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淑宁虽然诧异门婆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没有礼数,但是此刻她也没功夫计较,只是轻声问着:“难道你要告诉我,叫我明日再管明日的事?”
“那倒不是,只是我觉得为着两个因由,你要吃:这一嘛,明日里就要三司会审,之后是不是押在天牢里我不知道,但你不吃饭哪里力气上堂?再说了,万一换到别处去,未必有这等美食。二来嘛,这饭菜是钱老爷托人送进来的,你要不吃,等下我又送出去,倒是你家人看着你吃不下去,不是还要过多担心?”门婆说着,又捻了一片百合送进了嘴里。
“你说的倒是。”钱淑宁点了点头,坐回了桌边,举了筷子夹了个耳片送进了嘴里。
门婆笑笑:“你们这些主子吃个饭都是一点一点的,看的我受不了,我出去了,待会再过来收好了。”说着伸手又抓了个百合丢进了嘴里,扬长而去。
钱淑宁见她走后,自己便盛了饭,大口吃了起来,其实她早饿了,但是因为有所顾忌她并不敢随意用食,眼见门婆自己抓了耳片和百合吃,她倒放了心,所以门婆一走,她便大口吃了起来,只不过由始至终她都只吃耳片和百合,那碗瑶柱珍珠羹不但没动,就连百合如意里的上酱豆芽也是一根没吃。
天牢甬道的尽头里,门婆正趴在黑暗的角落里看着钱淑宁吃菜的动作,此刻她正一脸诡异笑容的心说着:吃吧,好好吃吧,心眼再多还不是要上路!
第十八章 黄雀(三)
翌日清晨,鸟语花香中,柳玉蝶亲手执着一把铜壶悠然自得地浇灌着面前的几株大花美人蕉。先前这里养着的可是那几株酒杯花,如今她知道了那花害的她成今日这步天地,怎么还能容的下它们,自然是叫人给挖了搬走。
正浇灌着,秀儿急急地跑了过来,见皇后跟前并无跟随,当下跑到跟前,只微微一个福身就说到:“皇后娘娘,奴婢问过了,钱贵嫔已经押去三司了。”
柳玉蝶眼皮都不抬地问到:“秀儿你说钱尚书有没买通那些人啊!”
“这个…”秀儿有些忧色:“皇上虽然下了旨意说要钱尚书不许管,但父女之情放那里的,钱尚书还能真不管了?”
“可皇上说了,要是钱尚书插手,那可就是满门的事了。”柳玉蝶说着将铜壶递给了秀儿:“你猜钱尚书会不会为了保自家而放弃了他的好女儿啊?”
“皇后娘娘,说实话,要是别家我倒觉得有些可能,但到底是钱家啊,那钱家的势力何时小过?你看今次的事,皇上都说了不株连,那不就是要安抚住钱家吗?奴婢想钱家一定会表面上不问,可私底下定会搭救,只怕就是皇上知道了,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了…”
“恩,今次倒是说在了点子上。”柳玉蝶难得的赞许了秀儿,她笑着说到:“不过呢,你应该听过一句话:树倒猢狲散。哼,就是钱家这颗树再大,只怕今次也要难掩颓势!”
“娘娘的意思是…”
“去,把我的凤凰朝服拿出来,等下伺候我换上!”
“皇后娘娘,今日不是节日,又无大宴,何以要穿上朝服?”秀儿十分纳闷,这朝服可不是随意就能穿的,必须按照规矩来。
柳玉蝶一脸神采地看着天空的流云说到:“本宫要去接皇上下朝,请皇上准许我亲自陪同三司会审!”
“皇后娘娘,这怕是不合规矩吧?宗人府已经有人去陪同了,若您再去…”
“我若再去,就会给三司们施加压力对吧?哈,我要的就是如此。如果可以我还想把皇上也请去,我要叫钱尚书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宝贝女儿受罪,却什么也做不了,我要朝臣们都知道,钱家的风光也不是永远的!”柳玉蝶说着脸上就是一丝有些诡异的笑容。
秀儿见状不敢再多话,立刻回去翻出了朝服,等到把凤冠请出来的时候,柳玉蝶也已经回到了殿里。更衣加冠之后,柳玉蝶对镜将自己打扮的一贯的端庄优雅,而后她扶着秀儿的手说到:“走吧,去大殿那里等皇上吧!”

