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朗州府的主厅内,张灯结彩,乡绅拥立,众人虽然困倦却又强撑笑意—地头蛇节度使大人需要他们配合的,焉能不配合?
彭玕已换了衣裳,端坐在正席上,神情严肃的看着祈王与爱女手牵红绸入内。
却扇,行礼,叩拜,没有任何失控的状况出现,当一对新人在乡绅们热闹簇拥的祝福中被喜婆和丫鬟们送进婚房中后,这一晚重要的见证已经完成。
婚房内,丫鬟婆子们知趣地迅速退去并关上了房门。
飞云与彭岚站在门口,两人都一动不动。
飞云皱眉,酝酿如何开口,省略洞房的事,不料彭岚已自顾自的走去了桌前,斟满两杯酒后,转身举起看向他。
飞云看着那酒杯眼神不禁闪烁,有迟疑也有不安。
“夫君,不上前与我喝下这合卺酒吗?”彭岚看着他,眼神直勾勾的。
飞云略一犹豫上前接过,两人交杯饮下,飞云刚要开口,彭岚已言:“若然你是真的就好了。”
她轻声说着,泪已滑落。
飞云登时不安:“你…”
彭岚撤回了手,将酒杯往桌上一丢,自己伸手扯掉了喜冠,抽掉腰带,脱下了外套的喜服,露出了内里的常服:“等吧,待今夜文书发出,明早我们便可启程了。”
说罢她自己去了床边一坐,又看了一眼飞云:“他…昏迷不醒是真得吗?”
飞云一顿,否认道:“非也。”
彭岚挑眉:“不是真的,为何是你来?”
飞云盯着彭岚看了几秒:“怕羊入虎口。”
彭岚身形一颤,随即大笑,笑得眼泪又滴两滴:“也好,也好。”当下她盘腿上床,将床帐一拉挡住了自己。
而飞云站在屋内,忧心忡忡地闭上了双眼。
同一时刻的书房内,彭玕看着姚彦章将印章盖在了文书上后拿起端详。
“诚意在此,彭太保可放心了吧?”姚彦章压着火气陪笑而言。
彭玕呵呵一笑:“姚相这话见外了,这哪里是我放心与否,不过是想拥君一事,顺理成章罢了。”
“不知我们几时可以出发?”
“日出即行!”彭玕说着把早就誊写好的一堆文书向前一推。
一个时辰后,从朗州节度使府飞奔而出多名斥候,他们背着信筒,踏着夜色驾马而去。

夜色的掩盖下,唐箫等人翻跃夷州城墙,来到了唐门暗桩的赌坊前,以特殊叩门节奏敲门后不久,门就开了,一行人鱼贯入内。

唐箫等人围坐在桌前用饭,赌房接应弟子在唐箫身旁汇报。
“收到你们的信儿,马匹就已经备好,不过现在有个新情况,你们得知道。”
“说。”
“门主途径此处,发现这座城已被孟军的人手实际占领,留了人在这儿打算择时清讨,但现在孟军的人马不知为何群龙无首,我们已于昨日秘密将城池接管…”
“唐箫师兄!”此时花柔留下的杀手阁弟子赶到了,唐箫立刻询问:“是门主把你们留在这儿的?”
“是,门主已带着其他人往长沙府赶去。”
“什么?”唐六两吐了嘴里的饭,瞪大双眼:“门主去长沙府?什么情况啊?”
屋内其他铁军弟子都是一头雾水,唐箫看了他们一眼:“稍安勿躁,少顷再与你们细说。”说着看向杀手阁弟子:“你们把这里的情况说清楚。”

夜色褪去,天色渐明。
唐箫拽着唐六两来到赌坊的院中。
“你要说什么啊!”唐六两撅着嘴巴:“还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唐箫郑重道:“六两,稍后你带着铁军,跟着杀手阁弟子去追花柔,务必保她周全。”
“行啊!”唐六两应声后觉得不对,诧异道:“你干嘛和我说…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得去抓紧时间先行赶往长沙府。”
“又是长沙府?你们干什么都这么着急去长沙府?”
唐箫双手按住了唐六两的肩膀:“慕君吾有危险,我和花柔都是要去救他。”
“慕君吾在长沙府?他跑哪儿去干嘛?”
