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柱碧瓦,明楼华殿,处处都和记忆中的一样,依旧奢华美艳;那廊口上藤枝青蔓带着嫩绿青葱蜿蜒,那房檐墙角垂着细绿丝绦与丛丛翠竹映在一起,红砖绿瓦依旧如儿时所见一样!奢华的凤藻宫,优雅的凤藻宫,亘古不变。
院角的铜兽里烧着薰香,整个院落充斥叫人迷醉的龙涎,锦衣许久未闻,此刻只觉得自己的全身上下都在舒爽,她有些兴奋和轻快的走到正殿前,正要迈步上台阶,却看到了湘秀从殿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来这里了?”湘秀的眉眼里似有责怪,锦衣装做不察,只从怀里掏出折了的书页送到湘秀的手里:“湘秀姐,我寻了东西来,怕您这边等着用,就赶紧送来了。”
湘秀动作迅速的打开看了眼,就问到:“你怎么带进来的,能让嬷嬷不察觉?”
锦衣耸了下肩,指了指自己的脚,湘秀明白也就不问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去吧,有事我再找你。”锦衣应着声,用恋恋不舍的目光扫了下正院也就返身回往外院,而湘秀则看着她的背影消失于角门才回了殿里。
“主子,书页送到了。”湘秀说着捧着书页往桌边去,洛惜颜却无暇抬头,只躬身在桌边小心翼翼的执笔抄经,那桌上铺着的白锦上,也已有了几个朱红小字。
此刻一条锦带扎了两幅宽大的衣袖栓在她的细腰上,所露玉臂嫩白莹润。洛惜颜微微皱着眉,一手捏指见红,一手执笔轻书,笔豪轻点,只才几笔却已无红,她便赶紧挤着指尖再沾指红,几次反复才终是写完一字。
“哎,这样写,真是太慢了。”洛惜颜蹙着眉,指尖的疼她还能忍,可是这个速度,她倒真担心自己一个月内是否能抄的完。
湘秀见主子皱眉,便看向了主子身后举着针的春梅,此刻春梅倒是一头细汗,脸露心疼:“主子,这样写一个字,你就要扎一次,且不说这失了血,只说这疼,奴婢就瞧不下去,奴婢是不再扎了!”说着她就把针放下了。
“不扎如何写?难道你要我自己扎?若是那样再等我提笔,不是更耗时间?”洛惜颜说着抬了手:“扎!”
春梅咬着唇僵了下,抓了针直接扎了自己的手:“主子,用奴婢的血吧!”
洛惜颜一愣摆了头:“那怎么成,这是我的心血,岂能用你的?你的忠心我明!”说着又抬了手。此时湘秀终于凑了上来,将主子的手一抓说到:“主子,您何必这么执拗,您的血还是我们的血,落在白锦上不都一样的红,你又要书写,又要用自己的血,看的奴婢们心疼,若这样下去,只怕您经书还没抄完,这手都…哎,我真是糊涂,干嘛和您说那死丫头出的馊主意!”
洛惜颜闻言一笑,放下了手里的笔,她看着自己的手说到:“你说错了,这丫头的主意不是馊主意,的的确确是好主意。太后自先帝大行,便一心守佛,终日里为皇上祈福,我与皇上已有三载夫妻情分,也自当为皇上祈福,为天下祈福。往昔,我不曾在意这些,只把佛经拿来读上两句好与太后接话,平日里认其落灰,至于陈库,可今日里指痛之下抄经,字字如心,我才明了太后的心思,说真的,我倒感激她这个法子了。”
“主子说的是,这法子与太后来说是好,与娘娘来说却是痛的,娘娘玉体,这心血如此金贵,这般书写奴婢们心痛啊,而且娘娘也说了,这般写下去,只怕完不成的,不如…奴婢用少许鸡血兑来,方便腾抄,也能如期完工啊!”湘秀说着看了一眼春梅,春梅立刻响应:“是啊,娘娘,若娘娘怕心不诚,也可滴血相兑,犯不着字字这般…”
两个丫头轮番相求,而洛惜颜自然也是爱惜之人多少怕痛,说着说着也就允了。带春梅高兴的去弄鸡血的时候,洛惜颜看了下湘秀:“那丫头自己入了院?”
