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君吾摇了摇头。
他什么都没有碰,这三天他也是格外小心和注意的,按说不会再中毒才对。
花柔皱眉思索,口中喃喃:“师父说过混毒难解,以毒攻毒之法,可能引毒,莫非…”花柔此时突然抬手拍了下脑门,一脸的懊恼:“糟了慕大哥,我…我可能闯祸了!”
“你的意思是…”
花柔急切不安道:“我想给你解毒,也对解毒之法确信,但是你体内并非只有那一种毒,我没有弄清楚你体内那些沉积的旧毒是什么就贸然给你解毒,可能…引发了新毒!”
慕君吾微微一愣,宽慰地拍了拍花柔的手:“没事的,你呀慢慢地把我身上的毒都解了不就好了吗?”
花柔闻言快急哭了:“可是,凭我现在的本事,根本看不出你身上都中了什么毒,也不知道解法!”
慕君吾嘴角轻撇了一下:“反正我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
他早就知道自己身上的毒无解,想那堂堂毒主都解不了,他又怎么会对花柔报以期望。
可花柔听到他这么说,立时就红了眼圈:“慕大哥,我发誓!我一定会用最快的速度弄明白你体内的毒是什么,并解掉它们!”
慕君吾愣了一下,随即冲她笑道:“好啊,我等你。”
他没法告诉她,自己已在绝望之境,但是她的这份在意和努力,却让他觉得绝境之路已无苦涩。
…
深夜,密室内,唐九儿蹙眉看着运功的花柔,脸色渐渐难看。
当花柔吐息收招之后,她冷脸斥责道:“这第三层的招式你虽已驾轻就熟,但不可马虎浮躁,内息吐呐最重心性,你若不稳只会伤根,慎之!”
“是。师父。”花柔答应之后,眼有期待地看向唐九儿:“师父,现在第三层我已经学会了,是不是可以开始第四层了呢?”
“还早。”
花柔闻言懊丧垂头,神情倍显遗憾。
唐九儿见状再次蹙眉:“你想快点学会?”
“嗯。”花柔抬头看向唐九儿:“不知道师父是否可以…”
“你为何急于求成?”唐九儿眼神警惕,之前花柔从未急躁过,可这几日她却明显有了贪意。
“呃,我…我想感受那种天下万毒我都识得、解得的感觉。”
唐九儿看花柔表情真诚,微松了肩头,伸手放在了她的肩上:“世间万物事,欲速则不达。”
花柔嘴唇翕张两下,又闭上了。
“武学功夫,最忌讳的就是心浮气躁,急于求成。你修炼这无间毒功,必须循序渐进,稳扎稳打,才能达到巅峰至高的境界,倘若一味求快,根基不牢,极有可能会被反噬,轻则心性受损,重则…”
“重则什么?”
唐九儿眼皮抖了一下:“死。”
花柔一愣,继而垂头道:“是,师父,我知道了。”
她很丧气,不过她很快就有了新的法子。
既然我不能快点学会毒功为慕大哥辨毒,那就只有靠制毒试毒来弄清楚他身上到底有什么毒了。
…
周峰扛着一箱子材料来到家业房时,花柔正趴在桌前提笔往册上签字。
周峰刻意地背对了花柔,待花柔离开后,才将箱子放在了桌上询问那管事:“她领什么?”
“苍耳干。”管事嘟囔道:“毒房最近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各种制毒材料一领再领,这几天都跑来领了七八种了。”
周峰闻言眼珠子一转,立刻伸手抓起了签字的手册翻开。
他的手,癞癞疤疤,有些地方是不见血色的白斑,有些地方则是少肉缺失留下的坑洼。
他一页一页地翻着记录,眼神阴鸷又毒辣。
…
黄昏时分,是唐门弟子用晚饭的时候。
可子琪却鬼鬼祟祟地溜到了一处偏僻无人的院落,她谨慎又警惕地探看四周确定无人跟踪后,才进了那院落。
“凤主!”子琪冲着角落里等待的人欠身行礼,唐诗琪转身看着她:“匆匆放出信号要见我是何事?”
“凤主,我们发现花柔最近从家业房领了不少制毒的材料回来。”
“所以呢?”