龙天舒看着满朝下跪的大臣们,皱起了眉头。他双手已经扣紧了龙椅扶手,但嘴上还是尽可能的平了口气说到:“爱卿们,你们还是起来吧。朕主意一定,不想再议。”
“皇上!”身为宰相的洛大人上前一步说到:“您要三思啊,虽然种种情况都显示是钱贵嫔有加害的嫌疑,但钱贵嫔出身,自幼就识大体,知礼仪,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老臣相信,这事一定有内情…”
“够了,你们一个个说着内情,难道你们认为是朕和母后去陷害于她吗?”龙天舒青筋暴起,终于还是拍了扶手,一跃而起,他指着那跪倒一片的大臣们说到:“你们真是太放肆了!朕已经下旨,不许钱尚书插手此事,你们就跑来于朕进言,说什么冤枉,她是不是冤枉自有三司来审!你们一个个跑来下跪进言,难道是要指责朕的不对?自古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朕的后宫出了事,按说就该是后宫内审,可因为顾忌着钱尚书,也顾忌着你们这些人,朕已经下令三司来审了,你们竟然还在这里聒噪?难道说,只凭着她是钱尚书的女儿,就可以不受国法与宫规的监管?难道就可以为所欲为?在你们的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朕这个皇上!”
“臣惶恐!”
“臣不敢!”
“哈!惶恐?不敢?你们惶恐什么?惶恐三司审下来之后,钱淑宁罪证确凿,你们无法向钱尚书交代?你们不敢?你们有什么不敢,今日就丢下国家大事不提,只于朕面前为一个犯妇来求情?看看吧,朕的前朝大殿里,上至宰相大人,下至六部九卿竟然都在此为她求情,是不是这钱淑宁的命已经大过天,大过一国之事?”
“臣等不敢!”
“哼!”龙天舒瞪着眼看向一直跪在面前一言不发的钱尚书说到:“钱爱卿,这是你安排的吧?”
“皇上,臣不敢。皇上下旨叫老臣不得插手此事,臣不敢插手,亦不敢多言…”胖乎乎地钱尚书此刻一脸的正色,好像这里的事真和他没关系似的。
“放肆!你看看这还叫没插手吗?你是不言,可他们能说的都提你说了!”
“皇上,做臣下的也是人,自有一口。口能言之,自当言。臣不敢鼓动大家,只能做个哑巴偶人,但大家的心都看的清,想的明,他们自会判断是非,也自然能言心中之话!”
“好一个自言心中之话!那你说在他们的眼里,究竟是你是皇上还是朕是?”龙天舒也是怒到极点毫不客气的丟出话来,此话一出,群臣皆慌,就连一直稳而不慌的钱尚书也变了脸,急忙的以额碰地说到:“皇上,您这是要臣的命啊!”
众位大臣也都一个个掘起了屁股,此刻他们都是慌的,因为皇上的一句话就把他们都归进了有谋反之意中。
“朕若是要你的命,当下就已经下旨株连你钱家就是,为何朕要出言只要你不插手就可?朕还不是想在保有司法公正的同时,也保住你钱家?你钱家于先帝时就是忠臣重臣,朕从未看轻你,也相信你懂朕的心。可是今日,朕却失望了!”
“皇上!”
“钱尚书,朕劝你好自为之!还有各位爱卿,也请你们都记住,你们是朕的臣民!不是某位高官的朋党!”龙天舒这话一出来,在朝下跪的大臣们明显的都身子一震,一个个掘起的屁股几乎朝了天。
“王公公,传朕旨意,即日起,凡朝臣插手后宫之事的一律株连问罪!凡不识国体,罔顾国法家规者,一律杖刑三十!退朝!”龙天舒说完就起身离殿,留下一把大臣们在“吾皇万岁”高呼声之中满头的汗水。
龙天舒从大殿的内堂一脸郁色的往宣政殿走,可才进了相连的门道,就看到了一身朝服的柳玉蝶正满眼含泪地看着自己。当下他皱着眉头上前:“你这是怎么了?难道出了什么事?”
柳玉蝶摇摇头,对着龙天舒行了礼之后变说到:“臣妾昨个想了一夜,为了皇上好,便决定今日来求皇上恩准一事,适才在这里听得皇上在朝堂之上震怒,臣妾就明白皇上承受着多大的压力,想来群臣们定是以求情为借口,向皇上施压了!”
龙天舒点点头:“可不是,那钱德安故意在一边不出一声,看着朝臣们个个前来求情,无非就是要朕知道他钱家的面子,群臣都要给!”
“皇上勿怒!”柳玉蝶说着抬手在龙天舒的背上轻抚:“凡事皆有一个理字,只要那钱贵嫔并未做出恶事,自然就不会有事,可是她若做了,也自然是要承担责任的。皇上是明君,绝对不会姑息养奸的!”
