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云怔住,一时不敢言语,慕君吾则正色道:“未来不能交到别人手中。”他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叠好的纸放在了桌上:“三个月内,务必将它们变成军饷物资。”
飞云好奇又小心地拿起那纸打开一看,继而双眼圆睁:“公子,这是…您从何得来?”
“一位良师临终相赠之物。”慕君吾表情平淡中透着谨慎:“秘密处置,且勿让他人知晓。”
“明白。”飞云眼中难掩兴奋道:“公子有此雄财支撑,彭家便再无力左右。”
“稳妥些,先去办吧,实物几何尚不可知,何况这些东西要用在刀刃上。”
飞云闻言立刻收敛情绪,低头道:“是。”
…
唐门搭好的灵堂内,花柔守在棺材旁,对着唐九儿的遗体轻声诉说:“师父您放心吧,不管未来有多么艰难,我都会心存善念,努力守护唐门,并用唐门的力量去阻止欺凌与迫害…”
她话未说完,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她连忙回头,看到了唐箫。
此刻的唐箫身带重孝,缠裹黑纱,双眼满是哀伤。
“唐箫师兄…”花柔情绪复杂地轻唤了一声,但唐箫没有回应她,而是沉默不语,失魂憔悴地走到棺材旁,瞻仰起唐九儿遗容。
花柔见状一时不知所措,犹豫片刻后,她默默转身走了出去,决定给他一些与唐九儿遗体相处的空间。
于是,在她的脚跨出灵堂的霎那间,唐箫的泪滑落入棺,与此同时花柔听到了唐箫哽咽而带着幽怨的声音:“您…骗我…”
花柔身子一颤,站定未动。
而唐箫已哭诉起来:“您把我捡回来,和姥姥一起将我养大,授我技艺,您教我如何做人,要我坚韧不拔,要我永不放弃,可为什么您却选择了用这种方式离开我?!”
花柔听着他的质问声,闭上了双眼,泪如雨下。
“为什么…要骗我?您都做不到,为什么却要我去做!”唐箫情绪激动地挥拳砸向棺材:“您自食其言!您这样,叫徒儿该如何面对余生?什么坚强,什么永不放弃都是假话,都是在骗我!”
“她没有骗你!”花柔转身冲回了灵堂内,情绪激动:“师父没有骗你,她的自尽…其实是…其实是为了成全我。”
第三百九十一章 喜讯!
唐箫闻言转头看向花柔,充满疑惑:“什么?”
花柔深吸一口气,走到唐箫身边:“毒功有缺陷,师父为了弥补这个缺陷,把她的毒功尽数传给了我,才导致她自己压不住血脉之力而散毒,所以…所以才…”
花柔说到此处已哽咽地无法再言,而唐箫恍悟地看向了棺材中遗容安详的唐九儿:“所以,您是带着赴死之心赶来处理飞燕的事,而后…故意用您的死让姥姥醒悟和收手吗?”
唐九儿已经故去,岂会给他回答,但她的端庄仪容却透着宝相的庄严,让人心生敬仰。
“扑通”唐箫悲戚地跪下,头邦邦就往地上猛磕,吓得花柔赶紧蹲下身去拉住他:“师兄!师兄你别这样!”
“师父!”唐箫此时已泣不成声:“师父…”
悲痛如潮涌来,自是难收的,当下花柔见拦不住也就由着他发泄出来。
半个时辰后,唐箫终于抑制住了悲痛的情绪,与花柔一起跪在棺前焚烧着黄裱纸。
那跳动的烛火映照出他的面容,比之先前更加憔悴,眼神也暗淡无光。
“唐箫师兄。”花柔看着他那模样,犹豫再三后轻声询问:“师父留了遗命,愿我止战天下,你能和我一起去完成她的遗愿吗?”
唐箫不出声,只是将黄裱纸放进火盆。
“唐箫师兄?”
唐箫盯着火盆,声音嘶哑:“师父下葬后,我便会闭关…”
“师兄…”
唐箫没有理会她,自顾自地说道:“我闭关既是为了你,也是为了我自己,更是为了…唐门。”
他看了一眼花柔:“只有我心灰意冷,放弃对门中诸事的关切,门中弟子才会忠心于你,你才能带领他们齐心做事。”
“可是你如果和我一起为唐门出力,咱们团结一心会更好啊!”
