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知道了。”
“还有,关于侯门婚约文书的事,前日里昌儿也和我提起了,要说这事我其实并没忘,只是咱家彼时是个什么情况你心里也有数,为这林家好,免生了祸事,才闭紧了嘴巴未提此事,只是我以为如此可以免了祸,却不料可儿还是…罢了,这事既然你们也盘算起了,我就随了你们,好在熙儿是叶嬷嬷教养着,我心里也踏实,不过你真有此打算,就更不能轻慢了其他几个姑娘,毕竟侯门权贵,也不想摊上不着调的亲戚,何况姑娘们的亲事若是置办的好了,对林昌的前途也大有好处,只是怎么做,你自己体会和安排吧!”
第二十三章 锦衣玉食
自翻了年,林熙同叶嬷嬷住在硕人居后,林熙发现自己的生活完全变了个样。
首当其冲的是规矩。
第一个是时间精准不容错,叶嬷嬷对这个要求一丝不苟。例如早上晨起问安,倘若迟了,不管你是拉肚子耽搁了,还是丫头们一时叫晚了,还是就晚了那么一步,总之统统不问原因,先照着手掌心就是两下戒尺,打的十分狠,而后才是清算,谁的责任谁担,算起第二轮来,可谓半点情面不留。
第二个便是按部就班,例如午休,不管困不困,到了这个时候就得睡去,你哪怕是睁着眼躺着呢,也得躺够那个时间,而后你也别想多赖,准点起来开始各项“修炼”,若是不按照规矩来,伸手吧,从林熙开始到屋内丫头一个不漏,倘若当日值班的里面有嬷嬷,也别想跑,照样伸手挨板子,绝对的连坐。
第三个是标准,比如吃饭,叶嬷嬷就详细的对从布菜,到食用,每一个动作做到了全方位的要求,手抬多高啊,衣袖在什么位置轻提,以及每个菜从哪个位置夹菜,对应什么样的客人应该夹哪个位置,可谓是极尽苛责的细致。
有了诸如此类的种种要求,林熙感觉到了一种束缚和压抑,可随着时间的拉长,她慢慢便习以为常,甚至发现了这种规矩下的好处:自律自觉,以及不经意间的规范。
其次改变的是生活的节奏以及品味。
叶嬷嬷给了她不能想象的奢华生活,每天从早上一睁眼开始,屋里的丫头婆子们便是连轴转,以前她起床洗漱这事,一个婆子就伺候过来了,如今到好,竟是要至少四个人伺候,一个伺候洗漱,一个伺候穿衣,一个伺候梳发,还有一个全然盯着时辰,跟个监督者似的,若是那日里叶嬷嬷兴起要求林熙得着盛装,那伺候起来没六个人竟不能够了。
而林熙从开始更为细致的接受六艺教导时,叶嬷嬷竟把平日里剔除的射和御也要教习,起初林熙以为这是为了凑个艺能齐全,后来和叶嬷嬷偶然说起来才知道,叶嬷嬷的目的是希望她能强身健体,外加万一日后遇上这种场面,心中有数,难免一时不察错了礼数,招至诟病。
许是叶嬷嬷心里有数,又或者她本身的要求就极为高,这当头的一个月,就有二十天里被要求着了盛装,所以林熙整日穿着华服,而且每过几日就有一套全新的送来,以至于林熙开先还能颇为欢喜,后面一件件的好衣裳好料子不论多么华贵精美,她都无动于衷了。
穿是如此,吃就更别提了,林熙可以很肯定,作为林府大小姐林可时,她活了十六年吃过的好东西,还没这一个月多,当然吃过的药也没这一个月多,叶嬷嬷不知道哪里寻来的厨娘,不但做的食物好吃不说,还成日里要给她弄一锅药膳,味道鲜美的,她很是想大快朵颐,但是,叶嬷嬷盯着她,她只能照规矩的吃个八成饱,而后颇为遗憾的看着它们被收下去。
吃穿如此好,用的自也不差。
从带的头面,到练习书画用的文房四宝,个个都是奢华的物件,害得林熙内心压力极大,总担心会摔了这个,蹭了那个,她战战兢兢了一段时间,终于还是有天失手打碎了一个玉质的笔洗,她本以为叶嬷嬷会好好和她算账的,可叶嬷嬷除了责怪她畏首畏尾外,却对那笔洗提都没提,林熙整整反思了半夜才明白过来叶嬷嬷的用心良苦。
做主子的都这般改造了,丫头婆子们自然也少不了。
