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心里盘算着玩着自己的纤指,交替而叠的嫩葱指肚不断的上下翻飞,将肌肤的光泽与青春的灵动在微妙里传递进顺帝的眼眸。
她没有说什么假话,当初她就说过,她进宫不是为了当个宫女的,可是她也要入内宫,我怎么能允许呢?纵然她直率而真,可相斗的权势谁又能容的了她,不过是被借以摆布的棋子,难道我要看着她也满心筹算不成?顺帝的心里也在翻腾,他们两人此刻面对面的坐在蒲团上,殿外的春guang洒进来,照在锦衣那身粉衣宫服上发出柔和的光,将两人之间的沉寂微微缓和着。
“妹子,如果…我是说如果…”顺帝终于摸了摸鼻子在锦衣的注视下说到:“如果有机会,你在宫里做个女史女官之类的,你会不会觉得开心些?”
锦衣闻言眨眨眼说到:“那也是看缘…不过大哥这么说,是不是大哥不希望我入宫做皇帝的女人呢?”
顺帝抿了下唇看看殿外才小声说到:“后宫自古都是是非地,到处都是尔虞我诈,我担心你无法承受。”
锦衣笑了下,没出声。这些她怎么会不清楚?只是她未必就无法承受!
她的笑看在顺帝的眼里,却误会她不当事,当下就有些急急地说到:“你别不当回事,我在宫里大小也是个御用随堂,跟着皇上的日子里看的真切,就像你今天说那个什么宫女被逼死的事,这在后宫里是常有的事,甚至常有到,被人漠视,你看,这事,我们这些跟着皇上的人反而不知道!你不懂的后宫里的倾轧,只想着入了内宫能见皇上。可见这又能如何?他是皇上,难道会有大把的时间去围着你?难道会丢下国事不管去护着你?他宠爱你多了,别的妃嫔会想办法刁难你,可不宠爱你,冷落了你,那些宫人都敢拿眼横你!这妃嫔做了有什么好?不过是表面光鲜,有的顶着个封号一年才能见到皇上几次!倒不如你现在做个神宫局的丫头逍遥自在啊!”
顺帝实心实意的说着他的心里话,他本是一个侯爵之子,本该对这些宫闱倾轧有些陌生才是,可是自从家里扯起了谋反的旗帜,他的生活就不在多彩,有的是淤血奋战,有的是为家族计较,可天知道,他有多厌恶这些!于他,他更愿意做一个逍遥的人,看遍山川河流,画下那些秀美景色!可现在的他却再不能够,这些年来他默默的看着身边一切变化,感受着每一张嘴脸的细微,于是他在这些暗自相较的势力里,无声的看着他们这方唱罢那方开演,所以他清楚的知道于一个国君而言,无论是后宫还是朝堂,这里有太多的假象!甚至就连他心中最圣洁的娘亲,都在用她轻柔的话语翻手云覆手雨…
锦衣听的出来蔡虫的肺腑,但是她总不能告诉他:我所会的就是在这样的尔虞我诈里将自己生活的有滋有味,在这样的倾轧里甘之如饴!
她抱着双膝将下巴放在膝盖上有些无助与迷茫般的说到:“大哥说的这些,我也早有耳闻,可历代历年的宫廷不都如此吗?纵然哥哥好心劝我,但佛不也说,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纵然哥哥劝的了我,可也阻挡不了别的姐妹如此吧?”
“是这样,可是我能度一个自然要度一个!”顺帝有些激动,他一时没察觉自己说话的声音都走了调。
锦衣瞧着他叹了一口气:“哥哥好似决意不希望我入内宫做嫔妃,难道…难道是皇上有什么隐疾不成?”
顺帝本是着急,可听到这话,当下却是无言,他总不能顺着话来自己咒自己吧?于是他略一凝神说到:“今天早上,朝堂上所有的大臣都在讨论边疆守备军的安置问题,有喊洛元帅和他亲随去的,也有喊宗室亲王麾下的族人去的,你明白这里面的意思吗?”
锦衣一听立刻就明白这是两边的本族与外族之间的势力相争,但是她怎会在顺帝的面前过于表现自己的政治敏感,她本是有些想装傻的,可是蔡虫的话里提及到了洛元帅,她为了清楚自己以后能不能指靠贵妃,只有故意小心的问到:“结果呢?皇上派了哪边去?”
