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颜护着沈振业,随几位警察走出沈家。
Grace忧心地看着辰颜,刚刚医院,她陪同在辰颜身边,知道她不能经受多一次的打击,以免宝宝会有问题。
可,现在,她什么都帮不了她。
她悄悄取出手机,发了一条信息,收信人是司徒霄。
恐怕时至今日,也惟有他,才能真正安慰得了她受伤的心吧。
下到地下车库,楚彤走到辰颜边上,距离Grace和警察有一段距离时,以极低的声音道:
“我知道你会答应,假如你反悔,我会让这份口供听起来,更象是你求我,我才改的。”
辰颜无所谓地笑了一下,这个女人,太过贪婪,她得到再多,都会想要其他的。
如果让她知道,她有了孩子,那么,她或许会做出更加残忍的事来。
所以,离开,是保护自己,也是保护周围人最好的选择。
最后警局还是以苏盈自杀坠楼草草结案,因为现场没有提取到更多的证物,所有楼下的目击者也仅看到沈振业一人在阳台上出现。
基于沈振业本人的情况,以及这个家庭目前的状况,推测苏盈由于沈傲死后,家产全部留给楚彤,遂产生失落,以及怕日后的生活得不到保障,才走上这条绝路,并且事发前,她曾支走所有的佣人,本身行为举止就异于平常。
辰颜一前一后失去两位亲人,她除了一直看好沈振业外,第一次发现,做任何事都无能为力。
她对苏盈坠楼即便存有疑问,但,对安沐云的孩子究竟是谁的疑问却逐渐开始清明。
在塞班,叶风对安沐云的态度,始终是冷淡的。
并且,安沐云曾对她哭泣过,关于叶风要和她分手的种种,虽然,彼时结婚,也有可能是由于安沐云有了孩子,但,这样的理由,对于叶风来说,实在是有些牵强。
她清楚叶风,不是一个随便到没有准则的人。
对于司徒霄呢?为了叶氏,所以才有这个孩子?她同样是觉得牵强。
哪怕彼时司徒霄为了报仇是不择手段,可,他应该也不会卑鄙到,要用孩子来篡得叶氏的财产,毕竟,让叶氏破产,这种报复,才应该是他最崇尚的。
每想到此,她的头很疼,接下来,发生的一件事,让她的头更加地开始疼起来。
五日后,她随众人在沈家专门买下的一大块家族墓园送别沈傲和苏盈,手机响起,接通,是冯董略带紧张而失音的语调:
“辰小姐,不好了,今天东远银行下了一纸通知,说我们的沧海东岸被业主投诉至省国土局,地基未曾打好,出现下陷情况,因此,根据贷款协议上相关约责,中止对我们的放贷,并要求我们在三个月内,偿还以前投入的一期贷款,共两亿八千万。”
“什么?贷款协议上有此条约责吗?”
“是有一条,倘若该房产出现严重建筑质量事故,那么,东远银行有权随时中止放贷,并要求我们提前偿还前期的贷款。”
“地基真的有问题吗?”
“最早的图纸,是要求按照相关豪宅的防震级别来制定的,所以,桩基一直打入岩石层,依靠岩石层直接承重。可,目前上面派人下来实地进行调研,结果对我们十分不利,靠山那派的别墅桩基有部分是没有打到岩石层,所以导致局面下陷。”
“负责建筑施工的责任人对此怎么说呢?”
“当时是有几栋由于位置较特殊,无法打进岩石,所以改用钢铸混凝土的基桩,钻入海底的沙土深处,这样,同样可以保证建筑的稳固性,我们就这点问题和东远银行沟通,但对方拒绝以此做为理由,仍中止对我们放贷,并要求我们尽快将前期贷款进行偿还,否则,他们将按相关协议条责,对部分别墅进行抵债式拍卖。”
“好,我知道了。我会处理,你们先别着急,首先安排相关人员安抚那几名业主,不要将此事扩大到媒体的范围,至于东远银行那边,由我来想办法。”
辰颜说完,她抚住又开始抽疼的小腹,独自,坐在山边的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拨通东远银行陈洲的电话,可,对方明显不愿意接听她的手机,直接呼转至了秘书服务台。
她颦紧眉,小腹愈加抽疼,她清楚倘若东远银行现在撤资,对于沧海东岸来说,将是致命的。
因为,虽然是以沧海东岸的名义贷的这笔款,可大部分的资金都是运营在沧海新城上,六年的企划所需的资金万一出现中断,面对的,将不仅是沧海新城陷进停滞,更可能是接踵而来的违约责任。
业主会因得不到早先承诺的配套设施进行申诉,而以现在沈氏自身的财力,以及楚彤即将接管沈氏来看,这无疑更是雪上及加霜的局面。
她的手按下“1”号键,电话那头,是他的声音传来,低沉,带着一丝让她的悸动,此外,还有风声从电话那端一并传来。
他,并不在办公室。
这样的时候,他会在哪呢?