“不可能的。”唐箫摇头:“一山不容二虎,你我不争,但门中派系却会各为其主、一较高下,若我在,唐门迟早分裂,变成一盘散沙,更何况…”
他低头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重孝麻带:“亡妻尸骨未寒,你我若一同进出做事,她又怎能安息?”
花柔闻言,心里一片酸涩,眼泪抑制不出的滚落下来。
“姥姥昏迷不醒,已不能理事,而我…心灰意冷,无心也无力再插手唐门事务,所以…这唐门…只能托付给你了。”
“不,不是这样的…”
“必须这样!”唐箫眼神坚定:“我们得给所有人一个交代。”
花柔愣住了,而唐箫将手里最后的黄裱纸丢入火盆后,跪着退行两步,朝着花柔一拜。
花柔见状急忙跪行上前:“唐箫师兄,你别…”
“记着!”唐箫此时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花柔:“你心中宏愿,也是我的愿望,让你一个人担负唐门,我知道你会很辛苦,但…我们别无选择。”
花柔泪眼婆娑点了点头,唐箫不等她说话,人已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我会努力的!”花柔转头看着他的背影,大声喊道:“我一定…会努力完成我们的心愿。”
唐箫的背影没有任何的停顿与滞留,而他的面容悲痛中有着决绝。
…
夜如此深,但有太多的人未眠。
渝州城内的民宅里,彭岚也未休憩。
她披着衣裳站在一扇屏风后,胭脂在旁手拿灯火照亮了她手中的书信。
屏风的另一面是罗城,他欠身轻言:“老爷说这件事还是由小姐您来定夺是否告知公子。”
彭岚的面容随着看信的进展而惊讶中夹杂了喜悦:“这信上的内容…当真?”
“自是不假。”
彭岚闻言兴奋地将信叠好:“那这可是个好消息,明儿个一早我就去找飞云,尽快将此消息告知四郎…”
“小姐,属下进院时,公子刚入飞云房间内。”
彭岚闻言立刻冲胭脂吩咐道:“快!为我梳妆。”
“是。”胭脂转身去放烛台,罗城隔着屏风道:“小姐,此事宜早不宜迟。”
彭岚一顿,有所恍悟,立刻边套以上边往外奔去,胭脂见状急忙跟在了后面。
她们两人来到隔壁院落时,慕君吾正从房间内走出来。
“诸事慎行,不可贪冒。”慕君吾刚嘱咐完毕,就看到了前方匆匆而来的两人。
“四郎?你在啊!”彭岚一脸惊喜,慕君吾见她居然披头散发有所失仪,略一蹙眉低头道:“彭小姐这般匆忙,是有要事?”
彭岚已到近前,闻言故作慌乱地摸了下头发,羞涩低头道:“四郎勿怪岚儿礼仪不周,实是刚收到父亲书信,有大喜之事,不敢耽搁片刻,想前来告知飞云,未曾想会四郎也在…”
“大喜?”慕君吾斜睨她一眼。
彭岚立刻将书信拿出,双手递送:“四郎看过便知。”
慕君吾接过信件时,飞云已经从屋内将烛火捧出,慕君吾当即阅览。
彭岚于静候中仔细观察着慕君吾的神色,自己的脸上压制不住的透着浅浅的喜悦。
只是,慕君吾的表情居然毫无变化,反倒是在他身旁掌灯的飞云因为看到了信件内容而眉眼间充满了惊讶。
几息之后,慕君吾将看完的信慢条斯理地折叠,一抬手竟就了烛火点燃。
彭岚脸上那微露的喜悦瞬间凝结。
“告诉令尊,空穴来风之事就不必费神了。”慕君吾冷冷而言,令彭岚激动地上前一步:“此事并非空穴来风!”
慕君吾看了彭岚一眼,沉默不语。
彭岚是什么人?
一个有着野心,又十分会察言观色的人,她察觉到慕君吾表情严肃,便努力收敛情绪,继而压低了声音,柔声解释道:“四郎不该质疑家父做事的分寸。”
“捕风捉影,何来分寸?”
彭岚瞬间领悟,挑眉道:“四郎是担心此事没有证据?”