“凤主有所不知,前些日子,我与子画多次出手均未能将她除掉,即使用上了‘蚀骨’也被她悄然化解,我们怀疑花柔早已懂得制毒解毒,恐怕…她是门主早培养好的。”
唐诗琪闻言表情阴阳不定,沉默片刻后,却上前一步抓住子琪的手。
“花柔是什么来头,用不着你操心!你在毒房若不能成为真正的第一人,那么试炼的时候…”
“凤主请放心,我绝对是毒主重点栽培的弟子。”
“我要的是万无一失!”
子琪紧张地吞咽口水:“子琪明白。”
唐诗琪贴耳提醒:“记住,我最恨有谁让我失望了。”
子琪面色畏惧:“凤主放心,子琪绝不会令您失望的。”
第一百二十九章 蛟龙杀!
月爬上了树梢,忙碌了一天的唐雷推门入屋,就看到唐诗琪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珠花发愣。
“想什么呢?”
唐诗琪闻言从铜镜里看着唐雷低声道:“你说,这个花柔,会不会是天脉者?”
唐雷一脸震惊:“你有依据?”
唐诗琪转身看向唐雷:“我们对她用‘游离’无效,子琪她们用了‘蚀骨’,她也能安然无恙地活着,我觉得只有这个可能…”
“不!”唐雷抬手阻止她说下去:“不可能的,你别忘了,天脉者只能靠血脉相传。毒房当年一夜全毁,天脉者只有唐九儿一个人活了下来,她可没嫁过人!”
唐诗琪冷笑一声:“没嫁人可不代表她不会生孩子,你别忘了,当时毒房出事的时候,她可正在外面执行命令,再回来的时候已是两年后,两年时间,要生个孩子很难吗?”
唐雷眼珠子左右一转:“你的意思是,花柔可能是唐九儿的孩子?”
唐诗琪点头:“我想了好一阵子,似乎只有这个答案可以解释,不然她那么冷淡的性子,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站出来维护花柔?”
唐雷沉吟思索,默不作声。
唐诗琪起身贴近了丈夫:“你还记得吗?唐九儿回来之后,门主想重振毒房,特意挑了几个不错的人想与她结亲,可她却自梳不嫁,即便门主狠狠地罚了她,还闹了整整一年,最后不也由了她吗?”
“我当然记得,那时她还把刀架在脖子上说门主若是再逼她,她就死,让毒房彻底消失。”
“是啊,门主就是怕毒房没了才妥协的,但是你想想,好好一个妙龄女子自梳不嫁,这正常吗?依我看,她定是在外和人生了情,有了孩子,又不敢不回来,所以…”
“你说得有道理,但这也只是我们的推断。”唐雷思忖片刻:“这样,你顺着这个线查一查,若花柔真是她的女儿,那我们就要另行谋算了。”
唐诗琪点头:“明白。”
…
“对不起慕大哥,我还是没能找出解法…”竹林内,花柔神情遗憾地向慕君吾道歉,她尝试了许多,却毫无所获。
“不需要道歉,你已经尽力了。”
“慕大哥,你放心,虽然暂时我没有收获,但我并没有放弃,我还是会继续尝试的。你要相信我,总有一天我能找到解法。”
慕君吾看着花柔眼底的真诚,心里一暖,抬手就想去刮她的鼻子,但就在那手指几乎触到花柔的鼻尖时,他却突然顿住了。
此举,唐突。
陡然的清醒,让他缩了手,花柔则愣了愣神,红了脸。
“那个…”慕君吾说着从袖带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机关零件:“你看看这个,有问题吗?”
花柔伸手刚要接,慕君吾却捏着零件避开她的手,与此同时,花柔眉眼惊讶:“这…这上面有毒。”
慕君吾眼神一凛:“什么毒?”
“这,我只有摸了才知道。”
慕君吾诧异:“你可以碰毒?不会有事?”
花柔一顿,点点头。
慕君吾眼有惊奇,把零件递给了她。
花柔将零件拿在手里略一辨识,就立刻抓了慕君吾的手,而后不解地看着他:“这个毒和你身上新毒的解法是一样的,难道你身上的新毒是碰了这个沾的?不是我给你解毒的变化产生的?”
慕君吾眨眨眼:“看来,是这样。这个毒厉害吗?”
“我不太清楚,只有回去查书才知道。”花柔的眼神从不解变为了担忧:“慕大哥,该不会…有人在害你吧?”
