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府院里,葬心的人何止一个?
第二十章 月如水,心已凉
更新时间2008-9-20 14:54:57字数:3484
烛火在冒着尖的爬升着,跳跃的屋内一片恍惚。
紫苏拿着剪刀剪掉一截过长的烛芯,便继续做着她刚才在做的事。她在梳理着她的发。
自打跟在二小姐的身后出了少爷的院落,紫苏就不知道自己是该跟着二小姐,还是不该跟。看着那消失的蓝色锦衣,紫苏只觉得无力。
挪着步子回到了房里,在铺盖上呜咽着将满腹的委屈合着心痛随着泪浸湿了被。哭累了,一边抽噎着就此枯坐,一边傻傻地想着年幼的时光,想着想着,就想到那雨天,就想了大火,想到了娘的遗物。
起身从柜子里拿出那绣图,看着那发黄发黑的图案,泪滴落在娘给她留下的这绣图卷上,融进了绣线之中。
绣图虽变了色,可梅依然傲立。
“娘,为什么紫苏的命这么苦?为什么紫苏的命在被人摆布呢?”没有人能回答她,只有泪在滴落的时候发出的几乎听不见的声响。
指摸着那朵朵梅花的凛冽,她开始不甘。
黄昏的时候,朵儿来了,端着饭菜放在了紫苏面前的桌上。
紫苏抬眼看着朵儿那张似乎歉疚的脸,微微地笑了。
“我不饿,你端回去吧,给二小姐说一声,今天,我是没办法伺候了,委屈你再值一宿吧。”
朵儿没说什么,对着紫苏叹了口气,便去了。
紫苏就开始坐在屋内发呆,直到有呜咽的声音响起…心一惊,随之而痛。此时见房内月影照物,才知月在当空,忙起身燃了烛,清洗了脸,见镜中的自己发乱色暗,便开始梳发。呜咽声声断人愁肠,听的梳着发的紫苏,挣扎着。
一会梳子离了发丢在桌几上,想着不去,可一会又拿起,忙梳理着。就这样反复几次,直到呜咽的声音沉寂。
没有了那哀伤的声音,紫苏的心空了,看着镜中自己那哭红的眼,她忽然想起少爷说的那句话:人活着,伤心事总是不免会有的,你要学会坚强,即便痛彻心扉也该是…要莫就哭的畅快淋漓要莫就微笑面对。
哭,已经哭过了,也算畅快了吧!
烛火爬尖的跳跃着,如她的心。起身剪去过长的烛芯,看着平静了的烛火,心也好过了许多。她开始梳发,既然不能够改变,既然必须面对,那么就去见他吧,毕竟他的负,也算身不由己。
梳好发,换了衣。她去往长廊,路上安静的只能听闻蛐蛐的低语。都这么久了,他,大约已经走了吧?抱着这样的心思踏入长廊的口,只见月下孤影在银辉之下苍茫。
是他修长而挺拔的身躯,是他一身银衣银辉,是他发在风中飘动。他抬着头,月映出他的侧脸他挺拔的鼻梁还有他不笑似苦的神色。
心,开始涌出丝丝抽痛。呼吸有些艰难,而这时他转了头颅看向她,伸了手。
脚,不由自主的前移。手,不受控制的放进他的手掌,被温热与粗糙包裹。
“我以为你不会来呢?”他的声音平静,但浮游着哀伤。
“没,我只是想着,如何见你,如何让自己…为你美丽。”紫苏微笑着,她决定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她只想这个夜在结束的时候,自己的心可以甜蜜与哀伤中彻底的死去。
为你美丽…宇文紫飒只觉得好象有一拳砸在了心口上。昨夜她曾说过,愿意为自己美丽,如今的她依旧在等待着为自己美丽…
“紫苏,你和我一起看看这月色吧。”他将她揽入怀里,他闻着那发香幽幽,心在颤抖。
他知道,他不该这样搂着紫苏,在明明知道他已经不能给她幸福的时候。可是,他怎能不去搂?想到她将和自己分开,想到她要代替妹妹成为谧儿,想着她以后要叫自己哥哥,想着她要做帝王枕边的人,心在痛,他只有去将她揽入怀里,记忆着盈盈细腰的纤弱,记忆着幽幽发香的浮动,记忆着皎皎月光下两个人最后的温情。
静谧的长廊里,依偎的人儿心底暗伤,在彼此的伤感里,紫苏开了口:“紫飒,你找我来,只是就想这么抱着我吗?难道你不和我说什么吗?”该来的终要来,她选择迈出这一步。
揽在怀上的手,一抖一紧而后开始抽离,紫苏一把抓住,让他的手臂继续环抱着自己。“就这样抱着我说吧,我在等。我不怕痛,我要听你说。”
“紫苏…”
“紫飒!无论如何,即便负我,弃我,也该是你说,你知道吗?”