“恩,说是怕我急给我送来的,可奴婢瞧着她倒是眼里贪恋此处的紧儿。”
洛惜颜一笑:“能见贪恋就对了,此处之好,人人可见,若眼中无贪恋的话,倒是要处处小心她了。得了,过些日子,把她掉到正院里也做个伺候吧,她不是识文断字嘛,干脆叫她每日给我念念诗书,也省的我费眼神。”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九章 龙身已知(一)
月光幽幽从窗棂里泛进屋内,泻出一地银辉。
锦衣趴在床上,这样的深夜,若是以往她早已睡去,可今夜她却毫无困意。先是思量红袖会把事给她办好与否,紧接着却想到了落云无意提到的事,想到一个宫廷太监又或是宫廷画师的身份,怎么会连宫里的事,常常后知后觉?她便觉得更有疑惑。
想她当年身在宫中,有点风吹草动也是人尽皆知。如果按之前外围的事他不知,他是御前的随堂,只知前朝事,那么说来倒也说的过去,毕竟那日里和她说起朝堂之事,他也的确知道的清楚。可是若是画师,宫里的琐事自然常闻,又怎么会不知,而后向落云打听呢?
奇怪,他明明和蔡宝很亲近的,可怎么又怎么会故意隐瞒他会功夫呢?
“砰”不大的声音入了她的耳,弄的锦衣一愣,继而有些困惑的爬下了床,才要点烛,却见到窗棂外一个黑影。她下意识的就蹲下身子,想要隐藏在桌后,但此时她却听到了轻唤:“锦衣!”
很轻的声音,但锦衣的心一颤,立刻就想到了蔡虫,当下便是一顿:怎么这么巧?我正思量他的事,他怎么就来了?
“锦衣!”又是一声轻轻的唤,若不留神只怕是听不到。
锦衣一时没有应答,她不明白他怎么会在深夜这个时候出现在自己的房前,她警惕的思想着,深怕这背后有什么阴谋。
黑影没得到应答,便离开了窗棂,锦衣想了想慢慢靠进了窗棂点点轻推,而后伸头去看,就看到黑影已到了隔壁房前,似在偷瞧。
他难道真的在找我?锦衣心里一转心思,决定赌一下。
“嗨!”锦衣轻轻的出了声,那黑影迅速回头,见到窗棂下的脑袋,倒是凑了过来:“锦衣!”
“你,你怎么来了?”锦衣吃惊着,因为那真的是蔡虫,而且此刻靠近了才看的清楚,他又是一身太监的打扮。
“来看看你,给你你要的答案。”他轻声说着,眼扫四周。
锦衣不知道是该开门让他进来,还是就这般和他说话,不由的心有些慌。
“披上衣服,出来!”黑影说着转了身。锦衣没有拒绝,听话的退回床边,将罗裙套在身上,而后小心的拉开了门。
人才一出去,一只手便捂上她的嘴,紧跟着蔡虫一指在嘴边比划叫她安静,她点点头,看着他轻轻的帮她将门掩上。下一刻,他抱着她一个旋转竟是跃上了屋顶,而后两步纵跃竟是带着她躲在了梁檐的脊兽旁。
“我们在这里说会话,没人会发现的。”他贴着锦衣的耳边轻声说着,手便松了她的口。
两人如此贴近的暧mei之姿,令锦衣不适,她轻轻推了下他的胸,指了指彼此之间的距离,那蔡虫似乎明白了她的在意,也就退离了一些,与她倒也算是面面相对的蹲坐在脊兽旁。
锦衣从未上过屋顶,如今虽是夜色茫茫看不清楼阙,但依然觉得害怕,便用手抱着那脊兽与他说话:“你怎么来了?”
“欠你一个答案,总拖着不好,怕你胡思乱想,自然想告诉你。可是你身在这宫院里,我如何能见你?只好趁着夜色浓重跑来寻你,和你夜话两句。”蔡虫笑着回答,那银白的齿和映月的眸都闪着一丝亮。
“大哥怕我乱想什么?”锦衣微微笑着,眨巴了眼。
蔡虫一顿看着锦衣说到:“怕你想我为什么要骗你,怕你想我这个大哥是不是戏耍你啊!”
“那你有吗?”锦衣拖着一点柔音,话语听来格外的娇弱。
“自然没有,不然我急急的跑来寻你解释什么?”
“好啊,那我就听听大哥给的是什么答案。”锦衣淡淡的笑着歪了头。
“你想问的大约应是我为何身会武功却要装作不会吧?”蔡虫抬着下巴,月照在脸上显出他那俊俏的脸上飞舞着一丝得意。
“算是。”
“我与皇上还有蔡宝是很好的兄弟,当然,那是在他还是大公子的时候。我是大公子的伴读,也是他的玩伴,侯爵夫人,啊,就是现在的太后,便叫我学了武功,想着将来可以在皇帝身边做个保护。但是这事她是偷偷安排的,不想别人知道,为的是以防万一,所以,我会是会,但不露人前,就连蔡宝也是不知道的。”
“你们不是很好的兄弟吗?怎么连他也不能说?”锦衣故意问的很白痴,于她怎么会不懂这背后的因由。
“你不懂,身在高处寒意无限,总有要防的,最亲的都要防。”蔡虫说着似有些哀伤之色。锦衣瞧了赶紧问到:“如此,你告诉了我,这不是违背了太后的意思?”
