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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女两个在屋里说了会子话,陈氏觉得时候差不多了,便同她一道出来,刚到花厅院子口,就看到三姑爷同六姑爷两个,竟然在花厅前,就着廊下灯笼下棋,而敞开的厅口清晰可见七姑爷同康正隆正勾肩搭背的搂在一起。
陈氏立时看了一眼林熙,眼里透着喜色,显然是觉得自己的女儿能寻到这么一个肯为丈人家办事的夫婿实在是太有福气。
这个时候,长桓扶着喝高了的林昌从茅厕里出来往花厅里赶,眼瞧到母亲同七妹妹在此,便上前打了招呼,陈氏立时扯了扯林昌的衣袖:“老爷差不多了,都这个时候了,他们也该回去了,你去催着出来,我去叫人把那两个姑娘也喊出来吧。”
林昌点头应着,扶着长桓进了花厅,陈氏就招呼了丫头去请两位姑娘,下棋的姑爷听了声,立时也停了棋,索性说着彼此这盘棋的得失。不多时,厅里那两个在林昌的言语下。笑呵呵的起了身往外走,依旧是勾肩搭背的模样。
“谢老弟说的都是肺腑之言,我听来实在震撼,你放心,取舍之间我已有数,就按先前说的,还请老弟你多多费心!”康正隆搂着谢慎严的肩膀言语亲切无比,而谢慎严没有半分不耐,甚至还很亲热的低着脑袋凑在他肩头跟前:“你放心。大姐夫的事,那就是我的事,咱们一家人,应该的,应该的!等这事儿办好了,大姐夫可要带上我那大姨子上京来,好叫我媳妇不那么念想着!”
康正隆一顿,随即笑着点头:“是是,那必须,必须!”
此时见他们出来。那两位姑爷也收了阵仗,大家凑一起说了几句,三姑娘便来了,当下大家凑在一起。胡乱的这个说几句,那个问一下,就等着六姑娘过来后,三家都可以告辞回去,岂料半天林岚都没到,于是说话的六姑爷便心不在焉了。冲着一旁的丫头言语:“去。催催你那奶奶,磨磨唧唧的做什么呢!”
丫头答应着向外跑,将才出去就遇上了过来的林岚,一道折了回来,那曾荣当即就瞪了一眼林岚,林岚忙是赔着不是:“适才吃了两杯酒醉了,不觉就合眼眯瞪上了,丫头来催。应怕乱了发失礼,梳妆了才来。耽搁了。”
曾荣闻言抽了下嘴角,扭了头。这边林馨便言语:“好了,时候不早,我们也得回去了,免得太晚了不好,还是赶紧去老太太那边行礼道别吧!”
于是大家顺着话一道过去,行礼道别后,也就各自乘车离开,尤其那谢慎严离开时,康正隆还 拉着他臂膀一句一个谢老弟的招呼,而后等人都走了,他倒也满面春风的同林昌和陈氏告辞,至于大姑娘那事什么时候宣告出来,他是一个字也没提。
他告辞后,林昌带着陈氏又到了林贾氏跟前,长桓陪着一道,把席间上的话说了一遍,简单的说,就是七姑爷讲了几个他父辈同僚是如何平步青云发迹的故事—无一例外都是京官起始。而后康正隆动了心思,一个劲儿的诉着自己的无门无路,口中牵扯着彼此的姻亲关系,于是七姑爷也张口闭口的说着咱们既然是姻亲关系,我必然帮忙,而后欢乐散场。
“看来,他是动心了,余下的只能瞧看着了!”林贾氏此时放了心,便叫着累了撵了他们回去,夫妻两个从屋里一出来,陈氏叫了人扶着老爷回去歇着,自己把长桓叫到了身边说到:“你七妹夫把这事儿稳下来后,你的婚事就赶紧敲定吧,我不想有什么变故的,是以你早做准备,到你父亲休沐的日子,我便叫他去上门提亲,之后你也好去下定求字。”
长桓的脸颊上显出一抹不好意思来,他点点头:“是,一切都凭爹娘的意思。”
长桓走后,陈氏便叫着丫头备水的准备洗漱了歇着,岂料洗漱时,伺候的丫头犹豫一番后凑过来低声说道:“夫人,有桩事奴婢得很您说。”
泡在水里的陈氏看她一眼:“什么事?”
