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为…什…么…”她依旧不甘心的问着,但是却在问完之后。手就垂下了,眼神渐渐的空洞…
“你不该来对朕说那些,那场戏本来是只演给太后的,是你自己要去做了看客,为了瑞儿,为了她,也为了后宫的平和,我只有让你闭嘴。如果要怪,就怪你们太喜欢算,太自以为是。”帝王一边说着一边动手将那双空洞而未闭合的眼蒙上了:“去吧,去吧!”
当帝王一脸疲态地打开殿门出来地时候,雨幕之下已经跪满了不少人。
“懿妃去了,传朕旨意…”龙应天正准备说着已经想好的谥号,可是却有一个尖锐地声音在夜空里发出悲鸣:“皇上!皇上啊!”
龙应天皱了眉,迎着雨雾看着来人,直到那凄厉的声音越来越清晰,眼前那踉跄的人却来却熟悉,他不禁有些颤抖。
“你,你怎么来了?”龙应天看着玉梦的身子跌跌撞撞到了近前,他发现自己在紧张。
“皇上!”玉梦哭嚎着跪了地:“太妃她,她…”
“她怎么了?”
“太妃她薨世了…”
“喀啦”一声炸响,闪电在空中炸出一片银亮,帝王愣在那里,两眼发直:“你,你说什么?”
“皇上啊,太妃她薨世了…”玉梦哭嚎着头就磕在了地上。
“不,不会的!母妃,朕的母妃!”龙应天嚎叫着奔入雨中,众人也急忙的跟在身后,后宫里立时哀声一片。
烟缕还在缭绕,殿内的薰香犹在,但满屋却是呜咽之声诉意悲哀。龙应天站在殿门口,两眼含泪。湿衣湿发的他绕过屏风后,就一点点地挪向隔间内正中的大床。
紫色的纱帐半垂半挽,杏黄色的流苏高挂安详。深红色的锦被下,有一具身体在静静地等着他。
步步靠近,熟悉的慈祥面容在眼前点点放大,那些跪在一旁的身影也渐渐畏缩着,发出悲伤或是恐惧的痛哭。
龙应天看着那张安详的脸,他伸了手,触碰到的只有冰凉。
“砰”的一声帝王跪了地,只有撕心的哭嚎:“母妃!”他摇动着那具冰凉的身体,他不明白为什么好好地,他的母妃,他的亲娘怎么就这么去了!
第五卷 此情待共 第十七章 驾鹤同游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帝王咆哮着转了头,双眼血红一般的盯着屋里的人。
殿内的下人和太医已经匍在地上,瑟瑟发抖,什么也答不上来。
玉梦满脸是泪的跪行到帝王跟前,哭诉着:“皇上,太妃她,她是忽然就,就这么走了的。”
“胡说!她身子骨那么好,怎么会说走就走!”龙应天怒吼着冲到了玉梦的跟前一把就揪扯了她的头发:“你说,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啊…皇上!皇上,奴婢,没有胡说啊皇上,啊,皇上,太妃真的是忽然离世了啊!”玉梦被揪扯的吃痛,一边扶着头皮一边回答着。
龙应天一脚踹了上去,玉梦就惨叫一声倒了地,帝王的手里竟扯下她一缕发。
“你们说,朕的母妃是怎么去的?你们说,若是不说实话,朕要你们通通陪葬!”帝王怒吼着将那一缕头发甩下,转身就冲着跪在门口的侍卫走去。
他一把抓起侍卫,“沧啷”一声就抽出了侍卫身上的剑!
立时殿内惊叫声声,好几个宫女竟直接吓晕了过去。
“说!不说朕叫要你们死!”龙应天抓着剑,面目狰狞,吓的跪在地上的宫女太监们大声求饶起来,一时间殿内的人竟都浑身颤抖起来。
“皇上!您到底要听到什么答案!”一声冷竣的声音从殿外响起,紧跟着殿门口就出现了一个打扮得体,端庄大气的女人。
是太后!不,不是太后,而是太后跟前的蓝嬷嬷。
蓝嬷嬷如此的言语令殿内所有的人都惊在那里,就连龙应天都一时语塞,提剑愣站在那里,直到蓝嬷嬷行到他身边他才反应过来:“你。你怎么这般…我,我母妃她…”
“皇上怎么说我?就是遇上天大的事您也要自称朕,也要镇定啊!”蓝嬷嬷说着伸手就捧向帝王一封信笺:“皇上,请过目!”