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四十四章 缘字灵犀(二)
“皇上还没决定,整个一早上,皇上被两边的人吵的头都混了,就连这会得以午休都还是借了太后召见的借口打发了那些宗亲出去,你看看一个帝王都要为了两边的利益而有所顾忌权衡多次,你可以体会宫里这种暗潮汹涌的凶险之感吗?你千万不要梦想着进了后宫得到帝王的宠爱就能无忧,皇上他自己都忙不过来,哪里会有时间理会你们?”
锦衣听出了蔡虫的意思,她有些淡淡笑着说到:“那大哥的意思就是皇上都被这些争斗压的忙的不可开交,我若入了内宫,皇上是指望不上,一切都要指望自己是吗?”
顺帝点点头:“进到内宫要自保自活,这不是只一份情愿就可以的,你有后台吗?你不过是个县官的女儿,你看看现在宫里的嫔妃,有点品级的都是什么出身?人家逼死一个宫女什么事都没有,还不是人家亲娘和当今太后拜了姐妹?你若进去了,你拿什么护身?难道只凭你这张脸吗?”
锦衣收起了脸上那点笑,蔡虫的话句句实在,她早已清楚,可这般的直言直心倒叫锦衣涌起一丝感动,当下也认真许多的说到:“大哥,你在皇上身边看的清楚,这些直言于妹妹,令妹妹心窝暖暖。你说的话我会记在心里,但我已入宫,有些事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变就能变的,容我思量思量…再说了,我不也说了,我和皇上只能求助一个缘字,我一个外围的丫头又能如何?倒是哥哥你,身在帝王边上,皇上烦忧便是你的烦忧,你总该在皇上跟前为他出谋划策,就算你理不清楚那些权谋政事,不便出言,但也不妨引皇上听曲观景,绘图添香,至少为他排泄心中烦闷的好!”
“妹妹这话说的是,我一个随堂能做的也就是陪皇上散步游园了,可这宫里的园子他日日游早都看烦了,又能有什么愁去给解了?听曲添香?妹妹你不懂,皇上现在可不敢这样,如今那些秀女天天与皇上跟前玩出花样,若皇上再如此,只怕后宫那些嫔妃更是争斗的厉害,那皇上可别想安静了…”
锦衣闻言噗哧一笑:“瞧哥哥说的这皇上倒是左右可怜了?你就不能让二哥去寻些棋博士与茶博士的陪着他吗?博弈杀伐一番,心中痛快尽除,倒也自在和痛快!”
“你以为我没想啊?我…我叫二弟寻了的,只可惜宫里的棋博士个个都是迂腐之人,下个棋都为了让而让,皇上每次都下不尽性,下到最后更是一肚子气,不成不成!”顺帝说着摆手,心中再次哀叹自己昔日里随心所欲,遇人不假的日子。
锦衣见他面露失望之色,眼眸一转说到:“哥哥棋技如何?”
顺帝顺口答到:“还成!”
“你既然说还成总还是会的,何不自己陪皇上去下,你心里清楚皇上是厌烦他们假意忍让,那你为何不痛快去下?出些杀招于皇上看,若是怕皇上怪罪,你也别下赢,也不求输,只要求和不就成了?”
“你说求和?你说的倒容易,皇上又不是三岁小儿可以哄骗的,我没那本事!”顺帝摇了头,心里却忽然爬起个念头,刚要开口,倒是锦衣先说了话:“你就不能找个胆子大的棋技好的博士?你只需告诉他如何下,他自然会去为皇上解闷,你要是实在担心他没那胆子,大不了,你却学那博士的本事,自己陪皇上下嘛,你与皇上多亲近,说不定他一高兴,还能把你升的和二哥一样呢!”锦衣说着就冲蔡虫眨巴了眼,一脸的笑意。
顺帝看着她脱口而出:“瞧你说的头头是道,难道你的棋技很好?”
锦衣摇摇头:“我会是会,可哪里就能好了?不过是爹常在家里与师爷对弈,我看的多见的多,有几次他与县里的几位高手切磋之时,我还替爹复过盘而已,但论棋技还是算了吧!”
“不如改日我空了,找你下两盘?反正你这里也没什么人来往!”顺帝说的很随意,但心里却很期待,锦衣倒是不在意的点头:“行啊!就是哥哥要让我两子,免得我输的太难看!”