“恩。”
“那就说吧…”紫苏的眼闭上了,她等着心被割裂。
“紫苏,我,我负了你!”宇文紫飒说完这话,紧紧的咬了牙。
“为何负?难道不喜欢我?”明知也要故问,只要自己记住这痛。
“我如果不是少爷,不是宇文家的人,也许就负不了你。但是我是宇文家的人,宇文家的少爷,无论什么时候都是。所以我只有负你,因为,因为两个半月后,我将迎娶别的女人做我的妻子。”他的手将紫苏的衣角紧紧地攥在手里。
“哦,你喜欢她吗?”
“见都未见,如何喜欢?”
“那为何娶?”
“因为我是宇文家的少爷。有些事,我也许并不是无能为力的,可为了一个原因我却必须那么做。即便那并不是自己想要的。为了那个原因,我会让自己变的心甘情愿,哪怕是要放下你,负了你…紫苏我说的你明白吗?”
“明白了。”紫苏的泪已经从眼角划下。
“恨我吧,不要原谅我。我带走你的吻,我明知负你,却依然这样轻薄于你,你,你恨我吧!”
“好,我恨你,因为这样我就忘不掉你,永远记得你…”紫苏睁了眼,那目中的泪,月下泛着彩。
“紫苏…”宇文紫飒听的紫苏这么说,更觉得心痛,原来她知道他的心思,他是不想她忘记他…
紫苏将他的手,从怀上掰开,转身看向他。对望的目,泪影闪动。
紫苏伸了手,抚摩着她喜欢的那张英武俊美的脸,她轻启红唇:“紫飒,对我说,你,喜欢我吗?”
“喜欢,我喜欢你。”
“好。那你也要记得,紫苏喜欢紫飒。”紫苏说完踮起脚尖,主动将唇送上他的唇。
亲,有轻触转眼变成吻,狠狠地掠夺呼吸,狠狠地唇齿间,舌在纠缠。
当紫苏感觉到有硬物顶到自己,当宇文紫飒感觉到自己爬升的情欲,两人各退一步放开了彼此。
不是不想,她知道,她不能给,即便她要给,他也不会拿。
不是不要,他知道,他要不得,即便她会给,他也不能要。
凌乱的呼吸中,紫苏用衣袖抹去了眼角与眼中的泪。她开始微笑,然后靠近他,用指轻抚他的胸膛:“这里,好些了吗?”
“恩,好些了。”
“本来我打算给你配点去疤的药,不过,我决定还是不配了,免得你忘记我。我说我会恨你,是要你知道,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你。”
“紫苏,对…”
“千万别说对不起,那样的话,我如何恨?为了宇文家,你努力吧。而我,也会努力,为了你,为了我,为这个无法容纳我却又藏着我的宇文家,但是…不会为她!”
“她?”
“夜深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日后还要想见呢,你也早点休息吧,哥哥。”紫苏将哥哥这两个字咬着牙说出来,然后凄然一笑,立刻从宇文紫飒的身边走过。
哥哥…
宇文紫飒的心痛着,他知道,紫苏已经什么都清楚,都知道了,从此他将是她的哥哥!
他看着她,终是只看到那背影模糊,也没见她的回头。
夜风轻吹,叶落飘零。此刻,月凉如水。
…
清晨时分,宇文紫谧捂着疼了几乎一夜的心,看着窗外的开始泛白的天。
这心疼是因着紫苏还是因着自己,她不知道。
门帘一掀,凉风入屋。宇文紫谧转头看向门口,只见一朵娇艳的花开在门前。
鹅黄色的锦衣里包裹着曼妙身躯玲珑翩翩的来到她的跟前。发梳髻,鬓插花,两根簪子插在那髻上,闪耀着花蕾的清新初放。美目之下,红唇微启,声却并非以往的动听,而是带着一丝决绝。
“我来了,如你所愿,从今日起,我就是宇文紫谧,就是这宇文家的二小姐。”
“紫苏你…”朵儿惊讶的看着打扮成小姐妆容的紫苏,听她这么和二小姐说话,不由的开口,可二小姐伸手制止了她。
“好,你果然适合做我,真美。”宇文紫谧带着淡淡地微笑,从床上起身,她看着紫苏说到:“那么紫苏就从今日起,伺候着您把该学的该准备的都一一过过手吧。”
“好。”紫苏听她称着自己的名字,尽管清楚明白,可这心里怪怪地不是味。
“谢谢你。”一声感激响在耳边。那是她的真心谢意。
“别谢我,我这么做,是为了他,不是为了你!”