“这是什么?”龙应天有些茫然。
“皇上您要的答案。”蓝嬷嬷将信笺捧地更高。
“答案?”龙应天重复着一把丢了剑伸手拿了那信笺,迅速拆开阅读起来。
伴随着帝王阅读的摆动。他的脸色急剧的变化着,终于帝王捂住了心口。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向了蓝嬷嬷。
“太后她,她…”
“皇上请节哀,太后也已驾鹤西游了。”蓝嬷嬷地话一出,殿内的众人立刻僵如石木,有好几个当即就晕了过去。
帝王没有过多地表情。只捏着那纸信笺,口中喃喃着:“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蓝嬷嬷跪了地,口齿清楚的说到:“皇上,太后与太妃斗了半辈子。这宫里的人都是知道的。刚才太后本在睡觉,忽闻太妃暴毙后,便立时狂笑,而后口吐鲜血言:她去了。我还能和谁斗?而后哭嚎两声忽然就…咽气了。奴婢是随主子的,奴婢送来了主子日前写地信笺,那是主子写时曾言若她大行去了,这书信就交于皇上看的。如今奴婢已经送来了信笺。这就回去陪主子了。”蓝嬷嬷说完,对着帝王磕了三个头。竟然自顾自的就起了身,出去了。
殿内的气氛紧张着诡异着,众人都僵在那里,就是想哭也不敢放声哭,一个个脸色异常难看地憋在那里等着从帝王身上看到点行事地苗头。
龙应天僵了老半天,而后捏着那书信走到了太妃的床前,然后就抱着太妃痛哭起来,立刻殿内哀号声响彻起来。宫内发生夜袭刺帝事件,懿妃曹氏为救圣驾,以身挡刺而亡,帝念其救驾之功,思其品性德守,追封其为皇贵妃,谥号“圣德贤恭”。葬仪按皇妃制,授于曹家金笔匾额“忠贤世家”。
一日后,再发诏书:帝母端淑睿敏太后与秀庄惠丽太妃双双病故,驾鹤同游,帝治哀思其班,追念慈母圣孝,休朝十日,哀思其灵,举国追悼,百日带孝,今发谥号于天下,“端淑睿敏太后”为“孝钦端淑睿敏佑康颐昭”,“秀庄惠丽太妃”为“孝恭秀庄惠丽诚裕德仁”。双双与先帝灵柩合葬入陵。
素服穿上身,白雪皑皑一般。青丝垂散,只用一根银簪子弯了个团髻垂在脑后。没有耳珠,没有璎珞,没有胭脂,没有香粉。
清淡素雅的紫苏一身孝服,披着麻丝做的帔肩跪在堂前,与众人同哭。
她是哭,但她是默默流泪的,没有学着别人去哀号。她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她,她就这么流着泪,默默地往火塘里送进去一沓沓的裱纸。她哭的是太后与太妃地离去还是哭地是自己可见的悲哀宫日,她不知道,只知道流泪地时刻心底的哀伤。
也许,她该笑,因为一时间宫里身在高位的两位长者去了,她可以轻松,她该笑,因为让她心底不舒服的曹尚荣已经亡故,即便被追封为皇贵妃却也对她不构成什么了。
可是她真的笑不出来。她忽然觉得周边空荡荡地。
火焰烧起黑红色的纸燕,在空中反转飞舞,群臣与宗亲一场场的哭诉别离,早已让紫苏麻木,看着宗亲们上演着一处处痛哭大戏,她反而觉得他们都是可笑的丑角,在这里扭捏着丑态。
连续七日的灵堂哭诉后,将会是送葬。而终于在这第七日,紫苏再次见到了安庆王爷。
第五卷 此情待共 第十八章 谁赢谁输
他本已许诺再不踏入京城半步,但是太后与太妃的双双离世,使得皇上也不得不发急诏将他唤回。紫苏看到了一脸憔悴的安庆王爷时,不得不说吓了一跳,因为那个曾潇洒的王爷,此刻的样子竟似一个孤魂野鬼。
他是若行尸一般到了灵前的,所有人都等着他哭他嚎,可是他没有,他只是笑,大笑,而后竟然掉头就走。他没有离宫,而是径直去了帝王所在的承乾殿。
自帝王诏书下,皇上就把自己关在里面,谁都不见,就连紫苏也不例外,她只接到了皇上给她的旨意,要她操办丧事。
所以当安庆王爷冲去承乾殿的时候,紫苏将灵堂托给了宁妃和惠妃,自己忙追了出去。于是她看到了安庆王爷以武力方式的破门而入,也看到了他给帝王脸上的一拳,更看到了一脸哀色的帝王将一封信笺放在了安庆王的手里,然后说了几个字后,就不再理视于他。
