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主,你门下弟子众多,除了唐六两别人就不能用了吗?”火器房右边区域坐在头前的中年男人微笑而言。
火主挂着“你管不着”的表情怼了回去:“我就喜欢用他。”
“紫枫可是你门下大弟子,不如…”
“我火器房的事,家主你少操心!”火主说完扭头看向一边,像一个任性的孩童在发脾气。
家主苦笑着摇摇头,不再多言。
“六两还没出来,就由紫枫先来校考吧!”他任性,姥姥却并未买帐,随着姥姥的话音落下,一个高个子的男人喜出望外地走了出去。
花柔清清楚楚地看到火主瞪了那人一眼。
这老头,对自己的弟子这么偏爱啊!
花柔很好奇地观察整个火器房区域的人,大家的表情都很平淡,显然是习以为常了。
“老规矩,暗器房打头!唐箫和飞燕你们负责校考选拔。”姥姥说完将手中金杖往祭祀台上一插,高声宣布:“开始吧!”
先前站出的几个人中,有一男一女当即走向了广场,其他人都各自坐了回去。
与此同时看台中间有一块区域的弟子,哗啦啦地走下看台,他们迅速且有秩序地走到了广场上的三块交手场地前,而后有一些人陆陆续续的进入了场地,继而同时开始了较量。
花柔哪里见到过这样热闹地阵仗?她踮着脚,睁大双眼的看着大家来来往往。
这里的交手,可不是两两相对,而是混战!
一个场地里就有七八个人,他们当中有的各自为战,有的则是结成派系,齐力对抗。一时间腾挪飞踹,掌风劈砍,看得花柔瞋目结舌,看得围观弟子们呼声阵阵。
渐渐地,花柔发现,在比斗的这些人腰间的图案全都是羽毛。
羽毛?看来一个区域的人是用一种图案的腰带啊!
花柔当即从右到左的扫了一圈,于是她依次看到了红色的水滴,飞针,羽毛,外圆内方的钱币,火焰,黑白葫芦,以及星辰。
花柔眨眨眼。
姥姥刚才说暗器房,那腰带是飞针图案的是不是就都是暗器房的…等等!
花柔想到了先前遇到的那个变态,他腰间的图案就是飞针,立刻她在第二块区域里扫,但寻了半天也没找那张浓眉大眼的脸。
咦,难道我猜错了?
花柔抠抠脑袋,往场地上看,结果就看到了站在三块比斗区域中来来回回巡查的那个人!
浓眉…大眼…是他!是早上那个变态!等等,他叫什么来着?
花柔略一回忆姥姥说的话…
唐箫!他叫唐箫!
第三十章 七房
万里晴空,一只信鸽忽闪着翅膀在位于西川的cd府上空盘旋了一圈后,才缓缓落入了挂有“孟府”匾额的大院内。
后院角落处守着信鸽棚的小厮本在打瞌睡,听到扑楞声惊醒,一看有信鸽飞入,立刻神情紧张地上前将它捧抓起来,边掏出黍米喂食边急急忙忙地往院外跑。
出了角院,来到主院落门口,守在院口的小厮十分熟练地上前取封蜡。
“南边来的。”
小厮点头从脚筒内取出了绢书,而后立刻捧着匆匆入内。
他穿过了主院外院到达内院门口上,绢书就被守在门口处的人接了过去,而后就这么一进一进的直至传到了书房前。
“宋先生,南边有讯息。”
书房的竹帘一挑,宋志走了出来上前抓过,便转身进了书房。
“老爷,楚国来的消息。”
宋志将绢书捧给他的主人西川节度使孟知祥。
可孟知祥正在画着一头老虎,闻言头也不抬道:“念。”
宋志打开绢书,匆匆扫了一遍,眉头紧皱。
孟知祥没有听到声音,蘸墨时抬头扫了宋志一眼,见他皱眉便继续低头作画:“怎么?出岔子了?”
宋志叹气道:“祈王失踪了。”
孟知祥一点也不意外,他十分淡定地点点头:“这就对了,那小子长了个鬼脑袋,要是发现不了背后的动作,那就不是他了。”
宋志看着自己主子不慌不忙的样子,眉头皱得更深了:“可是,祈王失踪已是十几天前的事,我们派出去的人却还没有得手的消息。”
孟知祥不慌不忙地画完了老虎的利爪后,才悠悠地说道:“抓狐狸光天罗地网可不够,还要有足够的耐心。”
宋志闻言点头,此时孟知祥放下了手中笔,他直身端详了自己的墨宝片刻后才看向宋志:“如何?”