“流言止于智者,这世间并不都是愚昧之人。”
“四郎放心!”彭岚昂头道:“家父既然传信,必定不是谣言。”
慕君吾眯了一下眼睛:“那便等令尊查实此事吧,我对道听途说之事向来毫无兴趣。”说完他冲彭岚略点了下头,便大步离开了。
彭岚转身看着慕君吾的背影忿忿咬牙—她不明白他怎么这样对待自己,对待这份天降的喜讯,而她身后,飞云在看到慕君吾的身影消失后,也并不停留,直接退回了屋内,关上了房门。
彭岚听到关门的动静,回头看了眼紧闭的房门,双手握拳。
“小姐!”
彭岚咬牙怒道:“我们走!”
第三百九十二章 都是孤的!
彭岚很生气,她一冲回房间就咬牙切齿地拍桌:“明明是天大的喜讯,却那般冷脸冷言,太过分了!”
跟着她回来的胭脂看了一眼错愕不解的罗城,赶忙过去与他耳语说了先前的情况。
罗城听后略一思忖立刻上前劝慰:“小姐勿恼,公子只是处事慎重…”
“他这是看不起我彭家!‘
“小姐,您多虑了!”胭脂也赶忙上前:“公子要真是看不起咱们,就不会与您还维持婚…”
胭脂话没说完,因为彭岚回头看向她,那眼神怨毒地似张着口的毒蛇,吓得她脖子一缩,闭紧嘴巴低下脑袋再不敢吱声。
“小姐,此事干系重大,公子也是谨慎。”罗城再次劝言。
“他谨慎小心我知道,可这是我父亲传来的消息,他怎能怀疑?”
“公子骄傲,老爷的力量是公子成事的关键,他一时难以适应也是常情,重要的是咱们怎么回复老爷。”
彭岚虽然心里窝火,但到了节骨眼上却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当即深吸一口气:“就说公子非常欣喜,希望父亲回去后把此事做实。”
“明白,我这就去传消息。”
罗城说罢告辞退出,彭岚则斜眼看向胭脂。
“小姐息怒。”胭脂看到彭岚的眼神,忙是自扇嘴巴:“小姐息怒…小姐息怒…”
耳光与求乞混在一起,她自扇了七八下后,彭岚的眼神才总算不那么毒了:“行了!再有下次,我拔了你的舌头。”
“奴婢记住了,奴婢谢小姐宽恕。”
彭岚此时走到一旁坐下:“我要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胭脂一愣,立刻凑到跟前,低声道:“唐门的人神出鬼没,奴婢尚未找到他们的堂口。”
彭岚不悦蹙眉,胭脂迟疑一下,小心翼翼道:“小姐,传说的东西奴婢觉得信不得。”
“现在的我…”彭岚的眼神犀利又坚定:“绝不能放弃任何一个机会。”
…
寝殿内,琴音撩拨,香料弥散,蛐蛐们在瓷围里搏斗撕咬。
“咬它!”马希声双眼泛红亢奋地在旁高喝:“咬!咬它!咬它!”
长福一直注意着马希声的神情,见他此时面红耳赤双眼已有狂态,便慢慢地退到屏风后,瞟了一眼执琴的刘佩云。
刘佩云这会儿额头上沁满汗珠儿,双颊泛红,神情恍惚中隐见疲乏烦躁。
她一手拨动着琴弦拟奏虫鸣,一手不停的整理衣衫,像是衣衫在身骚痒刺痛着她的皮肤一般。
长福见状嘴角上勾,挪步回到了马希声身侧,突然抬手击掌。
琴音立止。
没有了琴音的撩拨,争强好斗的蛐蛐们也立时停止了搏斗,一个个筋疲力尽的一动不动。
马希声涨红着脸皱眉喝道:“咬啊!怎么不咬了?”
“大王!”长福上前低声道:“雌音已休,雄虫自是不争啊!”
“什么?”马希声偏头看向长福:“雌音?”
“大王方才听到的琴音乃是模拟雌虫之鸣演奏,这些雄虫自然为此搏斗,为求与雌虫同欢合体,而现在…雌虫对它们没了兴致,它们也就没了资格。”
“雌虫呢?”马希声双眼发直,口干舌燥道:“让它继续叫啊!”
