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破岳猛地蹲下身体,放声狂叫:“老萧,干掉他!”
萧云杰没有接受过耳力特别训练,无法在一片枪声混杂中,分辨出几十米外一把狙击弩弓弦疾颤的声响,但是他和燕破岳相处了这么久,他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萧云杰冲到燕破岳竖起的“防弹盾”后面,反正有防弹盾护体,他直接用最豪迈的姿态,对着潜伏在几十米外的刺客就是一阵疯狂扫射。
一个弹匣打完,在几十米外一堆从表面上来看和周遭环境没有什么不同的积雪下面,突然涌出了红烟。
刺客被干掉了。
通过望远镜远远地看到这一幕,许阳连连咋舌,嘴里“啧啧”有声:“这究竟是特种兵和准特种兵之间无所不用其极的超限战,还是作弊大比拼啊?”
“我们常说,演习就是战争,能在战争中作弊,这同样是一种力量。”
郭嵩然脸色阴沉如水:“许阳你现在就去和村民们沟通一下,告诉村长,该赔偿的我们赔偿,代表部队向村民们道歉,并向他们保证,绝对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相关责任人,一定会严肃处理,绝不姑息!”
许阳原本还看得兴高采烈,闻言脸一下子塌了下来,赔钱道歉也没什么,反正他的脸皮一向比城墙拐弯角还要厚,但是“笑面虎”那厮,为了引得祸水东流,除了宰了村民的几十只鸡鸭,还偷了人家村长闺女晾挂在院子里的内衣,现在村民们绝对是群情汹涌。他许阳虽然是夜鹰突击队第三中队副队长,既没有三头六臂也没有金钟罩铁布衫,一个弄不好他可是会被村民揍得很惨的。
在临走之前,觉得此去前途未卜,心有不甘的许阳追问了一句:“队长你的意思是,就算肖飞虎这次赢了,也会让他滚蛋?”
“肖飞虎在小组竞争时,他利用所有人对他的信任挑拨离间煽动内部对抗,趁机拉拢亲信,再将其他人逐一剪除,我虽然不喜欢他的手段,但是我必须承认,他的方法非常有效。团结当然是力量,但是能把当面亲如兄弟,背后痛下杀手这一套用到登峰造极,同样是不容忽视的力量。把他用对地方,他会成为夜鹰突击队最锋利的武器!就是想把他看得更清楚些,我安排了这次对抗,如果肖飞虎能以寡敌众取得胜利,我甚至可以强迫自己容忍他的缺点。但是…”
郭嵩然凝望着战场方向,目光越来越冷:“我们是人民子弟兵,我们是在为人民而战,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为了胜利,他今天可以去杀几十只村民的鸡鸭,明天在真正的战场上,就可以牺牲人民的生命,这种行为已经触及了身为中国军人的最后底线,我不只要将他踢出夜鹰突击队,我还会联系肖飞虎原属部队领导,建议将这种害群之马逐出部队!”
许阳用力一点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脸悲壮,大踏步走向了村庄的方向。
第八十七章 尔虞我诈
“笑面虎”通过狙击镜,看到了燕破岳手中那只在阳光下还散发着银光,不但能防弹还有概率伤害反弹的超级盾牌,他立刻就收起武器选择撤退。
在看到燕破岳撑起那面用雨伞拼成的“防弹盾”,他就直接选择了撤退,至于他的同伴,一名为了将十字弩暗杀效果发挥出来,潜伏地点距离特种小队不足百米位置发起突袭的刺客,在暴露行踪后又没人掩护撤退,无论是在演习场上,还是在真实战场上,最终的结局都已经注定。
他肖飞虎可不是那种头脑发热就会犯傻做出蠢事的愣头青。
枪声已经停止,看着依然趴在伏击点上的刺客,几名准特种兵走了过去,对方利用演习规则漏洞来偷袭,大家自然没有什么好声气,有人一开口就透出一口京腔,更透出浓浓的讽刺:“哟,您这位爷,还趴着呐,这天寒地冻的,小心着凉啊。”
看到对方依然趴在积雪堆成的伪装下面一动不动,任由红色烟雾一丝丝地从雪层下面渗透出来,那位来自北京的准特种兵眉毛一挑,走上去将对方一把从雪中拎出来:“您就别趴着了,也让我们哥几个看一看,究竟是哪路大神大仙…”
砰!
