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彦瑫十分憔悴地坐在主厅内,由着刘夫人亲授帮他清理额头处的淤青与血迹。
“云儿回得来的,对吧?”他做了自己能做的,然而心里没有底。
“嗯。”刘夫人神情凝重:“若云儿是被宗亲劫走的,这一闹定然救得回!”
“我就怕他们一不做二不休要了云儿的…云儿的…”
“不会的,你咬上他们,只有云儿活着,他们才不会被大王借机清算。”
“可我觉得不像是宗亲动的手。”他早上追着钱渡打的时候,看得出来钱渡眼中的错愕与暴怒。
“真相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王为了拿回兵权,定会趁机加罪给他们。而宗亲要想活命,就会比我们还着急地找云儿出来。”
“可大王要是反手一刀,说我们欺君作假,先将我们除了呢?毕竟我们是外军。”
“若是以往,你这担心是应该的,但现在那些宗亲对于他来说才是最大的敌人,他不会在没有解决掉这个隐患之前就对我们下手。”
“也对。”刘彦瑫点头:“他的身份会令他比我们忌惮宗亲…”
那天晚上,面对女儿被劫持,他把赵富春告知的情况告诉了妻子。
聪慧睿智的刘夫人其实才是这个家真正的话事人,也因此会作出最重要的决定。
君非君,令人错愕又可怕,刘夫人也是质疑难以相信的,可是女儿被劫,怎么救回女儿更为重要,所以她不得不重新审视局面,而后想出了现在这个应对之法…
她要把宗亲架在火山烤!
宗亲若掳走她的女儿,就必须还回来,若是未有,也会为了自清而不得不把她找出来—所以她必须咬死宗亲,就是认定对方杀害了云儿。
当然那个做为证据的布块,是刘彦瑫将收纳玉笔的笔袋给剪了。
“老爷!老爷!”管家惊惶失措的喊叫声惊愕了两人,刘彦瑫刚刚起身,管家就冲了进来,他的手里竟然拿着衣裳的布块以及头发!
“老爷!有人给咱们家院里丢进来了这个!”
刘夫人此时已经冲到管家跟前,一把抓过这两样东西,而后看向了刘彦瑫:“这是云儿的衣裳!还有…”刘夫人手里的着头发恐慌的颤抖。
刘彦瑫愣了片刻后,大声喝道:“我要进宫!快去取朝服,快去!”
管家应声退了出去,刘夫人冲到刘彦瑫身边耳语低言几句后,刘彦瑫脸色凝重地点头:“我心里有数。”
第四百一十七章 掘地三尺
马希声急躁地在大殿内走来走去,赵吉昌则是皱着眉头杵在原地。
“人呢?”马希声压着火,脸色十分难看。
赵吉昌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
“说话呀!人呢?”
“没找到,人不在刘府,也不在宗亲手上…”
“什么?”马希声激动打断:“找不到人,你叫孤怎么问罪宗亲?”
“大王稍安勿躁,这人不会凭空消失,定是藏匿在某处…”
“废话废话废话!孤不知道这个道理吗?我就问你,她在哪儿?藏在哪儿了?!”
赵吉昌再次沉默,皱眉沉思。
马希声见状冲到他的面前,烦躁气闷地吼道:“听着!孤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务必把她给孤找到!孤绝对不能再错过此次机会!”
天知道,做为一个其根不正的王,他对宗亲们有多忌惮,畏首畏尾的日子一点都不畅快,他巴不得早日解脱!
赵吉昌看着马希声发红的双眸,刚要答话,殿外传来长福的声音:“报!”
马希声居然一点都不掩饰愤怒情绪地吼道:“进来!”
长福入内后,眼有担忧地瞟向赵吉昌,而马希声已不耐烦道:“何事?”
“大王,刘将军求见!”
马希声一愣,看向赵吉昌。
赵吉昌快步走到长福身边:“他来干什么?”
“有人将刘小姐的衣裳布料和头发丟入刘府。”
赵吉昌错愕的双眼圆睁:“谁做的?”
“没有人看到。”
马希声更加不安烦躁地嘟囔:“这个老东西是来催寡人的!!”
“让刘将军先在偏殿候着。”赵吉昌当即吩咐,长福下意识地看向马希声,马希声皱眉摆手:“还不快去!”