她收回不该有的思绪,继续道:
“喂,你好,我是辰颜。”
“颜,你是为了东远银行的贷款,对吗?”
他一针见血,倒让她不知如何开口去求。
“嗯,是。我想请你出面,能——能让东远银行——收回这个决定。”
司徒霄虽在心里打好千遍的腹稿,可面对辰颜的电话,还是不知道如何去拒绝。
“这是董事会决定的,虽然我是CEO,但,对于这项通过的决议,也没有办法去反驳。”
“你的意思是——东远银行一定会中止贷款,连你都没有办法?”
“是,但是你可以放心,媒体方面,我会要求封锁这条消息,所以对于业主后期的追偿,应该问题不大,并且——”
“不用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就这样。”
辰颜按下手机,抬眸,楚彤蒙在黑纱后的脸蕴了一丝笑意:
“你现在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啊呀,看你这张脸,阳光底下看,果然真的不再完美,你可知道,Yanni是最在意容貌的人,怪不得,你和他走到今天这步,你认为,他是否还会愿意在你身上耗费再多的财力呢?所以,你还不如尽快离开Yanni和叶苍霆,这样,你在他们心中的形象,才不至于损失到无法挽回,我知道,你一定会答应我的条件,所以,我不介意先让你的智障表哥脱离牢狱之灾。”
“假若你想挑拨什么,那么,还是请你另外找一个适合的对象。”辰颜起身,楚彤的手却按在她的肩上,手上的力道衬着一股冰冷,直魄她的心扉。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我告诉过你,司徒霄是个现实的人,从沈傲把沈氏交给我开始,你在他心里的位置,就变了,用不了多久,通过安沐云,叶氏也会归入他的囊中。如此,无疑,他会成为商界最大的奇迹,也会成为全亚洲最大规模的连锁集团。而我,做为他的姐姐,很高兴,他能走到这一步,不过,可惜了叶苍霆,始终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你们的蓝图,我没有兴趣。你可以无耻,我却还要这张脸。我不会向你这样,无时无刻都算计着别人,如果说完,请放开我,你这么按着我的肩膀,让我仅觉得是种耻辱。”
“你还是牙尖嘴利,何苦呢?叶昊判了十年,叶仪这次判了八年,叶家,这么多年,注定是个最大的空档。不过,假如Yanni对你是有点情意的,你去求他,说不定,他会愿意为你把安沐云的孩子解决也未可知。”
“你疯了。”辰颜冷冷说出这三个字,通向墓园的山道上,出现,一个人的身影,正是叶苍霆。
“放开她。”叶苍霆的声音很冷,楚彤的手从辰颜的肩上收回。
“对你的养女还是放心不下?”楚彤笑着迎向叶苍霆,这个男子,依然那样让她痴迷,望着他瑚珀色的眼眸,仿佛,一切,就可以遗忘。
“是,我对她还是无法遗忘,你满意这个答案的话,请你立刻消失在我的眼前。”
“如果我消失,那么,我打赌,有人就会因此付出代价。”
“楚彤,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人,到最后,一定会自吞恶果!”
