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水奔流，唐飞燕依然在哭，她沉浸在被拒绝的伤痛里，完全不知道这一切…
第三百二十七章 废了…她！
玉儿手中抱着针匣刚从暗器房院落里走出来，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树荫下的唐寂。
唐寂冲她点点头，转身往竹林走去，玉儿没有犹豫，立刻抱着针匣跟了过去。
竹林内，没有旁人，唐寂几乎是贴着耳朵告诉了玉儿纸条上的内容。
“主人要你刺杀姥姥？”玉儿的神情惊讶又不安。
唐寂刚点头确认，玉儿就皱眉反对：“你不能这么做！”
“你怕我会失手？”
“自红姑失手后，姥姥处处谨慎提防，你是没有机会的！何况…你现在还有伤。”
“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我可以趁乱…”
“阿寂！姥姥如果死了，那我们也离死不远了。”
唐寂佯装不解地看着玉儿。
玉儿急切道：“我们是被藏在唐门里的棋子，唐门若是没了，我们还有什么用？”
“你怕主人会…兔死狗烹？”
“哼，在他眼里我们连草芥都不如。”
唐寂沉默不语，这样的反应让玉儿心里发慌，她情急之下拉上了唐寂的手：“阿寂，你不能杀死姥姥，相反，你还得帮唐门渡过眼前这一劫。只要唐门还在，我们就是有用的棋子，暂时还是安全的。”
“你说得是有道理，可…我的家人在他手里。”
玉儿闻言愣住，她意识到对于唐寂来说，他没得选。
“你别急，我们可以想想办法。”玉儿说着努力思量应对之策，但是一时之间也并没有什么好的法子。
唐寂盯着玉儿的愁眉不展，半晌后突然道：“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我们可以…废了门主。”
玉儿先是一愣，继而她眨眨眼睛，紧皱的眉疏散了一些：“如此一来，你就能顺利交差，唐门也不会一击即溃…可是要怎么废呢？”
“姥姥对谁最没有防范之心？”
玉儿不假思索：“当然是唐箫！”
唐寂与玉儿四目相对，不再说话，因为他们都清楚，唐箫是最有可能实现这一点的人。
几秒后，玉儿咬牙道：“我来想办法。”
…
毒房主厅里，唐九儿愣愣地坐在主椅上，盯着她准备还给伏明廷的匣子发呆。
此时窗棂一掀，唐箫竟翻身入屋，唐九儿快速抓起匣子，藏进了袖袋内，错愕道：“你来这里作什么？”
“帮您。”
“帮我？”唐九儿更加错愕，而唐箫上前两步：“您不是希望花柔的毒功能迅速提升吗？”
唐九儿看着他，愣住了。
一刻钟后，他们两个已站在满是毒饲的密室里。
唐箫看着数位毒饲，深吸一口气：“开始吧！”
“等等，你真的想好了？你为她抽取毒素，再供她吸纳，极有可能会连你体内的毒素也被抽走。”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能光明正大地使用毒功，无妨。”
“可门主若是知道了…”
唐箫眼眸里是一抹决绝：“等她知道的时候，花柔已经…动不得了。”
…
“小姐，您这样日日拿玉容散养着那位林姑娘，有必要吗？”民宅里，胭脂不能理解地低声问着彭岚，彭岚斜了她一眼：“当然有！”
“小姐！您想让公子信任您，对您放心，那这些事总要做在他眼前才是啊。现在他都看不见，你这不是是白忙活一场吗？”
彭岚闻言冷笑道：“你以为四郎，这么好糊弄？要想让他相信我，那他在与不在我都得把戏做足。”
胭脂明白过来的点了点头，就看到罗诚走进了院内，忙道：“小姐，罗统领来了。”
“你去院门口守着。”
“是。”
胭脂出去后，很快，罗诚入内，来到彭岚面前。
“如何？”
罗诚摇了摇头。
彭岚见状皱眉轻叹：“是我鲁莽了。”
罗诚闻言沉吟道：“小姐也是不想公子永远藏在暗处，逼一下，也是应该的。”
