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体力肯定要比一般男兵强得多,但你依然是个女人,和受过最严格训练的男兵相比,体力就是你的弱点,这点你必须承认!”
燕破岳将孤狼的战术背包甩到自己身上:“不要和别人挤,也不要去想现在跑在第几名的位置,你现在要做的就是跟在我身后,一起跑进军营。”
孤狼的目光微微一闪,她用力点点头。
“部队里的军官最喜欢干的,就是在新兵入营时,给新兵上一堂漂亮的震撼教育课。不管他们是普通陆军,还是特种部队,这种骨子里的东西,一时间根本不可能改变。”
燕破岳低声道:“这里是临时开辟出来的停机坪,跑这里降落摆明就是整我们这群新兵,所以我们必须要做好跑马拉松的准备,要是碰到个变态货色,拉着我们跑上个一百公里,都不是不可能。”
孤狼再次用力点头。
近百号特种兵在越野吉普车的带领下,跑出临时停机坪,在钻过一片小山谷时,山谷上方突然响起一声响亮的口哨,一群特种部队的新兵蛋子还没有搞清楚发生了什么,几条用高压水枪喷出来的水柱,就居高临下扫射过来,让他们在大冬天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冷水澡。
第一百零一章 125基地(二)
看着下面的特种兵们在猝不及防之下被浇成了落汤鸡,山谷两侧传来了一片笑声。
新年刚过不久,还是寒冬腊月,虽然不知道直升机把他们带到了哪里,但肯定还是中国的北方。这西北风一吹,就算是体质再好的人,也忍不住打起了哆嗦,这还不算,特种兵们刚刚加速冲过水龙覆盖范围,又有大片大片的尘土从山谷两侧被人洒了下来。原本就被浇湿的军装上,又被洒了一层尘土,贴在身上说不出的难受。
燕破岳当机立断:“回去。”
孤狼还在迟疑,萧云杰就已经跟在燕破岳身后往回奔跑,跑到刚才被水浇过的地方,燕破岳扯开了嗓子:“喂,哥哥我还没洗够呢,你们不会这么快就怂了吧?”
话音刚落,水龙就再次发威,燕破岳不躲不闪任由水龙喷到自己的身上,他双手在身上又揉又搓,看到这一幕,紧追上来的萧云杰立刻投身到洗澡队伍当中,孤狼当然也不是笨蛋,旋即也冲了进来。
跑在前面的特种兵们现在才反应过来,反正也被淋了个通透,再淋上几下子也不会有任何区别,却能把粘在身上的这些泥土洗掉。就在所有人掉头往回跑时,燕破岳又语出惊人:“上面的哥们,谁带洗发水了,给丢下一瓶行不?光冲水,这洗得不够干净啊。”
话音刚落,上面的几条水龙就一起消失了,一个声音传了下来:“我呸,你真当这里是澡堂子了?”
“哗啦啦”冲回来打算再洗个冷水澡的特种兵们都怒了,你丫的自己洗干净了,转手就来了一个釜底抽薪,有这么无耻的不?!
燕破岳带着萧云杰和孤狼,三个人洗得干干净净,大模大样地转身而出,水嘛,可以从附近打的井里现抽,他就不相信山谷两侧的人,能准备多少土,果然,再次冲过的时候,上面哑了火。
坐在越野吉普车驾驶席上的少校,看着转身冲回来的燕破岳一行三人,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对坐在身边的郭嵩然道:“这两个小子,的确是刺头,刚刚经历过笑面虎的事,转身就敢干出这种损人利己的事。”
郭嵩然也微笑起来:“可是我们却偏偏拿他没有办法,总不能说人家要求上面丢瓶洗发水,也犯了纪律错误吧。”
千万别小看燕破岳玩的这记小花招,就凭这一点,他就为自己这个三人小组赢得了一丝优势。
冲出山谷,看到越野吉普车停在面前,燕破岳就猛地停下脚步,开始脱身上的衣服,看到孤狼还怔在一边,燕破岳眉毛一挑:“快脱,再不脱你就要冻病了,我可没有背你跑一百公里的自信!”
看到燕破岳和萧云杰三下五除二就把上身脱得光溜溜的,又开始去脱裤子,孤狼这下可真的有点傻眼了,身为狼狈为奸组合那只“狈”的萧云杰,在这个时候,轻轻点了孤狼一下:“你可以躲到吉普车后面去脱衣服嘛。”
眼看着孤狼真的跑过来,站到了吉普车侧面飞快地脱军装,少校和郭嵩然都傻了眼,郭嵩然:“喂喂喂,你不会是玩真的吧?”
