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慎严看向谢瓒,躬身如虾:“老祖如何定夺?”
谢瓒捋了把胡子:“林家老太爷再世时,我曾与他相约,指腹为婚,只可惜,我家五个男丁,他家三个小爷,无法结姻,这事便作罢,后来他府上大女长成也未见上门来提,馥许了康家,我便也当此事揭过,不做他想;可如今,这桩事眼瞅着躲不过,我便想到了林家,今日里着你爹娘验看了林家尚未许配的两个姑娘。若论年岁,那个庶出的将就合适,只是一来庶出贱了你,二来嘛,你娘觉得她不配入咱们谢家,是以只有看那个小的,小的便是叶嬷嬷教养的那个,问来,还是处处都说得过,只是这个年岁上,错了些,要不就得你等她,要不就是早接府,但无论前后之法,都将撕破脸,你说,如何是好啊?”
谢慎严眨眨眼:“老祖打算以旧日之约来断此事,就算是拒,也是思量着能尽可能周全了宫里的脸面,免生枝节,然我之下还有适龄者诲哥儿,不知老祖如何安置此事?”
“你若是早接府,只消弄个阴错阳差,轻了她礼,她便能入府。”
谢慎严摇了头:“宫中之人并非痴傻,孙儿觉得,这不是上佳之法,毕竟巧合之事,一次可算,两次如何言巧?”
“作梗者并非你与林家,只要是孙家人即可。”谢瓒说着嘴角一勾:“还得是那位孙二姑娘。”
谢慎严抿唇沉思片刻后,再次摇头:“孙儿觉得不可,纵然老祖好算计,叫宫中之人因此无法发力,而我得了便宜乖觉,若顺当,只娶林家姑娘为妻,若是不顺,再收孙家姑娘为妾,也是个不偏不重,两厢不从的法子,然姑娘家到底名声重要,若是一但损伤,便可大可小,从他林家说,他府上已有一个巧合的,若此时再来一个,只怕整个林家也要伤了名声,被人恶语,如此一来,对于恩人林家,我们却是不义了;单从她个人来说,身为叶嬷嬷的教养之人遭遇此事,您说她会不会从了叶嬷嬷的性子,自残了自己,就此,岂不是我们谢家,作孽了?”
“放肆!你怎敢如此妄言!”谢安立时出言责备,可谢瓒摆了手:“没什么放肆,这里本就要他畅言的。”说着他又去捋他的胡子:“那你就只有两条路了,一嘛,娶孙家二姑娘,二嘛大病一场,以气若游丝之态苦躺病榻三到五年,熬到孙家二姑娘出嫁,熬到林家那个小的成人,方可罢休,你选那个?”
“第一条乃从三,与家业固守不利;第二条嘛,亏我若能成,倒也值得,我只怕宫中那位一心结亲,别说什么熬到孙家二姑娘出嫁了,只怕我前脚躺下,后脚人家就能给我冲喜,不惧成寡,那岂不是我们还只有落套的份儿?”
谢慎严话音一落,谢瓒竖了眉:“那不然怎样?莫非你要立遁空门不成?”
谢慎严此时却一笑:“就算我肯,老祖也不答应啊!”
谢瓒眼扫于他:“你有法子了?”
“老礻幺也必然有法子的不是?”
谢瓒此时呵呵一笑:“不如我们看看,想的可一样?”
“孙儿听命。”当即谢慎严转身叫了丫头送了一套文房四宝过来,祖孙两个,各执一笔,于纸上书写,继而两者交换了手中纸。
“哈哈,不亏是我的孙儿!”谢瓒看着纸中一字放声大笑,谢慎严则看着纸上那个写得和自己相同的一个字,便是嘴角勾笑:“老祖精心栽培孙儿,若为此等小事难住而就此从事,焉能配得上这谢家姓氏!”
“好样的!”谢瓒把纸往桌上一放,冲谢慎严招手:“谨儿,走,陪我去下盘棋!”
“是,老祖。”谢慎严应声而出,将手中的纸也放在了桌上,亲手扶了谢瓒从太师椅里起来,步履蹒跚的慢慢挪进了内房之中。
此时屋内的几个人,互相瞅了一眼后,大爷谢鲲立刻走上前去,再看到两张纸上的同一个字后,随即笑了:“三弟你这儿子难怪最得老爷子的喜欢,真真儿是心性儿随了老爷子了。”
安三爷闻言立刻凑了上来,看了那字后,眨巴眨巴眼,笑了:“后生可畏,我这当爹的,都没想到这一出啊!真是愚了!”
