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天舒眼见猫儿如此,心里又觉得透着匪夷所思,便丢开了柳玉蝶走到了围墙下,冲着它再度伸手。
这一次黑猫没跳上他的肩,而是乖巧的落在了他的怀里,它喵呜喵呜的叫着,好似十分委屈,并不是的伸出那粉嫩的小舌舔,着帝王的手掌。
带着钩子的舌头,轻刮着帝王的掌心,那小小的热温竟令龙天舒有了一些恍惚…
“皇上,这只猫儿好似很缠着你啊,不如,让臣妾抱抱?”柳玉蝶见这猫与皇帝亲热,心中不安,当下便要出手,可不等皇上发话,那猫儿却忽然抬头冲着柳玉蝶呲牙的发出一声咆哮:“哇熬…”
它的皮毛皆炸,尾巴也竖的笔直,就连身子都迅速的弓了起来,好似柳玉蝶只要上前,这猫儿就会毫不客气的跳到她身上出手挖咬一般。
龙天舒惊异猫儿的反应,柳玉蝶也惊,她被猫儿这突然的举动吓的退了两步,一脸白皙的脸上竟似泌出了汗珠。
“乖,乖!”龙天舒也有些不知所措一般,但好歹他是说了话来劝,那猫儿当即竟是软了下来,恢复先前那柔和的样子,又在龙天舒的手掌里热情的舔,了起来…
柳玉蝶见状这心里乃至全身都泛起一丝凉意,而龙天舒瞧着这猫儿与皇后不合的模样,又见柳玉蝶有些难堪,便赶紧出言化解到:“皇后啊,柳贵妃那边还要你去打点,这个时候你还是去看看如何了吧?”
柳玉蝶不是傻子,知道皇上这是给自己台阶下,可是被皇上关怀惯了的她今日被这么一撵,倒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可她又不能在这里耗着,只能躬身告退。
退走的远了些,离开了这玉茗院的范围的时候,柳玉蝶忽然才灵醒过来,她回身遥遥的看着皇上在那玉茗院的外面依旧逗弄着猫儿,便是咬牙切齿道:“秀芳,叫云衣到安坤宫来见我!还有,去给我查查,这只猫儿是不是那院子里的贱人养的!”
柳玉蝶在生气,可贤妃却在笑,她看见皇后被猫呼呼的威胁的时候,她的脸上就扬起了笑容,这会皇后被皇上为了只猫就给撵在,她实在太开心,于是她也不知道怎的,竟是开心的笑出了声。
本来众人都被这份诡异引的只看着这只黑猫,如今身后的院落里传出笑声,众人才醒悟这远离还有位被嫌弃了许久的贤妃。
黑猫听到贤妃的笑声,顿了一下似的,喵呜一声跳离了帝王的怀抱,跑回了玉茗院里,待龙天舒若有所思的追过来的时候,贤妃竟是抱着猫儿一脸笑容的冲它说着话:“姐姐,你痛快了吗?今日我痛快了,这十年里,想不到今日倒是我最痛快的日子!”
银铃见自家主子又在这里发神,急得眉都拧成了疙瘩,偏这个时候皇上还站在玉茗院前看着自家主子,担心的她只好扯了扯贤妃的衣袖:“主子,皇上在…”
“在就在!”贤妃的牛脾气依然顶着:“他的眼里看的到的是他那位贤惠的皇后,那看的到我这被冠上罪名的妃子?如今他看的也不是我,不过是这只猫儿罢…”
“锦衣!这猫到底是不是你养的?”龙天舒听的出贤妃的话中话,可他才没功夫于这个臭脾气的女人置气,只关心的问着那猫。
“是我养的,怎么了?皇上是不是又再疑心是我养这只猫儿用来欺骗皇上感情?”贤妃毫不客气的问话,令银铃的腿都有些软。
龙天舒看了看贤妃,不发一言的转身,贤妃一见皇上要走,当下就大声说到:“姐姐,这十年里你看见皇上的心了吗?她和你朝夕相对发下的那些缠绵誓言,今日里还记得几条?”
贤妃的话一出,龙天舒的身子就震在了院口,终于他抬了手说到:“你们都给朕退下!”
王公公挥动拂尘,跟前的太监侍卫全都退了开来。
“你也退下!还有你!”龙天舒示意王公公后,还转身指了下银铃。
银铃不敢造次,只得看了眼贤妃后,退了出去,和王公公站的远远的。
龙天舒见他们都退到一边去了,这才转身看着贤妃叹了口气说到:“十年了,你怎么还不知道悔改?难道你要朕把你丢到冷宫你才甘心吗?”