“不用你提醒我。谢谢。”楚彤笼在黑纱后的脸,射出一抹阴狠的光鹭。
叶苍霆拥起辰颜,柔声:
“对不起,每次,你最需要人在身边的时候,我总是来迟一步。”
辰颜仰起脸,如同小时候一般,绽出一抹最灿烂纯洁的笑容:
“苍,你能来,我就很感激。”
叶苍霆扶起她,一起到沈傲和苏盈的坟前缓缓行礼。
随后,他扶着她,慢慢走下山,而不顾楚彤愈渐阴冷的目光。
“苍,对不起,璃和地产的贷款,我恐怕没有办法转圜。”
“没关系,我来之前,已经知道这件事,东远停止放贷,有他的理由,你别去找Yanni,做为CEO,他的权限,毕竟受到管理层的控制。”
“但,倘若东远中止放贷,加上前期贷款的归还,对于璃和地产的资金运作会产生很大的影响。”
“我已经把霆耀酒店做为抵押,有一家银行主动愿意提供放贷,并且条件还很不错。足以贷到相应的款项,至于沧海新城所需的后几期贷款,靠霆耀酒店的抵押贷款,也能支撑到三期的建设,届时,如果市场反响好,我想,会有更多银行愿意贷款给璃和地产,这并不能对沧海新城构成多大的威胁,毕竟,房地产的冬天,随着121号文件已经结束。”
“抵押霆耀酒店,我担心——”
“没什么好担心的,你可以放弃沈氏,我为什么不能有这种胸襟博一下呢?千金散去还复来,不是吗?颜颜?”
朝阳的晖华映进叶苍霆的眸中,将周遭的一切,都愠染上柔柔的瑚珀色。
“苍,我想请一年的假,可以吗?”
“你还是想休息?”
“是,也因为这个孩子。”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的神情,纯洁完美地仿佛一个天使。
叶苍霆看着辰颜,依然柔柔一笑:
“颜颜,终于长大,也要成为母亲了。”
“这个孩子胎相很不稳,所以,我想找个地方,安静地帮孩子生下来。好吗?”
“好,璃和地产我会暂时替你打理,等你一年后归来。”
“谢谢。苍,还有振业拜托你能帮我照顾一下,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哥哥,当年,因为我父亲的错误,才使他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我希望,你能代我好好照顾他一年。可以吗?”她只含糊地说出这层关系,并没有多说,但,叶苍霆同样不会多问。
“没有问题,你放心,好好调养身子,准备去哪里?”
“我想去大连。明天最早的班机。”
“那里有海,和鹏城差不多,你去那边,除了气候,其他应该都很适应。”
“是的。”她莞尔一笑,对着叶苍霆。
叶苍霆向从前一样,轻轻拥她入怀。
那样的自然,那样不需要任何的言语。
只一个拥抱,漾集了所有的暖意。
也只一个拥抱,就让另一个人坠入深渊。
司徒霄站在那边,他看着辰颜,因为Grace的信息,他匆匆压缩冥远的日常事务,仅为抽出时间,赶到沪城,在沈傲出殡的这天,赶到她的身边。
可,他看到,却是这一幕,她和叶苍霆一笑相拥。
他的妻子,在其他男人的怀里绽放笑容。
纯洁,灿烂的笑容。
有多久,她没有这样对他这样笑过?
又有多久,他必须克制每日思念她的情绪,才能安下心来致力于日常的事务。
他承诺楚彤最后一个条件,但,暗中,他也利用冥远财团的势力,替璃和地产找到另外一家愿意提供优渥贷款条件的银行。
他在她离开HK后,就派人将司徒铭送至USA疗养,纵然,司徒铭可能永远会以这种痴呆的状态一直生活下去,因为,最后一针,容德加大了剂量,为了一劳永逸,这虽然与他的初衷相悖,但,或许,对于司徒铭未必不是最好的解脱。
当然,她不会知道这些,以后,也不会知道。
她逼着他放手,他丢掉所有的尊严,试图维系这段感情,到头,只让自己伤痕累累,失去尊严,失去骄傲,也失去这份爱情。
辰颜仿佛意识到什么,她从叶苍霆的怀中抬起脸,转眸望向站在阳光那端的司徒霄。
他一身黑衣黑裤,站在那,对着她,眼里,慢慢弥上的,是绝望。
然后,他转身,毅然绝然地离去,丝毫,不带一丝眷恋地离去。
辰颜的身子明显的一僵,她的表情,也悉数落进叶苍霆的眼中。
“颜颜,错过,会用一辈子的遗憾来偿还,你怀了他的孩子,难道忍心让孩子没有父爱?”