一句话刚出口,孤狼的上衣就已经脱掉,眼看着就要暴露出里面的实质性内容,郭嵩然翻着白眼跳起来,将一张毛毯甩给了孤狼:“我真的后悔了,怎么会让你和燕破岳萧云杰那两个混小子编成一组。一天时间不到,这孤狼都快变成狐狸了。”
孤狼从敌人手中“缴获”毛毯一张,凯旋而归,而燕破岳和萧云杰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用力拧脱下来的军装,拧得再也挤不出水滴后,又把它们穿回了身上,这样的衣服在零下十几度严寒中,很快就会被冻得变硬,再随着体温一点点地干掉,虽然保暖性能大大降低,却不会再把人冻病。
孤狼裹着毛毯暖和和地坐在一边,燕破岳一边抓起孤狼的军装用力拧,一边向孤狼面传心得:“正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又所谓福之祸所那个啥,祸之福所那个啥。你是一个女兵,在很多人眼里看来,是你的弱点,但是只要战术得当,再加一点点卑鄙无耻的厚脸皮,一样可以化弱点为优点。”
别人都被淋成了落汤鸡,全身都在打摆子不说,而且一个个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们却洗得干净净,自己身上还裹着一张毛毯,这样的现状,让孤狼连连点头,显然是受益匪浅。
听着燕破岳的话,少校当真是哭笑不得,他低声问道:“这小子一向如此?”
郭嵩然点点头,脸上满是无可奈何,但是声音中的欣赏却怎么也瞒不过人:“现在这一出还算是好的,你是真没见他在演习时,用一把上面贴了金属箔的雨伞当防弹盾,愣是让拿着一挺八二式班用轻机枪的‘笑面虎’傻了眼。我原本还以为那只是他的灵机一动,现在看来,这小子摆明了就是钻规则漏洞,不按常理出牌的专家,而且玩的还是阳谋。就拿这次来说,不给孤狼毛毯,是我敢,还是你敢?”
少校收起了笑容,他打量着燕破岳,低声道:“这样的兵,练好了,是最优秀特种部队战地指挥官,而且还是能创造奇迹的那种;练不好,就是一颗能搅坏整个夜鹰突击队的老鼠屎!”
郭嵩然眼角一挑:“你说,我会允许他变成老鼠屎吗?”
燕破岳一行三人,现在已经整装完毕,燕破岳双手捧着毛毯,把它送回到郭嵩然手中。郭嵩然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对着少校略一点头,少校一踩油门,越野车又冲了出去。在越野车的后面,几十号特种兵们,撒开丫子猛跑,紧追不舍。
跟在汽车后面至少跑了二十公里,一群特种兵们又累又冷又饿,奔跑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眼看着再按嗽叭也无法让后面的人提起精神,郭嵩然双手撑住车身,一个纵身从敞篷越野车中跳下来:“看看你们的样子,就算是我外婆,都能跑得比你们更快,跑得比你们更有精神。难道说你们这些特种兵,就是一群特别没种的兵?!”
被队长指着鼻子挑衅,一群特种兵依然有气无力。已经超过十小时没吃饭,背着几十公斤负重,在大冬天穿着被淋湿的衣服,在连路都没有的大山里追着一辆越野车跑了二十公里,这几乎消耗掉了他们所有的体能,同时也让他们的士气几乎跌到了谷底。
“噢,饿了是吧。”
郭嵩然突然善解人意起来:“也对啊,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大家不必太感谢我,我其实已经给你们准备了一顿丰盛的宵夜。”
在郭嵩然的指挥下,两名特种兵走上前,从越野车里搬下两只漆成绿色的大型军用保温桶,少校也跳下汽车,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只勺子,在保温桶上敲了两下:“开饭啦,一人一勺,不要抢,人人有份。”
特种兵们自觉地排成了一条长队,把水壶外面包裹的饭盒取了出来。当保温桶被打开时,有幸排在第一位的燕破岳探头看了过去,只看了一眼就愣住了。保温桶里放了满满一桶油炸的虫子,里面有蚂蚱、蚕蛹、知了,甚至还有蟑螂和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东西。这些玩意儿密密麻麻地堆了一桶,让人看了就汗毛倒竖。
少校一挥手中的勺子,挖了一半勺昆虫倒进了燕破岳手中的饭盒里,然后像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难道你还指望我多给你一勺不成?”