“皇上说笑了,锦衣无错,因何要改?”
“你说你无错?”龙天舒的眉挑了起来。
“臣妾的错是错在上了别人的当去看了姐姐,臣妾的错是错在脾气太臭做了别人的起手刀,臣妾若还有错,就是为了苟且下一条命而在这玉茗院里虚度了十年!”贤妃说着昂起了头:“十年啊,我还剩下什么?皇上的宫里新人都变做了旧人,可我呢?我却只能是个笑话!”
龙天舒扭着脑袋:“一切还不是你咎由自取!”
“我咎由自取?哈哈”锦衣笑着一滴泪落下:“当年臣妾收集证据只为让皇上看清楚谁是罪人,可皇上却要我承认我的错,您说只要我承认了便既往不究,我知道那是皇上念在昔日对我的好,对我的情上,可是我却拒绝了,当日皇上骂我死不悔改说什么永不召幸,可到今日我也不后悔,我苏锦衣光明磊落,没做过就是没做过,你就是把我丢到冷宫,赐我毒酒我也没做过!我若到地下,也敢见姐姐和她再做姐妹!”
第二十九章 一丝怀念
贤妃赌咒一般的话语带着她积攒了十年的怨,十年的恨,如今这般说出来,虽是如同混了一般,却不再有丝毫的保留,这样的语言终于令龙天舒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他曾气过,气这个女人仗着自己喜欢她的娇媚而无法无天的嚣张;他曾恨过,恨这个女人竟然毒蛇心肠吓死了他的锦瑟;他曾痛过,痛他爱怜的一出姐妹花却是相残的下场;他曾怜过,怜这个风光不在的女人眉目与他相对依然可见其直率的爱恨…
但所有的这些,在十年的日夜里蒙上了尘埃,他把她丢在角落,他不再理会她,纵然给的一次机会她不留恋,那么他这个心痛的人又怎么会心软?
不知错的贤妃,不知悔的贤妃,那个嚣张跋扈的锦衣,从此朕不会再碰你!这是他的赌咒。
君与妾,从不曾这般双双痛快的相对,如今这么一对,这么赌咒般的话语一出,又怎么不能龙天舒惊的顿住…
贤妃看着龙天舒的表情,脸上的泪开始变成河,她慢慢的将下巴靠在黑猫的身上,口中喃喃:“姐姐,多少次你入梦告诉我,你冤枉了我,你错怪了我,我不怪你,怪的是你和我一样都轻信了人。我比你闹,比你脾气大,比你在乎那些名,所以我终究被自己所累成了别人手里的刀…”
贤妃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令龙天舒不觉的拧了眉,他从来见惯的都是她骄横的一面,看惯的都是她挑着眉得意洋洋的嗔色,这般柔弱的楚楚,即便当年将她丢进角落也没看到过。那时瞪大的双眼和盛气的脸庞同今日的满面泪痕娇弱无力都叫龙天舒越发的觉得自己内心里筑下的城墙在瓦解。
“姐姐,十年里你给我希冀,叫我淡薄,于我相伴日夜,如今皇上来了,皇上真的进了我的院,站在我的面前,可是他…他却心硬如铁!不,不,我不是怪他,他是皇上,是天,怎么会有错?他是因为爱你,因为对你许下了种种而成遗憾而痛心如此!他恨我,是因为他爱你,可是我,我也爱他啊,我,我根本没害过你啊!他为什么就不听我说?他为什么就认为我会害你呢?呜呜…姐姐,你能入我的梦,为什么就不如他的梦?你为什么就不告诉他,告诉那个爱你的人,你到底是被谁害死的…”锦衣说着忽然身子一软向下倒去,累及猫儿警觉时已晚,也被摔在了地上…
“锦衣!”龙天舒紧张的上前一步,可人却又顿住看着那倒地的身子,不知该如何。
“喵呜!”黑猫委屈似的叫着,它舔,着锦衣的手,扯着锦衣的衣,忙的上窜下跳。
龙天舒看着那猫儿,想着方才的种种,再回想到贤妃才说的那些话,忽然就蹲下身子凝望着猫儿:“是你吗?是你吗,锦,锦瑟?”
“喵呜”黑猫点点头,钻进了龙天舒的怀里蹭了一下,却又急忙的舔扯着锦衣…
龙天舒脑袋里嗡的一声炸开了一个闷雷一般,他看着黑猫费劲的上窜下跳,终于有所觉悟的伸手去抱贤妃起来。
这一抱,他的心更惊讶:怎么如此轻?