“奴婢刚才去六姑娘的院里请六姑娘,却没见她,问了洒扫,才知道她根本没过去,便以为她是去三爷那里,可到了三爷那里也没见,最后还是问了人才知道六姑娘是去了萍姨娘的院里,奴婢急忙的过去请,才到院子口就听见哭声来着,可等人传话进去萍姨娘却说六姑娘不再她那里,奴婢一时糊涂又说折回去找,却又不知该去何处,正犹豫间,瞧见了六姑娘打萍姨娘的院子里出来,她见奴婢还在那里,便,便塞了一吊钱叫奴婢闭嘴,说她在房里睡着,奴婢一时也不敢多事便应了,可思量着夫人交代过,但凡是萍姨娘的事,都必须什么都讲,这,这才…还请夫人原谅奴婢一时糊涂…”
“行了,你能老实交代最好,我这次不罚你,那一吊钱也不会没收,另外我还赏你两吊钱,下次若有什么你知道的,立时来报,我给的赏钱只会多不会少,明白吗?”
“奴婢明白!”
“好,你听着,想办法去萍姨娘跟前的丫头那里打听六姑娘为何去了她那里,又说了什么,我给你二两银子专问这事,问的清楚,我单给你赏银便是五两,可知道了?”陈氏一脸警惕的言语,那丫头立时答应,于是陈氏叫了章妈妈进来,同她说拿赏钱的事,两人便出去了,陈氏一人在浴桶里阴了脸:“好会演戏的秀萍,哼,我倒要看看你打的什么算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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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看谢慎严和康正隆在林家那是一副哥俩好的模样,一回到谢府自己的院子,当即谢慎严就叫着备水洗身,待一身酒味去除,他才舒坦的立在屋里执笔作画,直到林熙也洗了出来,夫妻两个便散着发坐在一处。
“今天让夫君受累了。”林熙轻声言语着,送上清茶一杯。
“应该的。”他说着接过,抿了一口后,放下了茶杯,抬手拨弄着她那湿漉漉的发丝:“放心吧,这边我且帮你稳住了,至少三年内,不会有事的。”
“三年?”按照现在康正隆的情况,还有将近两年的时间就得换地儿,林熙所报希望也不过两年而已,毕竟到了那时,康正隆做了京官就会明白和自己所想不一样,自然会不客气的。
“放心吧,我给他安排的那个位置,是个大好的位置,他上去后,怎么也得待上一年才好动作,不会傻的给自己找麻烦的。”
“是什么官职?”
“都察院经历。”
“什么?”林熙大惊:“这不是重权之位吗?”谢慎严呵呵一笑把林熙往肩头一搂:“不错,此官虽是正六品,却因属于御史台而人见人羡,只是,经历不是谁都能坐的,等到了那位置上真做起来,才会知道自己的斤两,倒是焦头烂额也怪不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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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康正隆亲自递了帖子想要上门拜访,不过谢慎严没准—而是直接就在吏部得空见了他一面,当日下午,康正隆就去了林家,告别了二老,说得回扬州继续任职,关于大姑娘的事,先放着吧,等日后他到了京城了,再说如何。
他这般言语,林贾氏便知道成了,当即就冲康正隆言语一句:“贤婿,我们林家如今也算对得起你了吧?你可得给我们林家留点脸啊!”
彼时康正隆立时保证:“您放心,那两个不懂事的,在我上京前,就处置了,今后保证不会再有这档事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成人了
康正隆拿两个侍妾的处置表了态,林贾氏自然顺着这话夸他为两家恩义着想,声称自己会多多敦促孙女婿的关照,于是大家的买卖谈成了,康正隆心满意足的离开了京城回往扬州,林昌也做足了样子,叫着长桓亲自送了康正隆离京。
几日后,林昌在和林贾氏及陈氏的又一轮磋商后,终于敲定了长房媳妇的人选,提着礼物去了按察使洪大人家上门提亲。
按察使洪大人人家可是正三品的官,他夫人秦氏也来头不小,是县主之女,总之按照门当户对来说,林家是够不上的,但一来林老太爷有点薄面,二来林家的七姑娘嫁给了未来要继承爵位的谢家三房长子,这不够门当户对,也够了,何况那长桓如今也是散馆,过些年下来,混迹出来,可就能直入内阁,拿个女儿出来“投资”也很是英明的选择,所以与其说是林家选中了洪家,不如说是洪大人自己透了口气,愿意下这份赌注。
因着这个情况,林昌满面红光的回来宣告着成功:洪大人允诺把自己的三女儿嫁给长桓!于是当晚林贾氏就兴致勃勃的对着长桓一番说教,意思只有一个:虽然这个长孙儿媳不是什么旷世美人,却也体面端庄,大户出身,教养极好,配你不亏,你更捞到一个好的丈母娘家!
