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你了。”慕君吾柔声说着冲花柔微微一笑,笑得花柔慌了神,急急忙忙道:“慕大哥,你别胡说,这事明明与你无关…”
“你为何不供出我?”
慕君吾虽然打断了她的话语,却依然对她微笑着,那笑容与那日他醉酒后的笑容一模一样,这让花柔莫名觉得他是遇上了事,遇上了什么不好的事。
“因为…因为…”
心中的不安,惊扰了花柔的思路,她一时没能想到答案,可是慕君吾却凝视着她,笑道:“若不是我带你去,你找得到吗?”
慕君吾的声音温柔无比,不是平日的清冷与疏离,更没有丝毫往日分明的界限,这从未有过的温柔,登时让花柔失神,也让围观中的不少女弟子发出了醉心的轻叹与抽冷。
在花柔的呆滞里,慕君吾转头看向姥姥:“是我带花柔去的,选择禁地之处,是因为那里鲜少人去,恰恰适合我与她独处。”
花柔的心怦然炸裂,她怀疑自己是在做梦,然而慕君吾的话却引来周围一片哗然。
“独处?”姥姥的眉高挑,眼中有一丝困惑。
“没错。”慕君吾说着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彻底傻掉了的花柔:“和她在一起最舒服,我不想被打扰。”
这一刻,慕君吾一脸平静,但他的行为举止却让众人不知该如何反应。
一时间围观者里有人惊讶,有人羡慕,也有人撇嘴。
当然,子琪捏紧了双手,嫉恨地看向花柔,而她身边的子画则是张大了嘴巴,显然她不明白,样样不如姐姐的花柔是怎么赢得了慕君吾的青睐,并让他当众宣告。
失控的喧哗里,慕君吾向前两步走向唐斩:“堂主,是我带她去的,不知者无罪,这罚理应我受。您请吧!”
唐斩手持长鞭转向姥姥:“门主,您看…”
唐箫见状,再次迈步而出,然而姥姥却像是料到了一般,一串狂咳,慌得唐箫又是给她顺气又是给她抹背。
终于,姥姥不咳了,但她盯向唐箫的犀利眼神与脸上毫不掩藏的怒色都摆明了她不许他开口。
你敢说话试试。
唐箫读懂了姥姥的眼神,双唇翕张两下,闭上了。
姥姥放心了,复而盯了慕君吾片刻:“算你有点担当,这罚…一人领一半吧!”
唐斩张口准备宣罚。
“等等!”
此时又一声响起…
第八十二章 朋友
喊“等等”的除了唐六两还能是谁?
当慕君吾站出来时,唐寂想着花柔的罚都被少了一半,这捂住唐六两嘴巴的手就松了。
结果唐六两亮着嗓子的一句“等等”令他很是无语,于是当唐六两一边说着“没事儿,放开我”一边去掰他阻拦腰身的手臂时,他松开了。
既然拦不住,那就不拦了。
“这禁地,他们两个新人怎么可能知道,是我告诉慕君吾那里比较偏僻清静的。”唐六两在万众瞩目中,一脸嬉笑的来到了院中:“姥姥您要罚,应该连我一起算上,挨打嘛,分摊,分摊。”
他说完既不顾众人惊讶,也不管姥姥还未表态,又径直去了唐斩跟前:“我二十下,慕君吾二十,花柔是个女孩子,十下意思意思就行了。”
唐斩白了唐六两一眼,刚要说话,唐寂也走了出来。
姥姥一看他出来,登时脸都黑了不悦喝道:“你又出来做什么?”
“没有看好六两,我也该罚。”
“寂哥!你…”唐六两错愕回身,话都没说完,姥姥的拐杖已经砸在了地上:“胡闹!你们当刑堂是什么地方?”
唐寂什么也不说,只是往唐六两身边一站,这无言的行举气得姥姥火冒三丈大声喝道:“打!都打!一人二十下,谁也别想跑!打完了,再罚跪一个时辰!”
姥姥非常的生气,她是真没料到一直少事冷清的唐寂居然也掺合进来!
唐门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她这个门主没有威严了吗?
