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保护毒贩的村民,将法不责众这句话,活学活用到了极限。
如果燕破岳在这个时候退缩,他就根本没有资格当特种兵:"不可能!"
老人也沉下了脸,他被燕破岳的态度,激起了年轻时的好勇斗狠天性:"那你今天,怕是出不去了。"
燕破岳眉角一挑:"你真的确定,要把我留下?"
不等老人回答,燕破岳又追问了一句:"你真的确定,要与我为敌?"
老人猛的怔住了。
他今年已经七十岁了,他用自己的双眼,看着中国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雨兴衰。在抗日战争的时候,甘肃并没有沦陷,而是成为了大后方,距离他们这个村子只有七十公里的兰州,更是国际援华交通线枢纽,随着战事不断发展,甘肃的战略地位不断提高,就连中国空军都在兰州设立了空军基地,国民政府更在兰州成立了第八战区,由当时的战区司令部,集中指挥甘肃、宁夏、青藏、新疆四省抗日。
日本侵略军为了切断中国大后方的交通生命线,他们从河套地区发起进攻,更频频派出受过特殊训练的小股别动队,进入甘肃境内实施破坏。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人间正气(四)
当时已经十八岁的老人,虽然没有进入军营,却帮着运送物资,他亲眼看到,有一支数量还不到五十人的日军别动队,被中国军队重重包围。在侵略者的屠刀下,有了太多血与泪的中国军队;在军国主义思熏陶下,已经变成噬血野兽的侵略者,双方都没有退缩,战斗甫一开始,就进入最激烈最疯狂状态,双方就象是两头已经彻底失去理智的野兽,他们拼命的在对方身上撕咬着,同时承受着对方倾泄到自己身上的攻击,战场上到处都是枪声,爆声,中间还掺杂着士兵疯狂的吼叫,和中弹负伤者痛苦的哀嗥。
就是区区五十多名日军别动队,他们在身陷重围的情况下,和中国军队交战七个小时,他们打光了所有子弹,就算是这样,他们依然用刺刀打退了中国军队四次进攻,直至他们最后一个士兵,被已经彻底杀红了眼的中国士兵一刀劈飞了脑袋,整个战场才终于安静下来。
就是从那一天开始,老人不再与人好勇斗狠,因为他知道,面对战场上的职业军人,他的这点勇与狠,根本不值一提。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老人对职业军人,有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敬畏。
这个年轻男人,并没有色厉内荏的吼叫,也没有亮出什么家伙,彰显自己的威风。他就是静静站在那里,一股大漠风起般的杀气,就那么扑面而来,在瞬间就让老人感受到了几十年前,那场疯狂野蛮到极限,更将人类彼此间的残忍发挥到极限的战斗。
不对,这个年轻人身上透出来的杀气,竟然比那支从身经百战老兵中挑选出来的日军别动队更浓烈,也更放肆。
这个年轻男人是吃公家饭的,但他并不是公差,他是一个军人,一个受过最严格训练的特种兵!
当政府派出特种部队,来抓捕马魁的时候,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或者任何组织,还能,还敢去保护他。这个魁伢子,这次是踢中铁板,真的是死定了。
老人的脑海中思绪万千,燕破岳猛的提高了声音:"让开!"
老人的意识还反应过来,身体已经自动做出反应,侧开身体,给燕破岳让开了一条通路。
看着燕破岳扛着马魁,拉着薇薇的手,大踏步向前走,老人的嘴皮子一动,最终却欲言又止。
从这里到村口,有近两百米的路,路上挤满了闻讯而来的村民。就算是特种部队,他们也是中国的特种部队,是人民子弟兵,只要不主动亮出枪械做出过激行为,这些特种兵就绝不会动用枪械。
面对挤满整条长巷的村民,想要在不动用枪械的情况下硬生生挤出一条通路,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只要那个扛着马魁的年轻特种兵气势一顿,再不复身上那股以一贯之的绝对锐气,他就无法再突破人群,真这样的话,马魁还有一线生机。
挤在路上的人群,仿佛随着老人的让开,被劈出了一条无形却真实存在的路,燕破岳走到哪里,哪里的人就会不由自主的让开,眼睁睁的看着燕破岳一步,一步,又一步的向前村外走着。
老人在心中低语着:"我就不信,你的气有这么长,能一路坚持到最后!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对,千夫所视,无疾自终!"