长桓声声应着由着老太太念了一个时辰,才得回去,回到屋里,陈氏也巴巴来嘱咐了一遍,长桓早听出话中意思,出言表态:“今日听祖母同娘亲言语,孩儿明白,这洪氏可能不是什么美人,兴许相貌有些无盐,但大丈夫娶妻娶贤。只要她是贤惠的,能持家,能孝敬父母与我一心上进,便是最好。别的,不求。”
陈氏看着儿子懂事,使劲的拉着他的手:“你是我的心头肉,若是依着以往,我定要给你寻个貌美如花的,可是这些年,我却什么都想明白了。寻那貌美如花的不如寻那一心持家的,能叫着我儿上进,能把家事弄得安稳,才是正经,想她洪家,按察使的老子,做事更知规矩分寸,再有县主家出来的娘。更知道怎么叫着规矩,是以我们选的她。”
“母亲不必说这些,儿子绝无半点埋怨的意思。儿子能娶到洪氏,已是得了便宜的,岂能厚着脸皮卖乖?”
陈氏瞧望着儿子,心中踏实下来:“除了你大姐,你和熙儿两个都是最最窝心的,我这也算,熬出来了。”
长桓看着陈氏,嘴唇一哆嗦,念了一句话来:“娘,大姐未必就不好了。那大姐夫我瞧着也不怎样,过去的事已经过去,娘就别在念大姐的不对了,在儿子心里,大姐依然是我知道的大姐,纵然任性骄傲。却也不会不知好歹。”
陈氏闻言愣了愣,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过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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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就到了十四姑娘出阁的前夜。
谢家设下家宴,一家人吃着饭菜与她说着吉利话,酒后饭终一家人又挪去了花厅里坐着言语,老侯爷看着十四姑娘,抬手召唤,便有丫头捧着托盘走了进来,捧于她的跟前。
“丫头,你呀心比天高,我是知道的,只可惜,你是个女儿身,这辈子要想有所成就,便只能指望在你夫婿和儿子的身上。你那夫婿,是你挑中的,你祖父我帮你长罗着愿了你的念想,剩下的就看你自己,希望你到了花甲之时,已经身披诰命跃在淑人之上,也不枉你那心气了!”
十四姑娘当下对着老侯爷福身言语:“祖父对芷儿的疼爱,芷儿终不敢忘。”
老侯爷一指托盘:“这是给你压底的,瞧瞧可喜欢!”
十四姑娘闻言扫了一眼托盘,抬手去了其上蒙布,立时一尊足有臂膀大小塑有十八童子的铜尊显现出来。
这铜尊看在林熙眼里,她实不知其贵重,而身旁的谢慎严微微昂了头,其他人的眼中都闪过一抹羡慕,这足以宣告此物不凡,但是十四姑娘脸上先是出现了欣喜,继而凝重,最后却是一转身冲着老侯爷跪了下去。
“祖父如此厚爱,芷儿不敢当,这商十八子尊孙女收不起。”
老侯爷呵呵一笑:“这东西的确贵重,按理也是传儿不传女的,但是你自小讨我喜欢,我意此尊为你讨下大喜,并叫那老头子知道你从我这里出去,带的不是什么丰厚的嫁妆,而是不输的底气,是我们世家的底气!”
十四姑娘朝着老侯爷磕了一个头:“祖父明鉴,孙女是自愿选了他,嫁过去的,倘若我带着它去,岂不是以门风强压?贤妻也罢,良母也罢,都是要持家助家的,我带着去了,岂不是等于拿了金枝玉叶的乔,反叫他丢脸哽心了吗?”
十四姑娘这话一出来,屋内几个人变了脸色,尤其是徐氏,当即瞪了十四姑娘一眼,一副恨不得拖她走的表情,老侯爷更是望着她,但几息之后,老侯爷忽而言语到:“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还没出这门儿呢,心就过去了,罢了,我还忧心你心高气傲不知服帖,才思量许久取了这东西给你,可是没想到,你竟早早地拢住了心,收住了性儿,好,好啊!既然你不要这个,我还把它归在主库里留着传家,只是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祖父我总得表表心意。”
十四姑娘立时抬起头来望着老侯爷:“孙女所求,八年前那般,今日也那般!”
老侯爷的眼珠子转了转,终究点头“罢了,就准你进去两个时辰吧,明日你还出嫁呢!”说完他冲着安三爷说到:“去吧,带她去密云阁吧!”