长福应声退下后,马希声盯着赵吉昌:“现在怎么办?”
“顺势而为。”
“什么意思?”
“盛怒之下,您当然要掘地三尺!”
…
天近黄昏后,钱渡的府邸花厅里,几位宗亲聚在了一起,他们个个愁眉不展,惟独钱渡是鼻青脸肿。
“当真就没有一点线索?”钱渡说着扶了扶他的鼻子—刘彦瑫的一脚踹得太狠了,鼻骨没断也是他的运气。
“大哥,昨天晚上的风雨多大啊?那样的雨,再加上深更半夜的,谁会在街上走动啊!”
“是啊,我这边已经把巡夜的都问了个遍,都说没见过。”
“我的人在刘府那边也套了话,刘佩云是真不见了,府上现在都闹翻天了,昨个负责照看的,伺候的,全部都被拷打询问了的,不过,他们瞧见有阉竖也在探问。”
几个宗亲们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要我说,这就是演给咱们看的!这是那姓刘的与大王为了设计咱们演的一出戏!”
“谁说不是呢!”
“可咱们是宗亲,是自己人啊!他应该维护咱们才对,怎么倒帮一个外…”
“维护个屁!”钱渡激动地拍着桌子:“老子都被打成这样了,他做了什么?除了斗蛐蛐儿他还会什么?”
“还会利用一个女子算计我们!”
“糊涂!昏庸!”
“骂也没用,眼下咱们得把这个刘佩云找出来,先洗清嫌疑才成!”
“洗清?如何洗清?”钱渡窝火不已:“如果我们将人找到,岂不是正中他们的圈套,做实了我们有加害之心?”
“还一个死的,便是死无对证,还是我们的错!”
“左也不是右也不是,这到底该如何是好?”
“自是将她在刘府上寻出来,证明他们有意栽赃陷害于我们!”
“这个办法好!”钱渡赞同道:“大王还能反手治姓刘的罪,然后顺势把外军的兵权给夺了!”
“哼,这可真是左右不吃亏啊!”
“那是!”钱渡没好气道:“若是我们双方理不清楚此事,他还能一举拿下我们两方的兵权!”
钱渡顺口说的,但这话一出来,厅内的气氛陡然变得死寂,因为他们突然发觉,或许这才是本意,是真相。
“还记得那块的布片吗?”有人不安。
钱渡没出声,而别人已经激动起来:“记得啊!姓刘的就是一口咬定这花纹布料只有我们王室宗亲能用,才将事情赖到了我们头上啊!”
“可这大王…也是王室啊!”
厅内再一次变得死寂,约莫半盏茶的功夫,钱渡一拍桌子没好气道:“他要陷害我们,自然会给这东西。”
“不,我的意思是…他若想借此事将我们一举拿下,就必然会藏着最关键的人物。”
钱渡闻言噌地一下站了起来:“刘佩云在宫中!”
其他宗亲纷纷赞同点头。
“得找出来,只要把她找出来…”钱渡话还没说完,厅外就有了些动静,与此同时下人的声音由远及近:“老爷!老爷!”
钱渡立刻走到门外,下人也惶恐地冲到了门口,他脸色发白,手里拿着一个纸条:“老爷,不好了!禁军朝着咱们这边来了!”
“什么?”
其他几个宗亲闻言冲到近前,七嘴八舌。
“怎么回事?”
“你怎么肯定是朝我们来的?”
“怎么就发兵了?”
钱渡一把抓了下人的衣领:“快说!”
下人双手哆嗦着把纸条奉上:“老…老爷,这是宫里的眼子派人刚刚送到的。”
钱渡抓过一看,上面有一行字:“刘哭王怒,掘地三尺。”
钱渡愤怒不已地一把团了纸条,话都骂不出来,满脑子只想着该怎么应对。
“好一个掘地三尺!这天都要黑了他发兵找人,这是要嫁祸了!”
“谁说不是呢?大哥,我们该怎么办?”
钱渡看着周遭巴望着他的几双眼眸,攥拳道:“在他嫁祸之前,我们得赶紧把人…找出来!”