“应该？”她自嘲苦笑：“我是怕他金屋藏娇，更怕他在暗处发展起了别的力量。就连现在，他好不容易在我眼前落脚了，却时常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如今我对他的了解还不如从前多了…”
“小姐切勿心急，公子要起事，定然会依靠老爷…”
“我可没有这样的把握。”
罗诚不解，彭岚便把话说得透了些：
“我们派去的人都是我爹精心培养出来的，个个都是好手，若不是四郎背后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力量，那些人怎么可能在一夜之间死的死、失踪的失踪？”
“是属下办事不利，没有防备到…”
“我不是在指责你！这几天我一直在想，到底四郎背后还有什么？还有什么是我们不知道的力量！”
“其实属下也很疑惑，公子历来都不曾培植势力，早先养的门客也已遣散多年了，即便现在聚集起来，最多也不过几个幕僚，他要起事，必然离不开兵马财帛，这些都是他缺乏的…”
“我本也是这么想的，可若真是如此，他又怎么会不愿意和我…”话说了一半，彭岚发现失言，立刻止住话头，懊恼地转过头去：“总之，在我爹来之前，我们必须摸清楚他的底…”
罗诚略一犹豫献策道：“小姐不如在林姑娘和飞云侍卫那里找找答案。”
“不行，飞云碰不得，他是四郎的眼睛和耳朵，人也聪明。至于那个女的，我倒真是不清楚她的底细，也不便询问。”
“要不，我给小姐创造个机会？”
彭岚看向罗诚，迟疑着摇头：“不妥，不能让四郎察觉到我对她有半点敌意…”
彭岚与罗城对视一眼，都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对于他们来说，此刻的祈王还藏在迷雾之中，看不清又摸不着。
…
慕君吾来到毒房门口，刚准备敲门，唐六两就大呼小叫地奔了过来：“慕君吾！慕君吾！”
慕君吾看着唐六两有些头痛。
“我可…找到你了，你…死哪儿去了？”唐六两跑得是气喘吁吁，抬手抹汗。
“找我何事？”
“我的火器…要…要你帮忙！”
“没时间。”慕君吾冷冷拒绝，他没有心情陪他玩，然而唐六两一把拉住他的胳膊：“这次不一样！我弄了个大家伙…如果成功，一炮下去威力能增加十倍都不止！”
“炮？”慕君吾眉角上挑。
“对！炮！哎呀！你快和我过去吧！你师父也在那呢…有一个零件我们怎么调都不行，我想了想肯定只有你能做到！”
慕君吾偏头看了一眼毒房的门，略一思量，跟着唐六两走了。
第三百二十八章 我先看！
“慕君吾，走快一点嘛！”唐六两亢奋着急地恨不得跑起来。
“你早上走路还嚷着疼，现在就不疼了？”
“对啊！门主叫人送了药给我！”唐六两凑到慕君吾跟前小声说道：“就是杀手阁的人才能吃的那种，吃了之后就没有痛感，不过只能保持一个时辰。”
慕君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还有这么神奇的药？有多的吗？”
“有啊！你想要？”
唐六两说着，就从怀里摸出个药瓶来。
慕君吾难掩好奇：“给我看看！”
唐六两痛快地直接把药瓶塞进了慕君吾手里：“你帮我把火器弄出来，这一瓶我都给你！”
…
密室里，唐箫气喘吁吁地松开一个毒饲的手腕，又朝着另一具毒饲走去。
“差不多了，已经三个了。”唐九儿皱眉劝阻—虽说天脉不怕毒，但凡是都是度，过了头可就…
“还是多抽一些吧，万一骗不过她，可就没有下次了，这一次越多越好。”
“可是你吸纳得太多，我怕你会撑不住。”
“真撑不住，我不会勉强的，您就放心吧！”唐箫说着抓起了另一个毒饲的手，唐九儿看着他，一脸心疼。
黄昏时分，唐飞燕回到了他们落脚的宅院里，失魂落魄地推门进屋，就看到唐雷忧心忡忡地坐在桌前望着她。
唐飞燕顿了片刻，垂眸，默默地关上了门，径直走到一旁坐下，自己倒茶喝。
她默不作声，双眼红肿，唐雷看着她这死气沉沉的模样，已经明白一二，不由地眉眼之间忧色更重：“你去见他了。”