紫苏站在承乾殿前看着安庆王爷将那封信笺看完后倒退几步,看着安庆王爷忽笑忽哭,看着安庆王爷将那信笺一把揉了团了大力扔出后,狂笑而走。
“别拦他!”那是帝王大声地吩咐,于是安庆王爷就这样狂笑着冲出了宫。只留下那笑声中的苍凉回荡在宫墙的上空。
紫苏看着眼前在随风滚动的纸团,终于忍不住迈步追了过去,将那纸团拾起。
看还是不看?她犹豫着。
“看吧,看完了。就毁了吧。”帝王若幽灵一般出现在紫苏的身后,吓的紫苏差点丢掉那纸团。
“皇上…”紫苏想要和他说点什么,可帝王却如同未闻一般,行回殿内,渐行渐远。
小心地点点展开那揉在一起的纸团,一张洒着金粉的信笺带着消瘦却不失钢筋的字体呈现在眼前:
“看到这信笺的时候,我和她应该已经踏上黄泉。
我和她,斗了半辈子了。说是敌人似是朋友,说是朋友。却永远是敌人。
我们一个是后。一个是妃,可偏偏皇上你是妃的儿子。而身为后的我只能看着。
我不喜欢你,因为你不是我的骨肉,可是你是太子,是皇上,是我地皇上选下的君王。为什么我地儿子要出生地比你晚,为什么他做什么都要输给你,是命吧!我只能唤你皇上,哪怕不甘。
你很聪明,你知道我的手段。你选择沉默,哪怕你清楚是我做了怎样地手脚让你的膝下如此单薄。但是我很清楚你的恨,我甚至清楚的明白,如果可以,你会选择亲手将我的生命了断。但是。我选择了。安详的离去。
你一定诧异,她是怎么离去的。我给你答案:是我,我带走了她。
我和她一直在斗,如果早放开生死,我们不会可以这样平和的到今天,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先皇,因为你的父皇,是他要我们这样相互制约着。
我和她从前就斗地不可开交,可是当我们被双双关进冷宫后,我们却平和起来,不是因为我们真的想要平和,是因为你的父皇给我们吃下了蛊。而这蛊你知道,正是你在寻找的同生蛊。不过,她不知道,只有我知道她和我是都吃下了的,因为你地父皇她怕我要了她地命。
你的父皇究竟爱着我还是她,从前我一直都不清楚。明明给我许多,还捧起了金家,却为她地喜好不惜耗费财力物力也要为她移植南地花卉。我嫉妒,我疯狂,我想要除掉她,可是每次却都只差一点。后来你的父皇叫我吃下了蛊,她告诉我,皇后是我的,金家可以辉煌,但是我却不可以伤害她。
原来他爱的是她。所以这个江山,也要给她的孩子。
如今,我看透这个世界,我不甘心她是赢家,所以我走了,我带走她,她注定要陪着我去斗,哪怕是在黄泉路上她也注定和我要斗下去,这一生,还是下一世,都将斗下去。而你,做你的皇上去吧,不能爱的帝王也将是你的终身枷锁!
我,赢了。”
褶皱的信笺在紫苏的纤指下,变成无数的丝绦,再变成飞舞的雪花,弥散在空中,纷乱了一地。
原来,在皇宫里就有这样的蛊拴着两人的命。
紫苏叹了一口气,去往承乾殿,她想要去安慰他,可是殿前的李德兴却拦了她。
“我要见皇上,他需要我。”紫苏认真的说着。
李德兴面有难色,但终还是放了行,还带走了周遍的下人。
紫苏踏上台阶前往殿门,可才走到殿角处,却听到了咿咿呀呀的唱腔之声。
戏曲之声?这孝期哀日里怎的有此唱腔?
紫苏诧异的行走到殿门前,准备推门而入,却看见并没关严的殿门敞着一条缝。说不清什么心思,她屏息偷眼从缝里看去,却正看见帝王的手指挑着一人的下巴,贴的很近。
紫苏觉得心口有什么堵的慌,但却理不清,她偷眼打量着。
那人身穿素衣披着发,声音哀思的唱着。但是紫苏却不由的僵在了那里,因为她正好看到了那人的半张脸,那英武的眉,那凉薄的唇,让她为之一惊。
紫谧?
惊心再看,她立刻否定了,因为那唱腔的确是从这人口中迸出,而那声音语调,加之细看下的背影,那分明是个男子,不,应该说这人是个戏子!