“喵呜”猫儿叫着入了房门,龙天舒即便心中诧异还是不敢耽搁的一路随了进去。
穿过弄堂与花廊,黑猫最终进了大屋,龙天舒也腾出一只手挑了门帘进去。
一入屋门,他自己都惊住了,满目望去灰黑色的家什三两的靠在墙上,无有花草无有摆设,空荡荡屋子里每一缕空气都在落寞。龙天舒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身前最近的桌子,那张方桌上不但没有什么茶具摆设,更加是干净的寻不到一丝尘埃…
“喵呜”猫儿叫着跳上了床铺,没有屏风遮挡屋子,一条通炕便是她休憩的地方。
龙天舒的震惊到了这个时候近乎麻木,他抱着人才放到床上,就忍不住有些哆嗦的伸手摸着那通炕。
薄薄的牛皮泛着一点霉色蒙在炕上,一层褥子便做了底铺,两张相近的被褥叠在一起,龙天舒一看就明白,锦衣应是和银铃一起睡在这张通炕上。
“喵呜”一声猫儿窜出了屋,这次龙天舒没追着出去,而是摸着那通炕心里满是悲情:这就是她住了十年的地方啊!她那么骄横奢华的人,如今连张大床都睡不上!我自翊让她住在玉茗院里做个闲人,以为没发她去冷宫就是恩赏,可这,这与冷宫有什么不同?无非是有道未上锁的门罢了…这些年,她难道就是这么熬过来的?
龙天舒想着眼触及到锦衣,此刻她昏睡中,脸色透着一丝惨白,想着刚才抱在怀里再无昔年那种丰盈美感,他便伸手向她,待摸着她骨瘦如柴的身子时,他终于颤抖着不知该做何表达…
而此时银铃从外面进来,本是战战兢兢的想要行礼,可一看见主子昏倒在床上,她便顾不上皇上,自己冲到了柜子前,翻找出一瓶子药倒了颗药丸塞进锦衣的嘴里,又急忙的从角柜里拿出茶壶倒了杯水,掰开锦衣的嘴给灌了下去…
水一进锦衣的喉咙,那冰凉一激,锦衣便咳咳的出声,继而眉眼焕彩的醒了过来。
“这…我,我是不是又再做梦?”锦衣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口中喃喃,她扫到了身边是帝王含情的眼,她怎么能相信这是真?一时糊涂的连之前的事都没想起。可再一眼看到银铃含泪的眼,便又笑了:“奇怪,常日都是梦见姐姐,今,你怎么凑进来…”正说着忽然想起先前的事,立刻清明的蹭的坐了起来。
这一起猛了些,竟是和不及错身的帝王撞到了一起,碰的一声脆响下,两个人却都似傻子一样的顿在那里。
银铃见状不出声的往后退,慢慢的从房子里退了出去,刚巧遇上不放心而来的王公公,她便大着胆子一拉王公公到了花廊出言到:“皇上说要和贤妃娘娘单独说会话,叫我们别扰他!”
王公公有些不信,但皇上又没出来,再加上刚才黑猫一个在门口叫着,他和银铃一块过来,黑猫却冲他呲牙,他只能站定,如今进来的,又见银铃这般说,他是宁可顺着话也不想惹是非的,故而干脆点点头和银铃一起站在了花廊里。
大屋内,锦衣与龙天舒眉眼相对,忽然间锦衣淡淡一笑说到:“那天,我和皇上你也是这样撞到了一起…”
“是…”龙天舒伸手扶着额头点了点。
“皇上还记得是哪一天?”
“初幸你那日。”龙天舒说着眼盯着锦衣有些不太自然。
“噗哧”锦衣笑了,继而又含着泪说到:“想不到皇上还记得,好,好,我苏锦衣没白活…皇上,说到底你也没能忘了我…”
龙天舒深吸一口气说到:“你,你这是怎么了,刚才直接就,就晕了过去…”
“当日假称病,只为两全,可十年的苦和闷都压在心里,又怎能不病?说来也许皇上又会怀疑我说假话了,我,我现在和姐姐一样,体弱而不易激动了…”
“你有心病?”龙天舒伸手抓了锦衣的肩头,可紧跟着又收了手。苏锦衣瞧着皇上这般,淡淡一笑,伸手抓了皇帝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这里病了…”
“我,我真不明白,昔年你们三个人多好?我看着你们在我身边欢笑,扶曲,合乐,我,你可知道那是我最快乐的日子,锦瑟是我的最爱,你锦衣又骄横着我的心,玉蝶贤惠过人,你们三个的和美是那么的令我惬意,自从朕登基以来遭逢变故,每每回忆昔年都不忍叹息,可你怎么就…”
“皇上!”贤妃猛的喊了一声,伸手抓了龙天舒的手说到:“皇上,我累了,十年了,我们就在这事的两头,你说我错,我说我没错,你恨了我十年,我怨了你十年,可是,我耗不下去皇上,我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我,我真的耗不下去了啊,皇上!我不认错,你非要我认错这又是何必呢?我脾气大但不是不明事理,我真的没害姐姐,姐姐知道!”锦衣说着忽然就开始找那只黑猫,而此时黑猫正缩身在桌几上,此刻便是头一歪跳了过去。
“姐姐,你告诉皇上好不好,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害过你…”锦衣激动的抱着黑猫往龙天舒的怀里塞,而龙天舒低头看着那只黑猫终于哆嗦着声音道:“如果你是,你是锦瑟,那么你,你就,就咬朕一口!”