“没办法,谁让我没想到我们会再遇呢?所以为了不让你疑心我,我只有告诉你了…”蔡虫说的很无奈。
“你相信我,对吗?”锦衣笑脸盈盈,她相信月色下,他看的清楚。
“是啊,我相信你!”说着他竟动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这般的举动随是随心,但却令两人下意识的都有了一点尴尬。
“那个…你和皇上关系很好?”锦衣低着头找话。
“对。”他也低头应着。
“那你扮成太监在宫里到处跑,就是为了找画?”锦衣抬了头,不信的神情在月光下没有隐瞒。
“是啊,皇上不希望大家都知道嘛!”他丢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给锦衣:“结果倒没想到能遇到你,这下好了,我还以为我要找不到你这个妹子了呢!”
“是啊,落云说你去找过我,诶,你可以随意出入宫阙?”
蔡虫一顿,伸手从腰带处拿出一个令牌:“喏,皇上赐的。”
锦衣接过,在月下仔细看了看,心中已明,那是金令,过去只有父皇的心腹才有此令,可夜入皇宫,免召进殿,无人可拦:“怪不得这个时候也能在宫里见到你。”
蔡虫呵呵一笑,收了令牌:“我无家,以前的家是侯府,现在,宫就是我的家,我如今只能住在这里。”说着他一抬手指了远处:“那边就是我的住所。”
锦衣顺着他的手指看了一眼,便歪着脑袋问他:“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叫张乐平。碧林馆首席画师。”他一脸的正色,好似和她是第一次相见一般。
锦衣看着他眨眨眼:“那怎么今天又穿上太监的衣服?”
“太监的衣服出入方便,无人会注意嘛!”他说的理所当然。
锦衣笑笑:“我被你们兄弟两个弄的头都昏了,那天一见你成了画师,我人都蒙了呢。”
“还好你没要我当时就做解释,要不然这个秘密我只有说给蔡宝那个大嘴巴知道了。”
“大嘴巴?怎么他不会保守秘密?”
“是啊,他嘴巴可大了,如今我收了你这么个妹子,全内宫都知道了呢!”他说着摇摇头看着锦衣似是无奈的笑。
锦衣刹时就想到了来找自己的贺宝珍:如此她来寻我,难道是因为这个?再一晃神想到了会去伤害落云的华贵人,心中立泛起一丝警惕,当下便说到:“想不到大哥这么大的威风,你多个妹子也会全内宫都操心!”
此话一出,明显的蔡虫身子一顿,当下讪讪一笑:“我,我不是和皇上亲近嘛。”
锦衣闻言笑了笑,低着脑袋眼一转便说到:“如此,我倒真是好福气…诶!”她装作手滑身子向后倾倒,立刻蔡虫扑了下来,将她搂抱住,锦衣一脸吓倒的样子愣了愣,便是急促的呼吸:“天,吓,吓死我了!”说着似是紧张与害怕的抓了蔡虫的肩,眼却紧盯着他的衣领处,借着月光细看那内衬衣料。
“没事,不怕,有我呢!”蔡虫说的很轻松,在将锦衣抱正做好后,意识到两人的姿势,又赶紧分开。
锦衣低着脑袋:“大哥,夜深了,我们这样…不如,你先送我下去吧!”
蔡虫赶紧应了:“好啊。”说着又抱上了锦衣的腰。
“大哥以后还会来找我吗?”锦衣说着眼再度瞅着他的衣领。
“会,只不过只能这样了。”他说着抱她飞身落了地。
“那好,大哥明日里再来寻我,我把你的那些画,都寻出来了。”锦衣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言语。蔡虫似是身子一抖,点头应了,而后松了锦衣的腰,一跃上了屋顶。
锦衣立刻推门进屋,将屋门掩上,而后人就径直趴在了床上…
心砰砰的跳着,浑身上下都似在颤抖,她兴奋的伸手抓紧了被子,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娘,你在帮我对吗?对吗?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九章 龙身已知(二)
神龙汤殿内,蔡宝不安的围着汤池来回转圈,一脸的着急。此时,外面有低声相催的声音:“时候差不多了。”蔡宝急忙跑到门前出声应着:“知道了,皇上这会还没说出来呢!”