宋志仔细地看了看图上威风凛凛的老虎,面色诚恳又无奈:“老爷画的老虎威风八面!不过…您画的,不是给夫人的贺寿图吗?这个…怕不合适吧?”
孟知祥闻言哈哈大笑:“怎么会不合适呢?吾愿便是她愿。”

经过一个时辰的激烈角逐,比赛场地里只剩下了一半的人。
有四个上一场还抱团对抗他人的,这会儿也已经开始对打,但才过了两招,其中一人就抱着腿惨叫着滚出了场地。
“假的!刚才那招根本没有碰到他。一看就是装的…”
左边机关房的区域里,有个弟子激动又忿忿地喝骂起来,但话还没说完就被身旁的弟子给打断了:“管他的,那是暗器房的弟子,反正又不进我们机关房!
忿忿的弟子闻言往不远处的某个区域那边瞪了一眼,鄙夷地啐了一口:“呸!卑鄙。”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直沉默的慕君吾此时往那边扫了一眼。
他昨天进了机关房,只一刻钟,就在那些七嘴八舌的弟子中弄明白了唐门的结构。
唐门是个藏在山林腹地中的江湖门派,与世隔绝,内有七房一堂。
七房,分别是擅用暗器的暗器房,制造火器的火器房,钻研机关陷阱的机关房,杀人夺命的夺魂房,培养新人弟子的凤稚房,支持整个唐门财力物资的家业房,以及只有毒房房主一人的毒房。
而一堂,则是专司恪守规则惩奖罚戒的刑堂。
房主也好,刑堂也罢,各有管事的人,其中家业房房主唐雷与凤稚房房主唐诗琪乃是夫妻,她们有一个女儿,叫做唐飞燕。
唐门里,并不是所有人都姓唐,但姓唐的几乎都是被唐门认可的精英弟子,在唐门,只有成为精英弟子才有资格学习唐门真正的高阶本事与秘术。
而今天在这里参加遴选的弟子,全部都是凤稚房招募和培养的外门弟子—他们只有通过今天的遴选才会成为唐门的一份子,当然仅仅只是内门弟子而已,要想学得更高技艺,自然得成为精英弟子才行。
慕君吾无意介入唐门的一切。内门也好,精英也罢,他不在乎,这里不过是他的一个避难之所。
这会儿听到对话,慕君吾扫了眼被鄙夷的区域,看见那区域前坐着的家主与凤主笑容灿烂后,便目光又回到了花柔身上。
是的,他一直在看花柔,更准确地说是盯着花柔的一举一动。
当他确定并接受目前的容身之处是唐门这个与世隔绝之地后,他就想弄明白这个女人的底细,想弄明白柱子的死是否与她有关。
他一直盯着她,看着她兴奋,好奇,甚至还跟着别人大呼小叫,完完全全就像一个从未见过世面而沉浸于热闹的小姑娘。
突然,花柔的双肩一缩,脑袋扭向一边,不敢看场内的打斗。
慕君吾扫了一眼场内,原来在另外一块场地里有人伤到了大腿,鲜血横流地正被人抬出去,那鲜血一路都在流淌滴落。
慕君吾此时瞥了一眼花柔那不敢看的模样,不禁疑惑:怕见血,却还有胆子动尸体?她是在给我演戏吗?
“看,到我们机关房了!”就在此时,身后的弟子兴奋大叫。
慕君吾这才扫眼看了下周遭。
但见机关房的弟子们全都热情高涨地看向场内,反而对于今日苗子十分有期许的唐贺之却似个怨妇幽怨冷脸地瞪了家主和凤主一眼。
慕君吾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目光再次投向家业房和凤雉房,就看到两位房主正在凑近了交谈。
机关房和家业房以及凤稚房的区域中夹着毒房和火器房,这么远的距离,慕君吾自然听不到他们说什么,但是他看到了凤主唐诗琪的口型。
她说:“我都打点好了,保证机关房仍旧进不了什么好苗子。”
唐雷背对着慕君吾,他看不到口型,但很快凤主微微一笑,得意地开口了。
“当然,昨天一早我就寻了他的错,把人撵出去了!”
慕君吾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唐贺之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些发闷。
这世间,哪里有真正的干净?