从贴身到洒扫,从一等到粗使,各有各的规矩,一样的要改要练,叶嬷嬷管教时说的清楚,若是首次犯错,只口头提醒,若是二次错了,便是打手板,待到第三次,就直接卷铺盖出去吧。
一个月下来,粗实换了两个,贴身换了一个,倒也在这种强压下,大家迅速的适应了。
半年后,整个硕人居不用叶嬷嬷每日里盯着,便已井井有条,而七岁的林熙也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律的生活,十分的规矩。
可这个时候叶嬷嬷给林熙加了一项修炼:观棋复棋。
手谈是文人所爱,当叶嬷嬷提出来时,林熙还以为是要教她学会手谈,为日后所用,岂料和她所想差别太大,竟是叶嬷嬷拉着厨娘两个人下棋,然后要林熙在旁观看,待到她二人下完时,本该她们自己做的复盘,就变成了林熙的事。
她以前对手谈接触的不多,父亲林昌虽然会,但兴致似乎不高,以至于她这个当女儿的也没什么进展,能够多少知道一点,还是因为长桓自己要打棋谱,偶尔会扯上她。
因为这个烂底子,林熙起初很难复盘,往往二十多次对手后,就记不清楚了,偏去和叶嬷嬷请教吧,她连教都不教,继续再来,以至于林熙常常记得是焦头烂额。
不过每当完成这一项修炼后,林熙就会很是感慨:一个厨娘都下的这么好的一手棋,真不知道叶嬷嬷从哪里寻来的“妖孽”,难道这就是物以类聚?
只是她好奇之下寻问叶嬷嬷,叶嬷嬷却从不回答她,以至于和人家处了近十个月了除了知道厨娘姓董,除了做饭极好,还下的一手好棋外,便只知道每过两天这厨娘便有一日休息不来伺候,而这一天,小灶里伙食的事,便会有叶嬷嬷亲自掌勺,下棋给林熙复盘的事,便会落在瑜哥儿的身上。
因着林熙如今年岁小,也没那么多避讳,瑜哥儿也不过十岁的年纪,用不着男女大防,便常常能在傍晚瑜哥儿下学回来后,两人说道上几句,若赶上瑜哥儿陪着下棋,还能多听几句小学里的见闻,有时是同窗的,有时是先生的,还有时竟是相关到宫里的一些事,虽大多不是什么上台面的大事,但只听瑜哥儿提起,林熙也能深刻的感觉到一个圈子里的氛围。
而关于他们言谈时,叶嬷嬷极少插言,就算有时说上两句,也不过是喟叹;可是她从不阻止,只在每次结束的时候,她会不厌其烦的重复一次:“听在耳朵里,筛在心眼里,闷在肚子里。”
林熙明白,虽只是一些不上道的八卦,却也多少会有些看不见的牵扯,高门出来的女人,就算真有八卦的心,却也要注意仪态不能自降了身份,且消息对于大家而言重要,故而听进去,入了心好好过一道,便可留下有用的,或能长个见识,不过身为女人却是最好不要问其男人们的事,尤其是政事就更不得妄言,所以叶嬷嬷才会要她闷在肚子里,免得惹事。
这一日,瑜哥儿同叶嬷嬷又开始下棋,两人一边下着一边聊了起来,林熙便是一边记棋,一边留意着她们祖孙两个的闲语。
“…那世安侯爷的大公子真格儿是个有心气儿的,像他们这种可得封荫的鲜少见愿意自去科考的,他今早上向大先生告了请,想拜到汪大学士那里得些关于八股的教导。”瑜哥儿如今十岁,较之去年的个头只长了小半个拳头,外形上没什么大的变化,看起来依旧朴实无华,但到底是权贵云集的小学里走了趟的,半年时间,他身上就已经带了浓重的书卷气息,且有时说起话来,林熙可以感觉到一种属于权贵的傲气正在他这个农户出身的孩子身上悄然形成。
“大先生可准了?”叶嬷嬷执云子而轻问。
“自然准了,人家那是什么身份啊!不过大先生挺有意思的,准是准了,却没叫他去汪大学生那里,而是给他写了一封举荐信,叫他先去寻郭祭酒那里试试。”瑜哥儿边说边放,下棋速度极快,鲜少有盘算的时候。
叶嬷嬷闻言笑了下,没说什么,倒是瑜哥儿自答了:“祖婆,您说大先生这么肯给世安侯爷面子,是世安侯爷手里权重呢,还是近日里又要临圣恩了?”