面前是一张张陌生,却对他充满排斥与敌意的脸,在这种要命的时候,不要说是有人登高一呼必将应者如云,哪怕是有人向他吐出一口口水,都可能形成表率,让四周现在还没有动手的村民一拥而上,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他燕破岳长着三头六臂,也会被人海淹没。
燕破岳甚至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勇气和意志,正在这种以寡敌众的意志对抗中在快速消耗。
燕破岳在这个时候,真正明白了千夫所视无疾自终这句话背后,那无比深刻的含意。但是旋即,一股不屈不甘的火焰,却猛然在他心底扬起,他扛在身上,必须带走的人,是一个用十年时间,赚了几百斤黄金,不知道坑害了多少同胞的毒枭,这样的毒瘤在社会上多呆一天,就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因为他而妻离子散。他燕破岳行得正站得直,坦坦荡荡仰不愧对天,俯不愧对地,面对一群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而充当毒枭保护伞的村民,他纵然是千夫所视,又有什么了不起的,他问心无愧,又怎么会无疾自终?!
孙子兵法有云,"食敌一钟,当吾二十钟",意思就是说,在战场上从敌人手里抢上一份粮食,等同于自己国家从后方运送过来二十倍的粮食。同样的道理,一个毒枭,他能赚上一块钱,对社会造成的危害,就是二十块的份量!
燕破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突然放声喝道:"我知道,甘肃穷,这里地势好的地方干得要命,雨多的地方又都是大山,风不调雨不顺,没有跟上改革开放,别的地方都富了,甘肃依然穷得要命,就连路都没有修上几条,拿着锄头从地里刨食吃,能塞饱肚子就不错了。想赚钱,让家里人吃上好的喝上好的,这没错。但是,穷,就可以种罂粟卖鸦片,穷,就可以去坑得别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吗?!"
没有人能回答燕破岳的问题,拦在燕破岳面前的村民,没有人敢面对燕破岳那双因为讲心中所想,言心中所言,坦坦荡荡中,自然而然扬起了一股大气概的眼睛。
面对燕破岳的步步进逼,那些心中有愧的村民,不由自主的向两侧退让,竟然就这样,硬生生给燕破岳让出了一条通往村外的路。
燕破岳的声音,在人群中继续回荡着:"你们可以抱怨老天不长眼,把自己生到了这么穷的地方,但是别忘了,树挪死,人挪活!你们可以举家搬迁,大家都是有手有脚,两个肩膀上顶颗脑袋,我就不信走到外面去,只要肯吃苦耐劳勤俭执家,就不能搏出一个柳暗花明!"
人群中传来了一个低低的声音:"怎么说,这也是我们的家,我们的祖宗,可都埋在这里。"
没错,故土难离落叶归根,这是中国人流传了几千年的根族文化,也就是因为这样,才有那么多人,明明有更好的出路,却守着自己出生的那片贫瘠的土地,眷恋得不舍得离弃,就这么一代代的繁衍生息。也就是因为这样,中华民族,才会有着吃苦耐劳,无论走到哪里,都能用自己双手改变世界的优良品质。
"不想走,没关系。"
燕破岳停下了脚步,他环视全场,放声吼道:"制毒贩毒,放在哪朝哪代,都是砍脑袋的死罪。我不知道你们中间有多少人参与了制毒贩毒,我就是想问上你们一句,你们连死都不怕了,把这股不要命的狠劲用到正途上,还有什么你们不能做,做不到的?!"
四周一片寂静,所有村民都闭紧了嘴巴,只剩下燕破岳那轰轰烈烈的吼声,猛烈冲击着他们每一个人的耳膜:"做正经生意,是要吃苦的,当然没有种鸦片,卖鸦片来钱快,但是赚这种断子绝孙的钱,你们能吃得香睡得好吗?如果赚了钱,却不能快乐起来,每天都要提心吊胆,唯恐哪一天自己就被送上死刑场,这样的钱你们赚得再多,又有什么用?!"