一声轻脆的枪声响起,北京腔微微一愣,他看了看刺客手中那支还在冒着袅袅白烟的手枪,又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那个已经开始冒出红烟的发烟包,足足愣了三四秒钟,他才如梦初醒,嘶声叫道:“你小子耍赖!”
“砰!砰!”
北京腔发愣的时候,刺客可是没有愣着,他手中的自卫手枪连续响起,组成一个小角阵形,陪同北京腔一起行动的另外两名准特种兵,也被刺客在近距离打得腰间冒烟,成了两具演习场上的“死尸”。
面对这绝对意外,甚至可以说是荒诞到极点的一幕,所有人都惊呆了,这已经不是作弊,而是对演习规则,甚至可以说是对夜鹰突击队最赤裸裸的挑衅!
可以预见,刺客做出这种严重违反演习规则的行为,百分之百会被直接踢出夜鹰突击队。就算是这样,夜鹰突击队高层依然会余怒未消,继续穷打猛追,刺客因此而被扒掉军装滚蛋回家,都几乎是铁板钉钉的事儿。
但是刺客却依然脸色沉静,他迈开脚步,以一步一米的距离,直线走出去,一连走了十二步。
没有人知道刺客在抽什么疯,也许就是因为他的行为太诡异,所以一时间,那三名被刺客“诈尸”在近距离“击毙”的准特种兵,才没有一涌而上,将刺客揍得满地乱爬。刺客走完十二步回头望着他走到十一步时擦肩而过的另外一名准特种兵:“还有你。”
没等对方回过味来,刺客就再次抬枪射击,一枚黄晶晶的弹壳还在空中弹跳飞舞,第四名准特种兵腰间的发烟包就冒出了红色烟雾。
做完这一切,刺客像是没事人似的,把手中的枪一丢,往地上一坐,双手抱住脑袋,摆出了一副“你们想打我出气就来吧”的动作。
四名被“尸体”击毙的准特种兵咬牙切齿地围了上去,不揍这家伙一顿,他们真的会被胸中的闷气活活憋死。可是燕破岳却分明看到,刺客脸上露出的那丝委屈和悲伤,虽然这些表情只是在他的脸上一闪而逝,但是燕破岳还是看到了。
难道说…
燕破岳的心脏猛然狠狠一顿,他飞冲到刺客刚才潜伏狙击他们的隐蔽点,拔出刺刀以斜四十五度角向下探测,刀锋只刺入地面不到一寸,就碰到了什么坚硬的物体被顿住了。燕破岳深深吸着气,扒掉了硬物上面的泥土,一枚反步兵地雷出现在他的面前。
在刺客的身体下面,竟然压着一枚地雷,如果真的在战场上,北京腔忍耐不住对刺客的愤怒,伸手掀起他的尸体,地雷就会被引爆。而这枚地雷的有效杀伤半径是十二米,也就是说,北京腔和他的两名小组同伴,外加站在十一米外的那名队员,都一起阵亡了。
刺客突然“诈尸”,用手枪连续“击毙”四名准特种兵,就是在模拟地雷爆炸后带来的伤亡。
燕破岳拿起那枚地雷,再看看抱着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刺客,就算大家彼此敌对,他的脸上依然露出了一丝同情,就连他的声音都温和了很多:“这枚地雷,是你身边的队友布置的?”
刺客没有回答,在这个时候,沉默就是答案。
在场的人都瞪大了双眼,给自己的同伴布置地雷,这究竟要多心狠手辣,才能做到这一点?就算这只是一场演习,也关系到他们是否能真正进入夜鹰突击队,在某种程度上,同样是生与死的战争。
“就算你们,不,应该说就算你的同伴是在利用演习规则漏洞,让你在近距离暗杀,也必须做好不成功则成仁的决心,所以他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布置了这枚地雷,把你逼进必须死战的绝境。”
萧云杰走了过来,作为一个心思比燕破岳更细腻也更了解人性阴暗面的智者,他对事情的判断也更加精确:“你们两个联手,一明一暗,他用枪声掩护,你在近距离实施刺杀,如果运气够好,把我们全部歼灭,他就会回来帮你解除地雷;如果在中途被我们发现,他就会立刻撤退,而你当然会被乱枪击毙,纵然这样,你的尸体依然可以引诱我们上当,让我们再次付出代价,我说得对吗?”