…
夜风起,一片幽凉。
袁德妃闭眼在偏殿的池水中泡澡,她神情放松享受,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一般。
殿内推开,丹青端着一钵花瓣入内,袁德妃慵懒无比地斜她一眼:“怎么这么久?”
“大王调动禁军,奴婢好奇就去打探了一下…”
“什么?”袁德妃惊讶坐直:“是因何事调动?”
调动禁军,这可绝对是大事啊!
“听说是刘将军在偏殿向大王哭诉,大王认为受到了挑衅,盛怒之下要掘地三尺。”
“到哪儿掘地三尺?宗亲府吗?”
“不止,听说还要去刘将军府上,包括整个长沙府都要搜呢!”
袁德妃一愣,随即又半躺在了池水中:“为一个外臣的女儿闹出这么大动静,看似重情重义,可这哪里是找人?分明就是要她死嘛。”
丹青挑眉,她一边将花瓣置于水中一边轻声道:“娘娘觉得这位刘姑娘是找不回来了吗?”
袁德妃闭上眼,完全是置身事外看戏的模样:“她不过是人家手里的棋子,生死又有谁在意?就像我一样…”她睁开了眼,看着殿顶的藻井,无助道:“这命永远是掌握在别人手上啊!”
“娘娘您千万不能这么想…”
“行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吧!”
丹青将花瓣倒进池水中,默默退了出去,并关上了殿门。
袁德妃斜眼看了看殿门,脸上的幽怨无助变成了嘲弄的笑容,而后她嘴角带笑地没入了池水中。
第四百一十八章 人生如火
夜,因喧闹而变得仓皇与凌乱。
禁军的出动是一件大事,他们的每一次出手总是带着血与泪。
当他们蜂拥而至于长沙府各处时,注定引起骚乱与不安。
尖叫、犬吠、啼哭、交杂声中,他们穿行城内,踹门入府,翻箱倒柜,掘地三尺,活像妖魔鬼怪的爪牙。
马希声的掘地三尺自然不会只针对宗亲,做为一个想要收回所有兵权的大王,他盼望着这次行动可以带来丰盈的收获,而赵吉昌这个真正的主事者更有自己的盘算。
所以刘府是这次搜查的重点之一。
当禁军在刘府翻找的鸡飞狗跳之时,不管下人丫鬟们有多么惊慌失措,始终都有两三个人陪在禁军身边跟着他们进进出出。
这手段不过是和尚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刘夫人早已嘱咐了务必盯紧了,倘若有个什么些微的小动作而不留心,刘府便会一夜倾覆,他们这些鸡犬也都得跟着遭殃。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些人为了自保,自是不会怠慢的。
“找!”刘夫人故作气恼地扶着丫鬟喝骂哭嚎:“我巴不得你们把我的云儿找出来!”
哭嚎中她留意着府中进出的丫鬟—她们的眼神和动作都在传达着盯梢的情况。
与此同时,禁军也冲进了几位宗亲的府中,相比刘夫人的看似软弱实则把控一切,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贵妇们就明显是人人自危,噤若寒蝉了。
不过,这个夜并不是只有宫外在翻找不休,宗亲的眼子们,还有赵吉昌的“子孙”们也都在夜色里四处探查—这场博弈,她可至关重要。
…
赵吉昌站在偏殿外,斜眼瞄了瞄殿内坐着的马希声和跪着等待的刘彦瑫后,轻轻关上了殿门。
长福此时来到他的身边,赵吉昌使了一个眼色,两人往一边走了几步。
“如何?”
“没有找到。”
赵吉昌眯缝了双眼:“那边呢?”
“也没有。”
赵吉昌有些牙疼般的咧着嘴,眼里浮动着不安。
“干爹,机不可失,要不我弄点东西,做成宗亲…”
“再等等,现在离天亮还早,让他们仔细地找,别漏掉任何地方。”
“是,可要是还找不到呢?”
“到时候再说。”
“明白。”长福转身离去后,赵吉昌看着天上的月亮,疑惑不解:一个大活人,她能藏到哪儿?
还有这难得的机会,我是进还是不进?
