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破岳沉声道:“我不是你的对手。”
中校嘴角轻轻一挑:“哦?”
燕破岳在第二次扑向中校时,之所以会挨了中校投掷出来的那枚雪球,这其中固然有双方太近、中校反击得太过迅速导致的猝不及防,但更重要的是,就在他猛扑上去的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了一股犹如针刺般的寒意迎面袭来,就在那一瞬间,他的动作竟然被这股寒意冻得微微一僵,就连他的心脏都跟着狠狠一颤。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燕破岳知道,一向胆大妄为仿佛天塌下来都敢直扑上去的自己,在那个时候竟然怕了。
如果真的是在战场上,手持格斗军刀和眼前这个中校生死相搏,也许在交手的瞬间他们就会立判生死,中校负伤,燕破岳死。更何况以中校的军事素质和必然具备的战斗经验,他在战场上,根本不会给燕破岳和他近距离格斗的机会!
跟着中校过来的其他几个人,已经被准特种兵们以众凌寡全部按倒在地,但是中校的态度依然平静如水,就凭这股临泰山倒而不变色的镇定从容,就没有人敢对他稍有小觑。没有任何理由,但是包括燕破岳和萧云杰在内,他们这十四名已经控制全局的准特种兵,心中却隐隐产生了一个明悟,如果真的是在战场上,他们十四对一说不定都胜负难料。
“你们不一定是最优秀的预备队员,”中校目视全场,淡然道,“但一定是最胆大包天的,我们布置考题,从你们中间挑选精英,可是你们竟然来了个掀桌行动,甚至连考官都敢抓!”
面对中校的责问,在场的人一片心虚,就连萧云杰这样利舌如箭的人物,一时间也瞠目结舌,不知道应该如何应付。
中校的目光在四班长身上打了一个转儿,又落回到燕破岳的脸上,他似乎已经认定,燕破岳才是这群人当中实际的领导者:“你们十四个人一拥而上,压也能把我压死,这一场算你们赢了。说说看,下一步你打算怎么办?”
燕破岳揉着鼻子,目光坦荡,语气真诚:“打劫。”
中校顺着燕破岳的目光望过去,看着他们乘坐的接应车,饶是他一向淡定从容,在这一刻也有些哭笑不得起来:“你们接受的考核,是极地生存训练。你们必须要在这片土地上,找到支撑自己活下去的食物,建造足够抵卸夜间寒冷的生存空间,寻找能为你们提供足够热量的燃料。”
燕破岳看着不远处的接应车,眼睛眯成了月牙状:“我们必须要在这片土地上,找到食物和燃料,难道你们的接应车,不是在这片土地上?你们存在的任务,就是要逼着我们退出考核滚蛋回家。从本质上来说,咱们就是敌人,这没有枪没有炮,敌人给我们造,没有吃没有穿,敌人给我们送上前,不一直是我军的光荣传统嘛!”
中校的眼角轻跳起来,还我军的光荣传统,面前这小子脸皮还真不是一点半点的厚!但是他也必须承认,让这小子钻了规则的空子。
诸如“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之类的军规,早已经刻在每一个军人的心头,在接受生存训练时,就算隔壁就是老百姓的村子,他们也不能进去寻找食物,更不许强取豪夺。但是,好像还真没哪一章、哪一条,禁止他们在考核训练时去抢劫军车,尤其是抢劫接应他们的特种部队军车!
有了共同的敌人,又一起“犯错”,让这十四个来自不同单位的人,在短时间内硬是形成一个整体,再也无法轻易分化,拥有足够的食物和保暖毛毯,他们就再也不用为生存而发愁,当然也无须彼此钩心斗角。
中校开口了:“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燕破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坏消息。”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们组建的特种大队,全名叫夜鹰突击队,我是夜鹰突击队第三中队队长,名字叫郭嵩然。”说到这里,郭嵩然一指两名被燕破岳他们用侦察兵抓舌头的方式绑得结结实实、连一根手指都动不了的两名司机,淡然道,“至于他们,一个是第三中队副队长许阳,一个是第三中队第一小队队长张明。你们如果通过考核,要加入的就是我的第三中队。”
虽然已经对两位司机的身份有所怀疑,但是听郭嵩然这么一说,所有人仍然有些麻爪,这还没踏入特种部队军营大门,就把两名直属上司给绑了,他们几乎已经看到在自己未来的军旅生涯中,那小鞋漫天飞舞的场景。
燕破岳将“夜鹰突击队”这个名字牢牢记在心底,追问道:“那好消息呢?”