乖巧的紧跟在燕破岳身后,一声不吭,一步步向外走的薇薇在这个时候已经痴了。
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忘记这一天,不会忘记这个拉着她的手,昂首挺胸向前走的叔叔。
他只有一个人,可是他的气势,却比在场几百名村民加起来的更强势,更狂野,更嚣张!他一边慢慢向前走着,一边放声痛斥身边的每一个人,把他们骂得狗血淋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和他理论,明明有那么多人手里拿着棍棒之类的武器,明明只要他们一拥而上就能稳操胜券,可是直到最后,都愣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先动手。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燕破岳扛着马魁,带着薇薇,分开人群一直走出了村外。
过了很多很多年,薇薇才终于明白了这一刻的道理…人间自有正气在!
第一百八十四章 最后一份礼物(上)
外面阳光明媚,万里无云,一派和平景象,正是举家出游,共享天伦的好时节。
在始皇特战小队办公室,却是一片阴霾,风雨欲来,中间还可能夹杂着十四级大风暴。
权许雷一拍桌子,发出一声愤怒的狂吼:“燕破岳!”
燕破岳霍然猛直身体,用可以和权许雷一较高低的大嗓门,放声回应:“到!”
“你是谈判专家吗?”
“你可以徒手接下子弹吗?”
“报告队长,没试过!”
“你能一个打三百个吗?!”
“报告队长,不好说!”
权许雷再愤怒,面对这个答案也不由瞪大了眼睛,这小子的脸皮也太厚了吧?!
权许雷从牙缝中挤出声音:“那你说说看,怎么做,才能一个打三百个。”
只要这小子说不出一个能让人信服的理由,只能在那里胡吹什么小宇宙爆发,权许雷不介意直接喊三百名夜鹰突击队的特种兵,和燕破岳来上场一对三百的超级大群殴,有过一年多年那场演习打底,权许雷相信,在夜鹰突击队有的是人愿意参加这场决斗。
“如果一天打一个,分成三百天打,我有信心把他们全部放趴下。如果他们三百号人一拥而上,那我肯定扑街。规则不明,有多种可能性,并会随之出现多种结果,所以,无法做出准确判断!”
好吧,这就是燕破岳,放眼整个夜鹰突击队,最精通偷奸耍滑,利用规则漏洞给自己制造机会,平时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的超级混帐小子!
“你不是谈判专家,没有试过徒手接子弹,也无法一个同时打三百个。”
权许雷望着燕破岳,森然问道:“你凭什么一个人大模大样走到马魁和他的保镖面前;又凭什么认为自己可以带走马魁,再捎上一个只有七岁大的小女孩?!”
说到这里,权许雷的怒气更加勃发,“几百名村民挡在你面前,他们手中有木棍锄头,更不知道有多少马魁精心培养的‘别动队’成员混杂在其中,只要有人稍加煽动,哪怕只是向你吐出一口口水,形势就会彻底失控!你喜欢逞英雄,把自己的命弄丢了没有关系,一旦爆发混战,你怎么去保护七岁大的小女孩,让她不会在混乱中被人活活踩死?!”
“报告队长,我当时并不是赤手空拳,我有从马魁那里缴获的炸弹,如果当时形势有失控危险,我会立刻亮出炸弹,高声告诉所有人,这是一枚定时炸弹,倒计时装置已经被马魁引发,就连我都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就会爆炸!如果他们不介意炸弹在自家门前爆了,只管动手,身为一名光荣的人民子弟兵,我保证打不手,骂不还口!”
权许雷厉声问道:“你在私自行动前,又怎么确定能从马魁或者其他人身上搜到炸弹,如果没有,当时形势失控,你又如何处理?!”
