如此说,无忆自知殿下的心意,但只怕无人会信是无忆所射。”
“无已你射伤本王,竟然连皇兄都不放过,狼子野心,一如你父。”玄景手中握着一支羽箭,光泽闪过,箭簇已没入他自己的肩部。
穿过最后一片荆棘,我站在他们的面前,风,有些吹乱我的发髻,但,吹不散我眼底深深的愠意。
我的出现,却显然让玄景的脸上,浮过一丝紧张,他没有料到我会在这,当然,他该记得,我是他父皇身边的宫女。
林中嘈杂的脚步声逼近,不容我细想,我弯身拴起那张弓,随后,对上,顺公公惊愕的眼神。
“安儿——”他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幕。
我淡淡一笑,将愠意掩去,弓握于手,抬起螓首,心底知道,一切终于还是来了,后官和前朝的争斗终将我的无忆波及,既是如此,那么,我惟有将这些躲在阴暗背后一直谋算的人除去,方能保我的无忆平安。
我不容许,任何人伤害他,伤害他的人,就一定要付出代价。
“将她拿下。”楚瑜对于我出现在这,显然一惊,他刹那闪过的惊讶表情,更证实了,布局害我者,与他脱不开关系。
一边的禁军正要上来擒我,顺公公尖利的声音响起:
“慢着,她是昭阳宫的宫女,如要审问,也是宗正寺的事,岂是大理寺该管的?”
楚瑜闻言,语气更冰:
“顺公公,谋害皇子罪名可并非宗正寺能担当的。”
“长湛候,咱家提醒一句,该由谁发落,也是由万岁爷说了算。”
顺公公说罢,不再言语,转对身后的小内侍吩咐:
“带安姑娘回去。”
“公公,此事与这位姑姑无关!”无忆朗声道。
我停住脚步,第一次,可以坦然地看着他,轻轻一笑:
“这件事,请世子勿再为奴婢忧心。”
他面上的不解,在听到我这话时渐笼上一层忧愁,我的无忆,终究还是心善
所以, 他本来就不适合深官的皇子生活。
当年送他出官,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抉择。
经过楚瑜身边,我的唇际勾出一道冰冷却极其妩媚的笑靥,八年前你不放过我,将我父亲惨死的情景深刻在我心中,让我这八年都活在痛苦的噩梦中,今日,你还是步步相逼。
既然如此,你们都将为今天的筹谋后悔!
顺公公径直把我带回明宫,但,并未让我直接见天烨,只把我关在一侧的偏殿。
我坐在殿中,想象着,楚瑜该是如何绘声绘色地形容我谋害皇子,如何丧心病狂地做出这种不容天地的事,或者,芊妃同时也会洒上几滴,泪,为了她的玄景。
夕阳余晖拂过我残破的裙边,勾勒出腿边的伤痕也染上一层金光,光晕潋滟流转,仅衬出我眸底的淡漠。
手臂的伤还没有收口,稍一动,有血缓缓渗出,这道剑伤如此深狠,倘不是及时避开,刺中胸口的话,此时,怕早已是一具尸体,在秋天落下的黄叶中,结束一生的漂泊殇情吧。
但,我避过了,十六王的出现,更让我发现另一个阴谋,当这两个阴谋合起来时,他们背后所隐藏的血腥残忍,才是今日西周前朝和后官平静背后的本质。
殿门,在月华洒下第一道银色的光弧,替代金晕时被推开。
天烨,缓缓走向我,他身后的小允子将殿内的蜡烛点燃,烛火跳跃间,我脸上的花蕊粉必定让我此刻的容颜看起来,不再那样的素净。
小允子躬身退下,轻轻关阖上殿门。
他看到我身上的伤,眉心浑浑的蹙紧,那里的皱纹,这么多年下来,竟然已这般地深刻,仿同刀雕一般,带着岁月的痕迹,更多的,是难以抹去的过往。
“是你射伤玄铭和玄景?”他问,不带任何感情,一如从前的他。
“是。”我抬起螓首,迎上他的目光,同样,没有任何的惧怕,坦然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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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铅华淡淡宫心计
“谋害皇子是何罪,你该清楚。”
“是。”简单的话,没有多说一个字。
“为什么?”他的眸底终于不再平静无澜,带着伤痛,更洇出失望:“他们不过还是孩子,你恨朕恨到这么深?”
我轻轻笑出声,慢慢站起身,走近他,近到,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近到,我可以感觉到他的心跳。
这样的距离,很好。
“因为,他们,是您的孩子。让您尝到和奴婢一样的绝望和痛苦,才是奴婢唯一的祈愿。”
“你的祈愿,让玄铭至今昏迷不醒!”
他的手钳住我的手臂,眼里聚起的怒意却盖不过一抹浓厚的悲睑。
伤口的痛楚沁进心脾,我的眉颦起,落入他的眼中,他松开手,手心已沾上淡淡的血迹:
“你的手臂受伤了?”他的语音里台着惊愕,还有疼惜。
我受伤,他从来不会漠视,我早就知道,然而,我并没有因为心中的感动贻误此时的筹谋。
我冷冷地望着他,反问:
“难道皇上自己做的事都不知?”