刺客依然沉默着,没有说话。
这一次就连被他用手枪当场“击毙”,失去了进入夜鹰突击队资格的四名准特种兵,脸上的愤怒表情也消失了,他们看向刺客的目光中,透出了一丝同情。
很明显,刺客是跟着“笑面虎”一起杀进夜鹰突击队的,而且以“笑面虎”马首是瞻,可就是这样,在必要的时候,他依然被“笑面虎”当成了弃子,而且是利用最大化的弃子。只要看看刺客现在的模样,就可以知道,他的内心已经是一片绝望的死灰。
不要说是进夜鹰突击队成为一名特种兵,即便是回到原属部队后,在相当长时间内,他的心态都无法恢复,甚至可能因此再也无法振作,只能以失败者的身份退出军营。被自己尊敬信任的人利用到这种程度,这将会成为他终生无法忘记的噩梦。就算这是一场演习,也不会有区别。
刺客抱着头坐在雪地上,他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听,他只想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这里,和周围的一切,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在这种下意识的抗拒中,似乎就连周围的声音,都渐渐变得模糊缥缈起来。在这一片朦胧中,一个声音带着几可分金碎石的坚硬与火热,就那么突然地硬钻进他的耳朵,在他的心里,猛地掀起了一片波澜:“他死定了!”
不需要理由,不需要解释,刺客就知道,这个声音中说的“他”,就是“笑面虎”。
那个声音,继续穿过阻碍,硬生生钻进了刺客的耳朵里。
“为求胜利,把同伴当成武器,这是对三百五十万中国军人的背叛,更是对三百五十万中国军人的污辱!赌上一个军人的尊严和骄傲,我向你保证,绝不会让他进入夜鹰突击队,我绝不会让他以胜利者的身份笑着离开这里,我一定要看到他…输得一无所有!”
刺客霍然抬头,他正好迎上了燕破岳的双眼。
那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啊,因为愤怒已经开始燃烧,但是因为知道对手太过诡诈毒辣,在愤怒的火焰中,却又隐藏着冰一样的极度严寒,只是和他的目光稍一对视,一股火焰的炽热与寒冰的冷锋与锋利,犹如大漠风起长河落日,带着几欲席卷天地的横行霸道扑面而来,霸道得就连身为“刺客”的他,都感到刺眼起来。
“可是…”刺客终于开口了,他打量着面前的队伍,“你们只剩下三个人了。”
刺客说得没有错。
在一个半小时前,燕破岳他们还有十四个人,自以为已经通过了考核,意气风发地在畅想进入夜鹰突击队,成为一名令人胆寒特种兵后的光荣。
他们遭遇狙击,包括四班长在内,两名同伴阵亡;他们已经做好战斗准备,落入“笑面虎”的陷阱,在交战时被“击毙”了五人;旋即,他们又踏中了“笑面虎”用同伴制成的人体诡雷,再次阵亡四人!
短短的一个半小时,他们这支准特种作战小队,就被区区三名敌人打得只剩下了三个人,从军事角度来看,几乎是成建制被歼灭。
虽然在这个过程中,双方都曾经利用演习规则漏洞作战,但是看着身边那些腰间冒着红烟的队友,燕破岳依然感受到了特种兵之间爆发对抗,那种无所不用其极的残酷。
短短的一个小时,原本占据绝对上风的特战小队就只剩下三个人,和孤狼还有“笑面虎”相比,他们的实力反而处于最弱势一方。别忘了燕破岳和萧云杰再优秀,也不过是进入军营不到半年时间的新兵,就算他们在新兵营时都是军事标兵,和“笑面虎”、孤狼这种兵王相比,仍然相形见绌了很多很多。
第八十八章 我要和你母亲大人沟通一下(上)
燕破岳走到了演习场最高的一个山坡上,他单手举起自动步枪,对着空中就是一阵疯狂扫射,轻脆的枪声随之在演习现场的空中反复回荡。
一个弹匣打空,燕破岳踏着满地的弹壳,放声喝道:“‘笑面虎’,我知道你能看到我、能听到我的声音,你给我滚出来!”
燕破岳的声音远远地传送出去,但是四周依然一片安静。
燕破岳面对眼前的群山与丛林,竖起了一根中指,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放声喝道:“‘笑面虎’,你就算是听不到,也睁大眼睛,看清楚我的嘴型…我,燕破岳,发克,你,嘛惹!”
只要看过好莱坞电影或者美剧的人,就应该知道,燕破岳这句中不中、洋不洋的话所代表的含义。
“哒哒哒!”