“大总管,玉昭容已经在承欢殿内侯着了,您给催催!”殿门外的声音低而轻,但听的蔡宝不由的咧了嘴:“好好,知道了!”应着,他回身走到了汤池前,想了想,自己拿了水瓢舀了些水泼起,而后高声冲着空空的汤池问着:“皇上,还要泡会儿吗?”复而自己又跑到一边使劲的压着嗓子恩了一声。
这般应了他觉得能哄了外面,想了想,有跑到前面高声说到:“陛下,时候不早了,玉昭容已经在承欢殿里侯着了。”言罢又匆匆跑过去:“恩。”他不敢多说话,毕竟他是公鸭嗓子,学不出皇上的声音,但压着嗓子恩个几声还是没问题。
他这般学了,又舀了几瓢水后才到了殿前,轻敲了下殿门说到:“不急,皇上还没泡够!”
殿门外轻轻的应了声是,蔡宝吐了一口气的又返身回去,恰在此时瞧见从顶窗里返身而进的皇上,当下就冲了过去急急的轻言道:“皇上您可回来了,敬事处的都催了两三道了,小的说您还泡着呢…”说话间,他动作利索的给皇上脱掉一应的袍服,取下束冠,就看到皇上直接跳进了汤池里,继而在水中翻个了跟头,再冒头出来的时侯,一把抹了脸上的水,一边扯了发簪一边满脸笑意。
蔡宝心里一动赶紧凑了过去:“皇上见到了?”
顺帝瞟他一眼点点头。
“都糊弄过去了?”
“应该是!”顺帝说着伸手朝蔡宝撩了些水,蔡宝立刻闪躲到一边去放衣物,待出来的时候,就见顺帝已经躺泡在水里,冲他慵懒的摆手。
蔡宝会意立刻到了殿前高声唱到:“浴毕,起!”
立刻殿门一开,等候多时的侍女太监们便是鱼贯而入伺候着皇上出汤,更衣,抹发,而后簇拥着他去往承欢殿。
蔡宝看着远去的帝王背影,轻吐了一口气,心中隐隐想着:“若是皇上总这么与她私见,万一哪天露了馅,只怕自己担待不起,可皇上又不希望我再多事…要不,我自己去见见贵妃,请她帮忙关照下‘我’的这个妹子?”
承欢殿内纱帐里牙床上,顺帝倾覆在洛惜玉那似玉如花的柔体之上,不时的印上一点亲吻。他明明手在抚mo,人在亲吻,可是却眼神迷离,似神游移。
洛惜玉平日里娇横,可在帝王面前却是谨遵姐姐的嘱咐,时时提醒自己做个温润如玉的人,好讨皇上喜欢。往日里她这般玉体横陈,皇上早就与她直奔云雨,只在事毕后才会与她一二两句,可是今日里皇上倒是有些不同。人来的是迟了些,却不似以往急着上马,倒是与她爱抚连连,只勾的她体内火气熊熊,却又不能如何,只能咬唇轻吟而待。
顺帝的手抚mo在洛惜玉的腰上,那盈盈细腰毫无遮挡正光滑美妙,可他却在触手间想到的是那隔着衣服会微微颤抖的小蛮腰,不碰其肤不知其滑,那衣服的阻隔倒似让他更想知道那蛮腰入手会是何等滋味;手入其颈后,顺背而下,匀肉骨滑细脂如玉,可那样的触摸却不似他的轻拍与轻搂,只不过是匆匆的一揽,却惦念着那份平滑;如此相近,从颈项到发丝都有浓烈的薰香气息而来,将他包围,却令他不由的皱眉,想的是那在呼吸边淡淡的清香…
“皇上…”洛惜玉已经耗不下去,尽管羞于开口,她还是扭动着身子以做提醒。顺帝似是顿了一下,继而眉眼带笑,当下就扯了洛惜玉的身子摆正,再不与之爱抚,而是单刀直入,终于是奔那云雨而去…
纵马驰骋里,身下娇喘吁吁,顺帝闭眼以攻,却是唇角都爬升着笑意。
此刻在他的感知里,他好似拥抱着那个美艳的锦衣,在屋顶上亲昵,衣凌乱,发铺就,是她在身下娇喘媚笑,声声轻吟里是她柔和的声音:大哥…
“喔”嗓子里一声龙吟而出,他满意的睁开双眸:龙帐牙床奢华而美,可是却没了那在屋顶上对自己笑的女人,只有一个脸色潮红似羞的容颜。
“乓”一声幽钟轻响,顺帝丢了手里的小锤,人倒在了床上。鱼贯而入的侍者,为他清理着身下的同时,也将身边的玉昭容伺候起身,扶下了床。
“皇上,臣妾告退了…”洛惜玉撅着小嘴有些委屈,她不明白与帝共枕这才第三次而已,怎么皇上今日里明明来了兴趣与自己厮磨,可偏又不似以往如自己说两句情话,只不耐烦的撵了自己。