长福二话不说退到屏风前,将纱帐屏风一收。
立时,衣衫半解,神识已有些不清的刘佩云茫然抬目,那眼中迷离与错愕配上她泛红的脸颊,媚态横生。
而内心躁热的马希声双眼落在了娇媚的刘佩云脸上、身上立时有种天雷地火的冲击,他吞咽喉结,已有躁动之势。
长福见状当即凑到马希声耳边轻声道:“那些雄虫就是为此雌虫争斗至死,殊不知雌虫不过大王膝下美人而已。”
“哈哈哈!”马希声笑了,带着张狂与燥热:“它们怎么争斗得过孤!孤是王!什么雌虫、美人,都是孤的!”
被亢奋和欲望包裹的马希声迈步朝着浑噩不清又娇媚横生的刘佩云扑了过去。
长福嘴角扬起笑容,迅速退出了寝殿,此刻殿内香炉里的香料几乎燃尽了。
长福关上了殿门后走到了守在殿外的两个小太监身边,勾了勾手指,三人立时聚在一起。
长福压低声音嘱咐道:“守好了,将军一来,你们就给我以私闯禁宫之罪,将他拿下!”
“将军要来?”眼有泪痣的小太监惊诧不已。
“是啊,将军怎么会来呢?”另一个费解不明。
“这你们不要管,总之,他人只要来了,就一定给我闹腾起来!”长福嘱咐后快步离去,那眼有泪痣的小太监寻思片刻后,立刻矮身捂住了肚子:“不行,不行,又痛了,我去去就来!”
另一个不耐烦地摆手:“快去快去!”
这小太监捂着肚子快步离开。
…
宫门紧闭。
刘彦瑫不安地在宫门外来回踱步,脸色阴沉。
突然,宫门旁的角门开出一道缝。
小厮立刻冲刘彦瑫小声道:“老爷!”
刘彦瑫此时已疾步冲到了角门前,只是他尚未开口,角门内的太监已低声道:“将军,人不在德妃处。”
“什么?”刘彦瑫双眉高挑:“那人去了哪儿?”
角门内太监清了下嗓子,声音更低了:“大王寝殿中。”
刘彦瑫闻言惊骇瞪眼,愣在原地,那角门内太监微微欠身又道:“将军,老奴不能再多说了…”他说着就要关上角门,刘彦瑫伸手撑住:“我要进去!”
“将军!夜闯宫门乃大忌,更何况…此时您去怕也是晚了。”
这话似一把刀,扎得刘彦瑫站立不稳向后退了一步。
那太监趁机关上了角门,不过关门时他还是留了一句话:“您还是等到明日宫门开吧!”
刘彦瑫宛如被雷劈中一般,呆若木鸡,足足愣了七八秒才又冲上去敲门,但是无论他怎么敲,门都没有再开。
而此时的角门内,拒绝了刘彦瑫的太监快步来到了不远处的门房里。
“干爹,已经照您的意思回话了。”那太监冲门房里的赵吉昌低声汇报后,赵吉昌满意地点头摆手将他打发了下去。
“干爹您放心。”早已回到他身边汇报情况的长福满脸笑容的表态道:“等宫门一开,我就引着人过去。”
“时间可要掐好喽。”
“明白!”长福窃笑:“您就放心吧!”
赵吉昌此时偏头从窗口看向夜色下的巍巍宫阙,眼神里是不加遮掩的贪婪。
第三百九十三章 无愧于心
灵堂里,守夜的花柔看着手捧玉琮的唐斩出现在眼前时,莫名有些紧张。
“您这是…”
“姥姥之前已明确表态你就是新门主,这是门主身份的象征,请收下。”唐斩说着将玉琮向前一送。
花柔看着玉琮,一时有些恍惚。
“姥姥她…同意是我了?”
“嗯,其实她不同意也没有办法,票数上你明显获胜,更何况…你还得到了传承。”唐斩虽然是姥姥的拥趸,但他公正公平的性子与坚持,还是让他选择了实话实说。
“那您…信任我吗?”
唐斩一顿,继而幽幽:“我是否信任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记得你的承诺。”
花柔闻言立时挺直了腰身,她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准备接过。
“等等!”就在此时,慕君吾冲了进来。
“君吾?”花柔惊讶于他的阻拦,而慕君吾一来到花柔身边,就十分自然地抓住了她的手往下一按,转头看向唐斩:“继任门主乃是大事,当有门徒观礼。如此行事,太过轻率。”
唐斩皱眉道:“可是毒主明日下葬总得有门主主持船棺仪式,若在下葬前举行门主继任仪式,恐太过仓促,且怕…耽误了毒主的下葬吉时。”
“那就不怕耽误了唐门的未来吗?”