他眼底的阴霾渐深,萱滢所为,果真与他无关,一切如我所料,那么,今晚也休恕我心狠。
我手臂既有伤,又怎可能拉得动那弓箭,这本身就是疑点,他即起疑,我所说的话,则字字必落其心。
“今日到底发生何事?”
“皇上心中已知经过,又何须再问奴婢,奴婢心怀嫉恨,射杀二位皇子,罪当诛死,但,这是奴婢等了八年的机会,当然,不愿意错过。”一气说完,他如玉的脸上却有一丝释然的神色。
“朕知道不是你。玄铭尚在昏迷,可,玄景说,是你射箭伤了他和玄铭。”
芊妃这招转得确实是快,眼见因我出现的缘故,无法诬陷无忆,竟让玄景反陷害于我,借机除掉我,对于她来说,也算是意外的收获吧。
“摄政王世子怎么说?”
问出口,忽然后悔,生怕他有所起疑,但,他凝注于我的伤势中,并未觉察到异样:
“无忆自出围场,就高烧不退。”
一阵眩晕旋即袭来,无忆,他怎会高烧不退!天烨的手扶住我,我无力地瘫靠在他的怀里,然后,他发现我腿上的伤痕,触目惊心。
“今日你在围场内,究竟发生何事?怎会有这些伤痕?来人——”他语音里带着颤意,急欲传太医,而忽略了我眩晕背后的真相。
我阻住他。
“孩童之话最是真实可信,皇上,您再问奴婢还有什么意义呢?”
“无论别人说什么, 朕只会信你一人所说。”
“您说信我,却仍要奴婢死,奴婢知道伴君如伴虎,可,奴婢不知,为何不能光明磊落赐死?而非要选择暗地里处置呢?”我抬起眼眸,凝着他,语音平静
“朕要你死?”他一字一句说这句话,眸底的阴霾转为震惊后的酷寒,那样的寒意,多望一眼,便会将人的心冰住,但我还是望着他,慢慢地,在眸底湮起一层薄薄的雾气。
“烨,”我轻轻唤出他的名,看到他眼鹿的酷寒骤然因此化了些许暖意,他的手在那瞬间分明更紧地扶住我,心底有些许欣喜,是属于谋算得逞的欣喜,但同时,纠结漫上的,是淡淡的不忍,因为淡,所以我强自镇下心神,依然继续以最温柔的语音说出最毒恶的话语:“不然为何萱滢会用剑伤奴婢?倘若不是被人所救,您现在就已称心了吧。”
“是萱滢伤你?”他的眸光中添了浓浓的杀意。
“或者,不该说是伤,是杀。如若不是十六王,奴婢不可能逃出生天,也不可能看到——”我适时收住话语,细忖他的反映。
“你看到什么?他刻意略过天灏救我,始终,他的皇弟在他心中,那目的举止,如刺嘎喉,除非不去念,念及,就是痛。
“奴婢不愿说。”
“朕说过,在朕面前,无需自称奴婢。”
芊妃,从你动了要伤害无已之念开始,就逼到我必然不能容你。我清楚知道,自己在天烨心中如今的位置,纵然,我心中对他,已全无当日的感情,但,我还是要伪装出看似无情却有情的举止言行。
后宫中,假借帝王之手除去你要除的人,才是最高的上策。
只可惜,宫中困束的后妃在日复一日的争中,早就忘记,这最初也是最终的保障。
“我今日看到什么并不重要,我的命早该在八年前就去了,可我还是放不下……”我低垂眸华,语音中带着哽咽:“我射杀两位皇子,罪无可恕,你若还念着昔日的情份,旦请赐我一死,也算对今口之事有个交代!”
“朕八年前,不惜一切代价也要保下你, 今日就更不会让你死!”他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朕不会让自己再失去你第二次!”
“你知道吗,当我知道宸贵妃再次怀上你的子嗣时,我竟会嫉妒她,本来,我一直以为,可以做到云淡风轻,可以做到淡漠自如,可,在昨天,还是功亏一篑。我甚至想,如果我们的孩子,当年,不是因我残忍的割舍,如今也该和玄景差不多大了,但,今日之事,却让我有了一些庆幸,庆幸我们的孩子终于不必以垂髫之稚,去陷入更为残酷的争斗中。”轻声软语,里面蕴着几多真心,我无法分辨,我只知道,这些话,凭天烨的睿智一定辨析出话外之音,这已足够。
“此事与玄景有关,对吗?”
“烨——”我轻轻的喟叹,犹如月华般清冷,“太子之位,储君之争,生于帝王之家,幸,也是不幸。”
我看到他眸底的失望,那么深,那么真的浮现,但,未待他再启唇,殿外忽然响起顺公公仓促尖利的通报:
“太后驾到!”