唐箫深吸一口气:“六两,有件事眼下也不瞒着你了,慕君吾就是你一直想要较量的楚国祈王。”
唐六两一顿:“怎么可能?”
唐箫不说话,只看着唐六两。
唐六两一脸你骗我的神情:“箫哥,这个太扯了吧,楚国祈王,人家在楚国,怎么会跑我们唐门来?”
“王孙有难,一时避祸罢了。”
唐六两眨眨眼:“你…说真的?”
唐箫点了点头。
唐六两愣了愣,一拍大腿:“这才对嘛!这个世上我比不过的人就只有一个,也只能是他一个。”
唐箫无语地撇了嘴,他以为唐六两定然难以接受,结果他居然如此反应。
此时唐六两反过来抓了唐箫的胳膊:“他咋了?”
“别问了,我不好说。”
“不好说就是不能说嘛,好好我不问,你放心吧,我会带人去保护花柔的,那个慕君吾…不对!那个祈王,你可以一定要把他救了啊!”
唐箫认真点头:“会的。”
第四百九十四章 豁出去
朗州城外,大军集结。
彭玕身穿甲胄骑在军马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马车--马车车帘未放,并排坐着祈王和彭岚。
彭玕转回头,抬手。
数面“祈”字旗被打起,与“彭”字旗,混在一起。
彭玕再一摆手,大军开拔。
此时,马车车帘也放下,马车向前。
马车后面跟着的马车里,姚彦章长舒一口气,将车帘也放下,马车向前。
彭家军队伍整齐划一,总算是开拔了。

大雨倾盆,让山道泥泞不堪,花柔等人牵着马艰难前行。
“门主,前面有个山洞。”
“过去避一避。”
雨很大,路十分湿滑,马儿前行不易。
大家连拽带拉,十分辛苦,总算赶到了山洞跟前,又是生火又是加热干粮。
花柔在洞中深处换了一身衣服,擦拭着湿发从洞内深处走出来,回到火堆前:“你们也赶紧去把衣服换了吧,免得着凉生病。”
除唐寂,唐昭,唐风外,其他弟子起身拿着包袱去了洞内深处。
唐昭则递给花柔烤热了的馕饼:“吃一个吧。”
花柔接过坐下咬了一口,咀嚼着,目色担忧地看向洞外的雨。
“你别太着急了。”唐寂体贴道:“等翻过了这座山,我们就到衡州了,离长沙府只隔着醴陵了。”
“是啊。”唐昭附和道:“等到了衡州,后面的路就不用翻山,近便许多,三到四日就能赶到长沙府了。”
“那也得没有孟军设伏,否则,怕是还要耽搁。”
花柔的话令唐昭等人对视一眼,眉头紧皱。
“真是邪了门了!”唐风皱起眉头:“咱们走一路都能遇上孟军设伏。”
“是啊,我们放弃了密道捷径,也没敢走辰州那条坦途,如今走个叙州都还是阴魂不散,害得我们只能翻山越岭。”唐昭也是无奈感叹。
“这不是楚国境地吗?怎么漫山遍野的孟军呢?难道楚地已经是姓孟了?”
“不是楚地姓孟,而是我们当中有内鬼。”花柔沉声说了这话,立时唐昭,唐风,唐寂皆愣住,他们互相对视,眼有猜疑。
“你们不必猜疑,你们三个我是信得过的,其他几个弟子我吃不准。”花柔见状急忙安抚,然而唐昭捏了拳头:“门主,我知道这话不中听,可这几个兄弟都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闯过来的,绝不可能是内鬼。”
花柔刚要说话,唐寂抢言道:“那我们的行踪为何孟军总能先行一步设伏呢?”
唐昭纳闷又语塞,唐风挠头道:“是啊,不会平白无故抓我们抓得这么准,这一定有问题。”
“我不清楚是谁,但内鬼定然是有的。”花柔神色凝重道:“我不敢贸然怀疑谁,但也不想拿接下来的路去赌。”
“你已有打算?”唐寂听出了话里的意思。
“是的,兵分两路吧,咱们四个一路,如果行踪已然被掌控,那内鬼在我们四个当中,如果之后是坦途,那…”
“内鬼就在他们几个当中。”唐风接话,唐昭立刻点头道:“我同意兵分两路。”
“问题是,我们要如何兵分两路?”唐寂蹙眉道:“这后面的路只有一条了啊!”