“成!”顺帝见她应了自然是高兴的,对着她下棋总好过那帮老头子,输赢与否他才不在意。
“对了哥哥,你刚才说皇上在为难是派洛元帅还是宗亲的人去,那如今皇上做了决断吗?”锦衣把蔡虫哄高兴了,自然扯了话题回来,她很想知道下一步是个什么情况,自己也好看风选项。
顺帝见她问这个,当下一蹙眉说到:“难啊,皇上的意思有些想选洛元帅,毕竟人家手下有那些勇兵,而且咱们现在才定国,周边那些虎狼难保不是野心昭昭,若为大局计,自然是洛元帅带兵去守最为合适,他的威名大过独孤上将军许多,由他去巡疆守备,皇上自然是最放心的!”
“既然如此,那就选他去呗?”锦衣装傻的眨巴眼睛说着,好似这不是个大事。
顺帝见她如此,只当她天真出尘,笑着说到:“哪里有那么简单?洛元帅去巡疆,若顺费时二三年疆域可定,若不顺,三五十年也是可能。顺了,他巡疆有大功,此刻他已经是定国大元帅了,若是再得大功,只有上封柱国或是上柱国,这顶天的武将之位可是给了容易,拿走难,若他借此坐大怎么办?而且新朝定国,洛元帅就是功臣,手里兵权如今才削去一点,若是这般,不就卷土重来,你说皇上能看着他坐大吗?再退一步讲,若是不顺,那也是拥兵在边疆,三五十年下来,虽然不得在我中原势大,可到底手握雄兵,难保他在边疆不就是一个土皇帝!而且边疆部族散国众多,他拥兵自重,万一有了异心,与他们勾结一切,那不就是养虎为患?”
锦衣点点头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既然如此,那就派宗亲的人了呗,反正都是自己人,总不吃亏了吧?”
顺帝闻言更是摇摇头:“那也不成,独孤上将军虽然也是猛将一人,但毕竟是皇亲宗室,他也血浴杀场,可从兵略将才上来说,差了许多,他是个将军,人家是个元帅,你明白这里面的差距吗?一支铁军只会有一个元帅,却可以有很多将军,不知道你懂不懂这里面的差别!”
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四十五章 缘字灵犀(二)
锦衣莞尔一笑歪着脑袋:“是不是这个意思,一个县府只能有一个县老爷,其他只能是师爷,县丞,门子之类?”
“差不多,将军更多的时候是在战场上的厮杀勇猛,遭遇兵力相斗而决断,但却易只看眼前,不顾全局,而元帅则是放眼全局,可失毫厘而换全胜,你懂吗?”
锦衣虽然不是朝堂政客,但耳濡目染这些年又岂会不懂?当下她点点头说到:“大哥说的我懂了,你的意思就是说,独孤上将军若是去,皇上却对其能力有所担心,不敢派他去是吗?若是这样为什么不找个厉害点的宗亲兵将呢?”
“你当那么容易,说找一个厉害的,就抓的出一个吗?”顺帝摇摇头失笑的叹着:“你呀,只看到其一,这是势力的差距,皇上自然对他不放心,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国才定朝,百废待兴,洛元帅和那些汉臣们手里正握着大把大把的兵权,皇上若是把这次活给了独孤上将军,宗亲自然脸上有光,可那些汉臣们会怎么想?难保不会认为皇上是要削权,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皇上可不想逼的他们反!”
顺帝的话轻描淡写里已经将目前的局势勾勒给了锦衣,他本是求个一吐为快,可听者有心,锦衣这早已懂得顺风站的人立刻就明白了现在皇上的确是骑虎难下,当下她一转眼眸冲着蔡虫说到:“怪不得大哥今天来找我,一脸的疲惫,敢情是被皇上的烦忧把心给累到了,其实这事也并不难办啊?”
锦衣说的口气全然的不当回事,顺帝见她如此,只道她不懂其深,便只是随意的逗问:“哦?你说不难办?那依照妹妹的意思皇上怎么做就能不烦恼了?”
锦衣格格一笑说到:“大哥,我只说我的,说错了你可别笑!”
“不笑,说来听听。”
“我爹是县官,他到一县的时候县衙里什么人都有,有前任的老跟随看着他,有新的候补上替,还有前任与地方上的商贾员外多年的合作商会等等,其实说起来不也和皇上现在的情况很相似吗?不都是除了新官上任的三把火外,更多的是两眼一摸黑?可我爹却并没瞻前顾后,他说先要做的就是稳,稳住百姓的心,让他们先知道我是一个好县官,其次再稳住那些衙差县丞的心,让他们知道我是一个好的上司,我不会用前任遗留的帐和你们翻,也不会担心你们孤立我,将我打压,我要做的就是先告诉你们我对你们无害,然后团的团,围的围,百姓照样米粮原价,商贾照样商户政策不变,相熟的关系继续开着条子走,一切都如初…”
“这样是没错,可那不就和前任一样了?难道他没什么新的治理手段吗?”