辰颜苦涩地摇头:
“他一直以为,这个孩子是你的,他不相信我和你的清白,如果没有信任的爱情,迟早也会走到尽头,更何况,如今的我,不再是沈氏的继承人,只是,一个几乎失去所有亲人,带有残缺容貌的女子。”
“他看中你的,绝非是沈氏,你为什么能看清所有的事,惟独面对他,却依然蒙蔽住自己的眼,束缚住自己的心呢?”
辰颜唇边的苦涩转成一抹笑意:
“苍,有些事,我没有办法现在说,你能体谅吗?”安沐云的事,她果然还是说不出口,她低下头,语音清然,“我想,一年的时间,足够让我想清一些事,看清一些人吧。”
她的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声音里,渐渐洇出一丝甜蜜:
“这个孩子,会是我今后所有幸福的根结,我希望,他出生的地方,也是最干净纯粹的。”
“颜颜,不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明天,我送你去机场,并且,会安排好你在大连生活的一切必须。”
辰颜轻轻颔首,叶苍霆抚了一下她的头发,瑚珀色的眼眸里,隐隐有着一丝的忧意,很浅不深。
当辰颜坐上飞往大连的航班,她放下遮阳板,把手机彻底关机。
她不会住进叶苍霆安排的地方,她从大连转火车,目的地是云南丽江。
她不想会让任何人在这一年内再找到她。
或许,不止一年吧。
如同楚彤提的那个条件一样,离开的,又何止这俩个男人。
那个条件,假使她不提,应该,也会成为她最后的选择。
她还是无法强迫自己适合商场,沈氏,虽然是外公的心血,可,外公,也容许她放弃了,不是吗?
至于璃和地产,她相信,临行前拜托Grace,一定能让璃和地产在未来六年走得更远,哪怕失去所有银行的贷款,亚治通讯也会提供给沧海新城最大的支持,因为股票危机随着沈傲全部撤回资金,已渐渐平复,亚治的股票又回到半年线上,用不了多长时间,一定能重展雄风。
而她,终于到了退场的时刻。
今后,那里,那些人发生的一切,都将与她无关。
她知道,叶苍霆一定会告诉司徒霄这个孩子是他的,司徒霄如果念着孩子,也会到大连来找她。
可,这样的结局,并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她对所有人隐瞒了真实的去处。
当她抵达云南,在美丽的束河古城,寻访到一间民居风格的客栈住下时,日子,已是三月末。
没有选择丽江古城,选择束河,这样,更不易让他们找到吧。
束河,远没有丽江古城的商业气息浓厚,店铺的商人是一团和气,更多的游客,在或沿河或沿街的茶铺中发呆,发痴,发嗔。
她们抛开来时所带的凡世琐碎,或倚,或躺,或坐,看着来来往往,却不是熙熙攘攘,整个的心境会随着远处的玉龙雪山,刹那,回归平和澄静。
这是丽江古城所不及的。
辰颜每日在这样的氛围中,腹中的孩子,似乎也逐渐安宁下来,不会再有隐隐的腹疼缠绕着她。
除了每周定时去医院检查,平时,她就坐在沿河的铺中,跟客栈老板的付妈妈学习针线,付妈妈是当地纳西族的老妈妈,人和蔼慈祥,又绣得一手的好针线,在当地也算小有名气。
看着她指下飞针走线,绣出那一片锦绣时,辰颜也想亲自替即将来到世上的孩子缝制衣物,将所有的母爱,都缝进衣服中。这样,也是种对于幸福的期盼。
而,对于过往的人和事,她仅能从报纸得到一些讯息。
抵达丽江不过几日,她就看到报纸上,登了一条,叶氏集团长媳临产期接近,却被证实胎死腹中,叶苍霆含泪送别准孙的消息,看到这条信息时,她的手滞了一下,楚彤的言语又出现在她的耳边。
难道,真是司徒霄的狠心所为吗?