宇文紫谧的嘴角微微地上扬了。她转头看向窗外,鱼白全现,红日出山,天,大亮了。
第二十一章 喜伤(第一卷终)
更新时间2008-9-21 13:54:59字数:4795
微黄的叶在秋风中变做金黄,带着无限眷恋离了枝桠,落了尘土。自此,日日渐冷,衣装渐厚,只是一晃眼,二个半月便如一夜般不经意度过。
秋风落蝉衣,薄冰映枯枝。此刻已是深冬,天也总是蒙蒙,压的沉沉,偏不见雪落下,终日就在灰蒙之中。
宇文府的大门前此刻是宾客来往络绎不绝,门口的小厮不时的唱诺着来人的名帖送至管家之手,而后一一笑陪着在大厅与书房间,引客相见。
前庭是宾客来往,拳揖不断。下人们忙碌着伺候外,都在四处张贴着喜庆的大红的喜字。将红绸在门柱立角牵扯着,扎成花,揉成帘。
后院内,紫苏站在廊下看着满院里的红绸,指在微微地颤抖。
“二小姐,该回屋试装了。”宇文紫谧此刻站在她的身后,穿着丫鬟才穿的布衣,声音依旧平静如常。
“知道了。”紫苏转了身,俨然一副小姐的模样走在前,而宇文紫谧则跟在她的身后。
自那日清晨紫苏说了她是宇文紫谧后,这府里的人都开始接受一个事实。紫苏才是二小姐,二小姐便是紫苏。下人们原本以为又是二小姐的玩性上来了,可一连三日后才发现似乎不是嬉闹。当宇文紫谧把府里的人全部招到一起,一番交代后,大家才知道,这次不是嬉闹,不是玩笑,而是从此后,这便是府中二小姐从小到大都不曾发生改变的“事实”。
“如果,有人放出一点风出去,或是一句话不对,那么死都是便宜的了,因为欺君则是满门抄斩,各位最好从今天起,就给我记住,宇文紫谧,你们的二小姐,是这个模样,是她。”当宇文紫谧将一身锦衣的紫苏捧到人前,当大家看到那美丽的身影与容颜,那一身的华彩贵服与璎珞珠翠,一个个倒也坦然了。似乎她是二小姐,也没什么好争议的。因为她真的像是一位小姐,一位美丽的大家小姐。
这段时间紫苏完全按照宇文紫谧的安排,学习着琴棋书画。紫苏本身就被她娘教过,只是不用心思,故而谈不上精通,只是都有涉猎都会些罢了。如今先生来教,紫苏惦着念着,想着为了心里的人,为了自己,倒也用了些心思。而二小姐似乎也没什么高的期望,只说这些会就可以倒不必真的精通,紫苏也就随了性儿学着。
但骑马却例外。按照二小姐的意思,原本是骑马射箭这些是要紫苏学会的,但是那日初拉弓弦的手勒出了红印,二小姐便叫她不练了,只要她能将马驰骋在马场与山林中就可。于是紫苏练了,没有少爷再来教习,没有再去山林里见那深秋的红,风吹发飘,颠簸中,她只知道学会就好。
而如今,她已经什么都准备好了,只待明日。
明日是,宇文府少将军娶妻的大喜日子。明日是,宇文府二小姐进宫的大喜日子。喜,双喜。所以满院飘红,满院喜庆。可是喜庆之下,心是何等的滋味呢?
换上一身粉红宫装,插上流苏花钗,紫苏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心在失落着:美丽又如何?再不能为他而美丽了。明日后就再听不到清晨里的练武之声,夜晚里的呜咽悲鸣。离别在眼前,伤亦在眼前。
“宫里传了话,因着明日里少爷娶妻,特许二小姐你,见了少爷和少夫人行礼之后再上车入宫。”
“好,我见。”
当日夜,紫苏裹着厚重的披风站在长廊里。她知道他今日还是来会吹陨的。
没有月,一盏灯笼在寒夜里释放着微弱的光火,照亮着长廊的一角。终于身后有了脚步声,终于身后是一声叹息。
“你来了…”是问还是叹,紫苏不知道,少爷的声音里夹杂的是和她一样的伤心。
“是,明日之后,怕是再也无法相见了,所以,来见见你。”紫苏说着转了身。
墨玉鹰眸此刻没有锐利,只有点点情愁。
“这个是我给你绣的。我希望你可以永远带在身上,哪怕…哪怕你的夫人会为你送上此物。”紫苏说着伸了手,将自己这段时间里拆了绣,绣了拆,终于绣好的荷包递了过去。
宇文紫飒接过,就着灯火相看。罗纹锦布之上不是并蒂莲花,不是鸳鸯依偎,也不是红花绿叶。而是一双鱼儿。
这双鱼儿,不是意喻鱼水之欢般头尾相合。而是互相依靠着,彼此似在吞吐着什么。
“相濡以沫?”宇文紫飒看的懂,他只是惊讶,言恨的紫苏,还要和自己相濡吗?