对面的丛林中,突然传来了班用轻机枪点射的声音,燕破岳摊开双手,望着枪声传来的方向,放声叫道:“没打中啊,‘笑面虎’,你他妈的除了会阴人,会拿自己身边的战友当靶子之外,你还有什么本事,都拿出来瞧瞧啊!”
回应燕破岳的,是第二次点射。
燕破岳脸上讽刺的表情更加浓重:“没打中,没打中,没打中,没打中。‘笑面虎’,是谁教的你枪法,怎么就这么烂,这么臭,这么恶心!我听人说,你还在班用轻机枪上加装了狙击镜,我还以为你是多牛逼的机枪手,原来就他妈的是这么一个臭粑粑手啊?!”
轻机枪点射击一波接着一波地响起,燕破岳就那么大大地张开双臂,任由对方向自己射击,当第七组枪声响起的时候,燕破岳的腰间扬起了一片红烟。
透过班用轻机枪上的狙击镜看到这一幕,“笑面虎”的脸上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低声道:“傻逼!”
在“笑面虎”看来,燕破岳的行为,就是二百五的集合体,是傻逼的最直观、最具体表现。
一个在演习场上都无法控制自己情绪,跑在山坡上任由敌人不断向他射击,不躲不闪不避也不还击,最终被“击毙”的傻逼,他再热血激昂,再愤青,再气势汹汹,也绝不可能进入夜鹰突击队。要知道,夜鹰突击队正在组建的可是特种部队,而不是炮灰部队。
“笑面虎”已经准备收起武器撤退了,就在他下意识地通过狙击镜,最后观察了燕破岳一次时,他却突然顿住了。
燕破岳大踏步走到一片干净得有如白纸的雪地上,用自动步枪的枪托为笔,在雪地上狠狠写了几个力透雪背的大字:笑面虎,我,发克,你,嘛惹!
“没错,‘笑面虎’,老子骂你了,老子就站在这儿,指着你的鼻子骂你了!你妈生头猪都比生你好,我要是你爸,我他妈的就在你出生前,先把你甩到墙上,不对,是先把你冲进下水道,免得看到你这么一个玩意儿就生气,更免得你给全中国军队丢脸!”
燕破岳继续放声狂喝:“你这个瘪三中的瘪三,杂种中的杂种,我敢用自己的脑袋打赌,你要是生在几十年前,日本鬼子打进中国的时候,你他妈的一定是汉奸卖国贼,你连自己身边并肩作战的战友都能出卖,都能当靶子,那你还有什么不能出卖、不能背叛的?你是一个垃圾,一个大大大大的垃圾,‘笑面虎’你听到了没有,我,发克,你,嘛惹!”
说到这里,燕破岳换了一个弹匣,对着自己写在雪堆上的“笑面虎”三个字,在近距离直接扣动了扳机。
自动步枪连续扫射,弹壳在不断飞跳,虽然他们在演习场上使用的都是空包弹,但是在这么近的距离,空包弹打出来的气流依然一波波冲出,撞在雪面上溅起一片片的雪花,看起来真像是燕破岳在对着“笑面虎”进行“鞭尸”。
“‘笑面虎’,你除了两面三刀卑鄙无耻之外,有什么资格称自己为‘虎’?”燕破岳将打空的自动步枪甩到肩膀上,继续放声狂喝,“就凭你这份唾面自干的本事,就凭你这份任人都不能忍的隐忍和趴在那里万年不动的龟壳,以后我就叫你‘忍者神龟’好不好,好不好啊?”