黑猫有些愣的看了下他,继而真的冲着龙天舒的食指就咬了上去。
“嘶!”龙天舒口里抽着冷气,人却顾不上喊痛,他有些激动的抱紧了猫儿叫着:“锦瑟,你,你真的是锦瑟!”
锦衣瞧着一人一猫的样子,淡淡地笑着说到:“姐姐,我欠你的还清了,对吗?”
“喵呜”一声,猫儿做了回答,贤妃的脸上涌起了笑容,而此时龙天舒看着贤妃,忽然下定了决心般的问道:“你说我当初和锦瑟许下了种种,是她当年告诉你的?”
锦衣笑着看了黑猫一眼:“不,是姐姐在梦里告诉我的…”
“喵呜”一声黑猫竟是点点头。
龙天舒叹了一口气:“我想回到过去的快乐,还可以吗?”
“喵呜”猫儿做了回答,锦衣也笑了:“很难,我和你的皇后娘娘注定是一个对一个错…”
龙天舒愣了一下忽然抱着黑猫走到门口一挑帘子:“来人!”
王公公和银铃赶紧到了跟前。
“传朕的旨意,贤妃即日起搬离玉茗院迁往凤藻宫!”
第三十章 贤妃不闲(一)
这一道圣旨传遍全宫的时候,大家还都在伪装的悲伤里,这旨意如雷震了众人,大家都纷纷惊愕:贤妃如同打入冷宫一般,被丢弃了十年,怎么不声不响的被皇上惦念起来?这般迁宫复出也就算了,怎么还是凤藻宫?那,那可是当年董贵妃的旧宫啊!
后宫内的哭嚎凄凄陡然变成了惊诧叽叽,大部分的嫔妃在赶去道贺的同时也相继凑在一起议论这一出复出剧幕之后到底藏着皇上的什么心思。
“他能有什么心思?一个心软就令那女人光耀而复,我十年的巩固却是白做!”柳玉蝶难得的发了脾气,她将宫内的花瓶摔了几个都不解恨,正要再咂吧些东西的时候,云衣却冲到了她的跟前一边相拦一边大声的说着:“主子!您别忘了您的身份!”
这话喝令而去,令柳玉蝶有些僵,云衣见主子不那么冲动了便是急忙下跪说到:“主子,您是皇后娘娘啊,您是贤惠有德的皇后娘娘啊,您这般撒气虽是在宫内,可万一有个闪失,您在皇上跟前怎么圆?奴婢跟着您这些年,看着主子您一步步走到今天,您不止一次的对奴婢说要学会忍耐,是您告诉奴婢小不忍则乱大谋,那么今日奴婢就请主子您忍一忍!”云衣说着就砰砰的嗑起头来。
“啪”的一声,柳玉蝶丢了手里的花瓶,急步走到云衣跟前将她拉了起来:“你说的对,你说的对,我,我太过激动了…”
“主子,奴婢知道您此刻的心情,想那贤妃一直被娘娘您掌控在手,这么忽然与您再度相对,您实在心里有气,可主子,眼下不是您生气和她计较的时候啊!储君未立,主子您怎能在这事上计较?眼下还是先把握大局为重啊!”云衣一脸的忠诚,提醒着自己的主子该做的事。
“是,那个是大事,等待储君位一定,我再收拾她也不迟!”柳玉蝶狠狠地说着。
云衣赶紧说到:“主子不必心急,您叫奴婢去打听的事,奴婢打听的清楚,那猫儿是她早养了十年的,想来她就是借此猫来唤帝心,只可惜那猫儿被她驯养有方当了线,都是奴婢们粗心,没能注意到她圈养了猫儿…”
“怪不得你们,我自己去还没看见呢,想来是她能藏能掖,早有预谋。你们去查又能查出什么?何况她蛰伏了十年,连我都掉以轻心…哎,早知道我当初就该弄死她!”柳玉蝶眯着眼心中有些忿忿。
云衣见状马上说到:“主子,您放心吧,那贤妃即便出来也不能如何了。”
“嗯?”