但,不管是与不是,都与她无关,安沐云的今天,说到底,其实,不过是她的咎由自取。
任何人,做错事,都将付出代价,惟有行善积德,人生才会变得更加美好,哪怕,一路走来,还是会有别人加诸的崎岖,可,毕竟无愧于心。
她抬起眼眸,轻轻揉了一下因绣花略略有些发酸的眼睛,蓦地,在廊湖的对面,一双明亮的眼睛映进她的眼中,她望着那双眼睛,一时间竟忘记时间的流动。
那双眼睛对她一笑,已走进她所在的民居。
“付妈妈,我又来采买了。”
“呵呵,小海,你又来了,早替你预备好了,够了吧。”付妈妈走出去,将一袋绣好的针线交给他。
“是啊,谁叫付妈妈的手艺最好呢?”他笑着,结过,“游客来许愿,也最爱选付妈妈绣的锦袋。”
“好,好,喜欢就好,马上中午了,吃了饭再回去吧。”
“不急,这次来,还要去拉市海那边,给几个游客带一下马,不那么赶。”
“嗯,你先坐着,吃饭我叫你。”付妈妈乐呵呵地转身,走进厨房里继续忙活。
辰颜坐在沿河的廊铺中,隔着古老的窗棱,望着那个被付妈妈唤做小海的男子。
小海仿佛意识到她在望她,对上她的眼睛,又是一笑:
“我怎么从没见过你?”
“我才来的。”听他说出这句话,辰颜略略有些失落,他,不是他,世上,原是有长得相似的人,即便,他们拥有一样明亮的眼眸。
可,他终究不会是他。
他失踪在塞班的蓝洞,又怎会出现在中国的丽江呢?
她叹了一口气,一个走神,针已扎进布后的指尖,一颗血珠子顿时渗了出来,她将指尖放进唇中轻抿,再抬头时,他已走到跟前,在她面前席地坐下。
“怪不得我瞅着眼生,看你的样子不是本地的姑娘,也不象是游客。”
“你怎么看得出?”
“游客不会大着肚子还来这。”他笑着指了指她已见形的腹部。
辰颜的脸不知怎地,微微红了下,忙用桌沿垂下的布盖住,低垂秀目:
“你倒真会瞧人。”
“那是自然,不然,我怎么在这做游客的生意呢?”
“原来,你是本地人。”
“可以算是吧,可惜你有了身孕,否则,我倒可以带你去一个极好玩的地方。”
“哪里?说来听听。”
辰颜放下手中的针线,看着他,倒是有了兴致。
“梅里雪山。”
“爱她,就带她去梅里雪山。让梅里雪山见证你们的爱情。”
她轻轻吟出这句话,换来他的惊讶:
“你怎么知道这句说辞?”
“我还知道,倘若,有情人能看到梅里日出,那样的感情是会受到神的祝福的。”
“喲,看样子,你知道得还真不少。”
“小海?”
“是,这正是在下的名字。”
“我想去梅里雪山。”
“不行,那里海拔有3400多,你现在的身体去,对孩子是不负责的。”
辰颜颦了一下眉,其实,昔日,司徒霄提出蜜月旅行时,她最希望去的地方,就是梅里雪山。
倘若,那时她说出这个心愿,叶风应该不会有事吧。
她看着眼前这个容貌酷似叶风的男子,鼻端一酸,微微,有些雾气便弥上了眼眸。
“算我说错话了,你可别哭,大不了我答应你,等你生完孩子,我不仅陪你去梅里雪山,还带你去明永冰川,从最近处观赏它,好不?”他看到辰颜的样子,窘红了脸,从兜里取出一块绣着花的手帕递给她。
他无措的动作引得辰颜一笑,她拂开他的手帕,嗔道:
“不过沙进了眼,哪这么容易多愁善感。”
他不是风,如果是风,看到她流泪,会怎样呢?虽然,她不知道,可,就在这瞬间,她明白,眼前这个男子,终究不是风。
心里,有着怅然的失落,但,随着,这个名叫小海的男子,灿烂地对她一笑,终于,她也释怀地笑了起来。
后来由付妈妈口中,她知道,小海是飞来寺那家望海小筑老板的儿子,飞来寺是观赏梅里雪山的最佳景点,也是游客去梅里雪山看日出的必然投宿地。
从去年开始,小海就负责到这里采办一些民族风情的手工艺品,然后带回客栈售给投宿的游客。
因为,那里有一项许愿的服务,游客可以在购买的绣袋里放上自己想说的话,在太阳升起前,系在客栈门前的树上,倘若当天能看到日出,那么这个心愿必定也会实现。
如此听着,辰颜对那个充满神秘的地方又多了几分的向往。
此后的大半年,小海还是往返于客栈和古城间,间或,他会带给辰颜一些当地的特色小吃,比如黑金干巴,还有新鲜的土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