说到最后,燕破岳放声大笑,仿佛他被自己讲的笑话给感染了似的,他笑得张扬而放肆,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最后更笑得直不起腰来,只能在那里一边继续笑着喘着一边用力拍着自己的大腿。
笑了好半晌,燕破岳摆出了一个动画片中忍者神龟最经典的造型,然后迈着鸭子步,开始在山坡上走来走去,他一边走一边现编现演现唱:“忍者~忍者~那个神~那个神~那个神龟!神龟~神龟~神龟,忍者神龟!瞧一瞧,看一看,想入夜鹰突击队的忍者神龟,瞧一瞧,看一看,新时代的汉奸卖国贼,他的名字叫忍者神龟~他就喜欢背后阴人,他就喜欢高兴的时候…嘎嘎嘎嘎地叫~~”
没有在现场亲眼看到燕破岳的即兴表演,没有听到他那能把小孩吓哭一千年的鬼哭狼嗥,你就绝不会明白,这一刻燕破岳的样子有多猥琐欠揍,有多么撩人心弦。
在树林里突然传来了有节奏的班用轻机枪射击声,没过多久,树林里扬起了两片红色烟雾,有人中弹了。
燕破岳的身体僵在了现场,在他沉沉的凝视中,“笑面虎”拎着他那支加装了狙击镜的八二班用轻机枪,慢慢自丛林中走了出来。
“笑面虎”就那样一路走到了燕破岳面前,在他的脸上,满是讥讽的笑容,走到距离燕破岳面前十几米的位置时,“笑面虎”停下了脚步,他望了一眼雪坡上那串“我,发克,你,嘛惹”大字,眼角就微不可察地轻轻一跳,但是旋即他脸上就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笑面虎”的笑容,是什么样的呢?
燕破岳在仔细观察。
“笑面虎”的笑容,当然不会让你看出他是一头随时可能择人而噬的虎,否则他就绝不是一头合格的“笑面虎”。
站在燕破岳面前的,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看起来其貌不扬,甚至还会让人感觉他忠厚老实的男人。最重要的是,当他对着燕破岳微笑起来的时候,竟然连燕破岳心中都微微一动,他的笑容,带着几分憨厚式的纯真,还带着几分让人一看就心生亲切的坦率,最后还隐藏着一分阳光般的灿烂。
这个男人的笑容,就像是春河解冻,那种随之绽放的感染力,就那么扑面而来,如果不是知道他曾经做了些什么,就连燕破岳都会对这样一个男人心生好感,只要相处时间稍长,就会和他成为无话不说的好朋友。
“你好,我叫肖飞虎。”
就连他的声音,都透着一股磁性和浑厚,听上去就像是广播电台的主持人,“笑面虎”微笑着问道:“你呢?”
“笑面虎”一脸灿烂的微笑:“你放弃一切胜利希望当面挑衅,掩护剩下的战友暗中袭击,这种舍己为人的精神,让我感到敬佩。这只是一场演习,到了真实战场上,你未必能做到这一点,但是我依然要对你表达由衷的敬佩。我想,我会记住你的,燕破岳。”
说到这里,“笑面虎”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淡的惋惜:“只可惜,你的战友失败了,他们刚刚被我击毙,你们十四人,已经全军覆没了。我专程过来,就是想要告诉你,我们不能以成败论英雄,你虽然失败了,但是你,燕破岳,依然获得了我的尊重。”
眼前这个男人,明明被他挑衅得气冲斗牛,恨不得一梭子把他打得稀巴烂,却依然能带着一脸惋惜的笑容,温柔地告诉燕破岳,他很尊敬燕破岳,仿佛他专程走过来,真的是英雄惜英雄似的。
第八十九章 我要和你母亲大人沟通一下(中)
直到这个时候,燕破岳才算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作有职业道德的“笑面虎”。
这个人已经把“笑面虎”的特质融入到了他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当中,而且情真意切得让人动容,他已经习惯了戴着伪善的面具,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伪装更是日渐炉火纯青,这样的一个人对着你笑了几年,在最重要的利益来临时才突然在背后捅上几刀,又怎么可能不成功?!
如果说,这头“笑面虎”唯一的弱点,那就是他太敬业了,敬业到了连身边最后一个“朋友”都要抛弃的程度,其实这也不难理解。当一个人习惯了用当面微笑背后捅刀这种伎俩取得胜利,并且屡试不爽的时候,他就会本能地将“笑面虎”技能当成自己的杀手锏,而且他们会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朋友没有了,很快就能结识新的朋友,手中的棋子使尽了,很快就能找到新的。
“我也会记得你的,‘笑面虎’,是你让我在演习中,体验到了真实战场上的残酷,我想除了你,其他人都不会给我如此深刻的印象,如此强烈的冲击。”
燕破岳在这个时候,竟然对着“笑面虎”弯下了腰,认认真真地鞠躬行礼:“是你让我明白,想成为一名优秀的特种兵,除了军事技能之外,我最需要具备也最需要防备的东西。我已经隐隐明白,特种兵之间展开无限制对抗,那最残酷的场景,这些知识原本是需要在战场上,用自己和兄弟们的血来换取,谢谢了。”
“笑面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