谢五爷上前,扫看了两张字后,轻言:“爹爹的字愈发的苍劲,至于小四的字,怎么又换了一种字体?”
一入了内房,步履蹒跚的谢瓒便松开了谢慎严的手,走的利索非常,谢慎严则自觉的去了一边摆好了棋盘,云子钵,而后又亲自再屋内点了一根香。
爷孙两个便坐到了棋盘跟前。
“你是早知,还是才知?”
“老祖问的是哪桩?”
“明知故问!”谢瓒瞪他一眼。
谢慎严淡淡一笑:“宫里的盘算自是一早就知道的,至于林家嘛,母亲今日里让诲哥儿到我房里来闹着找书时,我便想到了。”
“斯以这法子,你早寻思好了?”
谢慎严摇摇头,轻笑:“以怨报德,不是我谢家门风,不是吗,老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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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一点点感触吧。
看到大家的书评,我非常感谢你们愿意与我交流。
而关于女主少女怀春,是否合理(重生,已婚失败者)我想说一下我的小小看法。
没有爱情的一次包办婚姻下,女主失败了,失败在信任者的背叛下(贴身丫鬟),失败在自己的为人处事上(糟糕的人际关系),当她屈辱的死掉再得到机会重生,她是不是就应该从此对爱情避如蛇蝎?从此自怨自艾呢?
我不想写那样的女主,我想写的是一个可以感觉到美好,和熙的女子,所以她的生活姿态应该是积极向上的,哪怕将来就是要翻云覆雨之下的去复仇,也断然不是血腥之态,以为很多时候,让一个人内心的不悦,往往是,我过的比你好,而不是我要你如何如何。
我不敢说我三观端正,也不敢对亲们强行牵扯,我只希望你们明白一点,对于书中的人物,我都是尽心尽力的揣摩的。
知我写文速度的老读者,也见识过我一日两万更新的字数,且我从无存稿,这本书,我为什么每天6K字的更新,不为别的,就是保质保量,虽然错别字依然会很多,但是下笔之前,我会想好几个小时,只为把人物的感觉写到位,所以,我不觉得女主的怀春有任何问题,因为她十六岁,还没真正的爱过谁,再看到好看的男人时,会与康正隆比较,而得知此人不同以往那种一面郎时,会产生好奇,再因对未来婚姻的担心期望,而对此人留意多多,我觉得很合理。
就是这些,欢迎大家和我讨论,但,不是吵架哦!
第五十一章 心惊
翌日,林熙起了个大早,梳妆规整后,去了祖母那里问安知是不是昨日做客的事令府中大人不安,不但林老太太神情恹恹地看着没休息好,就连林昌同陈氏也都是无精打采的模样。
几个孩子们问了安,各自立在位置上,林老太太眼扫着几个孙辈,开始挨个的言语。
“桓儿啊,下个月就要秋闱了,你读书重要,后面的问安的就先免了,用心读书,若能中个举人,于咱们林家也是荣耀。”
长桓折了身:“孙儿一定努力。”
他自得了机缘入了大学,便等同监生,因着是“权贵封荫”的概念,所以算是荫监,其实不参加科举,也能入朝为官,只是一来官职和机会都太小,二来嘛,相比真正的权贵,他倒二不跨五,算不上个什么,是以林老太太发了话,叫着干脆直接参加这三年一会的乡试来试试,其实按照林贾氏的想法,也不指着他一回就能中的,只想他因此知道自己的斤两,莫跟着人家轻了骨头,将来坏了林家清流的体统。
说了长桓,自然就会盯着剩下的一大一小,长佩和长宇,都是庶出,于小学大学来说,基本算是没机会的,林昌也托了人,即便借了杜家,庄家的脸面,还是有些难为,而陈氏早盘算这让他们去走科举的路子,也是摆明了要他们靠自己,故而去年就让长佩去参加了县试,府试,倒也顺当的得了童生资格,年底的时候会有一场院试等着他,若能中了,便是秀才,等下个三年一轮的秋闱,便可以试手问问举人,当然前提时他得年底的时候,能中了秀才,成了廪生才成。
而长宇还早,如今的年岁也才十岁虽然口齿伶俐,平时也得林昌的赏识,但到底还小,而林昌的意思则是等等,打算等再过几年,林悠嫁去了庄家,林熙和侯府的婚事亮出来到了那时,看能不能再努力一把,把这个孩子也送了学去,日后不但机会大些,于香珍他内心也算有了一番交代—我是冷了你,可我没耽误孩子,也算对得起你与我一番心意了。
“佩儿也要学着你大哥,多多用心苦读年末便是你的机会,至于宇儿,你虽小却也不能撒了性儿的顽,留心在你的书本上吧!”林老太太瞧了半天,念出这么一句话来,在两人应后,便看向了林岚同林熙。
“昨晚的事,思量明白没?”林老太太看向了林岚。
“思量明白了。”
“错在何处?”