“恩,我明日将离去,可心留在这里。”紫苏微笑着点点头,继续言到:“我,我想去你的新房喜屋,看一看,可好?”
宇文紫飒看着紫苏愣了一会点了头,走在前带路。
行至熟悉的院落,看着点亮灯火映照出红光一片的房间,紫苏的眼里闪过一丝痛。
从他的身后来到房前推门而入。宇文紫飒的手也不过只是动了动,并没有拦。
房内大红的一切将喜庆之意淋漓尽致的表达着,那桌前插好的一对明日将燃的龙凤红烛刺的紫苏的眼生疼。桌上的喜字,床帏的喜字,锦被的喜字就在眼前刺目。
“你不进来吗?”紫苏说着,对着他笑着,那一副温柔而娇媚的样儿看的人动容。
宇文紫飒彷徨着,犹豫着。喜屋,没迎新娘子的时候,自己怎么可以和别人同在?可是,紫苏却是他真正想娶的人啊。
“怎么?你,不愿进来吗?”紫苏说着手拉颈间绳带,那厚重的披风便落了地。
一身红装的紫苏微笑着对他伸出了手。
惊讶中,心在跳跃,没有犹豫,他冲进了新房,一把将紫苏搂在怀里。
“你终于进来了。紫飒。”紫苏将他紧紧抱着说到:“不要怪我,非要与你先入此屋,毕竟我想做你的妻,只是不能。那么与你在这里片刻都好,就当圆了嫁你的梦。”
“紫苏,我终究是负心人,我…”
“不要说对不起,知道吗?”紫苏推开了紫飒,奔到立柜前,拿起那缠了红绳的剪刀。
“紫苏!你要做什么!”宇文紫飒的脸陡然变了。
“嘘,别叫!你想把人引来啊?我才不会死呢,我会好好地活着的。”紫苏说完走到紫飒的面前,伸手将自己的一缕发剪了下来:“本想剪额前发或是鬓处的,可想着毕竟是入宫出不的纰漏,只好留缕身后发于你了。来,我给你装上。”
紫苏伸手将一直在他手里的荷包拿了过来,把发缠好细细地装了,“这荷包我按照记忆里娘给爹做的那样做的,是个双层的,发在内层之中,我放好了,平日里爱惜吧,若她日后偶见,你须找个借口,免得…哎,拿着吧,明白我的心就好。”说完,就把荷包递还给了他。
宇文紫飒此刻的心纠结着,伸手接了荷包,百般滋味,上了心头。
“紫飒,可否…”
宇文紫飒看着紫苏的眼眸,伸手扯上束发的带,拉了下来。那悬吊的发便披散如瀑亦如泼墨。
他转了身,让紫苏剪下了一缕。然后看着她将剪刀放回原处,然后从腰间取了个细小的袋子,把那发缠了装进了里面。
“来,帮我带上。”紫苏说着将那只有拇指一半大小的袋子递给了他,然后等着他为自己带在脖颈上。
“这…”
“无妨,日后我会一直带着,帝王问起,我会说那是我娘的发,无论生死我都带着,永不取下。”
颤抖的手将着小袋子挂上了紫苏的脖颈。紫苏用手抚摩着,脸上浮现着微笑,而后拾起了披风,披在身上。
“保重。”她该走了,带着离别的心与伤。
脚入庭院,她昂头前行,却见雪花片片缤纷而落,那晶莹的雪花落在脸上如指尖的触摸在温与凉中变幻。
落雪了,冬日里的第一场雪。
她走了,宇文紫飒看着雪花中她消失的身影,然后将那荷包挂在了腰带之上。随后退出喜屋,掩上房门,也离去了。
雪花飞舞中,一个布衣身影站在院角里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
鞭炮震震,唢呐声声,欢声笑语里,司仪在唱诺着礼调。
因为老将军驻守边疆,夫人要照顾着,便没有了高辈陪着,于是三拜九叩之中,父母高堂的礼也就向着边疆的方向行了。
当夫妻交拜完毕之时,一直用红纱遮面的紫苏在紫谧与朵儿的相伴之下捧着酒来到了这对新人的面前。
“紫谧今日亦是出阁,和哥哥嫂嫂原是同喜,只是稍后我将离去。只好敬哥哥嫂嫂一杯酒,祝哥哥嫂嫂喜结连理,愿你们夫妻二人同心。”她没说白头,没说恩爱,因为她说不出口。
盖头之下传来温婉动听的声音:“谢谢小姑子酒”。立时有喜婆将一杯酒送进了那红盖头之下。紫苏眼转向他,将酒送入红纱之下的口中。
看他仰了头喝下那杯中酒,紫苏知道自己该离去了,不过,在听到,新娘送入洞房的时候,她却开了口。
“哥哥,谧儿这一进宫,日后怕是再难相见了,毕竟省家之恩难遇。今日见嫂嫂进门,却不知道嫂嫂的样儿,谧儿想求哥哥准许,让谧儿在红盖之前见她一面,可好?”