这并不是权许雷非要较真挑刺,马魁在小女孩身上放置遥控炸弹,这只是一个概率事件,身为一名特种兵,在从掩体后面走出来,站到公众面前时,他就必须要考虑到各种可能,否则的话,这种盲目行动,很可能就会对全队造成致命威胁。
“就算马魁没有准备炸弹,我有啊。”
燕破岳一伸手,一枚炸弹凭空出现在他手中,炸弹的主体,是用三根绑在一起的长筒状炸药绑在一起组成,在职业军人眼里,这种爆炸物绝不专业,但是却非常符合影视作品中的炸弹形象;在绑成三角形的炸弹包正中央,还固定着一个巴掌大小的电路板,上面虽然没有液晶显示器来提醒大家倒计时已经开始,但是在电路板上,却有左右两排红绿交杂的十几只晶体管灯泡,却在忽明忽暗的不停跳动。
不把剩余时间显示在明面上,只是任由晶体管灯泡,在那忽明忽暗,忽红忽绿的跳动,就是这样,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但是如果得不到处理,却必然会爆炸的炸弹,它对周围的人,就形成了步步紧逼,让人无法喘气的死亡压迫感。
权许雷完全可以想象得出来,燕破岳要真是拿出这么一个玩艺儿,在几十秒钟内,整个村子的街道上,就再也看不到一个活人。
“队长,我这个道具炸弹,可是在看了美国恐怖片后,产生的艺术灵感。”
燕破岳敏锐的查觉到权许雷的怒气值在下降,他立刻跟进一步,开始猴子献宝:“恐怖片有三大要素,封闭的空间;犹如过山般前期缓慢推进,在到达一个点后瞬间爆发,让人心脏都要为之停顿的节奏变换;外加可以感受到步步逼近,却无法真正看到危险来临,形成的心理压迫;而我这颗道具炸弹,就同时融入了恐怖电影最精彩,也是最基本的恐怖三要素!如果咱们始皇特战小队需要的话,我愿意把这颗凝聚了我所有聪明才智的炸弹奉献出来,献给国家,献给党,献给军队,保证一分钱也不收!”
权许雷已经无语了,就这么一个用三根纸管管放一起,绑一个用钮扣电池和十几个晶体管小灯泡组合出来的电路板,外加一通忽悠死人不偿命的自吹自擂,就成了专利产品,你丫的还想着恬不知耻的收取专利费?!
退一万步讲,你这东西也真的有用,但是除了您这位钻空子的宗师,玩规则的活宝,又有谁能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拿这样一件魔术道具可以达成目的?!
“就算你已经做好了准备,能够解决问题,但是依然不能百分之百排除突发事件影响,更不应该把平民卷入到这场突冲当中!”
“您是说薇薇吧,”一提起那个只有七岁大的小姑娘,燕破岳下意识的就伸手摸了摸被她亲吻过的地方,脸上的笑容那叫个春光灿烂,“队长您想啊,她被马魁当成保护符,天天带在身边,这怎么着也接触到了一些黑色内幕,如果我不能把她一起带出来,那些毒贩们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就算是不杀人灭口,肯定也会立刻把薇薇转移,到了那个时候,再想解救这么一个天真善良可爱的小公主,那可就难上加难了。”
说到这里,已经交待完毕,又成功平息了权许雷一部分怒火,燕破岳竟然还有下文:“再说了,队长您想想看,薇薇现在小还好说,要是继续呆在毒贩窝里,等到她十六七八九岁的时候,那一定是倾国倾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那些毒犯头子,无论是为了保密,还是混帐加八代,一旦向她伸出了魔爪,薇薇喊天天不应,吼地地不灵,一朵小白莲插到了牛粪堆上,鲜嫩嫩的好白菜被猪拱了…这是多么的让人心生愤慨,多么不协调,不自然,不道德的事情啊?!”
看着燕破岳那张笑得春风灿烂,让人怎么都无法真正生气起来的脸,权许雷脸上的笑意一闪而过,虽然他笑得隐密,但是又怎么能逃得过燕破岳那双贼眼?
看到队长笑了,燕破岳咧开嘴巴,笑得更加没皮没脸没羞没臊。
权许雷没好气的坐回原位,放弃了对燕破岳的思想再教育,直接对燕破岳下达了处份命令:“燕破岳你无视上级命令,恣意妄为,这是一错;违反特种部队行动准则,故意暴露行踪,连累全队处于高风险状态,这是二错;自以为是,将无辜平民卷入危机,这是三错;一次行动,你就连犯三个不可原谅的错误,禁闭两周,自己去禁闭室报到!”
第一百八十五章 最后一份礼物(中)
处份已经下达,看着面前这个屡教不改,当真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在战场上更是能用钻空子偷奸耍滑,把死人再气活的无赖小子,权许雷只觉得郁闷未消,又当场增加处罚力度:“好好反省错误,出禁闭室后,给我上交不少于五千字的检讨书!”
燕破岳微微一呆:“五千字?!”
嘿,原来这小子怕写检讨书啊?!