林熙闻言挑了眉,看了瑜哥儿一眼,心道他这心思委实扎的深,竟想到这茬儿上来,再细细回想一下,便觉得自己也不过思量到的是人情世故上,想着不过是大先生随手结下一份善缘而已。
叶嬷嬷眨眨眼,悠悠地说到:“利益二字密不可分,得利寻益,相益而得利,不外如事。”说罢眼忽而朝着林熙一转:“七姑娘,瑜哥儿所问你也是听见了的,若今日此问,乃是府中人问起你来,你当怎答?”
林熙眨眨眼:“送人玫瑰,手有余香,大先生如此贤德雅士,定是成人之美。”
叶嬷嬷点了下头:“那现在此问假若是你日后夫婿所问,你又如何答?”
“这…”林熙一顿,咬咬唇后说到:“大先生乃三师之首,清贵之尊,能与权贵好处,必有所念,当,当细细打听探问留意,也好有做打算。”
叶嬷嬷闻言垂了下眼皮:“我若是你,夫婿不问三次,绝不答。”
林熙顿时红了脸,瑜哥儿在旁却轻言起来:“祖婆,你又教七姑娘装聋作哑。”
叶嬷嬷横他一眼:“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若不知藏着掖着,迟早是背锅的料!”
第二十四章 论亲
林熙摆动着云子,细细复盘,不敢再多言。
叶嬷嬷微闭了双眼,如同假寐,倒是瑜哥儿盯着林熙复盘,在她偶尔迟疑时,偷瞄一眼祖婆后,便会伸手轻轻的点点位置,已做提示。
费了不少时间,总算复盘成了,林熙还没开口说好了,叶嬷嬷却忽而一掀棋盘,让棋子尽数落下,而后冲林熙说到:“瑜哥儿点了你几次?”
林熙脸上发红:“三,三次。”
瑜哥儿在旁叹息:“祖婆,七姑娘又不好棋,你叫她复盘本就有些难为了。”
“闭嘴!”叶嬷嬷横了瑜哥儿一眼,瑜哥儿只得低头捂嘴,叶嬷嬷当即把棋盘放到了林熙的面前:“现在你把他三次为你指点时的全盘局给我直接布出来。”
这一句话落进林熙耳朵里,登时她脑门上的汗都下来了。
复盘不过是将两人的对招演练一遍,你来我往,总有迹可循;直接布出局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而是整个全局已经对战到一个阶段的程度,谁的大龙被围死,哪里的角上被剿杀,她得完全心中有数,简直堪比丘壑在胸了,可她哪有这个水准啊?
咬着唇尝试着布了一半,便已不能够,叶嬷嬷轻哼了一声,转头看向瑜哥儿:“你来!”
瑜哥儿低着头,一言不发的布起来,他布的很慢,经常都是顿一顿放下一颗云子,可是待都他放了几次后,速度陡然提升起来,之后他快速落子片刻后便成了。
“祖婆,看看可对?”瑜哥儿脸有笑意,叶嬷嬷扫了他一眼:“请家法来!”
瑜哥儿当即呆住,林熙更是一头雾水,不过叶嬷嬷没有解释,瑜哥儿也没问,自己乖乖的起了身,不一会取了檀木戒尺来送到了叶嬷嬷的手里,自己便自觉的跪了下来,伸出了左手:“明日里还有书课,请祖婆打左手吧。”
“几下?”叶嬷嬷面无表情。
瑜哥儿顿了下,低声说到:“自大得意,三下,卖弄惹眼,三下,共六下。”
“明知故犯呢?”叶嬷嬷挑眉。
瑜哥儿摇了脑袋:“祖婆,孙儿并非是明知故犯,只是祖婆说兄弟姐妹需得同气连枝,互相提携,求一荣而同荣,故而才做提示,并非是真的有意卖弄…”
“抬手!”叶嬷嬷一句话,瑜哥儿高抬了左手,当下叶嬷嬷就抽打在了他左手上一下,瑜哥儿咬牙不出声。
“你可真会给自己贴金,助人也要看是个什么时候,若是真正儿的遇到了难处,知道帮人一把,我少不得要赏你夸你,可这会是难处吗?我且教着七姑娘心力眼力,你倒插手进来,你是助她的,还是害她的!”叶嬷嬷说着朝着瑜哥儿手心又是一下。
“祖婆说的是,是孙儿错了。”瑜哥儿勾了头,手乖乖的捧举着,由着叶嬷嬷抽打。
叶嬷嬷极会动用家法,她并非是简单的一气抽打,总是打一下念几句才会再打,林熙挨过,深有体会,第一下后,掌心见热,微痛散开,带她抽打第二下时,会连第一下的痛都勾了起来,你既不能咬着牙一气的扛过,也不能等着每下的痛都散了,这么层层的叠着,可谓是越打越痛,越加的受不住。
眼看着叶嬷嬷打足了六下,瑜哥儿的脑袋上都沁了汗珠,林熙的内心着实不好受,毕竟人家是好心提点她来着,便自发自觉的准备抬手迎接叶嬷嬷的连坐,岂料叶嬷嬷并未收手,而是又抽打了瑜哥儿手心四下,直把林熙瞅得来心里生惧。
“可知这四下何意?”叶嬷嬷声音柔中见厉。
“知,一罚我诡辩,二叫我为戒,三责我恃才,四望我能改。”瑜哥儿一气答了,叶嬷嬷这才点了头:“你知道就最好,本来责你不该当着七姑娘,应给你留些面子的,但近些日子,我瞧你得意不少,竟已经颇得傲气,原本我是想等你自悟的,可到底你是我的干孙子,我总不能等你跌个大跟头才提醒你,故而当着七姑娘好好责罚你,也要你知道面子这个东西,得自己成全自己!”