慕君吾眉梢抖了一下,掩饰道:“别胡思乱想,这零件是我从库里随手翻出来的,想来那毒应是早年机关上涂抹所沾,我只不过是倒霉沾上罢了。”
花柔咧了嘴:“那这也真是太倒霉了吧!”
她说着低头看零件,慕君吾却在暗自思量。
下毒的人首先要能出入机关房,其次精通机关,才有可能把毒下在这做连弩必用的连轴之上。
但是,他是怎么知道我要做连弩的?
想来,这人应是就在机关房内了…我得把他抓出来!
…
花柔提笔在纸上写了几种草药的名字后,就抱着书册开始翻查。
她能感知到解法,自然打算来个顺藤摸瓜,找到对应的毒是什么。
花柔很认真地比对查找,才翻了几页,玉儿就提着食盒回来了:“饭菜拿来了,快来吃吧。”
玉儿把饭菜拿出来摆好,一回头见花柔居然一动不动,便笑着上前:“别用功了,先吃饭,吃完了再看嘛!”
可是,花柔太专心了,根本没听到她说话,玉儿无奈地动手拽她,眼神掠过了纸上的几个草药名字。
“你学得可真快,居然都学到‘蛟龙杀’了啊…”
花柔刚回神,就听到了这么一句,立时反手抓了玉儿的胳膊:“你刚说什么?”
“我说你居然都学到蛟龙杀了,怎么了?”
花柔一愣,快速翻书,口中不断重复起来:“蛟龙杀,蛟龙杀…”
玉儿看着花柔无奈一笑:“不在这上册,在下册,最后那三四页上记着呢!”
花柔闻言吃惊地拿出下册,赶忙翻到了最后三四页的地方,而后她震惊地看着玉儿:“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玉儿登时骄傲地扬起了下巴:“我以前在毒房的时候,课业可从来都是无人能及的。”
“你太厉害了!”花柔感叹了一句,就去看关于蛟龙杀的记载,口中轻念:
“蛟龙杀:引疾之毒,沾染即中,中者当时无异,一月后毒入脏腑,发疾心痛,再三日后心破而死…天哪!这毒也太可怕了!”
玉儿闻言却不当回事的轻嗤道:“嘁,这有什么可怕的,咱门里比这可怕的毒有上百种呢!”
“什么?”花柔惊讶万分,这个蛟龙杀看得她已经心里发毛,结果这根本不算什么…
“其实毒主创出这个毒已经很手下留情了,至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以解掉,不似别的那些…”
“等等!”花柔瞪大了双眼:“你说这蛟龙杀是师父创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章 抓“贼”
“对啊,四年前,那个时候我还是毒房弟子。当时毒主创出此毒来,我以为这毒是为了让人看不出真实的死因,但是毒主却说,她只是希望有些毒可以让人有反悔的机会。”
花柔听玉儿这么说,不禁喟叹:“师父这人看着冷冰冰的,其实她心很暖。”
玉儿眨眨眼:“也许吧!行了,快吃东西吧!”
玉儿说着拽了花柔去了桌边,给花柔盛饭。
花柔坐在桌前暗自揣测:既然是师父四年前制的毒,就算不得什么早年残留的毒,慕大哥会中毒,肯定也不是什么巧合倒霉,而是…
花柔眉一挑,心里陡然不安起来,而此时玉儿把碗放到了花柔手中:“不过我可提醒你,这个毒你可千万别像其他毒那样去配哦!”
“为什么?”
“毒主以前说过,此毒毒性太强,制毒者只要沾上了毒,即使是服用了解药,体内也依然有毒素,要运化三个月才能消散,很伤身的哦!”
花柔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啊!”
既然碰过这个毒的人,体内会残留那么久的毒素,那我顺着查下去,不就能找到下毒之人了?
花柔眼里闪过亮色,抓起筷子开始刨饭了。
此时对面的东厢房里,子画把一张单子递给了子琪。
“姐,你看看花柔这几天都领了什么?全是制毒材料,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毒,做来干嘛…”
“我们不需要知道她在做什么毒,只需要,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子画费解地看着子琪:“什么意思?”