姥姥气呼呼地甩袖就走,此刻唐箫则是心疼地看向花柔…
“箫儿!”姥姥怒气冲冲的声音,催促着他,他再是心疼花柔也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当下无奈地快步追了姥姥一起离开了刑堂。
姥姥一走,唐九儿没任何停留的走了,好似受罚的不是她毒房弟子一般。
想看人难受,这些人却压根儿不给机会,无法得到满足感的唐雷自然也懒得留在这里。
“我们走。”他一甩袖子拉上唐飞燕就往外走,唐飞燕跟着父亲迈步,人却忍不住回头看了花柔一眼,那眼神充满了怨毒。
花柔,你等着!
她目睹了唐箫对花柔的目不转睛,更清清楚楚的看到他几欲为花柔解围,这让她的内心充斥着酸涩与愤恨。
唐箫是我的,谁敢和我抢,我就弄死谁!
这一刻,她恨极了花柔,更把她视作敌人。
“一人二十下,领罚!”
门主,还有两位房主都走了,唐斩已无需亲自动手,于是四个刑堂弟子上前一人拎着一个鞭子动手鞭笞。
刑堂的鞭子可是牛皮所制,抽在身上一下就能皮开肉绽。
“啊!”鞭子一落下,唐六两立时惨叫出声,然而与他惨叫截然不同的是另外三个:花柔咬牙强忍,只有闷哼,慕君吾和唐寂却连个哼都没有。
唐六两上辈子大约是属蛐蛐的,好斗,一看慕君吾居然一声不吭,立时就闭紧了嘴巴,任鞭子下落抽得面部抽搐,却也死撑着不出声了。
四个弟子,没有徇私,实打实的在卖力鞭笞,整个刑堂的院子里只有鞭子抽烂皮肉的清脆声音,那声音分明是痛的,但偏偏因为他们四个的鸦雀无声,倍感滑稽。
围观的弟子,有的钦佩无比,有的意兴阑珊,于是三三两两的开始离场。
子琪那本俊俏的脸此刻青白见紫。
她没有离开,就是想留下来看花柔的痛苦,可是…她不但没看到花柔的痛苦,还看不到慕君吾的懊悔,而那鞭子的每一次下落,都仿若巴掌掌掴在了她的脸上,抽打着她的自尊,嘲讽着她的骄傲。
子琪越看越气,越看越觉得难堪,鞭笞二十下还没抽完,她就坚持不住的扭头而去,子画匆匆追在后面一道离开后,更多的人也开始无趣自散。
“罚跪一个时辰!”
鞭笞结束,四人下跪受罚。
“哎哟哟…”这一跪,跪得唐六两忍不住叫了出来,而花柔即便痛到五官扭曲,却也死死咬着双唇,不肯出声。
至于慕君吾和唐寂,两个人则像不知痛的木头一般,不但安静,甚至连眉都不动一下。
“唐门的门规可不是摆设,你们自己好好反省!”唐斩丢下这么一句话,走了。
跪可没什么看头,院里剩下的三两弟子也走了,整个院子里就只有他们四个了。
“对不起。”花柔眼含热泪诚挚致歉:“都是我不好,害你们…”
“不关你的事!”唐六两昂着脑袋大声道:“我这是英雄救美,再说了,的的确确是我告诉了你后山有禁地的…”
他说着眼神却往慕君吾那里瞟,他以为他会看到某人感激的表情,然而对上的还是那张冷漠如冰的脸,一时没了说下去的兴致,就此闭嘴。
话说了个半截儿,无疾而终。
唐寂沉默着看了唐六两一眼,而后垂眸。
一时间,院落里宁静无声,有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而就在此时慕君吾倒开口了,他看着花柔,声音平和又轻柔:“我们一起进的唐门,有事自然一起担!”
花柔眼中充盈的泪水立时决堤滚落,而旁边刚安静下来的唐六两却激动得一拍手:“说得好!我和寂哥就是如此!”
他说着居然兴奋地往前跪行了几步,生生将四人并列变成了围拢之态:“我和寂哥当初也是一起进的唐门,在外门时就是形影不离的兄弟,要不是…”
唐寂伸手抓了唐六两,冲他轻轻摇头。
“没事,都不是外人!”唐六两情绪很是激动:“要不是我实在没寂哥那份身手,偏又对火器特别来精神,我绝对不会和寂哥分开!不过…”
唐六两伸手将唐寂的胳膊一缠搭上了他的肩膀:“我们即使不在一个房,但也依旧是有什么都一起担!”说着人又冲慕君吾一笑:“就冲你这句话,再加上之前英雄救美,我就愿意做你的兄弟!”