云雅太后此番匆匆从紫禁赶到南苑,想必是不会放过这个除掉我的最好契机
我没有离开天烨怀抱,这样地倚靠,让我可以有勇气去面对云雅太后,这个西周最尊贵女子口中一切犀利的话语。
而他,稍稍怔了下,也未松开拥住我的手。
这样的相拥,在此时,我已没有顾忌。
殿门开启,云雅太后肃穆的容颜出现在那里,一身绛紫凤纹的袍衫,在殿内不算太亮的烛火映照下,泛出一种涩暗的光泽,一如她台着愠怒的凤眸深出的意味。
“皇上!你真让她迷了心窍?竟琏铭儿的生死都不顾?”
她的声音里带着无法克制的颤抖,愠怒使她看来并不再象以往那般从容淡定,反而,有阵脚大乱的前兆。
借着低首,我隐去唇边不屑的弧度。
树欲静风不止,心欲宁而争不休。
天烨,伤我至深的人,却也一直是,可以保护我周全的人,就如同此刻,我倚在他的怀里,陡然发现,其实,楚楚可怜,低眉顺目的样子,更加能坦然活于这深官尔虞我诈中,只可惜,这真谛,我到今时今日才领悟。
“母后,此事,请容许儿臣亲自彻查。”
“彻查?哀家不知皇上的彻查是否又是一拖无期!皇上,玄铭他——”太后手捂住胸口,喘出一口重重的气,方道:“已然不治!”
什么?!玄铭死了?我没有料到,年仅七岁的玄景射出的箭竟如此精准,德妃当年,临死前的嘱托,我始是有负,或许,早在那时,她便已预料到,失去母亲的孩子,在宫中要生存是多么的不易,哪怕可以平安地长大,却随时会死于一场意外,而, 这场意外背后的阴谋, 往往是不为人知的狠绝。
天烨拥住我的手忽然变得无力,仿佛不同存在般虚无,我没有抬首看他的表情,只更紧的偎依在他怀中,这举动,自然引起云雅太后再次地不容:
“皇上,你素日清明,但,为何几事只要涉及这女子,便如此地蒙蔽慧眼?难道,安陵氏真是我们赢家最大的劫难吗?!”
“母后,朕自有分寸,此事,与她无关!”天烨低声,但坚定地道。
“玄景亲眼所见,岂会有假?倘若不是平湛候及时赶到,哀家恐怕玄景也遭了她的毒手!”
“母后岂可听信一面之词?”
“玄景不过七岁的孩童难道还会说诓不成?”
“朕并不是这个意思,但母后依此来断定她的罪,是否太过武断?一切还是等无忆醒来再说。”
剑拔弩张的局势,却被殿外一男子声音轻易化解:
“何必等到无忆醒来,本王也知道此事的真相。”
我轻抬水眸,看到,天灏嘴边嚼着一抹笑意,从殿外徐徐迈进,余光晚到我蜷缩在天烨怀中时,不易察觉地掠过一丝凌厉。
“天灏?”太后的带着疑惑,不解地望向他。
“射杀两位皇子,是皇兄身边的萱滢所为,萱滢同她一样穿着素青的宫女衣裙,玄景故才认错。”他指着我,语气极淡,甚至带着一冷漠,但却有着让人不能忽视的肯定。
“萱滢为何要对两位皇子下毒手?”太后更加不解。
“因为,心有不甘,因为,怨恨积蕾,更因为,她得不到皇兄的垂怜。”他嘴边的笑意转成别样的涵义,眼神锁在我的身上,我别过螓首,不再去看他。
“天灏,兹事体大,你能确定?”云雅太后望着她的另外一个儿子,眼里,是更深的痛绝,她知道,天灏素是护着我,只是没有想到,本来可以轻易除去我的一次机会 又被他所破坏。
“儿臣亲眼所见,自然不会有假。”他顿了一顿,言语中带着几分戏谑道:“儿臣本想趁着湖光山色,邀她共赏美景,却未想到,皇兄的宫女竟极羞涩,为躲儿臣,避进围场,但,倘若不是这般机缘巧合,儿臣又怎能看到萱滢行凶呢?
“顺公公,哀家问你,你当时同平湛候一同前去,是看到萱滢还是她手中拿着弓箭?”
“母后,行凶者,难道必须手持凶器才算是行凶吗?”天灏抢先顺公公一步的反问,无疑给顺公公最好的台阶可下。
“启禀太后,奴才只看到安儿从地上捡起弓箭,并未看到她射箭时的情景。”顺公公自是领会天灏的意思恭顺地道。
“哀家倒不明白,按你所说,想必被时也在一边,但,为何,平湛候和顺公公都未曾提及呢?”
“母后,儿臣追着这名宫女——安儿,到围场深处,才发现,萱滢正被继续刺杀已然受伤的玄景,故儿臣上前阻止她时,她眼见不敌,遂弃箭而逃,儿臣仅顾追凶,其后发生什么倒是不知,刚听下人提及,方知,平湛候和顺公公误抓了无辜者,如斯,儿臣又怎能置身事外,容这冤情继续呢?”他念到安儿两字时,语意莫测深浅。
“那萱滢此时在何处?”
“儿臣虽追上她,哪知她负隅顽抗,终自坠崖下。”
萱滢死了?天灏的话语中,人命,仿佛不过是捻死一只蚂蚁般轻松,若干年后,我才发现,人命对他来说,其实,真的不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