子琪附在子画耳边交代了几句后,子画的脸上浮现阴险笑容。
…
“诸位师兄弟,未时初刻师父将在宣讲堂传授五色幻阵…”
唐钰站在院落里,向一众正在推演沙盘阵法的师兄弟们传达信息,众人听闻师父要讲新的高级阵法,个个兴奋得是眉飞色舞,但慕君吾却突然出列。
“我就不去了,昨天答应师父的机关尺还没做好,我想去库里做完这个。”
唐钰闻言撇嘴:“慕师弟,我知道你对这些机关阵法了如指掌,但这是师父的宣讲课,还是不要缺席的好。”
慕君吾皱着眉头,一脸的不情愿:“非去不可吗?”
“当然。”
慕君吾不耐烦的应了一声“知道了”就回到了沙盘前。
“可都不许迟了啊!”唐钰嘱咐了一句,大步离开,不过他离开时看了一眼慕君吾,嘴角轻勾。
未时初刻,机关房的一众弟子全部赶到了宣讲堂内。
唐钰看到慕君吾一脸意兴阑珊地坐去了角落里,不禁眉眼里透出一丝开心来--他很妒忌慕君吾的与众不同,看到他不得不随大流,这心里自然痛快。
唐贺之讲得认真有趣,众人也专注非常。
唐钰听了一阵,明白了其中的奥妙后,便得意地扫看周遭那些还没明白的兄弟们,却不想看到了一个空位--本该坐着慕君吾的角落,此刻空荡荡的。
嘿!慕君吾人呢?刚才还在这里啊!
就在唐钰惊讶发闷之时,慕君吾轻手轻脚地靠近了库房,他用手在门窗纸上戳了个洞,往里瞧。
果然,有一个背影正弓着腰身立在零件桌前。
慕君吾不做迟疑,当即抬脚踹门,这就要抓人!
门一踹开,巨大的动静令屋内人回头。
慕君吾登时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唐六两!”
他意外惊诧,唐六两似乎比他还意外惊诧:“慕君吾?你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他说着还懊恼得一跺脚:“机关尺我还没拼好呢!”
慕君吾抖眉:“你拼机关尺做什么?”
“这玩意儿你昨天居然没弄出来,我要是先你之前拼好,这我不就赢你了嘛!”
慕君吾上前两步:“你如何知道我昨天在拼它?”
唐六两伸手挠头讪笑:“这有什么难的,找你们机关房的人一问就知道了啊!”
慕君吾眉眼冰冷:“你盯着我做什么?”
“当然是找机会赢你啊!”唐六两理直气壮地看着慕君吾:“不然还能干嘛?”
慕君吾盯着唐六两,沉默不语。
唐六两见他不说话,理直气壮的态度陡然怂了:“喂!你在生气吗?你就为这点事生气?不至于吧…”
慕君吾一甩袖子转身离开,唐六两恬不知耻地追在后面:“慕君吾,别那么小气嘛,我就是想比你先拼出机关尺而已…”
慕君吾一回头盯着他:“再跟着我,朋友没得做!”
唐六两吓得立刻顿住一动不动。
慕君吾走了,他很生气,不管是巧合还是别有用心,他的抓贼已经失败了。
唐六两眼巴巴地看着慕君吾走远后,撅起嘴巴心里毛毛地小声嘟囔:“至于嘛…”
…
毒房的西厢房内,花柔小心翼翼地从坩埚上刮下一层霜粉落入摊开的纸上。
她叠好了纸包后,长出了一口气。
我倒要看看你是谁!
花柔揣好纸包,顾不上收拾桌上的东西就奔出了屋。
她离开没多久,门房推开,子画溜了进来,她盯着桌子上的东西看了看后,摸出一个竹管刮了一点坩埚里的霜粉揣进怀里后,又掏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了桌上,而后她匆匆离开了。
“三娘!”花柔背着背篓,手里提着一个布包进了灶房,正在忙活的胖厨娘一看是她,笑逐颜开:“又来给我送菌子哇?”
“对啊!今天又看到了几丛新长的,就给你摘了来!”