“一定要有新吗?”锦衣笑着说到:“百姓的眼里只有米价的涨跌和课税的高地,于他们而言谁是皇帝不重要,重要的是地方上的县太爷能不能为自己做主!商贾们的眼里只有自己的油头利润够不够,皇上是谁于他们无关,有关的是县太爷对他们是否关照,是否有条路顺畅给他们机会赚的更多!如果要拢人心,只要上奏请求减免课税,百姓和商贾就会送你牌匾,叫你青天,如果你大开路引通常条路,商贾赚个满园,你就会得到更多的上供,何愁税收完不成?再做点表面功夫,皇上只怕都要下旨表扬你是能臣!”
锦衣的话是她在外两个月的体验,那些百姓的眼里最大不过就是县太爷,老远来个巡抚之类的过街巡视,那架子在百姓的眼里和皇帝出游有什么区别?
顺帝听的点头:“你说的对,百姓安心,商贾安心,他的功绩自己就出来了。”
“是啊,借此看如今:新朝才定,自然也是求稳为上,既然重兵在汉臣洛将军手里,而洛将军又有元帅那种看全局的本事,皇上自然就该派他去,毕竟从臣民国祚来看,这是应该的,这也是大局!可皇上担心的事也不无道理,但此刻求稳为重啊!俗话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想一下就进口那很难,但你放凉了他,再入口,就是一盘子都进嘴那也烫不到你啊!所以,要我看,皇上倒不如先让他去边疆定国,至于怕他一步登天拥兵自重又或者宗亲的人不答应,只要派那独孤将军到他身边当个下手不就成了?”
“一个是汉臣一个是胡将,外臣和宗亲之间的隔阂你想的简单…”
“大哥,你糊涂了,他们都是臣民不?是不是都是新朝的臣?”锦衣说着将那两本佛经拿了起来:“这两本各是佛经。一本是靠上面的金砂值钱,一本是靠墨宝值钱,可他们都值钱不是?也都是佛经不是?若我是皇上,我就偏让他们一起去守!谁忌讳这些,谁的心就是有异!为国定势,自身也是得到极大的荣耀的,两人虽各属一边,可都是新朝的臣子,都是为皇上效力的,边疆寻定归来,就是奖赏也是两人同得,一碗水端平,谁也不能有异议!而且两边各有所属还可以互相牵制,他们彼此盯的紧,谁又会做点错事给别人抓呢?如果皇上是怕他们功高镇主,那就给他们找点错来当过不就成了?功过相抵,他事给皇上办了,还要谢恩呢!”
锦衣的话亮了顺帝的眼,他盯着锦衣一时间除了觉得自己豁然开朗外,也隐隐有些震惊。
而锦衣此时却一笑道:“不过这些也就是我所想罢了,只和哥哥说说,为的是万一皇上过于烦闷拉着你和二哥问话,你们也可以说上一点,不求皇上赞同但知你们有心,想来皇上也能舒缓他的烦躁,那对你们自身不也是好处?”
顺帝点点头说到:“你说的句句在点子上,我听着都觉得是那么样的好,等我回去了,找个机会说给皇上听听,说不定皇上会高兴呢!”
“那就好啊,若是如此哥哥们有赏,我也是乐呵的。”锦衣说着拿起了佛经给他:“装好吧?免得一会落云回来瞧见了不好。”
“她不是你的好姐妹吗?见了也无妨吧?”
“别的事无妨,可你这…到底是越规矩的事,少个人知道少些是非!”锦衣说着拿眼瞧着蔡虫,见他收进了袖袋里才收了眼。
可蔡虫却出言问到:“说实话我很奇怪你怎么清楚这些?难道你爹常和你说怎么治理县府吗?”
第一卷 锦衣夜行无人知,绝代风华有自恃。 第四十六章 缘字灵犀(三)
锦衣闻言眨巴下眼睛笑了:“大哥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个女子,再是爹娘的宝贝,也断不会无事与我说些治理之道,而是爹爹每每与师爷们在县衙办案处理政事,我不喜女红针织的困在阁里,有些无聊倒常去前面坐坐,后来见爹爹劳累,便帮着提笔腾挪过一些政务,故而知道些许,但今日与大哥说起,也是希冀着能对大哥有些许帮助,若说的混了,还请大哥别太在意…”
“原来如此。”蔡虫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瞧着落云老远的提着一提的书匣过来,他便起了身,随意的与锦衣寒暄两句,待落云到了跟前,拿过了书匣,倒是大步流星的走了。
落云瞧着那英俊的公公走远才拉了锦衣的衣袖说到:“这公公怎么这么年轻?我以为宫里在皇上跟前的都是那种老太监呢!”