第一百零二章 125基地(三)
捧着饭盒的燕破岳和萧云杰脸色怪异,坦率地说,这些昆虫被油炸后还散发着一股肉香味。但就是这股香味,却让燕破岳和萧云杰的胃在不断地抽搐,随时有造反的可能。
身边传来了嚼东西的声音,而且一听就是特别有嚼头,燕破岳和萧云杰一起回头,看到孤狼坐在一边,就像是吃五香蚕豆般,将昆虫捻起来,一只只地丢进嘴里,而且是越吃越快。
看到孤狼手中又捻起一只油炸蟑螂,将它信手丢进嘴里,咬得“吱吱”声响,燕破岳和萧云杰一起倒咽了一口唾沫。
“你们不用看她,孤狼可是一个不需要观察员就能独立作战的王牌狙击手。她曾经只带了一包压缩饼干,三钱盐,在丛林中生存了三个星期。”
郭嵩然的声音,在燕破岳和萧云杰的身后响起:“你们可以问问她,在那段时间里,对什么食物印象最深刻。”
燕破岳和萧云杰真的去问了,孤狼第一回答是:“蚂蚁卵。”
燕破岳和萧云杰都忍不住搔后脑勺,蚂蚁卵这玩意儿能吃吗?好吧,就当这玩意儿是孤狼的个人爱好,燕破岳又问出一个关键问题:“那你怎么补充盐分?”
“吃土,舔石头,啃骨头。”
我靠!
听着孤狼言简意赅的介绍,两兄弟都麻爪了,这还是人干的事吗?萧云杰看向孤狼的目光,犹如在打量上帝:“你吃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就不会拉肚子,或者吃出什么寄生虫来?”
“喝煤油。”
这下别说是萧云杰了,就连燕破岳都是高山仰止,怎么听下来,能在野外独立生存三周时间的孤狼,已经超出了人类范畴,化身成机械战士,只需要喝煤油吃电池,就能保持日常消耗。
郭嵩然走过来,坐到了燕破岳和萧云杰身边,他一伸手从燕破岳的饭盒里捻起几只油炸昆虫,把它们丢进了自己嘴里:“身为一个合格的侦察兵,除了要能手起枪落命中目标,更需要具备近乎残忍的生存技能。就比如说喝煤油,每隔十二小时喝一小勺,能杀死体内的寄生虫,也能有限度缓解痢疾。虽然那玩意儿味道不怎么好喝,但是在没有药品,也没有支援的环境中,能在废弃的煤油桶中找到一点煤油,对侦察兵来说,已经是喜出望外了。”
燕破岳和萧云杰都在静静地听着。也许是有意,也许是无意,燕实祥和他身边的那群兄弟,在教导燕破岳和萧云杰时,都没有人教他们这些东西。或者是因为这些东西实在太残酷,所以他们宁愿让燕破岳进入军营,去真正接触它们。
“你们两个都是好苗子,尤其是你,燕破岳。你出生于一个军人家庭,从小就接受了准侦察兵训练,你拥有比常人高得多的起点,所以你进入部队,可以我行我素,甚至是玩世不恭。但是进入夜鹰突击队,你很快就会发现,那是一个强者如云的世界,你的优点不再是优点,而你缺乏身为一名特种兵最基础的军事技能这个缺点,却会被无限放大。”
燕破岳欲言又止,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郭嵩然的目光,落到了燕破岳的衣领上,看着那枚铜制夜鹰勋章,他沉声道:“你们两个拥有让我羡慕的潜力,但是如果可以选择,我真的不希望把勋章戴到你们的衣领上。”
伸手拍了拍燕破岳的肩膀,郭嵩然走开了。
燕破岳和萧云杰面面相觑,萧云杰揉着鼻子苦笑道:“从炊事班放羊的,一举跳到夜鹰突击队成为特种兵,而且还是戴着勋章的尖子兵,这种六级跳看着是挺爽,但是你我两兄弟,和那些从侦察部队中挑选出来的老兵相比,的确是缺了不少东西,而我们缺的这些东西,靠小聪明是无法弥补的。”
燕破岳抓起一把油炸昆虫,把它们塞进了嘴里用力大嚼。在萧云杰的注视下,他狠嚼了几口,然后瞪着眼珠子,把嘴里的食物硬咽了下去,不等萧云杰询问,燕破岳就吐出一口长气,放声叫道:“香!”