他内心轻嗤,身后不满地议论声再次响起。
“唉!就一个‘五甲双龙阵’而已,这帮人怎么能笨成这样…”
“是啊!各房顶尖人才才有资格学到绝学,得到姥姥的赏识,就他们这种水平,就是累死师父也教不出牛人来!今年我们恐怕要垫底啊!”
“胡说,有毒房在,咱啥时候也垫不了底!”
身后是一片刻意压低了的笑声。
慕君吾双眉轻挑,目光再次飘向了花柔。
第三十一章 避害
慕君吾看着花柔,花柔此刻的眼神却不断地在唐门弟子的腰间来回扫视,她试图在这一片人山人海里找到白花藤萝的腰带。
但是看着看着,花柔的视线突然顿住,她看到了唐箫,他正朝自己走过来。
喂喂喂,他干嘛冲着我过来?
花柔紧张起来,不自觉地朝后退了一步,唐箫此时也已走到了唐九儿的面前。
“毒主,今次毒房送上来的外门弟子只有一十三人,您看…”
“毒房历来人少,没必要再内斗,我直接选出内门弟子就是了。”唐九儿还是那幅冷冷的样子,与谁都不亲近。
“好。那需要我们准备什么?”
“老规矩…”唐九儿此时突然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花柔,看得花柔心里一个咯噔。
“多准备一个碗。”唐九儿说着再度看向了前方。
唐箫闻言看了花柔一眼:“是。”便转身迈步,就在此时一旁的唐贺之转头冲着慕君吾高声说道:“君吾!稍后内门弟子遴选时,你可要给我露一手,不要不当回事啊!”
这一声高声招呼,唐贺之那是气不过摆明了说给家业房和凤稚房听的,但却引得唐箫和花柔齐齐转头看向慕君吾。
慕君吾根本无心参与唐门内的一切是非,他看唐贺之拿自己当枪,给予的反应就是没有任何反应。
他身旁机关房的大弟子唐钰见状抬手将他的肩头一搭:“我说慕师弟,师父叫你你不当回事这可不大好啊!不过…等下你可千万别让我太难堪啊!”
慕君吾动了下肩头,拒绝了这份亲近,微微颔首后目光便迎向了那个不曾挪开的视线之一。
唐箫见慕君吾看向自己,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打招呼,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慕君吾冷着脸移走了视线。
唐箫有些尴尬地摸了下鼻子,转身迈步离去。
花柔此时也把目光收回,弯下身子在唐九儿身后轻声询问:“毒主,您刚才看着我说多准备一个碗是…”
“你会知道的。”唐九儿冷冷作答,花柔无奈地撇着嘴站直了身子。
什么嘛,问啥都不说!
花柔忿忿地继续观察众人的腰带,希冀着能找到一个白花藤萝,至于毒主到底要干嘛,她也懒得瞎猜了。
不多时,机关房的弟子比斗结束,唐箫走到广场正中的场地上,高声道:“第一轮遴选已经结束,毒房外门弟子因人数太少,直接进入考核阶段!现在,暗器房由我和飞燕先开始考核!凡过得了我二人十招者,便是内门弟子。”
唐箫话音落下,身材凹凸有致,相貌俏丽的唐飞燕,手持“乌鞘软鞭”走进了一块场地内,与此同时一名弟子也给唐箫送上了两把木质兵器。
唐箫一手持剑,一手持刀立于另一处场地里。
几名考核弟子对视一眼后,一人率先走上台与唐箫交手。结果仅仅三招,他就被唐萧一脚踹出了场地。
“下一个!”唐箫大声宣告,那几名弟子见状纷纷往后缩,有人想要避开唐箫跑进了唐飞燕所在的场地。
唐飞燕看到有人居然敢来和她交手,嘴角扬起一抹嘲色,软鞭一抽,不等对方行礼,鞭子就招呼了上去,五招之后,那人就被软鞭给抽飞出了场地!
唐飞燕一甩发辫,昂着下巴:“下一个!”
场地两边的弟子立时面有菜色,他们知道哪一个都不好过,但为了入选,只能各自硬着头皮上。
想不到他还挺厉害的啊!
花柔看着唐箫两三下就把人给打走,忍不住心中赞叹,再看看人家一手用剑一手用刀,更觉得这人厉害。
此时,旁边机关房弟子们叽叽喳喳的声音传了过来。
“啧啧,这帮小子今天吃定下马威了,这暗器房最厉害的就是箫哥了。”
“那是,人家可是姥姥亲自培养的,和咱们不一样!”