问还是陈述，分不清楚，唐飞燕也不搭理，只是大口大口地喝水，一杯接着一杯。
“他没把你抓回去，倒是难得。”
唐飞燕闻言猛然放下水碗，情绪失控地吼道：“对啊！他没抓我回去！他连骗我、哄我都不愿意！”
“飞燕…”
唐飞燕转身偏头地回避父亲的眼光：“他说和我两清了。”
“什么？”
“他什么都没问，就把瓷瓶里的药给吃了，然后跟我说，再不相见…”
唐雷起身快步走到唐飞燕面前，握住唐飞燕的双肩：“他吃了药？”
唐飞燕点了点头。
唐雷脸上扬起一抹浅笑，之后越笑越开心，像是把憋了许久的怨怒都爆发出来了一般
唐飞燕觉得她爹怪怪的：“爹，你笑什么？”
“我笑唐箫这回终于要死了，唐香要伤心欲绝了！哈哈哈哈哈哈…”
唐飞燕看着他爹笑得有些癫狂的模样，皱眉道：“我没给他吃毒药！”她说着把蓝色瓷瓶摸了出来。
哪知，唐雷看到这蓝色瓷瓶，笑容更盛一些。
唐飞燕立时察觉出不对：“你该不会…你骗我？难道这个才是…”
唐雷一把抓过蓝色瓷瓶：“你给他的那瓶根本不是什么催情药，这两瓶里面装的，都是剧毒！”
“什么？”唐飞燕惊骇地瞪着唐雷：“你！”
“两清了，现在的你们，真的是两清了…”
“不！”唐飞燕怒喊：“不！”她一把推开唐雷就要往外冲，唐雷飞身上前挡在了门口：“晚了，他已经没救了…”
“不…不！他不可以死，我不能让他死！”她要往外跑，她爹偏拦着她，情急之下，唐飞燕不管不顾地和她爹动了手，可是，她根本不是唐雷的对手，不过七八招，就反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爹！”唐飞燕流泪乞求：“放开我，爹，我求求您，他不能死，我不能没有他！”
唐雷愤怒地瞪着唐飞燕：“我知道你喜欢他，但是他喜欢你吗！我不能再看着你为了他这么痛苦，我必须要让他死！”
“不，不…”唐飞燕骤然恍悟，急声道：“爹，我不嫁给他了好不好，你让我嫁谁我就嫁谁，我…我跟他退婚，我以后再也不忤逆你了好不好？爹！求求你放开我，让我去救他！他要是死了，我…我也不活了…”
唐雷抬手在唐飞燕颈脉上敲了一下，唐飞燕立时倒在了唐雷怀中，昏厥过去。
…
火器房的密室里，慕君吾面前的桌上摆满了制造各种火药的材料，还有十几种奇形怪状的零件。在他的身后还立着一个巨大的陶制炮管，以及一个拼接好的机关匣。
唐六两神情激动、手舞足蹈地比划着，喋喋不休，可慕君吾根本没有听他讲话，他反而一面细细观察着面前的各种零件，一面在脑海中不断组合搭配着这些零件，推敲着各种可行性。
唐六两说得口干舌燥，在讲完了所有零件的运用想法后，他看着慕君吾，一脸期待：“所以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就是我要怎样放置一个东西来引爆炸弹，并能推动它朝前，而不是炸到我们自己。”
唐贺之伸手蹭了蹭额头，其他弟子却个个表情迷茫，显然这个问题让他们如在云雾中。
唐六两见大家都是这幅鬼样子急得直蹦：“你们都是猪吗？我说了这么多遍，你们怎么还不明白…”
就在此时，慕君吾突然一个转身，拆开那个已经拼好的机关匣。
众人呼啦一下围住了他，好奇地看着慕君吾要做什么，而唐六两则是一个箭步冲上前挡住了他：“喂喂喂，别拆它啊！这是我们花了一下午时间才弄出来的，现在只差一步了…”
慕君吾根本不搭理他，反而在唐六两说话时，伸手抽掉了整个机关匣最关键的一根轴承，立时零件哗啦啦地散落一地。
“你！”唐六两气得直瞪眼：“你！你…”
“闭嘴！”慕君吾微微蹙眉去扒拉那些零件，而唐六两憋屈地都快哭了：“你在干什么啊…”
“再吵我就不帮你了。”慕君吾丢出了一句威胁，唐六两委屈得闭住了嘴巴，努力压抑自己激动的情绪。
没了吵人的声音，慕君吾回想了一下自己先前的推演，便动手将散开的零件依次排开，而后重新开始组装拼接。