萧云杰一脸不信地望着燕破岳,他还没有来得及提出质疑,就看到燕破岳猛地跳起来,连吐了几口口水,总算是把几根不知道什么昆虫身上的爪子给吐了出来。别看这些虫子个头都不大,但这爪子却是又硬又锋利,刺得燕破岳吐出来的口水中都混合着几根血丝。
前车之辙,后车之鉴,萧云杰立刻学着孤狼的样子,伸出两根手指捻起一粒油炸昆虫,也不看它究竟长的是啥样,更不会犯二地分析平时在哪里能看到它,就像是吃五香花生米般往嘴里一丢,然后颇有范儿地一咬,再“呸”的一声,把嘴里够硬的一部分吐了出来。
怪不得身边那些受过野外生存训练的特种兵们吃油炸昆虫的方法都是一粒一粒,只有燕破岳才会无知无畏地大把往嘴里丢。
萧云杰嘴里把油炸昆虫咬得“吱吱”作响,他发现这也是一个窍门。刚开始把虫子丢进嘴里时,舌头要尽量少参与到其中,而是要用牙齿去对付它,把它比较坚硬的壳咬开时,嘴里自然会发出“吱吱”声响,到这个时候,舌头再卷上来,用舌尖部位把昆虫身上比较坚硬又没有任何营养的爪子卷出,再轻轻“呸”的一声吐出来,这样嘴里剩下的,自然就满是富含蛋白质,咬一口还满口是油的虫肉了。
饭盒里的油炸虫子全部被硬塞进肚子里,燕破岳和萧云杰彼此对视,他们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忍耐的神色。一个正常人突然吃这么多玩意儿,想不反胃那几乎不可能,但是他们都明白,如果还想留在夜鹰突击队,他们就绝对不能吐!
他们今天吃的虫子,至少用油炸过,上面还撒了一点盐,而孤狼身为一个女兵,一个人在丛林中生存了三周,她吃到的可全都是生的,他们两兄弟再咋样,也绝不会在一个女人面前认怂。
汽车喇叭声响起,吃过这么一顿别开生面的宵夜后,他们这群特种兵,又要去当男子王军霞,开始马拉松训练了。
跟在越野吉普车后面又跑了大约一个半小时,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他们赫然又跑回到了一开始那个临时停机坪上。
少校从越野车里走下来,微笑着向大家做了一个解释:“刚才吃宵夜的时候,其实我们距离军营已经不远了。但是我突然想起来,有一批物资即将通过直升机运过来,反正大家刚吃饱了闲得没事,就帮着搬搬物资吧。”
看着新降落在停机坪上的两架米17,所有人都闭紧了嘴,一声不吭地跑向运输机。
他们从运输机上搬下来七十四个塑料箱,正好一人一只箱子,谁也不知道这种大约五十公分长、二十公分宽的塑料箱装了什么东西,但是压在身上却非常得沉,初步预估至少有十五公斤重。
“还要麻烦各位,把这些物资扛回军营,大家都是特种兵,这点小重量,肯定没问题吧。”
少校微笑着提醒:“回到刚才吃霄夜的位置,翻过对面的山坡,你们就能看到军营。我和赵队会在大门前等着大家,记住,最后三名直接淘汰。”
丢下这些话,少校和各个小组的带队军官,都坐着汽车离开了。
没有人说话,一群特种兵沉默不语地扛起了脚边那只沉重的塑料箱,唯一值得安慰的是,这一次他们通过那道小山谷时,再也没有人向他们喷水或者洒土。
第一百零三章 125基地(四)
来回跑了四十公里,体力已经处于严重透支边缘,塑料箱没有背带,甚至连个提把都没有,他们只能把塑料箱扛在肩膀上,或者是直接抱在怀里,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带着这只塑料箱奔跑,一群人就那么默默地走着。没有走多久,强烈的疲劳感就一波接着一波冲上心头,扛在肩膀上的塑料箱越来越重,压得他们几乎连腰都无法再挺直。所有人都明白,这场会淘汰他们其中至少三个人的越野拉练,到这个时候才算是真正开始。
对特种兵而言,负重越野跑个十五公里,就跟玩似的,别说是特种兵,就算是侦察营的老兵,他们每天的最基础训练,都是两次十公里负重越野。但是像今天这样的负重越野训练,却超出了任何一个人的极限。
累,真累。
渐渐地,七十多名特种兵在大山中拉开了一条长达两三公里的长龙。
燕破岳、萧云杰和孤狼,这三个人的组合就走在队伍的中间,他们各自扛着一个塑料箱,但是孤狼身上的其他负重,却分到了燕破岳和萧云杰的身上。这二十公里负重越野还没有开始,燕破岳就已经累得只想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他纵然在军营里被人称为“禽兽”,可他毕竟还是肉体凡胎,而且在和“笑面虎”的交手中,还受了重伤,他当然累了。但是在长达四个小时的时间里,燕破岳却始终没有停下脚步,就连他的腰,都一直死死挺着,没有半点弯曲,就那么一步步机械性地向前挪动着。