紫苏说的这话,在情在理,虽说这盖头必是要等新郎官去掀的,可是如今妹妹要进宫,看一眼嫂子的长相这也没错啊,于是大家都静默着看着这位少将军的意思。
“既然谧儿这么说了,那就去吧,要哥哥相陪吗?”宇文紫飒想着若不让她见,她这心里定不是滋味,那就让她见了吧,毕竟这女人日后要和自己在一起的。
“不用了,哥哥还是招呼宾客吧,我见了立刻回来就是。”紫苏说着欠身行礼,带着紫谧和朵儿退去了。
行之新屋房门,紫苏迈步而入,在喜婆的诧异中讲述了自己此来之意,以及哥哥的同意。于是这位嫁入宇文府成为少夫人的杜家千金小姐,自揭了盖头,露出那凤冠之下,好一张美丽的容颜来。
紫苏看着她盈盈笑意与羞红的脸颊,用手取了自己脸上的红纱。
“嫂嫂真美,哥哥真是好福气呢。谧儿既然见嫂嫂也自当真容相见。恩,谧儿见罢了,也该去了,哥哥就拜托嫂嫂照顾了。”
“雨露自当用心侍奉夫君。”那朱红的唇再度传出温婉的音来。
“那谧儿就去了。”紫苏说完,挂了红纱遮了她今日细细装扮的脸,出了喜屋。
“小姐,不是听说二小姐不怎么漂亮的嘛,可今日见了,却明明是个大美人的嘛。”跟在杜雨露身边的随嫁丫头和自家小姐嘀咕着。
“所以啊,那些传的话都不真儿的。我这位小姑子还真是美呢,见她容颜那一刻,我倒觉得她比我更像个新娘子。”
“嗨,小姐,人家今天也算是新娘子啊,进宫侍奉皇上去了嘛,她怎能不打扮的那么漂亮啊?”
“也是。来,帮我把盖头遮上吧。对了,你刚刚…瞧见姑爷长的如何?”
“果然是英俊非凡,小姐这次倒也没亏呢。”
“什么叫没亏?宫里那地方我才不想去呢,好好地嫁了不很好吗?”
“是,小姐。”
…
宇文府外,花车已经备好,更有两个宦官已经在此等着领人入宫了。
“谧儿,此去保重。”
“知道了哥哥,哥哥,也多保重。”
在众人的注视下,道别也只能如此。上花车的那一刻,紫苏看着挂在宇文紫飒腰间的荷包笑了,她忽然取了脸上的红纱,将那精雕细琢美丽娇艳的容颜暴露在众人的面前,“哥哥需记得妹妹的样儿,别等家中再不见妹妹,过些年就记不得,倒只记得嫂嫂忘了妹子了。”紫苏的娇言软语,在他人听来倒没什么,可宇文紫飒却心里明白,看着她那美丽的妆容,看着她手指摸向脖颈,对着自己留下一个深情的眼神后进了花车。
心,在痛。
坐在花车里的她在一片欢声笑语与祝福声中,开始了另一条路。
花车下,宇文紫谧与朵儿也和少爷行礼道别。宇文紫飒看着自己的妹妹,也不能多说什么,只好说着冠冕堂皇的话,表达着他的歉疚。
是的,歉疚,这一场为了宇文家,为了帝王的局,三个人都成了棋,也许,不止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