“哎,你们说,箫哥要是和飞燕姐交手,谁更厉害?”
“那肯定是箫哥赢啊!”
“不见得!箫哥纵然是姥姥亲自培养的,可人家唐飞燕的爹是家主,娘是凤主,打生下来什么不是应有尽有!要我说肯定唐飞燕更厉害。”
“我赞同!再说了,就算是箫哥厉害,但人家飞燕姐不是都说给箫哥当媳妇儿了吗?就咱箫哥那气度,一准儿会让着她!”
“你们几个少胡说!箫哥和飞燕的婚事可还没说定呢!”
“呦呦呦!师兄这是吃醋了?”
“一边去!我自己几斤几两我不知道?只是这种没定下来的事儿,咱们别念叨,万一最后没成,家业房和凤雉房给咱们小鞋穿,一个个的且等着哭吧!”
议论之声骤然消失,听八卦听得正嗨的花柔非常不满地瞟了那几个弟子一眼,惊诧的发现他们全都缩着脖子惶恐不安。
这个家业房和凤稚房,看来很可怕啊!
花柔这一刻清晰地认识到了这两房的威慑力不小,而此时的慕君吾也把目光投在了家主与凤主身上。
机关房弟子的对话,花柔听得真真切切,他更是一字不漏。
聪明的人,自然是要趋利避害。他无心趋利,但知若想在此安生度日,这两房就是唐门之中惹不得的存在。
“咣”一声锣响,交战的人全部停手了。
唐箫扫了一眼自己筛选出来的弟子,满意地点头:“恭喜你们成为暗器房的内门弟子!”
场地内苦苦相撑的几人当即雀跃欢呼起来。
唐飞燕一收鞭子来到唐箫身边,十分体贴地递上手帕,微笑轻言:“擦擦吧!”
“谢谢!”
唐箫微笑接过,略一沾汗,便高声道:“机关房的考核开始!”
唐钰闻声拎起一个箱子冲慕君吾说到:“走吧,慕师弟,一起下去!”
慕君吾看了一眼充满期待的唐贺之,迈步出列。
他需要一个容身之地,所以有些事还是得参与。
“注意分寸。”唐贺之嘱咐唐钰,眼神却是往慕君吾身上落,唐钰见状笑道:“师父请放心!以慕师弟的水准必是内门弟子。”
当下两人出列往下走,就在他们从花柔身边走过时,花柔忍不住开了口:“慕大哥!看你的了!”
慕君吾驻足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走了过去。
唐九儿转头看向花柔:“你们认识?”
“是啊。我们一起来的!”
唐九儿慢慢转过头,眼神落在了慕君吾的背影上。
第三十二章 破阵
机关房的内门遴选,可不是像之前的那样打斗交手。
而是布阵。
“机关房的考核规矩很简单,我会在这里布下一个迷踪阵,一柱香内先走出的十人即可成为内门弟子。”
唐钰说完一招手,几个抱着布匹的弟子将手里的布展开,将场地围得严严实实,而后唐钰笑嘻嘻地进去了。
外面等待考核的弟子们个个紧张地深呼吸起来,有两个相熟的还交头接耳。
慕君吾却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淡定地地看着前方的布匹,表情嘛…意兴阑珊。
“瞧见了吗?那个就是破了五方阵的小子。”看台上,凤主唐诗琪伸手朝下指。
家主唐雷的眼睛眯了眯:“哪儿来的?”
“唐敏出去布局时遇上的!还有那个丫头…”唐诗琪转身指向花柔:“他们是一起的。”
唐雷扭头看向花柔,发现她竟站在唐九儿的身后,不免惊讶:“居然能进毒房?”
“很意外吧?我也百思不得其解。”
唐雷眼珠子转了转,回头冲唐诗琪低声道:“得摸清楚他们的底细。”
唐诗琪点了点头:“自然。”
她说着眼神瞟了花柔一眼,冷冷地扭头去看场内,此刻唐钰已从布匹围住地场地内走了出来。
“阵,我已布好,大家可以自选进阵之处,也就是插旗之处。香一点燃,遴选即刻开始。”
唐钰昂头击掌,弟子立刻扯掉布匹,只见场中八方都各插有一面旗子,而地面似乎有什么闪闪亮的东西在隐隐发光。
唐钰亲手点燃香火:“开始!”