“在你们下山登上那辆越野吉普车之前,还有一场终极考核。经过我们的计算,在常规状态下,至少需要六到八人才能顺利完成任务。”
郭嵩然的目光慢慢从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掠过:“你们有整整十四个人,没有减员,体力没有损耗,对你们来说,那不再是终极考核,而是一场游戏。所以我决定,终极考核取消。”
郭嵩然的话,让在场的准特种兵们喜形于色,如果他们真的为了争夺那三个名额,彼此之间展开明争暗斗,就算他们最终人数还足够完成任务,在短时间内,也很难放弃前嫌精诚合作,以这种状态面对一批同样精锐,甚至比他们更优秀的特种兵,最终的结局可想而知。
作为他们提前通过终极考核的奖励,燕破岳一行人在中校的提示下,从接应车里找到了十四套夜鹰突击队使用的武器装备,这其中还包括对抗演习时,每一个人都需要安装在身上的红外接收装置以及发烟包。
可见,这场终极考核,就是要和已经进入夜鹰突击队的特种兵展开对抗,或者说,要在战斗力占据绝对优势的特种兵的围追堵截下,完成某一项任务,再顺利脱逃。
第八十二章 孤狼(上)
三十四小时后…
正在行驶的汽车猛地刹住,猝不及防之下,坐在车厢里的所有人都猛地一晃,随着遮挡冷空气的布帘掀动,一股浓重的烟味直冲进鼻端,坐在车厢最边缘的一名士兵站起来,掀开布帘向外张望,看到在道路左侧浓重的黑烟冲天而起时,他猛地发出一声惊叫:“山林着火了!”
没有任何犹豫,车厢里的十四名准特种兵一起跳出了车厢,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快去救火”,十四个人一起扑向火场。他们一边奔跑,一边将手中的武器,还有身上背的弹药全部抛到地上。虽然他们身上背的弹药,全部都是演习弹,但是弹壳里填装的,依然是货真价实的火药。一旦他们冲进火场,演习弹和手雷被高温烤得殉爆,那必然会变成一场悲剧。
“从烟的浓度和高度来看,这场山火还不严重,只要我们能够及时冲上去扑救,也许就能把它直接扑灭。”
带着这样的念头,燕破岳冲在所有人前面,可是跑着跑着,一个念头却突然从他的心底涌起:“就算是隔着几百公里,这里下的雪没有高原上那么夸张,依然积了厚厚一层,如果不是有人刻意纵火,山林里根本无法燃烧起来的…”
在对面的密林深处,不知道哪里突然传来一声轻脆的枪响,紧跟在燕破岳身后的四班长还没有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挂在腰间的发烟包,就突然冒出了红色的烟雾。
面对着这一幕,燕破岳的心脏在瞬间坠落至谷底,但是他的反应却绝对不慢,整个人猛地向地面扑倒,同时发出一声狂吼:“小心,敌袭!”
他们这十四个人,可是从一个师中挑选出来的精英,而且都是老兵,在对方射出第二颗子弹之前,他们就已经一起扑到了地上。其中有几个人,更在第一时间,找到了足够抵挡子弹射击的掩体。
只有四班长,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自己身上那只正在不断冒出烟雾的发烟包。
就连进入侦察部队,都会经历重重淘汰。更高一个层次的夜鹰突击队,在招收特种兵时,更不会大开方便之门,任谁都能走进来。也许燕破岳还想讨巧,但是在部队里待了超过六年时间的四班长却清楚明白,最终他们真的只有三个人能走进夜鹰特种部队的大门。
但是他真的没有想到,第一个在“战场”上中弹,也必然是第一个被淘汰出局的人竟然是他。
四班长的目光,最终落到了迷彩服的衣领上,脸上露出了一丝明悟和惨然。他是一个连长,十四个人当中,属他的军职最高,而对方作为一名狙击手,最先要“消灭”的,当然就是身为指挥官的他!
四班长慢慢坐下,他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索性又趴到了雪地上,将自己的脸藏到了积雪中,将身体大大张开,任由腰间的发烟包继续冒着红色的烟雾。在其他兄弟看不到的位置,四班长低语着:“让你嘚瑟,让你张扬,离开老部队时,牛皮吹得震天响。现在好了吧,第一个被淘汰的,就是你自己!”