顺帝此刻正在一种失望里,当下怎会注意洛惜玉在给自己撒娇,只恩了一声就摆了手。洛惜玉立时眼里涌上了泪,却也只能无奈的转身被人伺候了出去。
当殿门再度关上的时候,顺帝的手摸了摸床边的空处,略有失神,继而一声轻叹口中喃喃:“哎,为帝者,寡,我若不想被心所累,还是寡着的好!”说罢,倒也转身抱了被子,闭目而眠了。
凤藻宫内的外院小屋里,锦衣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坐了起来,她细细的回想着当初分给各皇子与皇女的衣料,又回想着父皇才穿的丝锦内里,她更加肯定自己不会弄错。
“我们的衣物里从来都无丝锦,那种金贵的衣料只有父皇才有,而如此受宠的娘,也只有一件幸服是用丝锦打造,那还是父皇一时兴起才有的赏。可他却穿着,纵然真的于皇上相近,他也没资格能穿丝锦内里吧?”锦衣口里嘀咕着,抱住了膝头:“可是他真的如我所猜的话,又怎么会穿着一身太监的衣服出现在延春阁呢?是了,他说过是找画,可找画…有什么画需要他如此去找?嘶,这是不是也是借口?他是在找别的什么至关重要的东西?”
第二卷 有心伴君神侣影,无意遇煞鬼门行。 第十一章 嫌隙暗生(一)
“锦衣!主子唤你过去!”门外有人唤着锦衣,她应了一声,急忙整理衣衫,出了屋。
自打那日寻经递送过去之后,贵妃倒没在将她困在那外院陈库里了,各三差五的倒会叫她上殿里,轻读一些诗书,甚至是经文。有的时候贵妃兴趣所致还能与她闲聊一下诗词何意,佛经几度。她不用似别人一样伺候穿衣,也不用奉茶迎送,算是整个凤藻宫里似近非近的下人。但锦衣明白,现在的自己,不过是可以出入正院罢了,在贵妃的心里依旧是防着自己的,因为一有什么事,她是必然会被撵回陈库,而不是只退到殿外。
“娘娘,奴婢锦衣进来了。”锦衣在殿外招呼之后才进了殿,此刻贵妃正低头伏在案上抄写经文,见她进来了放了笔就说到:“恩,这里有几句看着有意思,便想叫你来论论。”说着把抄的经文抽了一页递给了锦衣道:“今日里抄到药王品,看到这一句:‘‘药王,若有恶人,以不善心,于一劫中、现于佛前,常毁骂佛,其罪尚轻,若人以一恶言、毁呰在家出家读诵法华经者,其罪甚重。’读来颇觉有意,不明其意,便叫你来解看,不知你会怎么看?”
锦衣心中一凛,低头去读。于这妙法莲华经她的所知不过是在寺庙中等着剃度的时候,从主持讲经的早课里听来的,于她烁烁年华又怎么对佛经详解?但是她看到了贵妃所说经文的上几段,倒是心下明了,知道贵妃论这段经的意思,便当下笑答:“只字面看,说的是有人问药王!假使有恶性的人,以不善心,在一个劫中,现身在佛前,而常常毁谤骂佛,他的罪报还算轻。可是,假使有人用他的一句恶言,毁谤讽刺读诵法华经的出家和在家人,那人的罪报比毁谤佛的人更加重了几倍。这是为何?”
“你说说为何?”贵妃的眉目轻转。
“主子问奴婢如何解,奴婢上端前文,问的是何人在来世是人,何人在来世是佛?药王已答:‘唯有受持、读诵、书写、宣说这部法华经的人,在未来的世界中,必定能成佛。’可见读诵法华经的人,将来必定成业!而佛是慈悲平等的。若人如何毁谤或赞叹佛,佛都如如不动。但是一个读诵法华经的人,若他还未证得无生法忍,而有人毁谤,令他生出嗔恨心或者退转心,而不能成就他的道业,那么,不就不能度了此人,不就毁了他的业?这个毁谤的罪就比谤佛的罪重得多了。而且佛经就是佛的法身。若人谤佛经,也就是毁谤佛的法身。在金刚经上说:‘凡是经典所在之处,即为有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