龙天舒闻言点点头问到:“你刚才说来求朕一事,何事?”
“臣妾想请皇上准许玉蝶亲自去陪同宗人府与三司会审。”
“这…宗人府已去,你又何必再去?”
“皇上,钱家的势力已经让群臣前来求情,由此可见这三司怕是也要给钱尚书面子,而宗人府虽是皇家宗亲专理后宫之事,但也恐有亲钱之人,就算宗亲们不与相近,但只一方,也难保审理之时,有失公允。臣妾是皇后乃一国之母,后宫是由臣妾来打理的,出了这样的事,臣妾本就担着一份责该去看看,而且臣妾想了想,若臣妾亲去,自然会告诉众位大人,皇上力求公正之决心。所以皇上,臣妾请您准许。”柳玉蝶说着福身请允。
龙天舒拉起柳玉蝶,皱着眉说到:“朕听你说的也在理,不过,你若去了,只怕朝臣们会认为你是去施压而已…”
“皇上,认为也无不可啊,这个时候了,您难道还要看钱家的脸色?正如皇上刚才训斥朝臣的话语一样,臣妾认为皇上也是时候让他们知道,谁才是一国之主!”
龙天舒的眉毛一挑:“好,朕准了!”
“臣妾谢皇上…”柳玉蝶正在屈膝谢恩呢,王公公就有些步履跌撞的进了殿,口中疾呼着:“皇上,三司那边出事了。”
龙天舒闻言皱了眉:“怎么,那帮人是不是还真打算把钱淑宁定个无罪啊!”
“不是的皇上,是三司那边刚送来的消息,钱贵嫔在审理期间忽然精神恍惚,疯癫成狂,最后竟…”
“竟什么?”
“竟说了许多大逆不道的话之后,一头撞死在柱子上了!”王公公说着看了皇后一眼。
“什么,撞死了?”龙天舒愣住了,而这时柳玉蝶一脸的诧异盯着王总管问到:“王公公,你说钱贵嫔在审理时发疯?这怎么可能呢?”
“皇后娘娘,老奴也不知道,只是三司才传来的消息…”
“皇上!臣妾建议您现在就准臣妾去趟三司衙门…”
“不行!若那钱淑宁真的死了,你去只怕会把你扯进去,你还是在宫里等信儿吧,朕亲自去看看!”说着龙天舒对王公公说到:“摆驾!”
龙天舒带着王总管等一行随从,急急地出殿离去了。
柳玉蝶脸上的慌张与诧异之色,则全然消失,她转头看向秀儿:“愣着做什么,摆驾去延寿宫!”
“是,可皇后娘娘,您要不要先回去换身…”
“换什么?这个时候我还有心思换衣裳吗?”柳玉蝶对着秀儿无奈地摇了下头,就出了殿,此刻艳阳高照的天上,先前的浮云早已不见。
第十九章 黄雀(四)
“母后!”当柳玉蝶一迈进了延寿宫的宫院,她便一路急急地奔走,完全无以往的那份优雅,当她迈进主殿的时候,更是连声疾呼:“母后,母后!”
太后微微皱了眉的从软靠上坐起,十分诧异地望着冲进来一般的皇后,见她身穿朝服,以为真出了什么大事便问到:“这是怎么了,瞧你那风风火火地样,可是出了什么事?”
柳玉蝶直接扑到太后的软靠前:“母后,钱贵嫔她,她…”
“她怎么了?难不成撒疯了?”太后一听是钱淑宁的事,当下撇着嘴随意的问到。
“她不仅是撒疯,先前王公公来传说,钱贵嫔在审问的时候不但发了疯还一头撞死在堂上了!”柳玉蝶说着一脸的惊恐,口中竟是无助一般的呢喃:“怎么办呢?这可怎么办呢?”
太后一听钱淑宁给撞死了也是大惊,但她瞧着皇后这么大的反应更是觉得奇怪,当下冲着皇后说到:“皇后,不就是死了个人吗?你怎么这般…”
“太后,死的可是钱贵嫔啊!”柳玉蝶说着更是一副担心的样子,这让太后不由地打量着她说到:“我知道死的是她,但是皇后你未免太慌慌张张,大惊小怪了吧?难道说皇后你知道这里面的…”
“母后!玉蝶担心的不是这个女人是怎么死的,我担心的是皇上的处境啊!”柳玉蝶说着一把抱了太后的膝盖,将头枕在那膝盖上语带焦急地说到:“本来就是一个审理的事,不过是要钱贵嫔收到她该受的惩罚罢了,可是现在她莫名其妙的一死,只怕钱家会有造反之意,皇上处境危难啊…”
“胡说!”太后的双眸一瞪,抬手拨了下柳玉蝶的脑袋:“钱家到底是臣子,它钱家敢有这胆?”