“祖婆说的是。”瑜哥儿十分恭敬的跪着。
“你说,何为‘傲’?”
瑜哥儿抿了下唇,朗言而答:“先生有教,走字形,‘敖’为抬,升,‘傲’便是人抬升,若论其意应是:自高,自大且不屈而藐。”
“那我且问你,你比之那些小学中出入的权贵子弟,高在何处?大在何处?”
瑜哥儿抬了头:“论家世不能比,但论学识,孙儿绝不比他们差!”
叶嬷嬷瞧了他一眼:“此为不屈,乃指傲骨,你却是自大而狂,空有的狂妄傲气罢了!”
瑜哥儿闻言一时呆住,叶嬷嬷却自行言语起来:“傲骨者,铮铮,引人尊崇而历千万年不忘;傲气者,斯斯,令人厌恶而经众口铄金;你愿做哪个?”
瑜哥儿低了头:“自是前者。”
“那你当如何?”
“收心,压性,再不得恃才放旷。”
叶嬷嬷点了头:“回去吧!”
瑜哥儿立刻告退了出去,待他走后,叶嬷嬷看向了林熙,林熙自觉的抬了左手。
“今日不打你。”
叶嬷嬷的话语让林熙诧异,叶嬷嬷冲她一笑:“若你刚才帮他言语,我必打你,只因你同他一般,误我教导,看似是帮,实为害;但我也要提点你一句,日后在外若有人从旁助力,不管有无用,你都需得谢着,一来为人家好心,二来为你自己留德。”
林熙低头:“嬷嬷教诲,熙儿谨记。”
叶嬷嬷一低头看了看那棋盘,柔声说到:“你已经复盘近四个月了,可知我意?”
“嬷嬷刚才有提到,是心力,眼力。”
“对了一半。”叶嬷嬷说着把戒尺点在了棋盘上:“手谈我并未教你,只要你留神细看,而后复盘,是希望你能够通过自己的观察留意,摸索出其中的道理,要知道世间行当大了分说七十二行,小了细说则三百六十行,一个全字何其难,谁又能成了真正的全人?所以我要你留心不熟的,是要你在日后,遇上那不熟的行当,也能有所察觉,心里有个谱,而不是被人家几句话蒙哄着,就被占了便宜去还倒谢着。”
“哦。”
“这是一,二则,手谈里步步算计,来往对照变数极大,我要你从观者入,是要你能看清外局,毕竟当局者迷,多多把自己当作局外人,便会成竹在胸,心有了沟壑,又怎会被一叶障目呢?”
“原来嬷嬷有这深意,怪不得要我复盘,其实不过是叫我把双方的心思过一遍,以明白失利者何失,得利者何得。”
叶嬷嬷点点头:“是的。除此之外,我还有第三和第四的意思,三是磨你的性子,望你有些耐性,切莫急躁乱心,四则是强记:博闻强记者,总会好处多多的,有时没什么时间细细查看,有时有些东西也不过惊鸿一瞥,若你能集心与专一时,强记种种,倒也可在日后花心思慢慢推敲,总能得了好处去,免于机会失之交臂,可知了?”
林熙当即心中激动起来,连忙对着叶嬷嬷叩谢:“嬷嬷教我可谓费尽心力,熙儿定当用心,不负嬷嬷所望。”
叶嬷嬷笑了:“那就最好,你且再试试吧!”说着一把提了棋盘,要林熙再来过,林熙便应声答应开始布局,而此时秦照家的却急急的跑了来:“叶嬷嬷,老太太那边来了人,请您过去。”
叶嬷嬷挑眉:“这个时候吗?”