皇上竟然和一个戏子…
紫苏的心有些抽痛,她不由的捂着心口倒退两步,许是步幅较大惊了殿内的人,帝王的一声:“谁”刚一问出来,紫苏就急忙转身狂奔了去。
殿门打开,龙应天看着那个飞奔而去的素色身影,眯了眼。
身后的戏子站在帝王身侧看着那远去的一抹白,唇角微动:“皇上…”
“你下去吧,改日,在把母妃喜欢听的曲子唱给朕听。”
“是。”
“明日送葬,你也跟在队列之后吧。毕竟…你是母妃唯一爱过的人。”
第五卷 此情待共 第十九章 可笑之情
跑,跑,跑!
紫苏的心里只有“跑”这个字,因为她想要逃离刚才看到的那一幕,皇上竟然那般暧昧的与一个戏子在一起,而那戏子猛然看去竟然和紫谧长的那么像。他们竟那么贴近,那么叫人看去觉得难堪!
可是,跑能跑到哪里?就算跑进了安坤宫,就算跑进了寝殿,一头扎进被子里,也满脑子都是皇上指尖挑动那戏子的下巴,与那戏子贴的很近的画面。
“不,不要看,我不要看,我不要看也不要想,忘掉!统统都忘掉!”紫苏抱着脑袋摇着喊着,泪在空中滑出闪亮的银线。
他,怎么可以这样?
紫苏抓着白色的锦被咬在嘴里,揪扯着,嘶咬着,仿佛如此才能泄恨一般。亏她还想要去拥抱他,给他安慰,想着对他说,由我陪着你,你是个可以爱的帝王。
可是他呢,他竟然与一个戏子那般…
“主子?”画眉听到了喊声急忙跑了进来,看见主子那有些发狂的动作,吓了一跳,忙上前搂抱着:“主子,您这是…”
“他怎么能这样?他怎么可以这样?”紫苏松了口喃语着,手却不停的撕扯着被子,
“主子,您在说什么?谁,怎么了?”画眉不明白紫苏这是怎么了,追问着,可紫苏却忽然停下了撕扯,她僵在那里。“主子,您…”
“出去,出去,我要一个人想想,我要想一想。”紫苏推着画眉,声音有些颤抖。
“是,是。”画眉答应着退了出去,眼中只有担忧。
他怎么能与一个戏子一个男人那般…难道是我看错?可是我真的看到了。不,不对,那戏子可长的像,像紫谧啊!
紫苏在思考着,可忽然脑海里就蹦出了太后信笺里的句子:原来他爱的是她。
紫苏的心猛然间又抽痛起来。她,她。难道说皇上其实爱的是紫谧?不,不会,他分明爱的是我,他不是一直口口声声喜欢地是我吗?不,他一直喊我谧儿。即便知道我们是交换也还是喊我谧儿。
谧儿,谧儿,他总是说朕的谧儿,难道是说我。我。我就是一个长的好看的紫谧?
紫苏的心乱了,她彻底地乱了,她抱着脑袋在那里思索,可是越思索她就发觉自己的心越痛。因为她想起了紫谧曾说过,帝王不要她地天真,她想起太后曾说过,皇上不喜欢弱者。他想到他口口声声地唤自己谧儿。想到他对自己肩膀处的咬噬。她忽然就想到了一个答案:帝王难道爱的是算计若紫谧的自己?也就是说。皇上他爱的是自己这番容貌但行事却是紫谧,按照紫谧意思去做地自己?
哈哈。这,多么可笑啊!
紫苏想到这里只觉得心都在颤抖。不,不对,她给我寻了解药,他要我吃了解药,他要了紫谧的命,紫谧可都死了啊!他怎么会爱她呢?可是,那男子…不,他到底在做什么?不,我一定是胡思乱想,一定是!我,我一定会搞个清楚!