“不知,轻重。”林岚低着头,声音小而颤,委实像个受了惊吓的兔子,当即惹得林昌看了她一眼却什么也没说,而林老太太眉头一皱:“你这性子长的好,在我面前,像个鼠,出去了却是个到处骚乱的猫,你说你这般样子日后我可还叫太太给你机会出去见人走动?”
林岚闻言立时下跪:“岚儿知错,求祖母责罚。”
林老太太哼了一声:“起来吧,昨个的错,昨个我已罚了,若我今日再罚你,岂不是叫你爹爹还以为我们欺着你!”说着她的眼神落在了林昌那里,林昌当即起身言语:“母亲这话可折煞我了,子孙不对,责罚便在理,哪里就是欺负了。”
林老太太转了眼看向林熙,叹了一口气,什么也没对她说,直接摆了手:“行了,散了吧!”
孩子们当即告退了出去,林昌便拉着陈氏也要告退,陈氏却是脸有不安,想要说什么又似是顾忌,此时林老太太冲她念了一句:“猜能猜中多少,罢了,顺其自然吧!”
陈氏点点头,便顺着林昌告退了出去。
余下一个月里,府中倒也安省未有什么事。
谢家也没再见什么动静继续着两家的往来,林岚更是乖巧听话没惹什么事,总之林府上一时恬淡静安,倒在这暑日的尾巴上,日子如流水
八月秋闱,六日上长桓就先去学堂里告假,七日去了贡院外围溜达了一番,又同几个相熟的聊了一场,到了八日老老实实的屋里待了一天,九日便入了贡院。
秋闱,分着三场,九日,十二日,十五日。
待到三场考完,林府里才算大家憋着的那口气给吐了出来,长桓回来时,别说陈氏了,向来不太过问的林昌都凑到跟前,问着如何。而后叫他把三场的题目,如何破题,如何解答的一一答了一遍,这才算完。
“如何?”陈氏问着林昌,眼里充满着希冀。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中。”林昌琢磨了半天回了这么一句,陈氏便已是激动不已,看着长桓又是笑的又是盈泪于眶。
长桓登时倒红了脸,不好意思的说着:“娘,这还没放榜呢,爹说的不作数。”
陈氏立时呆了一下,才悻悻的笑了笑。
“爹娘,明日里孩儿要外出一趟。”
“做甚?”林昌抬头看他:“榜还没下,难不成早早的就弄谢师?”
“那倒不是,而是我们几个大学里一起参加乡试的约了明日去夫子庙里祭拜一番,再去沧江边乘舫品蟹的乐上一道。”
“大学里的几个都是权贵啊,能亲近也是好的。”林昌说着看了陈氏一眼,陈氏立刻会意:“明早你过来,我给你支上十两银子带在身上,万一有个什么也不至于没个出手的。”
“是。”
翌日。
林熙在屋里睡过午觉起来,下午便和叶嬷嬷学着较为复杂的账册记录法。
这法子和她所熟悉的记法完全不等,并非条陈时的罗列进项与支出,反而以““—”作为进项与支出的前缀,将所有条款,并列出入,每一页上,都有一次结算,如此倒方便了计数,其结果更是一目了然实在叫林熙越算越觉得有些意思。
“这是一本我从你母亲那里讨来的几年前的收支账册,家业私产上有庄田,庄赋,铺头以及人事的开销,府内项里,也有你们的月钱,厨房的采买,以及衣服首饰,伤损,还有各项往来应酬。你且按照我叫你的法子把这本账册,重新做一个出来,而后理清楚账目,进出的数额,我再教你余下的。”叶嬷嬷说着给了林熙足有大拇指厚的一本账册,林熙点点头,立时接过,先看了头上的几页之后这才开始动笔规整。
忙到下午申时许,她已经理出来大约十来页,瞧看着自己的成果,她委实开心,不由的比较起两种账册的优劣来。
叶嬷嬷见她盘算,出言问她,她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叶嬷嬷听了一气,冲她笑到:“其实说到底,这种法子的好处便是方便,利于你算账,利于你清楚局面,免得你时时刻刻都是内心一笔帐,看着账本的时候还得先去计数。”
“是呢,有了这些符号,写起来也便捷。”林熙笑着翻看账面,叶嬷嬷却声音忽而低了些:“可这个好处并非是最大的。”
林熙抬头看她,叶嬷嬷柔声说到:“你这账册就是丢出去,别人也认不来,日后你若管账,倒也不怕谁盯算着你,就算日后遇上什么事有人叫你撒手,拿着你这本帐,她可是两眼一抹黑呢!”