“花柔,你真是个热心勒妹儿,自打上盘药山遇到后,你都给我送了四五道山菌喽。”
“反正我采药顺手嘛!”花柔说着把采摘来的菌子往灶台案板上放。
“正好,今晚做的是鸡汤饭,大灶上刚熬好鸡汤,我去给你舀上一碗。”胖厨娘说着就去大灶上舀鸡汤,花柔口中道谢地跟在旁边,三娘把锅盖拿开时,帮厨的七娘正好端着晒好的莴笋干进来。
“快,搭把手,我端不动了。”
“来喽!”三娘把汤递给花柔,就过去帮忙,花柔赶紧从袖袋里摸出纸包,将霜粉抖进了汤锅里,又迅速把纸包塞回了袖袋里。
她动作迅速,又在两个厨娘身后,自然不被察觉,花柔看到霜粉瞬间溶于汤中,不禁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药粉人正常人吃了活血散瘀不会有碍,但那碰过蛟龙杀的人却会马上昏厥。
今天,我倒要看看这幕后黑手是谁。
花柔想着这些将碗中的鸡汤喝掉,殊不知此时灶房院落墙角顶上,露出了子画的脑袋,她阴笑着看了一眼花柔,缩去了院墙下。
第一百三十一章 局中局
“找我什么事?”
慕君吾从机关房院落里出来,刚来到花柔身旁,就被花柔神秘兮兮地拉着走到了一边。
“今天晚上的鸡汤饭你可千万别吃啊!”
“为何?”
花柔眼中闪动着狡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记住,好好留意今晚上谁会晕倒!”
花柔说完,脚步轻快地转身跑了。
慕君吾看着她的背影,眼眸微微转动。
…
长沙府彭家的主母院房里,太太徐氏正在佛龛前虔诚上香祈求着女儿早些找到祈王殿下。
“夫人,小姐来信了。”丫鬟秋儿一挑门帘,捏着手中信冲到了徐氏的身边。
徐氏本对秋儿鲁莽无礼的行为不悦,闻言却顾不上责怪,赶紧接过拆开细看。
“找到了!这可太好…”徐氏看了开头,立时展露笑容,但是再多看两行,她的笑容便消失不见了。
“怎么了夫人?”秋儿见状关切道:“出什么事了吗?”
徐氏把信合上,愣了一下,立刻就着烛火给烧了。
“夫人?”
“下去吧,我要一个人静静。”
徐氏打发了错愕的秋儿下去后,便盯着地上燃烧的信笺。
她的眉头紧皱,捏在一起的双手更是控制不住地颤抖。
我的儿,你胆子也太大了,就算你想要逼他,可要娘为你…这怎么可以!
徐氏的唇紧紧抿着,她觉得女儿的想法太过疯狂,然而此时,屋外却传来令她厌恶的声音。
“让开,我找大姐有要紧的事商量。”
“叶姨娘,夫人她正在礼佛,您还是等…”
“等?事儿有轻重缓急,等不得!”
徐氏听到此处,一捏拳头,阴着脸走了出去。
“吵吵什么?没规矩!”
秋儿闻言低头,妾侍叶氏则带着丫头小红上前一步挤开了秋儿,神情傲慢地说道:“呦,大姐发什么脾气啊,妹妹这也是没法子了,才急巴巴地来找你啊!”
徐氏看向别处,一脸冷色:“说!”
“大姐您知道,前日里老爷已把我们蓉儿的生辰八字递给了六公子,这要不了多久订婚的仪程就得走起来,所以今日来是和大姐您…取那把绣楼的钥匙。”
徐氏闻言愠怒地瞪向叶氏:“放肆!蓉儿不过庶出,也配绣楼订亲?”
“大姐这话可不对,蓉儿虽然不是嫡出,但是六公子贵不可言,难不成,这订婚的仪程您还敢委屈了六公子?”
“你少拿话来挖坑设陷!在我彭家,规矩就是规矩,逾越不得。”
叶氏此时却是皮笑肉不笑道:“大姐,祈王现在失踪,生死未卜,您的嫡女能不能嫁出去还两说呢!我家蓉儿现在可是咱彭家唯一的仰仗,我劝您呀!还是识时务些吧,可不要因小失大被老爷责罚…”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叶氏的脸上,打断了叶氏的张狂。
“贱/人,你给我听清楚了!想拿钥匙,那得老爷开口,还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滚!”
叶氏羞愤地捂着脸,瞪着徐氏:“你…你等着!”
许氏带着小红走了,秋儿担心地来到徐氏身边:“夫人,您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