此时已是戌时,再有小半个时辰便是入睡的时候了,这会儿请她过去,足见此事不小。
“是,二人抬的轿子都过来了。”
叶嬷嬷闻言只得起身:“七姑娘你自布后歇着吧。”
“是,嬷嬷。”
当下叶嬷嬷随着秦照家的立刻离开了小厅,出了院门,当院门闭上后,林熙却没心思布局了,而是不安的抱了双膝:这个时候请嬷嬷过去,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
叶嬷嬷乘着二人抬的软轿急急地赶到了福寿居,还没下轿呢,常妈妈就凑了上来,连忙扶着她往里去。
“靠着什么事?”叶嬷嬷轻声问了一句,求问个数。
“三姑娘的亲事。”常妈妈低声做了答。
叶嬷嬷闻言站住诧异的看了常妈妈一眼,毕竟姑娘家的亲事不是一朝一夕能定的,既然如此何须这么火急火燎的非要这个时候叫她过来呢?
“出了点岔子。”常妈妈见状立刻补了一句,叶嬷嬷抿了唇往内走。
待到常妈妈报了声,她进去后,才发现屋里除了林老太太,陈氏同林昌外,三姑娘的生母巧姨娘也在。
“叶嬷嬷来了啊!”陈氏见着叶嬷嬷边说着边起了身来迎,那边林昌也起了身,连带着坐在绣墩上的巧姨娘也急急地恭立。
叶嬷嬷一扫这阵仗,便知事绝不简单,所谓的岔子也肯定不小,边微笑相应边瞅向林老太太,猜测着弄不好这事要扯上自己,不然林昌也不至于都起立得来迎了。
林老太太脸色有些发青,阴不楚楚的有些郁色,歪在罗汉塌上瞧见她来了,便指了下身边的坐:“老姐姐,这儿坐吧!”
林老太太一句话,引了屋内人侧目,叶嬷嬷也皱了眉头。
平日里这般称呼,也不过是她们两人时,怎么如今的竟当着大家的面这般唤她,还叫她坐去上座,这岂不是把她架去火上烤嘛,不过她一看林老太太那样子,也知道她应该不是故意如此,只怕是真格儿的乱了心了。
“我不过一个教养嬷嬷,还是坐在下…”
“行了,这屋里没人敢这把你只当一个嬷嬷的,都不是外人,省了那些吧,说真心话,这会儿你就是要当林家主母,我都应!”林老太太说着伸手一副要拉她的架势,当下陈氏立刻扶了叶嬷嬷就往榻上的另一侧去:“嬷嬷还是去同我婆婆坐着吧,今个这事少不得要求您给指条路呢!”
叶嬷嬷叹了口气,也不挣扎了,挨着塌的沿边侧身坐了:“好好,我坐着,还是快告诉我吧,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这样可是要把我婆子架起来收拾啊!”
一句话之后,林昌同陈氏对视一眼,两人都脸有了红色,却都没有言语,林老太太见状一拍桌几:“怎么着,还要我说不成?”
林昌立时扯了下陈氏的衣袖,陈氏只得上前冲叶嬷嬷讲了起来:“嬷嬷,这事吧,和三姑娘的亲事有关,年初的时候,我就带着三姑娘开始各处赴宴,多个府上去过,凡有儿孙的自己个有些掂量,大家多少也开始有个相看,两个月前,我们已有了三家人选,一个是遂宁金家庶出的三子,在兵部领着差,是个七品典仪;一个是富阳文家庶出的次子,是太仆寺的主簿,这两个相较不大;还有一个便是杜阁老的嫡出小儿子,他要参加来年春闱,中的呼声极高,老爷便觉得三个中他前途最广,毕竟他家兄弟几个都是身有官职的,又去询问了人品以及其他,都还不错,便是中意了他们的,是以前两天才传了口信来,说这事给定下了,还说明个杜老夫人要到府上坐坐,来瞧瞧看看,而后便着他家五子来这里求庚贴,定了这事。”
“等等,杜阁老家的五爷可是嫡出,何以会求娶的是三姑娘?”虽然叶嬷嬷打进府起,就对陈氏要求嫡庶同待,但到底还是有着一丝差别的,虽也有嫡子求娶庶女的事,或是嫡女嫁了庶子,但不外乎有隐有疾,总有将就的因由,而陈氏这番表达,却说得杜家无半点不适,倒来求个庶女,倒是份外诧异了。
陈氏低了头不语,林昌凑了过来:“自然是叶嬷嬷您为我家教养小女呗。”
叶嬷嬷蹙了眉:“怎生说的?只我教了半年,就能有人闻名而来,实在太抬举我老婆子了吧?”
林昌叹了口气,一脸的尴尬:“并非如此,而是弄茬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