他动作很快，安放每一个零件都很果决，拼接得也非常娴熟，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引得在场所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觉得他不是在解决一个难题，只是顺手首饰一下这里的凌乱一般。
唐六两起先还憋屈的难受，但看着看着，就完全跟着慕君吾的拼接而频频点头，时不时还发出一两声赞叹。
很快，机关匣重新拼成了，慕君吾拿起最后一根柱状零件，看向唐六两：“这个不对，虽然想法是好的，但是它无法引爆火药，而且…”他看了眼陶制的炮管：“这个得用铁质材料才行。”
“铁的？”一直看着全程的唐贺之终于开口。
“嗯，造不了吗？”
“两天时间，怕是…”
“能的！”唐六两打断了唐贺之，兴奋道：“我闭关的密室里一直架着冶炉呢，有现成融好的铁，原本是准备做装火药的铁蒺藜的…”
“行，能做你就去做，如果时间来不及，就用铜，铜化水比铁快，你先弄这个。我会在日出前把最后一个零件设计出来给你！”
慕君吾说完转身就走，根本没有任何行礼告辞的举动，不过，谁又在乎呢？
他一走，围观的众人立刻凑过去仔细研究他拼出来的机关匣。
“让开！”唐六两大叫着，挡在最前：“让开！我先看！我先看！”
第三百二十九章 娘心向北，竖子朝南
毒房院门敞开着。
慕君吾挂心着花柔的状况匆匆赶来，刚要入内，就看到花柔无精打采地趴在石桌上，玉儿正在安慰她：“行了，别这么没精神啦，走！我教你绣花去。”
花柔当即被玉儿拽了起来，两人进屋。
慕君吾在门口顿了顿，转身离开—选择，是一件纯粹的事，他并不想给她太多的干涉，更何况他脑袋里还一直不由自主地想着刚才那个机关零件，他自然选择回去画图。
慕君吾回到机关房的小屋里，研好墨，打开抽屉取纸时，看到了放在一旁的那张带血的手帕。
思量了几秒，他才将纸拿出，提笔在纸上开始绘画。
他画的是一个个零件，它们不但形状清晰准确，所有的图案大小都与零件实际大小基本一致！
…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月亮已高悬在夜空，虫鸣幽幽。
西厢房内，点着烛火与线香，玉儿因线香的药性而睡得昏沉，花柔则抱着膝头蜷缩在床上发呆。
窗被人轻叩了两下，花柔一惊，看向窗外，随后赶紧下床，出了屋便看到唐箫站在门外。
“不是说在竹林里见吗？怎么…”
“到处都在备战，那里有不少弟子过往，也不方便，所以我想还是就在毒房里吧。”唐箫说着抬头看了眼天色：“等会儿我还要回去做事，我们抓紧时间！”
唐箫说完直接走向院中，花柔回头看了一眼屋内睡得人事不省的玉儿，赶紧跟了过去。
“来，先开启纳毒之态。”
唐箫的第一句话就让花柔愣住了：“纳毒之态？”
“对，我的这个秘术它需要开启纳毒之态才能学习，现在时间紧迫，来不及与你细说，择日我再给你讲解其中的奥妙！”
唐箫说着就地盘膝打坐，摆出开启纳毒之态的招式，花柔见状虽然疑惑，但也不好多问，就在唐箫身边席地打坐，开启招式。
唐箫此时动作却稍缓下来，睁眼看着闭目运功的花柔，嘴角扬起浅浅的笑意。
当花柔最后一个招式收手时，唐箫收起笑容，伸出了手：“与我对掌，我会以我体内毒功激发你体内毒功对抗！”
“激发？”
“嗯，。你我都是天脉者，以我们的血脉之力为引，能更快地提升毒性。”
“是吗？”花柔表情疑惑：“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我会骗你不成？”
花柔闻言立刻摇头。
唐箫笑道：“那不就是了，来，抓紧时间！”
花柔看了一眼唐箫伸过来的手，又看到唐箫急切的样子，不敢耽误，当下深吸一口气，伸出了自己的手与唐箫的手贴在一起。
一瞬间，花柔感到汹涌的凉意从掌心直冲入身体。
花柔惊讶于这熟悉的感觉，本能地就想撤掌，但是她无法收回自己的手。