十四姑娘当即叩谢,安三爷的脸上则还显着讶色与兴奋,同样对着老侯爷叩谢后,这父女两人便先离开了花厅,老侯爷看了屋中其他人一眼,笑着捋了把胡子,便叫着散了。
林熙同谢慎严一道回往院中,到了自家正房里,林熙便扯了他的袖子:“那尊是什么来头。密云阁又是什么?”
谢慎严脸上浮着一抹淡笑,眼神明亮:“那尊乃是商周之物,谢家祖辈起始之时,便将此物当作瑰宝传家。世代相守。”
“传家的东西,祖父也肯给十四姑娘?”林熙诧异,毕竟传家,便是传儿的,除非家中无有男丁,女子招赘入门,否则此物是传不到女子手中的。
“我十四妹。看着是娇滴滴女子一位,长得也十分柔弱,可是她心之强,无人能比,就是我,也都尊她三分呢!”谢慎严说着一脸的傲色:“你看,如此贵重之物,她不求。只求入那密云阁一道!你问我这密云阁是什么,这密云阁是我谢家之重,是谢家千百年来藏下的书籍孤本。从竹简到绢布,从拓片到画卷,典籍,经书,画本,残卷,皆有,而此阁,只有谢家家主认可的儿孙才有资格入内观学,并且此阁之物。不外借,不易主,还不做分家之资,只有历代家主可握,世代相传。十四妹是女子,本不可进读。但祖父能允她两个时辰,便是极大的厚爱与认可,这也是她自修之福!”
林熙听来一时澎湃,忽然觉得十四姑娘有着她所佩服的东西,可是,是什么,她却说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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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便是两年得过。
八月秋月浸润之时,雷家大摆了宴席,两年前嫁过去的十四姑娘于端午的夜时生下了一个儿子,为雷家延续了这单脉的子孙。
雷家设宴,谢家作为十四姑娘的娘家可没歇着,徐氏大清早就带着林熙过去奔忙,到了午日时,各位宾客所至,林熙便是以嫂子的身份,帮着张罗招呼。
两年里,她猛窜了一节身子,如今同谢慎严站在一起,也不过短他一个脑袋的高度,而她虽然高挑,却并不嶙峋,谢慎严的美食关照,让她虽不若珠圆玉润,却也身礀丰满,胖瘦恰到好处。
忙活了大半日,到了下午宴席用罢,雷家人自己铺着收拾,她同徐氏的忙也帮的差不多了,便去了谢芷的房中歇息。
“今日累母亲和四嫂帮忙了。”穿着大红袄子的十四姑娘,束着宽指抹额,一脸娇媚,丝毫没有林悠那为人母后的憔悴之感。
“说这些做什么,我同你四嫂子再不帮衬着你,你一个哪里转的过来?”雷家没什么人丁,纵然雷敬之这两年仕途渐起,可是就算置下大院子,买了一些丫头,还是宅门太空,忙着张罗这些事,她们在不来帮忙,可就说不过了。
“若不是做月子,倒也不至于忙不过来的。”十四姑娘说着将手边的两个盒子拿了起来,分别塞到了徐氏同林熙的手中:“让母亲和四嫂受累,这是我特意备下的礼物。”
徐氏眉眼一翻,抬手就把盒子推了回去:“你犯什么浑呢,我是你娘,你不给我礼,我也会帮,难不成我是讨你礼的不成?再说了,你给我送东西,这不是找着叫你婆婆心里不痛快嘛,哪有拿夫家东西贴补娘家的道理!”
十四姑娘眉眼皆弯,声音依旧的嗲娇:“娘啊,您想多了,这礼与其说是我的意思,倒不如说是我那婆婆的意思,她一早就同我说,雷家少着人脉,咱们谢家能同雷家结亲便是他雷家大福,多少事都是谢家在后撑着,她心里有数,如今累及你们奔忙,她过意不去,可若亲自筹礼,又怕您说见外了,生分了关系,便才叫我准备的!”
徐氏闻言掩口一笑:“你这婆婆倒是个妙人,莫不是你给她贴金吧?”
谢芷摇头:“芷儿才没呢!我这夫家,若论家世,算不得什么高门大户,也就清白小家而已,可是我这婆婆为人真诚,实诚,手脚利索又吃得其苦,拉巴着我那夫婿长大,读书,自我嫁进门后,便把持家之事丢给了我,自己回了乡下老
家守着薄田,生怕在此累了我这世家出来的儿媳妇向她折腰,我书信请她回来,她也不来,若不是我亲自去了乡下接她来,她还要待在那边的。”
“她那是给自己长脸呢!”徐氏挑了眉。
谢芷笑着又摇摇头:“真不是,起初我也有此念想过,可这一年半载的处在一起,有好的。婆婆便会念着我,但凡费心劳力的,她都自己扒拉了,我看得出她的好来。娘,女儿嫁过来时,您还有所担心,可眼下,您还担心吗?您女儿我,过得实在舒坦啊!”