强迫自己认定是在胡思乱想的紫苏,急急忙忙回到了灵堂,她想要安心守灵却发现自己已经做不到,只好拉着礼部的大臣们询问着送葬地安排,包括每处细节,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她已经乱想地心。
这一夜,紫苏无眠。
这一夜,朵儿和画眉都感觉了紫苏的不安,但是却什么也问不出来。
清晨天才微亮,送葬的仪式却已经开始。无眠的紫苏加之这些日子的劳累,显的很是憔悴,而帝王也精神不佳,一脸哀容的站在殿前开始着烦冗绵长地送葬大礼。
悼文,颂词,记传,一后一妃地一个接一个的念来,在日头爬高地时候,又开始群臣的告别之礼。
紫苏有些恍惚的与帝王站在一处,看着一拨拨上前的宗亲行礼,却没有安庆王爷的身影,她不安的看向了帝王,却发现帝王沉浸在悲伤之中,身子都在微微地抖动。心,痛了。下意识的她就伸出了自己的手,抓上了帝王身前的手。这个动作并不符合送葬的礼仪,帝王还是帝后都应当是垂手身前的。但是当她抓上他的手后,她感觉到那颤抖的消散,感觉到帝王眼眸里投来的情愫,她便觉得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这个帝王这个男人,他如此的悲伤,如此的希望得到一份心底的温暖。
她拍了拍帝王的手,帝王对她点点头,两人的手分开,按照礼仪各自垂在身前,可忽然帝王的手抓上了紫苏的手,紧紧地捏在掌中。
紫苏诧异的抬头看向帝王,却看到帝王的眸子正直看向远处。她便随着帝王的眸看去,却不由的呆在那里。
因为她看见几个一身白色孝衣的人正往这里行来,而为首的一个竟然熟悉的让她的心狂跳。
虽不是银白,虽不是锦衣,但是是她熟悉的身影,那在风中飞舞的发似乎也熟悉着摇摆,熟悉着她心中画过千遍的轮廓。
是他,是紫飒,他这个时候竟然归来了。
“臣宇文紫飒陪同蒙王特使回京,途中惊闻太后太妃双双大行,便昼夜赶路,今日到达,臣向皇上皇后问安!”宇文紫飒说着跪行大礼,紫苏才注意到紫飒旁边跟着的竟然是上次见过的额索达。
“起来吧,朕以为你们要后日才到,既然先赶到了,就去拜拜吧,额索达,朕今日送母后母妃入葬,已发天下休朝十日,后日里在与你谈事可好?”帝王声音平缓有些轻柔。
“天朝之皇,额索达心中也很难过,请允许我送上我的哀思。至于额索达前来之事,陛下也不用等到后日再提,我来是亲送一封信给陛下的。”额索达说着就从身上拿出一张羊皮卷来,捧给了过去的李德兴。
“收起来吧,晚上我会看的。”帝王说着对额索达做了个请的手势,额索达便要起身,忽而抬眼看到了紫苏,竟然手扶心口对着紫苏躬身一礼而后退开了。
帝王看向紫苏眼中不解,紫苏茫然看向帝王一样不解。而起身的紫飒看到额索达的动作显然愣了一下。
第五卷 此情待共 第二十章 相逢不语
送葬大礼继续着,当悲凉的号角响彻的时候,大地都在恸哭一般。
帝王与皇后只能送到宫门,王宗贵族将会按照身份等级一路陪伴,直至队伍行走三天的路程才能将灵柩送到皇陵。
蜿蜒的送葬队伍出了宫门,龙应天拉着紫苏的手跪在了宫门前,磕了头,宫门带着沉重的调子慢慢掩上,终将两位曾叱咤在宫里的女人送了出去。
入了宫门,便深似海,惟有一死,才出的来。
紫苏心中哀叹着扶着帝王起身,回转,再看宫殿的巍峨与金黄,只觉得看到的是那份沉重的悲凉。
下午的时候,小憩之后的紫苏一人进了御花园,她想一个人静静,便喝了跟随停在园外,独自一人寻了一处长廊坐着。满目望去,园内尽数是为掩盖了花色而抱挂上的白布,只看的她心中皑皑。坐了许久,心中叹悲,便起身在园子里随意的走动,却不想听到了咿呀的唱腔之声。
紫苏心中大惊,怎么又听到了戏曲之声,这是谁在唱?不要命了吗?她追着依稀的声音在园子里转,终于在湖畔亭中看到了一个人摆动着胳膊,身姿婉转的在那里哼唱。
素衣随风舞动,青丝凌乱成瀑,灵动的指与腰身,哀愁的音律与腔调,是戏子,是那个戏子!
但,这不是让紫苏震惊的原因,震惊的是她看到了亭中竟然坐着帝王,还一脸沉醉在其中的表情!
紫苏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好重,只觉得的自己的心口像被什么烫一下,她急忙的倒退而后狂奔:不,不,不要看!我不要看到!为什么要看到他和他,为什么?
紫苏在园里窜着。她想要跑回去,却不想眼前飘过一抹白。
停步,驻足,她遥望着那抹白,愣在原地。而那抹白也在一顿之后。渐渐地在向她靠近。
白在放大,在清晰。伴随着黑发与闪亮地鹰眸,那熟悉的英俊,那久违的气息终于到了她的身前。
对望,凝视,只有抖动的唇角。
衣袂随风浮动。含着泪花地双眼相交,载满心底的情思。
千言万语就在胸口,却吐不出一个字,只有无尽地痛。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