郭嵩然在这个时候,就静静地坐在接应车的驾驶室里,他拿起手边的记录簿,在四班长的名字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叉号。以俘虏身份被赶到接应车里,就坐在郭嵩然身边的副队长许华,脸上却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队长你别说,孤狼这小子,这一手玩得够漂亮!可惜就是学不会和其他人协同作战,否则的话,孤狼用狙击步枪压制,另外两个家伙用轻机枪逐一点射,就能将这批人全部击毙!”
郭嵩然轻轻点头。不需要去亲眼观察,他就知道,那片浓烟是孤狼挖出一个一米见方的发烟坑,在里面填满了树枝、树叶,又在上面压了一层薄薄的泥土,再将树枝、树叶点燃,形成的效果。
别看这只是任何一个侦察兵都会使用的小技巧,但是用在合适的时候,合适的地方,不但让燕破岳他们所有人冲出车厢,暴露在他的狙击视野下,甚至还让燕破岳他们主动丢掉了身上的所有武器弹药,变成了一群手无寸铁的待宰羔羊。
十三名准特种兵趴在雪地上,没有人敢轻举妄动,他们也都想明白了自己中伏的前因后果,能将陷阱玩得这么登峰造极的家伙,必然是一个不需要观察员就能独自在战场上游走生存,不断消灭敌方力量,打击敌军士气的王牌狙击手!
这种狙击手,从发现锁定瞄准目标到扣动扳机,只需要区区两秒钟。如果他使用的是我军的制式装备八五狙击步枪,那么他的有效射程,就高达八百米。想要在他的枪口下生存,只有两个办法:要么,丢出大量烟雾弹,影响对方的射线,然后趁机脱离战场;要么,以一点五秒为一个周期,不断做出不规则军事规避动作,只要对方在五百米之外,就不会轻易开枪,要知道这么远的距离,就算是瞄准了,子弹也需要在空中飞行半秒多钟!
“四班长,看兄弟给你报仇!”
一个在遇到狙击第一时间就及时扑倒,并躲进土沟的军人,整个人就像是一支离弦利箭般疾冲而出,能喊出“四班长”这个名号的人,当然就是被挑选进入临时应急小分队,一起在大年夜包过饺子的兄弟!
这名准特种兵的动作标准得近乎军事训练教材中的模板,他的动作更是快如闪电,他在疾冲而出猛窜出两三米远后,就猛地转向蹬得地面积雪大片飞起,做出这样一个机动转折动作,他不停地变换着奔跑速度,不停地转变奔跑方向,做出一个又一个军事规避动作。眼看着这名同伴,在短短几秒钟时间内,就向回冲出超过一半距离,趴在雪地上一动不动的其他人,虽然没有开口叫好,但是脸上已经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只要他们这个同伴能拾起丢在地上的武器,哪怕只是拾起一枚烟雾弹,就能将战局扭转回来!
眼看着这名同伴距离最近的武器只剩下不到十米时,他的右脚突然一沉,竟然踏进了一个从表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的雪坑,他不断高速移动不断做出不规模运动的身体,不由猛地一僵,就是在这个时候…
第二声枪响传来,红色烟雾从这名距离武器只剩下不到十米距离的军人腰部喷出,他也中弹了。
低下头,看着让自己在最后关头被敌人击毙的雪洞,那名军人沉默了半晌,也学着四班长的样子,坐到了地上。他没有抱怨自己运气太差,他脚下的那个雪坑,并不是天然形成,而是有人用单兵铲随手挖掘出来,又在里面填满了积雪。那名现在还没有露面的狙击手,一直没有开枪,就是在等他自己踏进陷阱,再一枪毙命,他全程都落在对方的掌控之中,就算是真的在战场上,被对方一枪要了命,也只是技不如人,没什么好抱怨的。
这里是一片坡度大概有三十度的雪坡,因为地面不平,原本就对他们的行动造成一定困扰,再加上不知道对方挖了多少个雪坑,就算是对自己再自信的人,也不敢保证能在对方的子弹打中之前,冲回去拾起他们丢掉的武器装备。
燕破岳突然狠狠向身边吐了一口口水,如果这就是夜鹰突击队给他们这些新嫩精心准备的震撼教育,那么他们已经成功了。剩下的十二个人,趴在雪地上,就这样被一个狙击手压制得竟然不敢稍有轻举妄动。
趴在燕破岳身边的萧云杰,也狠狠吐了一口口水:“擦,什么终极考核取消,敢情是看我们太团结没折损人手,就换了个更狠的,在这里拉着我们一起打雪仗!”