此时唐箫竟厉声轻喝道：“专心凝神！”
花柔不安起来：“为什么这和我白天…”
“专心凝神！毒功提升的感觉都是相同的，专心将体内增加的毒素赶紧运化才是首要之事！”
唐箫说完闭上眼，一派认真姿态。
花柔见状，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误会了唐箫，犹豫片刻后，还是开始运化体内的毒素了。
夜凉如水，两人就这样盘膝在院中运功。
而不远处的廊下，唐九儿默默地注视着俩人--对于唐箫的所作所为既感动又惆怅。
…
夺魂房的主厅里，姥姥看着唐敏，一言不发，目光冷峻。
唐敏不安地偷偷瞄了姥姥一眼：“要不…我现在带人再去…”
“再去，你就能带人回来了？你以为唐雷是傻子？”
唐敏愧疚地低下头。
姥姥的手掌在扶手上轻轻地摩挲：“你说，什么是强者？什么是大义？”
唐敏沉吟道：“拥有过人能力，世间无可匹敌者当为强者，大义嘛…就是正道，您说呢？”
姥姥噗嗤一笑：“我在问你，你倒反过来问我了。”
唐敏浅笑灿灿。
“其实三年前我曾问过箫儿同样的问题，你知道他是如何回答我的吗？”
唐敏摇了摇头。
“他说‘能为心中执念而壮烈赴死者是强者，而大义则是天下正义’。”
”箫儿自小就是一身正气，他说得没错！“
姥姥嗤笑摇头：“不，他当然错了！”
唐敏错愕不解，姥姥则双眼如钩：“能为心中执念忍辱负重者是强者！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强者！至于大义…不过是为大而敢于舍小罢了！”
唐敏看着姥姥，眼眶有些湿润：“门主…”
她这些年跟在门主身边，门主都做了什么，牺牲了什么，她看得真真切切，她自然知道门主她到底忍辱负重了什么。
姥姥此时扶着椅背慢慢起身，她动作十分缓慢、透着苍老。
唐敏见状赶紧上前扶住了她。
“我从上代门主手里接过金杖的时候，她对我说过一句话。她说，只有绝情绝爱，才能守得住唐门。”
姥姥眼神迷离，回忆着走下台阶：“我跪在她面前发誓，说我定会绝情绝爱守住唐门，我是认真的！”
“我明白。”
“你明白？呵呵，你可知道我为了让唐门撑过一个个难关，不惜与虎谋皮！你可知道我为了唐门能获得足够的支持，几乎把整个毒房都搭了进去！你可知道我…亲手杀了我最爱的人！”
唐敏闻言吓得松开了姥姥的胳膊，下一秒反应过来再去扶的时候，姥姥眼里闪过一丝轻蔑，她甩开唐敏的手：
“不必如此，我要的，就是你们怕我。我杀了我的爱人，就是要让整个唐门的人都知道——只要是为了唐门好，没有什么是我唐香舍不得的！这就是我的大义！”
唐敏低着头，恭敬小心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然而此时，姥姥的双肩却陡然垮了下去，刚才话语间的霸道气息瞬间消弭：
“可是谁能想到这样的我，一念之差竟把一个孩子抚养长大，把所有的情啊爱啊都给了他，他却…”姥姥话说了半截不禁苦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娘心向北，竖子朝南…罢！罢！罢！”
三声罢字一出，姥姥竟腿一软，双膝往下跪，唐敏见状迅捷地上前扶住了她：“门主！”
姥姥瞪着眼一把推开唐敏：“我没事！”她说着挺直背脊，故作凶狠道：“我唐香没有舍不得的，包括他！他要逆我，我会让他后悔的！”
她说的凶狠，看起来也神情狠辣，但是唐敏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眼中深深的颓色。
第三百三十章 最可怜的人
花柔与唐箫掌心相对，沁凉的寒意从唐箫掌心钻入花柔体内，让她有说不出的怪异感—这感觉和抽毒的感觉完全就是一样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