一声令下,众弟子争先恐后地选地入场,那你争我赶的架势就跟抢粮一般!
慕君吾见他们争执拥挤,目有嫌弃地退后两步等在一边,不急不躁地就跟个看热闹的路人一般。
“让开!我先进!”
“该我了!”
争争吵吵,拉拉扯扯中这些弟子们一个个地都入了内,慕君吾确定再没人了,这才慢悠悠地,不慌不忙地,逛了进去…
迷踪阵,阵如其名,人一进去,就会觉得四周如同虚幻,一切都显得模糊飘摇,很不真实。
这些弟子入内后,自然想快速弄清楚处境。
他们有的伸手触摸周遭,却什么都没有,浑浑噩噩中连方向也难辨,只能硬着头皮探路;
有的似乎要灵醒一些,可以看到路,但是才走了几步后,却赫然发现对面站着一个自己!
惊愕,惧怕的情绪涌上来,于是胆小的弟子后退,胆大的弟子上前。
后退的看不到人了但也迷失了路;上前的则几乎和对面的自己脸贴了脸。
“假的!”有人嘟囔着,伸手去触摸那一模一样的自己好证明是幻象,然而却碰到了真实的人脸。
“啊!”他吓得后退逃离,但也有几个胆大地盯着对方,就在此时那冒出来的一个自己竟变成了两个,三个…
许是恐惧令人疯狂,面对这种情况有个人抽出了匕首,他挥舞着冲面前的身影就砍了下去!虚无的幻影没有任何的阻拦!那人舒了一口气,继续向前,并对冒出来的“自己”不再惧怕。
可是走着走着,到处都是自己的虚影,而且越来越多,多得他眼花,多得他难以辨识路径。
于是他再次挥刀胡砍,结果“啊”的一声惨叫里,有血从虚影中喷出来溅了他一脸,登时把他吓傻了…
就在阵中人被无尽的自己弄得晕头转向迷失自我的时候,慕君吾却慢悠悠地在阵中逛。
他其实一入内,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他”,可他却淡定地只是看一眼,就迎着那个自己走了过去。“自己”一分为二将他包围,他毫不理会地继续迈步,眼看再次撞上其中一个“自己”时,他突然身子一转朝另外一边走去,而他走过的地方,“自己”竟然挥舞出了一把匕首,落空的划过…
此刻,看台上向下张望的花柔,一脸困惑。
从她的角度,看到的就是一群人莫名地拥挤在一个旗帜围起来的框框里,个个行为诡异:
有的惊恐呆滞,站在原地不敢动;有的胡乱挥舞着匕首,张口大叫;有的抱着自己流血的胳膊,瑟缩地蹲在地上…
他们当中唯有慕君吾一直在走,时而从一些人当中穿过,时而一个人绕行到最边沿处,但他始终走得不慌不忙,跟散步似的,而他的表情…没有表情。
“他们这是在干嘛?为什么一个个在里面又哭又叫的?就一直这样绕圈圈?”
花柔憋不住地再次弯身向唐九儿请教。
唐九儿看了花柔一眼,竟回答她了:“他们须在阵中找到出路。”
“阵?哪里有阵啊?”
唐九儿的嘴巴撇了一下,低下头不再出声,花柔则抠着脑袋。
明明就是比斗场地被旗子围着而已?哪来的什么阵啊…诶,慕大哥要出来了吗?
花柔刚这么认为,场地内的慕君吾已经走到了边沿处,此刻他的面前完全没有了“自己”,除了一杆清楚无比的旗帜,就是目瞪口呆一脸惊骇的唐钰。
慕君吾走了出来,对着唐钰点了下头。
唐钰转头看了一眼香,香才燃烧了十分之一。
“你…这么快?”
慕君吾看了他一眼,诚恳而认真:“我已经走得很慢了。”
答应了不让对方太难堪,他刻意磨磨蹭蹭,然而唐钰闻言却眉眼抽搐。
“我可以先上去了吗?”他无心在此等待。
“可…可以。”
慕君吾当即回往看台,留下唐钰一个呆滞地立在出口处。
“天哪!他怎么可以这么快就破阵出来?”
“不愧是破了五方阵的,太厉害了!”
“机关房真是来了个天才!”
“他是谁?你们谁知道他的名字?”
整个看台上,叽叽喳喳,许多女弟子都两眼放光,花柔看着慕君吾从他们当中穿过,表情还是冷冷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