锦衣笑了笑说到:“你忘了咱们这是新朝了?皇上跟前自然用的都是自己带的新人,用个老人,他如何能安心?”
“那到也是,不过皇上要那些佛经做什么?难道皇上也信佛?”落云不解的疑问惹来锦衣指尖轻点她的额头:“你呀,就不能是皇上拿去孝敬太后的吗?诶,你拿的是左边书阁里的第一匣吧?”
“放心,我虽然不识字,可左右倒还分的清,幸好咱们将才才收拾了,要不然这突然的一要,岂不是要找半天?不过锦衣你的记性真好,我还以为要一起回去再翻找一下呢!”落云说着进殿拿起抹布擦抹起殿内的立柱来,锦衣瞧着没出声的转头看着已经无人而没入花丛的云道,略略有些失神。
黄昏时分,两人收拾妥当正要关了殿门的时候,一个小丫头急急忙忙的来到了佛堂前,见着锦衣和落云正在闭门便急促的说到:“你们在这儿就好,海嬷嬷让我知会一声,用罢了夜饭就到她殿前去,有话说。”
锦衣瞧着这丫头有那么丝印象是神宫局里的人,当下就凑过去问着:“这位妹妹瞧你跑的急的,海嬷嬷寻我们有什么事?”
“不是寻你们,是整个神宫局的都要过去,八成是为了明夏阁的事,给咱们提醒下吧!”那小丫头说着一摊手道:“我还要去暖阁那边知会给宝妮知道呢,不说了啊!”说着小丫头一溜烟的开跑了。
宫里下人也有下人的规矩,按道理讲的是行坐有礼,一般都是跑不得的,可这丫头跑的极快,两下就消失在花丛里,锦衣和落云对视了一眼便笑说到:“瞧这丫头就知道也是才进宫没两天的,跑的那般急,要是给哪个老太监或是嬷嬷瞧见,准保要被呲一顿!”
落云听着吐了下舌头,心道还好自己刚才取经没被人瞧见,要不也准保要挨呲。锦衣瞧着落云那样子淡淡一笑便拉着落云回往延春阁,在屋里用罢了夜饭,拾掇了下,两人也就去了前院延春阁处,那里的一层院落便是由现在的海嬷嬷住着了。
延春阁里今次是划拨来了三十几个丫头,里面合着挑剩下的秀女,大约也是有五十个人头的,可是这延春阁在五所里不说,还大大小小牵扯着几个局,这几处一分,再加上被收出去一些住到了主子们的宫院里,这整个延春阁其实也就二十来个住着,今日的事知会的是海嬷嬷有话说,锦衣晓得神宫局加上后面添置的落云,也才六个,所以想着的就是殿前没几个人,可一过来,看到那里立着不少丫头相互凑在一起,瞧着似是二十多人都到了,倒把她弄的有些诧异,心想着不就是提醒我们别再出水兰那样的事吗,明明是神宫局打招呼,怎么都凑到一起了?
“锦衣!”一声叫喊自身后唤起,海嬷嬷带着另外几个神宫局的丫头凑了过来,身边熙攘的丫头们刹时都闭嘴投以眼神瞧向锦衣这边。
“海嬷嬷!”锦衣忙拉着落云弯身,可海嬷嬷却依旧掉着脸发话了:“不是说了到殿里的嘛,你倒过来的快,叫我们几个在排云殿等你半天。”
锦衣一顿眼立刻扫向海嬷嬷身后的小丫头,此时那小丫头吐着舌头拍着脑袋一脸的恍悟之色,锦衣便收了眼,低头说到:“海嬷嬷勿怪,是锦衣一时糊涂,想着到殿里来就是,倒忘了要先去排云殿。”
“哼,当奴婢的就要把脑里的事抹的干净,别成天浑浑噩噩的,你这里记错我的事不打紧,要是日后把上面的事忘了,那就麻烦大了!知道吗?”海嬷嬷扬声说着却不等锦衣答话,就扭着身子对身后的几个丫头说到:“都这里先等着吧!”说完就转身上了台阶入了一层的殿阁。
人一进门,周边的叽叽喳喳声又复燃起来,那小丫头赶紧冲着锦衣说到:“对不起啊,锦衣姑娘,都是我大意,只说了到殿里却忘了告诉你到排云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