林熙闻言眨眨眼睛,嘴角轻勾:“原来嬷嬷您祖上想出这符号和这法子,是起了这个盘算啊!”
“做人做事都要留上一线,一线便是退路,一线便是保全之机,一线更可能是你反败为胜的关键。”叶嬷嬷说着眼里放光:“这世上,其实没谁和谁真能一条心了去,关键在于一个利字,有时他不为所动,那是利尚不熏心,若熏心,尤是再好的,也可能变了心。嬷嬷说这话给你,是要你知道,咱们不害人,可必得防人,这世间有大把的人,得不到的便嫉恨着,兴许就能因为一个贪字,铤而走险,那时谁又顾得了谁的情谊?所以,信任一个人,绝不可以是十成十的,能有九成,便是你的底线。”
林熙眨眨眼,想到昔日的种种,点了点头:“是,熙儿记下了。不过,嬷嬷这话,未免满了,到底还有父母亲人,终归同气连枝不是?您不也说,我们得是一心吗?”
叶嬷嬷闻言冷笑了一声:“同气连枝,是要你知道,你身后还有依靠,也是要你知道,一个屋檐下的人,荣辱皆共!可是,至亲的人就不会叛你了吗?”
“这…”林熙蹙眉。
“亲人通常不会害你,做爹娘的也一般都是为着子女着想的,可这世间无绝对,虽虎毒不食子,却也有拿儿女做筹的人!你也读过不少书,好好想想,唐宗也是兄弟反目而起,武皇更是拿子为筹!当真就是十成的一心了吗?七姑娘,我与你说这话,并非是要嫌隙你心,我只想你记住,利这一字,它可以是白刃,让人疯狂而忘心,也可以是绳索,套着别人于你为奴。”
林熙抿了抿唇,点了头:“嬷嬷的话,熙儿会记在心里的。”
叶嬷嬷点点头,看了眼账册:“有些利,账册可见,有些利,可藏着掖着,那,得拿心去看!”
林熙闻言略略歪头,寻思了一番后,倒也明白,世间之利,并非是真金白银,许许多多的好处,都不过是为着各自的盘算。
叶嬷嬷笑了笑,推了账册:“罢了,别寻思了,一时感触说的多了些,你这会还小,只怕体会不到,不过记着这些话,日后至少也能为自己留一个翻身之地,来,继续吧!”
林熙应了声,再次提笔做账,只是她内心却并非可以沉浸下来,因为叶嬷嬷的话对于她这个被背叛过的人来说,便是一语中的。
当初若她有了防人之心,何至于落进圈套百口莫辩?她若给自己留一条退路,便不会贸然去了那间宅院,以至于狗血淋头,却无处喊冤…
“想什么呢?”叶嬷嬷见她发怔,出言询问,她立时笑了下摇摇头,收了心的提笔做帐。
叶嬷嬷看她低头忙碌起来,眼扫量了她片刻后,转头望向了窗外,似在回忆着什么。
酉时的时候,林熙收了账册,用了餐饭,晚上照例看着叶嬷嬷同瑜哥儿手谈,准备复盘。他两人正在厮杀间,院外却有了些许嘈杂声,继而又沉寂了下去。
叶嬷嬷停了手里的棋,看了眼瑜哥儿身后的三娃,三娃便立刻跑了出去,叶嬷嬷便和瑜哥儿继续厮杀,过了大约一刻钟后,三娃折返了回来,立在了叶嬷嬷跟前。
“先前什么事?”
“太太叫庄子里的护院和家丁们都集合去了前院。”
“什么?”叶嬷嬷挑眉:“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说是大少爷今日里出门,到了此时尚未回来,太太心里忧,叫着大察去几个府上问问话。”
“大哥这个时候了竟还没回来?”林熙闻言蹙了眉:“他向来清楚规矩,知道门禁的,怎么这会儿的还不归?莫不是出了事?”