花柔看着外面的雨轻声道:“等翻过了这座山,我会安排的。”

这天夜里,蒙着假面的袁德妃坐在床边查看着慕君吾的脉相,心里满是疑惑:
为什么还是没有一点改善的迹象?
解药用了,毒刺用了,居然都没有用…九儿,你可要快些赶来…怕是只有…
袁德妃耳朵动了动,她听到有人来,扭头看向门口。
不多时,门推开,潘约匆匆入内,当他看到慕君吾还是老样子,便是一脸愁容地瘫坐在了床边。
“出什么事了?”
潘约抬头看了看她,略迟疑道:“至今为止,殿下都未有露面之举,朝中持军重臣已有不少人往诚王处走动了。”
“确定?”
“确定,朝中许多重臣府上都有眼线,目前形势不算太好,甚至…有人连大公子都想到了,已拜访多次。”
袁德妃听到这话,立刻明白潘约口中的有人说的是宗亲,毕竟只有他们才能想到那已经入了道途的马希振。
“公子您快醒来吧!”潘约按捺不住看向慕君吾激动道:“再不醒,只怕大势已去…”
“你出去。”袁德妃突然喝音,令潘约错愕,而此时袁德妃已经攥紧了拳头:“他今夜一定会醒!出去!”
面对再次驱逐,潘约仓皇而退,并知趣的关上了门。
他一出去,袁德妃盯着慕君吾,伸手摸上了他的脸颊:
范儿,我们不等了,娘今天就是豁出去这条命,也要叫醒你!
她解开并褪去了慕君吾身上的衣物,将他推起来盘膝而坐后,以银针刺入他周身几大要穴,便立刻盘膝在他身后,双掌贴其背,强行吸纳他身上的毒素。
天脉固然是老天爷眷顾,但血脉天赋也有高低之分。
袁德妃当年和唐蝶离开唐门时,其实毒功已经难有长进了,因为她们的血脉之力已经开发近满,特别是这些年,她守护着马殷,好几次力挽狂澜将马殷救回,但结果就是她体内所能吸纳的毒已经不多了。
今儿个,为了儿子她豁了出去,即使吸纳的过程万分痛苦,且有性命之危,但她不在乎,她只想儿子速速醒来!
深吸一口气,她收了左掌,掐诀后以功力逼压右臂筋脉,从上臂缓缓下移至小臂处,很快一股紫青色在臂弯处成型,随后她将这团青紫从手掌处冲入慕君吾体内,顺着那被银针强行刺激的经脉游走,一路吸附包裹,将经脉周围所存之毒全部吸纳后才收回体内。
只是,毒太重了,青紫色回到她体内时,已经变成了一团近墨色的黑。
而带来的灼烧般的痛楚也令袁德妃面容扭曲,她完全是靠着意志在对抗着痛楚,在勉勉强强的收势后她迅速点了自己胳膊上的穴位,而后她放下了衣袖,掩盖住了自己胳膊上那一团漆黑。
喘息,调息,缓了缓,她拔掉了慕君吾身上的针,将他放倒为他盖上被子后,就准备离开,然而刚一下床,就腿软得跪跌在地,整个视界天旋地转之外,灼烧感十足的胳膊居然变得如针在刺的麻。
她皱着眉头,掀开了衣袖,此时整个小臂居然已经有一半变成了黑色。
第四百九十五章 局
“还真是…霸道…”
袁德妃轻喃着,勉勉强强摸出了针,再给自己封了胳膊上的穴后,又给自己扎了几针,总算暂时获得了些许力量与清明,忙立刻挣扎起身,摇摇晃晃地拉开了房门。
“阁下…”一直守在院中,并未离开的潘约见这冷面人踉跄而出,赶忙上前。
“你守着他吧,不出意外,白天他就会醒。”袁德妃站立不稳,偏倒着往墙上靠,潘约已到近前自然伸手要扶,可是…
“别碰我!”袁德妃大喝一声,急忙避开了他的手,自己扶墙而立道:“我身上有毒,碰我你会死。”
潘约闻言不免错愕:“都说唐门人擅毒,我以为只是用毒,想不到你们…身上都有毒…”
袁德妃一听这话却是打了个冷颤,盯着潘约:“你怎么知道我是唐门人?”