唐六两将另一只手伸向了慕君吾:“做个朋友吧!”
第八十三章 介意与不介意
慕君吾看看唐六两的手,一动不动,完全没有亲近的意思。
花柔见状,生怕唐六两难堪,立刻开口:“慕大哥,六两师兄人很好的…”
慕君吾看了眼花柔,又看了眼唐六两:“别再找我比斗,我就接受。”
“不比不比,反正我也比不过你!”唐六两冲着慕君吾咧嘴傻笑,慕君吾不耐烦地拍了一下唐六两的手掌,算是给了面子。
“成!从今起我们就是朋友了!我以后只找你切磋和请教,绝对不比!”
慕君吾闻言微微一顿,叹气:“信是人之本。”
“诈乃机关根!诶,我这算不算赢你一次?”
慕君吾给他一个白眼,不想说话,花柔也很无语:“六两师兄!”
这都什么时候啊,他居然还惦念着输赢。
“花柔你放心,我记着你的好呢!要不是你这次挨罚,我还没机会能赢他呢!回头我让寂哥从夺魂房给你搞点金疮药出来,全唐门就属他们夺魂房的金疮药最好!”
唐六两真心是个话痨,提到了金疮药就收不住的开始举例说明夺魂房金创药的厉害,活脱脱一个卖药小二。
花柔听得无奈,却也忍不住笑意涌出,全然忽略了身体的痛楚,而此时的慕君吾却眼神挪去了刑堂的院门前。
他看到了唐箫,也看到了他手里还攥着一个瓷瓶,而唐箫也看到了慕君吾。
唐箫是来送金疮药的,他还想给花柔道个歉解释一下刚才他没法站出来的无奈,可是他万万没想到,他没有看到花柔的悲伤与痛苦,反而看到了她的笑颜。
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只有欢笑。
这一刻唐箫先是错愕,而后就是后悔,他后悔自己顾虑太多,牵挂太多,错失了与他们在一起的机会,下意识的他想加入他们,可是他迎上了慕君吾的眼眸。
冷。
蔑视。
唐箫能感受到的只有这些,而此时慕君吾的眼眸挪开了。
唐箫低下头默默转身,离开了刑堂。
他自惭形秽,他知道自己根本没有资格与他们在一起。
“对了,你们都不疼吗?”眉飞色舞的讲了半天,唐六两突然一本正经起来:“刚才居然没一个吭声。”
花柔和慕君吾对视一眼,低头轻笑。
“笑什么,回答我啊!”
“怎么会不疼呢?”花柔眼眸里透着一股子韧劲:“但我不想让别人看轻了我。”
慕君吾看着花柔,眼里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那你呢?”唐六两又冲慕君吾发问,慕君吾的目光移到了唐六两的脸上:“不疼。”
“什么?不疼?”唐六两立时激动起来,而此时一直沉默的唐寂突然冲唐六两低声道:“安静。”
“为什么要安静啊?”唐六两梗着脖子:“他说他不疼?怎么可能!我都要疼死了!慕君吾,咱们聊聊…”
“唐六两!”一声暴喝从院角响起,被吵得头疼的唐斩气呼呼地冲他吼道:“再让我听到你的声音,你们就多跪一个时辰!”
“我…”
唐六两刚怼出一个字来,嘴巴就被花柔和唐寂一起伸手捂住了。
…
“砰!”子琪一巴掌拍在桌上,面色铁青,子画立刻上来劝慰:“姐,别气了,那慕君吾和花柔本就一起进来的,多半进咱们唐门前就已经好…”
“闭嘴!”
子画见子琪不领情,气得翻了个白眼,往旁边一坐,也不劝了。
“这毒房,有我无她!我问你,毒你下了吗?”
子画没好气道:“下了,都七八回了,有什么用啊,人家一点事儿都没有。”
子琪闻言咬牙道:“去,配一道‘蚀骨’给她。”
“啊?”子画瞪着双眼看着子琪,眼里是错愕:“姐,那毒性可霸道得很,死时会痛得大叫,可不会安静。”
“我管她安静不安静,我只是不想再看见她。”
“可是,那动静要是把师父闹来…”
“你不会顺手再下道迷药吗?”子琪一脸不悦之色地盯着子画。
子画嘴角撇了撇,应声称好,心里却是极为不满:嘁,就会指使我,你自己怎么不去!