他是三人小组的组长,也就是头鸟,他必须带着小组向前走。
跟在燕破岳身后的萧云杰和孤狼,早已经眼神发直,他们盯着燕破岳的背影,在习惯的支撑下,机械性地向前走着。如果不是燕破岳在前方带路,他们两个人也许早就已经体力不支,停下了脚步。
因为身后有两名队员跟着,所以燕破岳不停地向前走;因为燕破岳在前面不停地走着,所以萧云杰和孤狼不停地跟着…这就像是一个笑话中讲的那样,你跑我就追,你追我就跑。三个人形成了一个彼此鼓励,又彼此支撑影响的三角形,就那么一点点地向前挪着。
体力极度透支,已经影响到他们的智力,或者说,就因为大脑中一片空白,他们才能这样一直坚持着。
也许是脚下踏空,也许是被石头绊到,燕破岳脚下一软,整个人用最狼狈的动作扑倒在地上,就连他扛在肩膀上的塑料箱也甩出去七八米远。
紧跟在燕破岳身后的萧云杰和孤狼,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但是因为大脑一片空白,他们面对这种突发状况,一时间竟然无法做出反应,只是像僵尸似的那么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足足过了二十多秒钟,萧云杰的大脑才终于像内存溢出的电脑般,做出了缓迟反应:“老燕,怎么了?”
燕破岳用手肘撑住地面,一点点撑起了身体,在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过程中,他至少有七次,想要直接扑倒在地面上好好休息一下,就是因为内心在不断拉锯,他撑起身体的动作,就像是折起了一把折尺。
先是撑起上半身,再用膝盖顶住地面,最终一点点,慢慢地,重新站了起来。燕破岳又用了半分钟,才发现一个新的问题,以他的体力,已经不可能自己一个人再将那只超过十五公斤重的塑料箱扛到肩上。
用了三十秒钟和萧云杰他们沟通,又用了一分零十秒钟互相合作,塑料箱终于重新压到了燕破岳的肩膀上。
“老燕,你鼻子破了。”
听到萧云杰的提醒,燕破岳伸手在鼻子上抹了一下,他没有任何感觉,可是手背上那片血迹,却让他明白,他刚才扑倒时把鼻子撞破了。
没有理会仍在淌血的鼻子,燕破岳再次迈动了脚步,随着燕破岳的前进,萧云杰和孤狼,也在惯性的驱动下,继续紧跟在他的身后。
三个人就这样缓慢而执着地走着,一直走到了第一缕初晨的阳光跳过山脊,投到了他们的脸上。
天亮了。
从时间上来推算,这最后二十公里,他们已经走了近四个小时。当阳光倾洒下来,驱散了四周的黑暗时,他们也终于看清楚了周围的一切。
四周是一片光秃秃的大山,不对,应该说,四周是一片原始形态保护良好的大山。放眼望去,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几乎看不到半点人类文明的痕迹。没有公路,没有铁路,没有城镇,没有到处可见的电线杆,甚至连庄稼地都没有。但是在他们脚下,却有越野汽车,装甲车,甚至是坦克辗压出来的多条车辙。
在他们右翼三百米外的山坡上,还贴挂着一块巨大的白布,上面画着像枪靶一样的圆环,在这么远的距离,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它的实际尺寸可想而知。
耳边传来了大功率柴油发动机的轰鸣,一辆85式装甲车突然从山坡下面飞跃而出,过度疲劳已经进入半昏迷状态的燕破岳,连惊讶的情绪都消失了,他就像是看一场戏般,静静地望着这辆突然出现的装甲车。
装甲车猛然刹车,就在车身停顿的瞬间,装甲车上那挺重机枪响了。在三秒钟时间内,机枪手就用十二点七毫米口径车载重机枪,对着三百米外那个枪靶连续射出八发子弹。这些子弹里面加装了拽光弹,肉眼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些子弹带着惊人的精准打中了三百米外的枪靶。虽然没有正中靶心,但是以十二点七毫米口径重机枪那打哪碎哪的可怕杀伤力,只要被它沾上一点边,步兵就必死无疑。
就在重机枪响起的同时,几枚手榴弹从装甲车两侧的射击孔里丢出来,旋即六名全副武装的士兵,带着猎豹般的敏捷,从装甲车里疾冲而出。如果这是在真正的战场上,手榴弹爆炸形成的硝烟才刚刚扬起,他们就已经在车外组成了战斗队形,并和装甲车上的重机枪形成了一个作战整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