“解毒用毒天下盛名的不就是唐门吗?”
“少给我绕弯,说,你为何笃定我是!”
潘约看着冷面人眼里的质疑之色,迟疑道:“因为,我们向你家门主求救了啊…”
“我家门主?”袁德妃眼珠子转了转:“你们怎么会向我家门主求救?”
“因为…唐门的门主是…是殿下的妻子。”
潘约的回答,令袁德妃双眼圆睁。
妻子?这…怎么可能?
袁德妃当下就想问清楚怎么回事,可是这个时候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要撑不下去了,为了避免留在此处暴露身份,她只能压下疑惑低声道:“你速速去守着他吧!”说完便摇晃着匆匆离去。

当花柔一行人终于翻过了山,出现在官道前时,花柔击掌道:“大家都过来一下,我有个安排。”
众人立刻上前围拢看着她。
“从现在开始,我们分成两拨走,我,唐寂,唐昭还有唐风为一拨,你们余下的为一拨。”花柔说完拉了其中一名弟子走到一旁耳语交代。
众人狐疑地看着他们两个,谁也没动。
对于花柔的交代,那弟子频频点头,片刻后,两人回到大家身边,花柔说道:“他会带你们几个走,从现在开始,你们听他的。”
“你们几个立刻上马,和我走!”那弟子毫不含糊当下招呼,众弟子虽然诧异却不多话,纷纷上马后跟着那名弟子就上了官道朝前奔去。
唐风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不免好奇:“门主,你给他们安排了什么路径?”
“我们上马,也出发吧。”花柔绝口不提,唐风知趣地立刻捂嘴。
唐昭见状冲唐风一笑:“不该问的别问。”
“是是是,糊涂了。”
当下几人上马,跟在了花柔的身后,居然走得也是官道,不过走在最后的唐寂明白,从现在开始他如果再有什么动作,那就很容易暴露了。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他已经搬动了铁军出山,而且也的的确确耽误了花柔的行程,从目前的时间上来看,他想要达到的目的已经都达到了。

披星戴月里,唐箫在纵马飞奔;彭家大军也在,一路向前。
日落月明,夜去昼来,往复多日后,那背着信筒的斥候手持着信令,终于奔入了“长沙府”的城门:“祈王携妻彭氏,已于朗州出发,不日到府!”
一句话,如石投湖,掀起了层层浪,沉寂了许久的等待终于迎来了期盼的回应。
百姓们闻声八卦,百官们闻讯骚动。
祈王响应了,而且还是携妻彭氏而来,这带兵入城,便是要王权之位十拿九稳啊!
在一片形形色色的纷乱里,在整个长沙府的朝局风向明确之时,伪装成妇人的花柔,与挑着杂货的唐寂混在要入醴陵城的队伍里,同排在另一个队伍中做商人打扮的唐风、唐昭一起等着入城。
这一路虽然没再出现什么幺蛾子,但花柔已经对周遭充满警惕,于是等待中她也不免左顾右盼,四处张望,然后她注意到在她和唐寂队伍的前方,隔着两人前,是几个看起来衣衫褴褛的难民,他们背着背篓,一身泥泞与尘土。
“这里怎么会有难民?”花柔不解这靠近楚国国都之处为何会出现难民,拽了唐寂的衣袖,低声询问。
“醴陵虽是楚国地界,但东临吴国袁州,应是那边过来的。”
“可是不是北方在乱吗?为何南边也乱出了难民?”
“谁知道呢?”唐寂不以为意:“兴许吴国那边也战事连连吧,毕竟都忙着抢地呢!”
花柔皱着眉,下意识的关注打量着那几个难民,很快她就发现不对,这些个难民虽然一身脏污,但是,他们的脚踝处居然都是干净的!
不对,这些人不是难民!
花柔立刻意识到有问题。
孟军之前用难民入城之法夺了夷州,莫非此处也是?