唐斩被怼,沉默着无法接话。
花柔见状扯了扯慕君吾,冲他轻轻摇头并柔声道:“我并不在乎仪式。”
死者为大,她觉得自己委屈一点没什么,重要的是别误了毒主的好时辰。
慕君吾却反对道:“可要想唐门上下万众一心听命于你,这仪式就必不可少!”
花柔闻言沉思—她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慕君吾此时轻拍了两下花柔的手后,再度转向了唐斩:“明日先完成继任仪式,毒主推后一日下葬。”
“不,还是先葬师父,再举行继任仪式吧!”花柔反对,但这一次唐斩却反对了她:“毒主素来以唐门大业为重,慕君吾说的对,还是先举行门主继任仪式更为要紧,晚葬一日,我相信毒主在天之灵,也会谅解的。”
“可是…”
慕君吾打断花柔道:“就这样办,一切当以大局为重。”
花柔面色纠结,唐斩则收起了玉琮:“以大局为重,明日我再将它亲手交付。”
唐斩抱着匣子略一欠身,快步离开了。
“君吾…”
“花柔,相信我,这才是对的决定。”
花柔闻言眼有不安地看向棺材,慕君吾紧握了她的手:“毒主成全你,并非只是要你安好,更是要你带着唐门走一条向善之路。”
花柔闻言用力点头:“我知道。”
慕君吾将花柔搂进怀中,轻轻拍她的背,安抚她并提醒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你的每一步都必须有个轻重缓急的判断。”
“嗯。”
“世间没有什么真正的圆满,你所能做的就是无愧于心。”
花柔从慕君吾的怀中轻轻退出,双眼看着他郑重点头:“嗯,我知道了,以后我一定多多考虑。”
慕君吾看着她的双眸,心疼道:“无论怎样,我都会支持你的。”
…
“叩叩”门扉敲响,已经歇下了的赵富春蹭得一下坐起身来,盯着房门紧张不安道:“谁?”
门外无人应答,但敲门声是一下一敲,且连敲了三下。
赵富春神情有所缓释,人则立刻起身下床,佝偻着身子打开了门,眼有泪痣的小太监立刻猫腰钻入屋内。
“你怎么过来了?”赵富春有些疑惑,更多的是不安—先前他明明已经送了消息过来。
“有变动。”他皱着眉低声道:“刚才长福公公交代我们说将军一到大王寝殿前就务必将他拿下。”
“什么?”赵富春惊得直了腰身,那小太监又道:“您说,这将军是什么人啊?没有大王传召他就是再生气也不会到后宫寝殿啊!怎么他们那么笃定?”
赵富春眼睛一眯:“心头的珍宝叫人糟蹋了,必定心急。”
“可事已成定局,他跑过去改变不了结果还得招祸,他不会不明白啊?”
“明白归明白,但怒极了,也是会昏头着道儿的。”
“那就坏了,他若去了大王就可以…”
“治他罪,卸了他手里的兵权。”赵富春说完这话,与小太监对视一眼,两人眼里浮动的全是不安。
“赵吉昌这个杂碎,脑袋瓜倒是灵光。”赵富春咕哝了一声,那小太监已焦躁地求教起来:“那现在怎么办?”
赵富春手一勾,小太监立刻附耳过去,赵富春就这样交头接耳的向他交代了几句,听得小太监是频频点头,眼神也踏实起来。
不多时,小太监快步离去,他走后,赵富春略加思索,急忙抓起衣衫也走了出去。
一夜可以很长,一夜也可以很短。
不过一个时辰而已,天边已泛起鱼白,紧闭的宫门也打开了。
缩在自家马车上的刘彦瑫见宫门已开,立刻扶着小厮下了马车,急奔向宫门处。
“呦,将军今儿个来得早啊!”
一句惯常的客套,平日里刘彦瑫也会奉陪两句,但这会儿的他心急如焚,根本无暇理睬,快步入内后,竟不是往前朝走去,而是往一旁的甬道走。
那开门的太监见状,嘴角轻勾。
刘彦瑫神情恍惚只管匆匆向前,根本没留意自己往哪儿走,等他无意中抬头,看到甬道两侧森严肃穆的黑青色高墙时,才陡然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