徐氏眉眼里都是笑意:“你舒坦就好,反正大胖小子你是生下来了。我不放心也放心了!”说着她瞅了眼在旁睡的呼呼的小小人儿,眉眼里充满着疼爱,末了一转头看向林熙:“你呀,到底几时来动静?这都十四的人了,怎么还没见月事?”
林熙无奈低头,这事儿又不是她想就成的,心知自己的婆婆一日比一日惦记,她也只能受着。
十四姑娘扯了徐氏的衣袖一下。冲着她言语:“您就先疼疼您这外孙子吧,等到四嫂有了动静,来年给您生个大胖孙子时。您这外孙子就被丢到犄角旮旯里想不起了!”
徐氏闻言扑哧一笑,抬手在十四姑娘的胳膊上掐了一把:“连你娘都拿来玩笑,当真儿是在夫家宠溺过头,没个分寸了。”
十四姑娘立时窝去徐氏的怀里蹭了起来,如同一个小孩子,而徐氏的脸上笑意满满,当即指着她说着她还不如那个睡着的小团子。
十四姑娘笑着与徐氏言语,眉眼中偶尔与林熙对上,便是冲她偷笑,林熙心知她为自己解围。也在那里对她点头示谢。
眼瞧着十四姑娘那越发美丽的脸,再想想前些日子瞧见的林岚,她越发心中唏嘘:这就是命啊!倘若当时林岚肯按照父亲的意思跟了这雷敬之,至少这日子是过的惬意的,纵然要为单传费心,但纳个妾侍入门生子。就凭十四姑娘口中的婆婆举止来看,也是不会轻贱了她的,那里像现在这般,两头受气不说,自己也得不到半点好。
一个月前,熬了这些年的林馨终于为杜家生下了一个儿子,虽然孩子有些孱弱,但也足够杜家欢乐的,是以大摆宴席为孩子置办满月,她们这些姐妹姻亲的也自然被请去做客。
彼时姐妹相见,林悠大吐苦水的抱怨着会到处跑的儿子是如何闹腾,公爹与婆母又是如何的溺爱,纵然言辞里有些缀缀,却也幸福,而林馨望着身旁襁褓里那个睁着两眼望着四姨妈言语的小家伙 ,自己的脸上也露出了一抹笑来,哪怕眼神充满着酸楚与希冀清晰的落在林熙的眼里,她却清楚至少现在的林馨终于从多年的压抑里走了出来,日后也有了期盼与依靠。
而两个还没所出的,便是她林熙和林岚了。
林熙是月事未来,至今还未圆房,这不算她的问题,而林岚,这些年药也吃了,针也扎了,可就是没动静,而曾家太太 起初虽是被她哄了回去,那两个通房丫头一命呜呼时,也真信了害病,反正仵作没查验出个所以然来,然后一年中再进的通房,一个迟迟不见有动静,一个有了又流了后,也不知从谁那里听来了林岚克子之说,就开始对她大为不满,更与年前做主为曾荣直接纳了两房妾侍,而她先下正和两位妾侍较劲,那身形孱弱不说,更是下巴都尖成了锥子,让她整个人看起来不但没了原先的美感,反而看起来有些尖嘴猴腮,越发的像那克子之相了。
林熙后来在回娘家听陈氏念叨为长佩所选儿媳时,从她那里听来关于林岚的种种,立时悠悠而叹:“这是她自己选的路,就得担,怨不得我们谁。”
陈氏点点头,冲她言语:“是啊,都是她娘心思太重害了她,这坏了根,便是这辈子都没得救了。”说着还扯了林熙的衣袖小声说到:“其实,香珍几天前就咽气了的,可是眼下秋闱将至,长佩,长宇都在备考,我哪里敢报?只能压着,只等他们考完了,再说吧!”
林熙当时就叹了口气:“哎,但愿将来丧息出来时,长宇能理解您为他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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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雷家回到谢府,林熙便躲回了自己的院落里,换那片刻的宁静。
自入了今年,她十四后,徐氏就跟猫儿抓心般日日不安省了,原先还是不闻不问,一副不急不躁的样子,现在除了晨昏定省问安时要问她外,但凡谁家有了孩子儿孙的,徐氏就跟被针扎了一样,立时会叫人来询问她的动静,只把安心等着过日子的林熙,也问的内心略略有急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