她想到了关联之处,然而此时守城侍卫已经在盘查难民了,她紧张地盯着,希望他们能查出不对来,可是这些守卫非常粗略的略略翻了翻就放行了。
花柔见状迅速地从袖袋里摸出一个细小的药丸朝着前方一掷,丢进了其中一人的背篓里。
站在前方的唐寂察觉,不解地回头看向花柔。
花柔皱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此时队伍向前,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沉默着接受着审查,准入。

醴陵城内,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花柔急匆匆在前,不断地嗅着气息在人群中穿梭。
唐寂等人追在后面。
“门主这是干嘛?”唐昭摸不清楚状况,扯了唐寂询问。
“他在追那几个难民。”
“难民?”唐风一脸胡涂:“她找难民做什么?”
唐寂摇了摇头,唐昭大胆地猜测:“估计是怕醴陵和夷州一样吧。”
话音落下时,走在前方的花柔站在了一条巷子的巷口处不动了。
他们仨见状,迅速上前,但见巷口处丢着几个背篓,没有半个人影。
“既然跟丢了,我们就继续赶路吧!”唐寂说着转身就要走,可是花柔却道:“不,得找到他们。”
“您不着急啊?”唐昭错愕:“慕君吾可还…”
“就是啊门主,虽说咱们和孟家是对头,但这个节骨眼上,没时间耽误了啊。”
花柔转身看向外面来来往往的人,轻声道:“你们不觉得这像一个局吗?”
第四百九十六章 计中计
唐昭和唐寂闻言对视,唐风一脸惊讶。
“先不说这一路我们遇到各种设伏和障碍,只穿过的几座楚地城池,竟皆被人掌控就不对劲儿,还有,这醴陵城与长沙府很近对不对?”花柔看向唐昭,唐昭立刻点头道:“是很近,全力赶路,马不停蹄,当一日可达。”
“如此毗邻楚国国都之地都已有势力渗入,难道楚国朝廷无人察觉吗?要不就是楚国治理太过混乱无力,要不这就是一个局,等着我自投罗网。”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唐寂蹙眉道:“那门主有什么打算?”
“把他们找出来,弄清楚怎么回事,我可不想入了局,成了别人用来挟制他的手段。”花柔不傻,她能清晰的感觉到此事的诡异之处,也越发的明白自己对于慕君吾来说是个软肋。
“可是现在跟丢了,我们该怎么找?”
“去医馆,他们虽然弃了背篓,但毒气已吸入体内,半个时辰后,一个个就会头疼难忍,呕吐无力,必然会去就医。”
唐昭闻言一拍手:“这好办呀,我们立刻分散开来,满城去寻就是,而且这里也有咱唐门的暗桩,我可以让他们…”
“别!”花柔急忙阻止道:“在弄不清楚内鬼是谁之前,最好也别惊动他们。”她说着指了对面的客栈:“不管找不找得到,一个时辰后在此碰头。”
众人点头后,一人一个方向散开,开始频繁进出医馆,但唐寂没有,再确定没被人跟随的情况下,他选择去城主府跟前摸摸情况,可是他居然没在城主府附近看到信标,这让他意识到这座城还并未被孟家军吃下。
于是略一犹豫后,他也开始出入医馆找人了—只有找到这些人他才能摸清楚局面伺机而动啊!
也许真是上天眷顾他,当他进入第四家医馆时,还真遇上那四个“难民”!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恶心起来,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几个“难民”正对着郎中陈述自己的情况。
“郎中,你快给我们瞧瞧吧,我们真得什么也没吃,突然就这样了。”
“是啊,我们虽然没大哥严重,但好像也有点恶心。”
“好好好,都别吵!”郎中安抚道:“把脉要安静,你们先安静下来,我才能诊脉。”
四个“难民”闻言只得忍耐,其中一个偏头就看到了正看着他们的唐寂,不满道:“看什么看?当我们没钱给啊!”
唐寂看着他们说了四个字:“杜鹃花开。”
岂料那难民并没什么神情收敛,反而一愣嘟囔道:“什么玩意儿?”
唐寂见状一点也不含糊地立刻转头走到柜台前冲小二道:“给我抓三钱杜鹃花。”
“只要这一味吗?”
“对。”
小二转身去抓药,唐寂站在柜台前脸色阴沉,他知道这四个人根本不是孟家的兵,可是如果不是孟家的,这般伪做难民又是谁呢?
“客官,你的药材。”
唐寂接过丢了两个大子,立刻出了这家医馆,约莫一刻钟后,这四个“难民”拎着药包,互相搀扶着从医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