“奴婢去查的时候发现,贤妃的身子骨已经毁了,这十年的冷落和她自小的娇养落差太大,她抗不住是一,心中郁结是二,再加之她性子烈,自呕这些年,早有心病,奴婢去了太医院请洛太医帮忙调了医录出来。他看了所开的房子份量再加重,加之脉象记表,断定贤妃的身子早已抗不住,最多还能活上两个月!”
“当真?”
“自然,奴婢还专门去问了送药的侍者,听他们的表述,似乎那贤妃的身子还不如当年的董贵妃,想来只要刺激一二,只怕…”
“好,既然如此,我就不予她去计较,先把储君的事稳住再说,储君一定,我就动手,叫她早早见了阎罗王!”柳玉蝶信誓旦旦的说完就冲着云衣说到:“收拾一下,你就先回去吧,过些日子,我会要了你回来。”
“是。”云衣应了收拾殿内砸碎的花瓶这些,而柳玉蝶对着镜子整理了下容妆就叫了秀芳进来,吩咐她去太医院领了一棵药参,便摆架去往凤藻宫。
此刻凤藻宫全是上下忙活的人。今日里皇上一句话,这尘封了多年的宫殿就迎进了人。这宫虽然日日有人打扫维持原状,但昔日只有皇上一人来此凭吊追忆,如今贤妃搬了进来,众人不好见宫内还似萧条之色,自然忙着装新。
一应的奢华摆设全部擦的透亮,又将内务处急忙巴结送来的各种家什往里置,再加上来来往往的妃嫔孝敬来的东西,整个宫院里倒热闹非凡。
锦衣没歇在屋里,而是靠坐在一张躺椅上,就在院子正中看着忙活的人,此刻她的怀里是那只承载着双魂的黑猫。
“主子,您还是进殿里歇着吧,这里太闹…”银铃因为担心锦衣的身体受不住而轻声劝着,可锦衣却似充耳不闻的看着那些忙碌的身影,过了好一会才说到:“好久没这么热闹了,一个院子,只有你我,我多么落寞。幸好有姐姐于我梦里相伴,诉说过去的日子,讲着现在的是非。银铃,若是以前我看到他们,我正眼都不会瞧他们一下,因为在我眼里他们就是卑贱的。可是当我在玉茗院,我终于明白,我比她们还不如,她们的脸上还能有欢笑,我呢?我笑都是在哭…”
“主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您这是又何必?现在我们出来了,我们已经到了凤藻宫,这是董贵妃当年住的地方啊,隔壁就是承乾宫啊,只有您的宫殿才能和安坤宫一起比邻承乾殿啊!”
“是,是,我回来了,你说过,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少。我等了十年,我真的以为无望,我真的以为我就这么冤死,可是到底我等到了…银铃你知道这是谁的功劳吗?”
银铃哆嗦了一下,看着贤妃怀里看着自己的黑猫,终于说了出来:“是,是这只猫…”
贤妃一笑,伸手将猫儿抬起贴在脸上:“是姐姐,我知道是姐姐…”
她正说着,忽然猫儿挣了一下,锦衣自然看它怎么了,那猫儿却挣出了贤妃的怀抱,三两下的混迹进了那些忙碌的人群。贤妃惊异的刚站起来,就听见宫门外太监的唱诺声:“皇后娘娘到!”
贤妃的脸色微微一白,眉就要拧,银铃急忙抓了她:“主子,您可不能再混了,有些事不是争的时候,您可才刚回来啊…”
“我,我省得。”锦衣说着深吸一口气直了身子迎了过去,遥遥的看见妆容华丽的皇后便轻轻委身道:“锦衣见过皇后姐姐!”
“哎呦!贤妃妹妹怎么这般客气?”柳玉蝶笑着凑了过去伸手就扶起了锦衣:“听说妹妹身子骨不大好,怎么不在里面休养啊,这外面风大天凉,受了寒可不大好,皇上会心疼,怪我没看顾好你的!”
第三十一章 贤妃不闲(二)
锦衣瞧着皇后那一脸笑容再听着她那充满关怀的话语,只觉得从胃里都泛着恶心,但是这就是宫廷里最常见的嘴脸,这就是那挂着贤名,心毒如蝎的皇后最常见的姿态。
“锦衣多谢姐姐关心,妹妹在玉茗院里太久,身上都起了霉,今日里不好生晒下太阳去去霉意,哪里敢住进董姐姐的旧宫?这是她的故居,锦衣能到此,心里可着实欢喜,一点风寒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