“打雪仗”几个字一出口,燕破岳和萧云杰两个人身体齐齐一震,他们霍然转头望着对方,同时低喝道:“有了!”
脱掉身上的军装,把水壶里的水浇上去,再将湿漉漉的军装扭在一起,弄成了圆球形状,然后两个人紧贴在雪坡上,小心翼翼地推动军装,很快军装外面就裹了一层雪粉,变成了两个比篮球还要大上几圈的雪球。
两个人用脑袋顶着雪球,一点点沿着雪坡向下挪动身体,而他们顶在头上的雪球,随之滚动,也一层层地扩大,转眼间就在他们面前,滚成了一个足足有两尺多直径的球状掩体。
六点钟时,距离燕破岳他们大约四百八十米位置的一个小山坡上,一名全身披着白色伪装衣,就连八五式狙击步枪上都缠着白色布条的狙击手,就静静地趴在那里。他看起来有点削瘦,最让人意外的是,在他的脸上甚至还戴着一张布料制成的白色面具。只将他的耳、眼、口、鼻暴露在空气当中。猛地看上去,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狰狞。
他的眼睛透过狙击镜,可以清楚地看到在燕破岳和萧云杰面前那两个越滚越大直至把燕破岳和萧云杰全部遮挡住的雪球。
他没有再开枪,收起狙击步枪,拾起落在手边的两枚弹壳,慢慢地撤出狙击点。从附近已经枯黄,上面还蒙着一层雪粉的杂草丛中,提起一根钓鱼用的透明丝线,这根丝线上绑着两只小小的铃铛,无论谁试图从左右两翼或者后方接近他,都会触及丝线上的铃铛,发出轻微的鸣响。
在取回铃铛后,他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铃铛里的小小撞锤上面,套了一截气门芯,这样无论他做出什么样剧烈的动作,放在身上的铃铛都不会发出一丝声响。将丝线缠好,和铃铛一起放回口袋里,他清楚地知道,山坡下面的目标,就算是捡回武器,也绝不会在第一时间,冒失地冲进一个从来没有探索过的密林去追杀一个狙击手,时间很多,所以他的动作很从容。
第八十三章 孤狼(下)
燕破岳他们已经重新武装起来,并且躲到了康明斯卡车的后面。郭嵩然在一边,马后炮式地开始公布新的终极考核任务:“别的小组,在最后要面对三十名夜鹰突击队正式队员的围剿,而你们就简单多了,只需要面对三个对手。”
郭嵩然竖起了三根手指,他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只能用诡异来形容的笑容:“三个放弃团队合作,要么靠单人力量横冲直撞,要么靠阴谋诡计卑鄙无耻,踏着同伴‘尸体’冲杀出来,偏偏又能冲过终极考核任务,让我这个队长想要请他们滚蛋,都找不到理由的害群之马。考虑到你们都是刺头,都让我这个队长感到不开心,所以我稍稍更改了一下考核条件,你们和他们十七个人,最后‘生存’下来的三个人,就能获得我郭嵩然的另眼相看,至于剩下的,就洗洗睡吧。”
听到这里,剩下的十二个人一起悚然动容。不管是靠单人力量横冲直撞,还是凭借阴谋诡计背后阴人,能在一组人当中脱颖而出,已经可以说是绝对精英,最终能在三十名夜鹰突击队正式队员的围追堵截下生存下来,并顺利完成任务脱离战场,这样的人无论是单兵技术还是心智手段,都绝不容小觑。
更何况这样的人物,竟然有三个!