…
唐门后山上有一个不大的湖泊,湖边有一片芦苇地,此刻正茂盛地疯长。
花柔与慕君吾依偎着坐在湖边的这片芦苇地里,仰望着天空中的月亮,眉眼间皆是愁绪。
“今天,我送走了师父,又送走了琳琳,而天亮前你要离我而去…”
这一天真是令她忧伤,当她刚为自己的所想付出努力之时,伤感却接踵而至。
慕君吾的脸颊贴上花柔的脸颊:“对不起。”
“我不是要你说对不起,而是我觉得世事难料。”
“人生如火,无常,你我当珍惜当下。”
“正因为想要珍惜当下,我才会选择当门主,我想去守护所有的美好,守住心里在乎的一切,可是我才刚开始,她们却…都走了。”
“这不是你的错。”慕君吾紧紧拥着她:“人死不能复生,做好你所承诺的,她们的在天之灵才会得到安慰。”
“我会的,还有你!”花柔偏头看着慕君吾:“把你要做的事,也做好,祝你顺利。”
既然他不肯告知,他要把她隔绝在他的秘密之外,她能做的唯有祝福。
“嗯,我也会守护好我所在乎的一切。”
“君吾,不管未来会怎样,你我…”花柔看着他深吸一口气:“都要给这乱世一些美好。”
慕君吾一愣,随即点头:“好。”
花柔刚要转头,慕君吾伸手拨转过来,然后吻住了她的唇。
太过突然,她未有料到,睁着双眼看着慕君吾,而慕君吾闭着眼,神情投入又充满不舍。
很快花柔也闭上了眼,感受着慕君吾的吻从柔和渐渐变得炙热,这里面有爱有不舍更有浓浓的深情。
花柔被慕君吾的热情所感染,开始笨拙地回应。
她的回应立时让他激动亢奋,吻着吻着他将花柔推倒在了芦苇地里,从花柔的唇渐渐吻到了她的脖颈处。
花柔双臂情不自禁地缠绕在了慕君吾的脖颈处。
然而就在两人拥吻即将再进一步时,一枚玉佩却从慕君吾的衣裳内掉落下来,落在了花柔的脖颈处。
花柔本能的停下了与慕君吾的亲吻,伸手一抓,借着月光她依稀看到那玉佩上有一头鹿,玉佩就被慕君吾一把抓走,迅速塞入袖袋。
“你…”
“一个饰品而已。”慕君吾的眉眼轻抖,花柔坐直了身子:“很重要吗?”
“不,一点都不重要!”他说着再次亲吻花柔,很快花柔就沉浸在热吻中,与慕君吾一起没入芦苇地的那一片朦朦胧胧中…
…
“咣咣咣…”
配毒室内,玉儿冷着脸捣弄着舂罐里的药糊,唐寂盯着她,看着她不断地将一些药粉加入搅拌,直至刮出来放进瓷盅里。
玉儿一抬手将瓷盅递给唐寂。
“成了?”
玉儿冷漠地说道:“还差一点儿。”
唐寂错愕不解地看着玉儿,并未伸手去拿药罐。
玉儿将瓷盅放在案子上:“这东西太邪,我不想做了,我劝你也别…”
“不!”唐寂双手撑着案子,直勾勾地看着玉儿:“必须得做出来。”
“你到底要用这东西干什么?”
“我不能说,但我可以保证,不用在唐门的人身上。”
玉儿盯着唐寂,眉头紧皱:“我不做了,我不想有一天花柔知道了会讨厌我。”
“张口闭口全是花柔,她有那么重要吗?”
“当然有!她对我来说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姐妹,是我的亲人,没有她我早就不在这世上了。”
唐寂哂笑起来:“是啊,你那么看重她,可是你站在她身边却永远是一个陪衬,永远不会有人注意到你的存在。”
玉儿闻言气呼呼地瞪着唐寂,却反驳不出一个字来,因为她早已感受到了。
“你会被她一直压着,没有出头之日。别傻了,你们就不是一类人…”
“你闭嘴!”玉儿转身就走,她不想听他嘲讽的话语。
“那你的野心呢?也死了吗?”