…
一个时辰过去后,他们四个的罚跪终于结束得以离开刑堂。
唐六两扶着唐寂的胳膊,絮絮叨叨地走在最前面,慕君吾和花柔随后。
“寂哥,以后这种情况你就别出来护着我了,挨打不说,还不能背我回去。”
听到唐六两的“抱怨”唐寂嘴角抿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而此时慕君吾注意到花柔满面愁容,关切道:“在担心什么?”
花柔一愣,不安地看着慕君吾:“以后,你还会教我吗?”
“当然。”
慕君吾不假思索的回答让花柔眼里闪过喜色,但只有一瞬:“可是…可是你在哪里教我…好呢?”
慕君吾刚要说话,唐六两已回头作答:“竹林啊!”
唐寂眉头微蹙,没说话。
唐六两很是热情:“来竹林吧!那地方已被我霸占,别人不敢来的,生怕被我的火器给炸了,但是你们可以来嘛,我不介意的。”
花柔闻言,期待地看向慕君吾:“可以吗?”
慕君吾看看唐六两,又看看花柔,最终点了点头,算是答应。
花柔立时笑容满面,唐六两也兴奋道:“太好了,以后找你切磋就不用再去机关房堵你了。”
慕君吾看了唐六两一眼:“你一般都什么时候在竹林?”
“早上和中午,下午通常要回房里准备材料。”
慕君吾转头冲花柔道:“以后下午在竹林碰头吧!”
唐六两瞪眼:“喂,不带这样的!”
四个人,笑闹着离开了刑堂,这一刻他们一点也不像受罚的弟子,倒像是踏青归来的挚友。
花柔回到毒房就准备换下自己这一身沾满了汗水血污的衣裳,岂料进屋就看到桌上有一瓶药。
“怎么会有一瓶药?”
花柔茫然不解,顺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了,而此时对面东厢房里,双眼阴鸷的姐妹两个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姐,她喝了。”
“嗯,不过,刚才她手里拿的是什么?”
“不知道,好像是,药?”
子琪皱眉,沉默着隔窗关注花柔。
第八十四章 簪
花柔安安静静地趴在床上看书,看着看着,脸上漾起了一抹暖暖的笑容。
虽然今天被欺负挨罚了,但没想到慕大哥、六两师兄还有唐寂师兄,居然都站出来保护我,唐门的确有不好的人,可也有好人啊!
如果,以后我能和他们一起待在唐门,好像也不错呢!
花柔的视线落在了手边的药瓶上,她把药瓶拿了起来打开闻了闻。
原来是金疮药啊!应该是…师父放这里的吧!
花柔想着倒了一颗出来吃下,然后继续看书。
“她居然准备了解药?”
花柔吃的是金疮药,可对面盯着她的子琪却不这么认为。
“姐,你不觉得花柔的命很硬吗?”子画垂肩嘟囔:“家业房找她麻烦她安然无事,前前后后我下了好几次毒了,她也一点事都没有。如今,这丫头还早备了解药,我看以后别想毒死她了!”
“未必!”
子琪说着去了梳妆盒前,拿出了一支簪子。
子画回头看见,惊讶地冲到跟前:“姐,你不会是打算用这个吧?这可是凤主叫你放在身边以备…”
“不用你提醒!”子琪把簪子放进子画的手里:“这毒可无解,我看她能活到几时!”
…
孟知祥自知道了祈王最后的出逃方向是头陀山后,便派了人前来寻找,于是崖下方圆十里满是他的孟家兵扮作农户在搜索。
“咱们都在这里转了十来天了,连个人影都没寻到,会不会是消息有误?”
“统领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就别想离开这头陀山!”
“唉,找找找…也不知道咱们费这么大劲儿地找一个楚国王爷干什么?”
“那是咱老爷的事,不是你我能…”说话的老兵突然顿住,用鼻子使劲儿地嗅了嗅:“你闻到了吗?尸臭味。”
几个士兵闻声立刻凑到老兵身边使劲儿嗅了嗅,随后兴奋地嗅着那臭气往深处去。
拨开乱草,疾步前冲,臭味越发令人作呕,却也让他们看到了结束辛苦的希望。
约莫跑了半里地,他们终于看到了两具高度腐烂的身躯。
“呕…”
恶臭令人难以承受,大家迅速摸出汗巾与干姜片来,蒙住口鼻或是含在口中,朝着尸体靠近查验。
两具尸体,一个完全趴在地上,一个半侧着,都是腐烂的厉害。
他们小心翼翼将腐烂的尸体翻过来时,顿时无语,因为两具尸体的脸部已经没有办法辨识了。
“哎呦!这脸全烂了!”