叶嬷嬷冲她一笑:“到底年少,兴许和别人玩的开心,吃了酒,忘了时辰,也未可知。”她出言劝慰着林熙,转头看了三娃一眼:“你去院子那边听着,大少爷回来了,便来知会一声。免得七姑娘担心。”
“好嘞。”三娃应着又跑了出去,叶嬷嬷依旧和瑜哥儿落棋,林熙眼瞅着两人一副淡定的模样,便思量也许是自己太小题大做,便也专心瞧看。
这盘棋结束后,林熙照例复盘,复到一半时,三娃折了回来,进门就嚷嚷:“七姑娘,大少爷他回来了!不过好像出了事,前厅里乱哄哄的。”
林熙闻言一惊,立时丢了云子,起身就往外跑,这会儿她才顾不上什么礼仪,他只怕长桓出了事!
看着林熙跑了出去,叶嬷嬷转头盯向三娃:“你听到瞧到什么?”
“大少爷挺狼狈的,衣服脏兮兮的黏在身上,好像还有几处血口子,不过府院里好像有些人,不是咱们府上的。”
叶嬷嬷眼一转,立时也出了屋,朝正房前厅那边去,留下瑜哥儿和三娃对视一眼后,双双坐在了棋盘前,不是他们不好奇不担心,而是瑜哥儿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他一个外人,林家的事,轮不到他去围观。
林熙急急狂奔,根本不管身后秋雨同冬梅的轻唤,待跑到正房院落里时,就看到好些个陌生的人立在院里,虽是一些婆子丫鬟,却衣衫华美,收拾的十分规整干净,倒使得她不敢贸然冲进去。
而此时章妈妈抱了一团衣服进来,一眼看到站在前面的林熙同那两个丫头,便是急忙上前搭话:“七姑娘,你怎么过来了?”
“章妈妈,我听着大哥回来了,似乎出了什么事?要紧不?”
章妈妈抬手拉了七姑娘就往一边的游廊去,而后小声地说着:“七姑娘别担心,大少爷没事,只是落了水,擦破了些皮,这会正在太太房里泡着热汤,祛江污那!”
“哦,这样啊!”林熙立时松了肩,但眼扫到那些丫鬟婆子,却又紧张起来:“那这些人是…”
章妈妈抿了唇:“不是咱们府上的,是,是明阳侯府的人,来问着大少爷,寻他们家爷的。”
“什么?他们家爷?”林熙傻了眼,一头雾水的看着章妈妈等着解释,可这会儿的偏偏厅里出了陈氏的声音:“桓儿那边还没规整好吗?快去催着过来,谢家太太还等着问话呢!”
屋里有丫头答应着出来,冲章妈妈招手,章妈妈听到陈氏的声音,也顾不上跟林熙多说了,直接拉了她抱着衣服包袱进了耳房。
“七姑娘,你这里待着,切莫乱跑!”章妈妈才说了一句,内里便是长桓的声音:“衣服可拿来了?”
当下章妈妈捧着衣服进了里间,片刻后,长桓着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出来,匆匆用布巾束发。
林熙上前瞧看到他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划痕,便发了问:“大哥这是怎么回事?如何落了水?”
长桓仲手拍了林熙的肩膀:“七妹妹,回头哥再和你说吧!”说着一脸沉重之色的出了屋,向厅里那边走去。
林熙不敢轻慢了礻L数,便只能待在耳房里站在窗棂子前向那边张望,不多时,两个妇人从厅里走了出来,还跟着一个丫头和一个婆子,陈氏陪在跟前,一路相送,待那四个人急急忙忙的离开,那些丫头婆子也一并的跟了去了。
将近一刻钟的功夫,陈氏一脸忧心的折了回来,章妈妈上前与她言语,她点点头,看向了耳房说了一句,章妈妈立时跑了过来:“七姑娘,太太叫你先回硕人居去!”
林熙闻言能感觉到应是出了什么大事,当下点头应声出了耳房就想走,可未料到的是,林老太太竟然扶着雪雁雪裘两个丫头急急的走进了院子:“这是怎么了?如何谢家的人来了这般多?谁过来了?”
陈氏立刻迎了上去,林熙总不能见到祖母还避而不见,自是跟在母亲身后立在一边低头不语。
“来的是谢家安三太太和方姨娘,因而带着些伺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