“母后!”柳玉蝶的眼泪在眼眶里转了起来:“若是以前,玉蝶也是这么想,可是今天我却知道是有这个可能的!”柳玉蝶说着转头看了眼太后殿内的两个丫鬟。
“你们都下去吧!别让人来打扰我们两个说话!”太后摆了手遣了两人出去,一把拉了跪在地上全无仪态的皇后起来:“有什么你说,别这个样子,你看你哪里还似个皇后!”
柳玉蝶闻言伸手以手背抹泪,看的太后当下拿了自己的手绢给她:“哀家看着你在身边十几年了,还第一次见你这么没个样子。”
“母后请恕玉蝶失仪,实在是玉蝶心中焦急,唯恐皇上他…”柳玉蝶说着便又是抽泣起来。
“好了,哭个没完,倒底你要说什么!”太后是个强硬惯了的人,见不得这般抹泪的,当下也终于是有些烦躁了起来。柳玉蝶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说道:“是这样的母后,钱贵嫔欲加害我妹妹的腹中骨肉,今日便是三司会审,我思量一夜担心三司会因钱家的份量而轻判了钱贵嫔对妹妹有失公允,便于今早请皇上准许我前去观审,可是就在我今早等在殿外的时候,就听见皇上因为朝臣们都下跪求轻判钱贵嫔的事而发了脾气。我甚至听到皇上质问大臣们,在他们的心里究竟谁是皇上来着…”
“什么?有这等事?”太后终于动容了。柳玉蝶当下立刻点头,将自己听到的朝堂上的对话与皇上的震怒都给太后绘声绘色的讲了一边。
太后果然气的够呛,试问哪个太后能看着自己的皇儿贵为天子竟被朝臣们这般挤兑。当下她重重地拍了桌子说到:“哼,真是无法无天!”
“是啊,母后。所以臣妾一听到钱贵嫔撞死的消息,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钱家会不会借此事而发难啊!”柳玉蝶说着又抽泣起来。
“那皇上现在人呢?”
“他一听就去了大理寺那边,看来是要去三司的堂上看看,皇上刚一离开,我这心里就担心的无法安宁…”
“简直是胡闹!”太后说着起了身冲外大声喊到:“来人!给哀家去追皇上回来,就说一个犯妇不只当他去!若是皇上不归,就说是哀家的懿旨!还有,去给我准备轿辇,哀家会亲自去大理寺过问钱淑宁的案子!”
外面的人都听了吩咐急急地各自去办事,而太后则转身看着泪眼婆娑的皇后说到:“哀家知道你的心里装的全是皇上,但凡是能为皇上好的就是再委屈你,你都总是忍的。今次的事,你提醒的对,等到皇上回来,你告诉皇上,这个事我会处理,叫他安心等哀家回来。”太后说完就叫了丫鬟进来,帮她换了身衣服。
柳玉蝶亲自送到宫门外,扶太后上轿,而这个时候先前去追皇上的太监也跑了回来,无奈的请罪,因为已经晚了,皇上的轿辇已经进了大理寺。
太后当下皱眉说到:“给我立刻赶到大理寺!”说罢就上了轿。
一行人不敢怠慢急急而去,但是再急也要考虑到太后的舒适性,那自然也快不到哪去。太后自是明白,动手掀帘说到:“都给我跑起来!”
太后发了话,自然是跑了起来,一路把太后颠了过去。
柳玉蝶看着那些消失在眼前的背影,从袖子里拿出了手帕,轻轻抹着眼角的泪。秀儿此时上前轻声问到:“皇后娘娘,现在我们去哪儿?”
“不去哪儿,就在延寿宫里等皇上回来。”柳玉蝶说着转身回了殿,但步履再不慌张,而满是优雅。
且说这边龙天舒匆匆赶到大理寺,一进堂就看到纷纷下跪的三司大臣中是一张白布盖住的人。
当下他直接走到了那白布跟前,蹲下便要掀起,但身边的御史大夫出手相拦:“皇上,钱贵嫔额面残破,血污满身还未清理,只怕有碍观瞻,不便…”
“哪里来的那些废话!”龙天舒说着一把推了身边的御史大夫,伸手直接揭了那白布,果然钱贵嫔的额头青红挂血,更是衣服上也淋漓有血迹斑斑。此刻那曾花娇般的面容,只有死去的青白,一双眼虽闭,但口角涎沫的痕迹还在,实在叫人看起难以接受。
龙天舒将手中白布遮盖了这张带血的脸,起身看着跪下的众人问到:“这是怎么回事?”