“这个也是,脸都被蛇蚁啃烂了…这样怎么认啊?”
“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可以辨出身份的?”
几个人开始翻找,很快有人找到了一些铁钱:“铁钱,这人是楚国的。”
“你们看!我找到了什么!”有人从尸体的腰带处摸出了一支玉簪。
…
一瓶药放在了桌上,唐贺之面有不悦地坐在了慕君吾的对面。
“你进来的第一天我就和你说过,机关房的人,要一心扑在机关上,其他各房的事,不要过问。你今天怎么就非要…唉!”
慕君吾慢条斯理地放下手中的书卷:“弟子只是实话实说。”
唐贺之闻言瞪着他:“你那么聪明的人,整个唐门除了刑堂的,恐怕就属你最了解门规,居然还敢带人去禁地?你肯定是为那个花柔出头才那么说的!”
慕君吾一脸平静之色:“我和花柔是一起的。”
“少为他人出头,免得招惹是非。”
“是非?”慕君吾抬头迎上了唐贺之的目光:“什么是非?”
唐贺之张口欲答,忽又想到什么似的,白了慕君吾一眼:“是非就是麻烦,麻烦就是是非!咱机关房少和其他各房来往、掺和!”
唐贺之说完起身要走,慕君吾却冷笑一声:“你难道不是唐门人?”
“可笑!我姓唐怎么可能不是唐门人!”
“既已在唐门中,根本抽身不去,蒙住双眼,堵住耳朵,真的就是明智之举吗?”
唐贺之一愣:“你…”
慕君吾一脸诚挚之色:“师父,弟子不瞎。”
唐贺之的脸上闪过一些难言之色,他打量着慕君吾,似揣测,似犹豫,神情纠结。
慕君吾见状起身挑明道:“唐门若被异心者分裂,我们即使抽身事外,也还是会被殃及。”
唐贺之叹了一口气,而后伸手拍了拍慕君吾的臂膀:“你天资聪颖,很多东西瞒不过你。但门派里的事,用不着你我担忧,门主自有稳住门派的力量。”
“门主的力量?师父说的是暗器房和夺魂房吗?”
唐贺之撇了一下嘴:“不该操心的,别操心了!”
唐贺之转身就走,但走到门口又突然回头看向慕君吾:“我说…你和花柔,到底是…什么关系?”
慕君吾眨眨眼:“不该您操心的,您何必操心呢?”
唐贺之一愣,随即呵呵一笑:“我真是太纵着你…罢了!就由着你罢!”
唐贺之走了,慕君吾缓缓迈步走到了窗前,面色凝重地看了看外面后,伸手从贴身的衣衫里摸出了那张手绢,打开。
“杀身之祸,防之,去蜀地凭珠花寻唐门,可安身立命,保重。”
慕君吾看着这行字,脸上的凝重之色已变成了嗤笑。
你让我来唐门,只怕根本不是帮我,而是…为了将我…除掉吧?
慕君吾将绢帕一揉,眼看向窗外天边那一缕缕薄如轻纱的浮云,心中倒是挂念起一个人来—他的母亲,陈昭仪。
“陈昭仪,您怎么又来了…”
丹青从殿里一出来,就看到了等候在外的陈昭仪。
作为一个失踪公子的母亲,陈昭仪的打扮清淡简单丝毫不见张扬,许是祈王失踪生死未卜令她难以安枕,一双美眸此刻不见明艳,只有不安与焦躁,曾经如月的佳容只剩憔悴。
“丹青姑娘,我来了几日了,只求见德妃娘娘一面,还请成全。”
陈昭仪说着一把抓了丹青的手,把手上的镯子拨过去戴在了丹青的手腕上。
丹青低头看了眼镯子,白若凝脂,成色极好,当即叹了口气:“不是小的不成全,而是您又不是不知道娘娘的脾气,这会儿她歇下了,我哪里敢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