在山坡上,已经做好撤退收尾工作的狙击手,动作突然微微一顿,他挺直了身体,沉声道:“出来。”
他的声音,就好像是电子合成出来的音节,平平淡淡,没有半点温度,而他的脸…没有摘掉那只面具,看上去就像是西方世界传说中的恶灵。
四周静悄悄的,只有寒风掠过树梢,带起积雪下落时发出的“沙沙”声响。还有几只麻雀,正在林子里蹦蹦跳跳,不知道是在寻找可以裹腹的食物,还是静极思动,在那里嬉戏游乐。
狙击手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带有数字键盘的小型军用遥控器,并将自己的右手拇指扣在了其中一个数字上。
“不愧是单枪匹马,转手就将自己同组战友全部干掉,又单人毫发无伤,闯过最终考核的孤狼。”
在距离孤狼不足五十米的右翼位置,一个冷静中透着丝阴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听说,你在选择好狙击点后,会对可能爆发的近距离战斗做出预判,针对性地在附近埋设九枚遥控炸弹。当时和你同组的战友,有超过一半就是被你用遥控炸弹消灭,甚至有人传言,狙击手怕近战,但是孤狼这个狙击手,近战比他手中的狙击步枪更可怕!说实话,我还真想看看,你的预判战术,是不是真的这么厉害。”
孤狼静静地站在原地,他的手指始终搭在数字按键上,听着对方的话,他仿佛在面对一团空气,竟然眼未动,手未动,心未动,冷静得就像是一块没有半点情绪波动,也没有半点生命迹象的石头。
燕破岳语录:无论是和一名狙击手还是和一块石头比赛耐心,都是非常愚蠢的,因为你很快就会发现,他们都是石头。
和石头比赛耐心,绝对不是明智的选择。一个披着一层白色布单的军人,主动从潜伏地点站了起来,他手中拎着一支带着七十五发弹鼓的八二式班用轻机枪。最让人惊讶的是,在这挺班用轻机枪上,竟然安装着一个狙击步枪才会使用的狙击镜。
由于八二式班用轻机枪上面带着一个手提把,所以这个狙击镜,就装在机枪的侧边,看上去说不出的怪异。估计除了这支班用轻机枪的主人,其他人根本无法玩转这款经过修改,有着太浓重个人印记的武器。
“我一直觉得在班用轻机枪上加挂狙击镜,已经够另类了。可是遇到孤狼你,我才发现,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儿科。”
这个潜伏在孤狼身畔的军人,似乎很喜欢笑,他对着孤狼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那种亲切而自然的感觉,就像是看到了自己最熟悉的好朋友,就连他的语气,也轻松而率意:“我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在狙击步枪下面挂榴弹发射器!不过想想也是,八五狙使用的是五六式机枪弹,穿透力实在有限。如果在狙击步枪下面再加挂一个榴弹发射器,在四百米范围内,被你压制住,再辅以榴弹轰击,无论是谁都会完蛋!更何况,这样还会在战场上对敌人形成强大的心理震慑,让他们更容易犯错。”
说到这里,男人微笑着做了一个总结:“面对孤狼你这样一个狙击手,一旦犯错,就绝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被人当面夸讲,而且夸得恰到好处,孤狼却依然沉静如水,仿佛对方说的事情和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他只是手指微微挪动,又搭到了那个遥控启爆器的另外一个数字键上。
男人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苦笑,他将手中拎的班用轻机枪甩到肩膀上,提高了声音:“老三,别玩了,出来吧。”
在孤狼左侧,又有一个用白色布单为掩护的男人从雪地中爬了起来,和刚才的两个人相比,还数他正常一些。手里拎着一支最常见的八一式自动步枪,但是在他背上,却背着一把拥有一百五十磅以上发射力量的十字狙击弩,显然是一个擅长渗透接近,再悄无声息暗杀目标的角色。
这两名潜伏者一左一右,将孤狼包抄在中间,无论形势怎么变幻,孤狼除了一开始说的“出来”那两个字,就一直闭紧了嘴巴一言不发。
站在右翼,无论什么时候都脸带笑容的男人,显然是这个双人组合的决策者,还是他继续开口劝说:“孤狼你能消灭所有同伴,固然是因为你够强,但是更关键的是,谁也没有想到你在被他们投票排除后,竟然敢一个人反戈一击。郭嵩然把我们三人绑在一起,要我们对付整整十四名考生,摆明就是看我们不顺眼,想方设法要把我们踢出夜鹰,让我们滚蛋回家。”
孤狼依然沉默着,像他这样沉默寡言,连内心都自我封闭起来的人,注定不会有太多朋友。
“是他们告诉我们,全组十几个人,只有三个能够通过考核,加入夜鹰突击队。我们两兄弟全力应战,努力做得比任何人更好,我们用自己的实力战胜了同伴,在看似绝不可能的情况下,硬生生在最终考核中杀出一条血路,拿到了进入夜鹰突击队的门票。可是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一个个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看他们那模样,就差直接指着我们的鼻子,骂我们是坏蛋,是军队的败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