玉儿惊愕地回身瞪着唐寂。
野心…
唐寂冷笑道:“怎么了?你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
玉儿脸上的惊愕消失了,反倒成了释然的笑容:“你认识的那个玉儿,在被花柔救出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了。”
玉儿走出了配毒房,留下唐寂一人落寞地站在原地。
半晌后,他将瓷盅拿了起来,紧紧地攥在手里。
第四百一十九章 野心未死
玉儿从配毒房出来,准备回西厢房去休息,然而看不见灯火光亮的西厢房透着一份冷色,无端端让她感受到孤独与寂寞。
想到白天她受到的指指点点,想到她迫切需要倾诉花柔却无暇顾及自己,她脸上浮现失意的自嘲苦笑。
耷拉着双肩,她向前迈步,路过主厅时朝那边瞥了一眼。
黑漆漆的毒房主厅,让她的心泛起涟漪。
“那你的野心呢?也死了吗?”
唐寂的声音在耳边回响,那些黑暗日子里支撑自己的意志怎可能被遗忘?
她盯着那主厅,眼神闪动着情绪,等到她略略回神时,人已经推门站在了主厅里。
几息之后,主厅内的烛火被点燃,它照亮了玉儿眼里的激动也照亮了房内的一切。
玉儿在主厅内缓步游走,她的手在桌椅上划过,在药架上划过,在床榻上划过时,却停在了折叠整齐的门主服饰面前。
片刻后,她的手抓起了门主服饰。
镜中,穿上门主服饰的玉儿,神情激动着,一双手不停地抚摸着服饰上面的刺绣。
多美的刺绣啊,天知道她曾经多么希望自己成为毒房最优异的人,然后登上那个高台成为那个耀眼的人。
突然,唐寂的面容出现在了镜中,玉儿看到他后脸上的激动与贪婪瞬变尴尬。
“你的野心没死啊!”浓浓的嘲意令玉儿白他一眼:“出去,我不想和你说话。”
她说着就想脱下服饰,然而唐寂却出手按住她的肩头:“谎言,是骗不了自己的。越是卑微如泥,就越渴望着翻天覆地,那些支撑我们熬过痛楚的不就是有一天,我们也可以被人仰望吗?”
直入心扉的话语,每一个字都是她心底的呐喊,那完全被讲述出来的渴望和执念令她咬唇不语。
此时,唐寂动手帮她理了理服饰,看向镜中:“你看,这样的你,是多么的耀眼夺目!倘若你是门主,还有谁会无视你的意愿?还有谁敢不顾是非黑白攻击你?”
玉儿看着镜中的自己,眼里有贪恋,也有挣扎,有尴尬纠结,更有炙热的火光。
“不想被人轻视,就得让自己变强大,更何况…她的人生中并没有你的位置。”
唐寂说完默默地退离而去,整个镜中只有玉儿,她紧紧地抓着门主的衣裳,面容越来越不清晰。
…
天边隐隐泛起鱼肚白。
赵吉昌犹豫不决地站在偏殿外看着长福,迟迟不表态。
“干爹,没时间了。”长福焦急地看着天色,轻声催促。
“无中生有容易,但若是我们动手之后,她冒出来,你可知该如何应对?”
“干爹,儿子早想好了,我们可说成是为了将王后引出来才出此下策!”
赵吉昌伸手点了点长福的额头:“鬼机灵,是个明白人。”
“干爹,那我就去安排了?”
赵吉昌深吸一口气,他知道这个机会有多么的难能可贵:“去吧!”
长福应声转身要走,赵吉昌一把抓住了他的肩头,压低声音道:“小子,记住大王要的是铁案。”
“干爹,您就放心吧!”
长福离开后,赵吉昌看了看天色,转身进了偏殿。
刘彦瑫依然跪坐在地,他手中攥着布块和头发,双眼通红,胡子拉碴,憔悴不堪。
赵吉昌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刘将军,天快亮了,您还要继续在这儿跪着吗?”
“我要等结果。”
赵吉昌点点头:“您担心爱女的心可以理解,可是…要是找不到人呢?”
刘彦瑫没有理会,只是更加攥紧了手中的头发和布块。
赵吉昌等了片刻,不见刘彦瑫回答,便张口打了个哈欠:“哎呦,这一夜熬得…得了,刘将军,我就不陪着您了。”
刘彦瑫还是不说话,只是微微欠身表示礼送。
赵吉昌站直了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刘彦瑫,幽幽地丢出一句话来:“您…还真是一个狠角儿啊。”
“公公这话可错了,我是一个臣子,也是一个父亲,更是…一枚被人随意操控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