权许雷神色不变,他冷哼一声:“一万。”
燕破岳彻底麻爪了,“队长,我认怂了行不,这一万字的检讨书光写到稿纸上,就得三十多页,顶上一个初中生的作业本了。”
“是挺多。”
权许雷点头,认可了燕破岳的求饶式抗议:“那就写一万五千字吧。”
燕破岳彻底傻眼了,他还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权许雷那张平时总是板成扑克的脸上,在这个时候竟然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甚至还包含着一分期待,他立刻拼尽全力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燕破岳敢用自己的脑袋和任何人打赌,他要是敢继续油嘴滑舌,权许雷队长,就会这么五千五千的一直累积叠加下去,搞不好最后他就得用两周时间,在禁闭室里写出一本了。
带着绝对郁闷,燕破岳一脸苦闷的离开了。天可见怜,他老人家在上学时,作文从来没及格过。
在办公室房门被燕破岳关闭的那一刻,权许雷一向古板无波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复杂难明的情绪。坐在另外一张办公桌前,自燕破岳进门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状态,把自己放到龙套位置的新任指导员,突然开口了:“对燕破岳这样的兵,老权你是不是又爱又恨,又有些遗憾?”
权许雷:“遗憾?”
“一支部队的作风传统,往往取决于它的首任指挥官,一旦定型就会被一代代薪火相传,除非是成建制被歼灭再重新组建,否则的话很难更改。就是因为这样,部队的继任者,也很少会去试图改变已经成型的传统。”
指导员说的这种现象,在中国军队尤其明显。那些拥有“英雄连”、“尖刀排”、“猛虎团”之类称号的部队,一开始也许和其他部队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有一个或者一批或骁勇善战,或其智若妖的军官。当风云际会,这些部队在战场上打出名号,创造出非凡奇迹,并被载入军史之后,他们就成为了别人眼中的王牌部队。
这些王牌部队,最早的习惯甚至是禀性,就是来源于他们的指挥官。也就是因为这样,这些王牌部队,有些擅长正面攻坚,有些擅长阵地防守,有些擅长迂回突击,还有些擅长背后阴人…这些特质,仿佛就象是能传染一般,会无声无息的感染影响着每一个进入部队的人,几十年过去了,明明里面的军人换了一茬又一茬,但是首任指挥官留下的作战风格,却依然一代代的薪火相传下来,直至形成了属于他们自己的环境和习惯。
任何一个进入这种王牌部队的人,哪怕是新任的指挥官,都要先接受这种哲学和理念,也只有这样,才能和团队融为一体。
“老权你接手始皇教导小队时,这支部队才成立了区区三个月,前任队长郭嵩然,只是勉强画出一个轮廓,里面的颜色都是你填充进去的。只可惜…后娘就是后娘,你再努力,再强势,也无法在他们心中,取代亲娘的位置。”
权许雷慢慢吁出一口长气,指导员说的这些东西,他其实都懂的。
但他就是心有不甘,他的前任只是在队长这个位置上,呆了区区三个月而已,他却已经在这支部队,整整投入了十五个月的时间与心血。他干着亲娘的活,换来的却是后娘的回报,他权许雷也是肉体凡胎,也有七情六欲,又怎么可能做到无怨无悔?!
也就是因为心有不甘,权许雷在面对许阳时,总是下意识的选择了最强势态度面对,使他们两位正副队长,经过了十五个月的磨合,依然尿不到一个壶里。
还有燕破岳来,虽然能在他面前嬉笑怒骂没个正形,但权许雷就是能感觉到,在他们中间,有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无形隔膜,让他们无法真正亲密起来。在燕破岳的内心深处,有着一块只会留给郭嵩然的位置,权许雷真的不知道,自己需要付出多少努力,用多少时间,才能在那块只属于郭嵩然的领域,插上自己的旗帜。
“别光说我,那你呢?”
“当然是不甘心,”新任指导员在这个问题上,倒是够光棍,“但是不甘心又能怎么着,和一个躺在病床上,已经成为植物人的对手去争风吃醋?这样做,只会让大家觉得,我心胸狭窄,连个活死人都不肯放过。”
权许雷心中再郁闷难解,听到这里依然是哑然失笑,一个人倒霉时,如果能遇到一个比自己更倒霉的人,就不会那么难过了。这个道理,真是百试不爽,万用万灵。
“再说了,就算他没有躺在病床上成为植物人,我也没有任何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