那被推开的御史大夫急忙跪正回答:“回皇上的话,今日卯时初刻三司循例提犯人到大理寺狱中候审,钱淑宁钱贵嫔在卯时三刻到此,而后在大理寺候审牢中等审一个时辰。巳时,三司于宗人府众人到齐便欲审之…”
“朕问的不是这些,朕问的是好好地,怎么会这样?”
“回皇上的话,臣等惶恐啊!我们带钱贵嫔上堂审问时,人还是好好地,可是问了不到三四句,钱贵嫔就开始东挠西抠的,不多时,更,更是似癫狂一般又是揪发,又是以头磕跟前的地面与身下椅凳。臣等虽以为钱贵嫔有可能装疯,但小心期间,还是决定先退堂以后再审,但就在门人叫牙差们押她下去的时候,她竟咬了牙差的耳朵,而后便是叫骂不止,不但骂微臣们种种,更是说了许多骇人惊闻的叛逆之言,臣等听不下去了,就叫人拖她下去,可是她竟再次咬了牙差的脸肉,而后自己一头撞死在这堂中柱子上了…”御史大夫说着便伸手指了柱子,当下众人闪开,由皇上去看。
果然红柱之上有一些血迹。
“她一撞而死?”龙天舒一时有些发呆。
“回皇上的话,不是只撞了一下,她撞了好几下,就在小的门上前欲在拉她的时候,她又使劲地冲过去撞了一下,这才撞死的。”一旁的中书也做着详细的描述。
龙天舒想到那钱贵嫔满额的青红,显然是撞击了多下的。
“她怎么会撞柱呢?”龙天舒不解地喃语,身边跪着的三司对视一眼,便看向了一旁宗人府的人,宗人府的老公公与身边的老王爷对视一眼便无奈地摇了头,老王爷当下也只好出言说到:“皇上,这其中的因由我等也难以作答啊!”
龙天舒听到老王爷的声音,才惊异到老王爷竟然也跪在其中,当下叫着免礼不说,更是亲手扶了老王爷起来:“皇叔,你怎么也行跪礼?”
“皇上,臣率宗人府来陪审,可审理之时,我等还没问上两句,便出了这事,我等诡异不得其解,但一想到那钱贵嫔口中妄言,更是坐立难安,见皇上一来,当下心中担忧,不觉竟是跟着跪了…”老王爷说着无奈般的摇头。
“皇叔,钱淑宁说了什么?竟令皇叔如此不安?”龙天舒从来时就听到钱淑宁说了大逆不道的话,而到此接二连三的听到,当下忍不住还是问了起来。
“唉,这,皇上,你还是问问三司的人吧,我实在难以说出口来!”老王爷说着转了头。
“她到底说了什么?”龙天舒闻言已经感觉到那不是什么威胁的口吻,也不会是叫骂审者不公的言语,他当下便问到了那中书。
中书似是咽了一口唾沫说到:“回禀皇上,钱贵嫔起先是骂我们陷害,其后变的癫狂,好似不识我们是审理之人,只指着我们冲我们笑着说…说…”
“说什么!”
“说:‘你们这些笨蛋,就凭你们还想和我争?告诉你们,太子之位定是我彤儿的,将来我就是太后!你们谁敢欺负我?谁敢拦我儿做上太子,我就杀了谁?谁敢挡我的路,我就要了谁的命!柳…’”中书似乎不敢说下去了,他有些颤抖着身子用眼神询问着身边的人,可身边的人全部都低着头,没一个敢给他提示。
“你继续,她说了什么都给朕学出来,少一个字,错一个字,朕就砍了你的头!”
第二十章 黄雀(五)
龙天舒已经皱了眉。这气恼的话语一出,那中书缩下了脖子急忙学了起来:“钱贵嫔继续说到:‘柳玉蝶,你以为你能争吗?你和我没得争!你是皇后又怎么样?你的儿子早死了,你不过是留着一条命罢了!和我斗,只怕你妹妹的肚子里的肉都没机会落地!上次侥幸让你没死,这次我不会再客气!只要我的儿子能当上太子,你柳玉蝶算什么东西?皇后?我呸,就是太后也要给我让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