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两兄弟一起点头。
“指导员玩的这一手,绝对是剑走偏锋,也难怪你们两个心里没底。”许阳轻叹了一声,“指导员是怎么给你们说的?”
将嘴里的食物狠狠咽进胃里,燕破岳拿起一碗汤,也不管它烫不烫就先倒进嘴里,把喉咙清理干净,他终于可以开口说话了:“指导员对我们说,不需要考虑去做始皇特战小队枪法最好的人,只需要努力让自己变成始皇特战小队不可或缺的角色,这就足够了。”
这几句话说得是相当有水平,当时听得燕破岳和萧云杰是心悦诚服,但是许阳听到后却狠狠一拍桌子,另外两个老兵则是在一边捂嘴偷笑。
许阳之所以会心甘情愿来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天天架设摄像头和电缆,就是被赵志刚用几乎相同的话给忽悠过来的!
“你不需要考虑自己的军事技术不如队长,智商学历不如我,你要是想在夜鹰突击队干出点成绩,获得大家认可,你只需要把自己变成一个夜鹰突击队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到时候你想不仕途通畅都不行!”
也就是因为赵大忽悠的这一番话,许阳来到了这个还没有完全建成的综合训练场,每天带着两个老兵,在训练场上跑来跑去,用他们的知识和理解建造各种设施。一旦他们把这里打造成中国山地特种部队综合训练基地,将来其他军区的特种部队也慕名而来,他这位了解特种作战,更对整个训练基地了如指掌的军官,自然就会成为训练基地最重要的人物之一,也算是在他的职业军人生涯中,开创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虽然到了那个时候,他就不再是特种部队的军官,转而成为后勤类型的文职,但是…想到这里,许阳自嘲地一笑,他没有郭嵩然的军事技术,也没有赵志刚的高学历、高智商,在特种部队的道路上,他不过就是占着先发制人的优势,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这个长江前浪迟早会被后浪推到沙滩上活活晒死,提前转型离开,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位置去发展,似乎还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再次看了一眼开怀大嚼、吃得欢畅的燕破岳和萧云杰,许阳也许永远都不会告诉任何人,真正让他选择离开特种部队道路的因素,赵志刚只占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面前的燕破岳!
一顿午饭吃完,几杯热气腾腾的菊花枸杞子茶放到了桌子上,燕破岳和萧云杰却并没有去端起杯子品尝。两个人对视了一眼,一起站起来走到了门外,他们用水打湿泥土,和出一堆稀泥,两个人互相用稀泥把对方抹得全身都是,就连他们的脸蛋都没有放过。
等到全身都抹成一个泥人,只剩下两只眼睛两个鼻孔还露在外面,燕破岳开口说话了:“我说老萧,在体力对抗方面,你哪次赢过我,怎么就不死心呢?”
萧云杰嘴角一挑,这个动作原本应该帅气而洒脱,但是现在脸上涂满了烂泥,嘴角一抽,看上去就像是面部的烂泥突然迸出个泡泡似的,透着一股让人恶心反胃的感觉:“昨天如果不是有只黄蜂在我眼皮子前面乱飞,谁输谁赢还两说呢?再说了,这是抗曝晒体形训练,更看重的是意志力。”
燕破岳淡然道:“这么说,你认为意志力方面,我不如你了?”
萧云杰的眼眸深处,涌起了一缕锋利的光芒:“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好!”
两个人说到这里,一起闭紧了嘴巴。他们身体挺直如剑,隔着一点五米距离彼此眼睛眨也不眨地狠狠对视,他们的对抗规则很简单,谁先受不了身上的烂泥和阳光,体力不足,直接输掉;如果抵抗不住对方的视线威逼,忍不住眨了眼皮,扣一分,每人有三分,扣光同样是输。
现在已经是四月底,春暖花开冰河解冻,空气中散发着淡淡的野花幽香,虽然到了夜晚,依然需要拥被而睡,但是到了正午十分,阳光也有了几分炽热。抹到身上的烂泥,它们是最好的隔热材料,捂得全身汗毛都透不过气,没过多久,两个人的汗水就开始慢慢流淌出来。
但是两个人依然站得挺立如山,他们瞪大眼珠子,就像是看到杀父仇人一样,死死盯住对方瞳孔里属于自己的那抹影子不放,为了增加自己的眼神“杀伤力”,他们在赵志刚“无意中”的提醒下,尽在脑海中想着一些杀气腾腾的事情:
燕破岳的脑海思维:日本鬼子在1937年打进国民政府首都南京,面对手无寸铁的平民,带着狰狞笑容的日本士兵,拉开了枪栓…然后是枪声阵阵,血流成河,风中传来了人们绝望的哭泣,土壤中透着血腥的气息,长江在怒吼,黄河在咆哮。就算是这样,依然有人崇拜着“二战”时手上沾着无数鲜血的侵略者,动不动就有人去参拜靖国神社,就算是在国内,一切不知道愁滋味的女生,也在一脸貌似天真地说着,中国男人配不上中国女人,他们不如日本男人。
想着想着,燕破岳的目光中就腾起了一团愤怒的火焰,让他的眼神愈发杀气腾腾。
萧云杰的脑海思维:那个天天让他吃咸菜,还抱怨他一周就要吃掉一罐头瓶咸菜的婶子,抖着一脸横肉站在他面前,要他把偷的钱交出来。至于为什么确定是他偷了家里的钱,理由也很简单,看你就是一副有娘生没娘养的贼相,那钱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婶子的手,一次次重重地戳在他的额头上,萧云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一声不吭,他的目光跳过凶神恶煞、满脸横肉的婶子,落到了表弟的身上,表弟的脸上满是狡计得逞的笑容,如果没有亲眼所见,你真的无法想象,一个还不到十岁大的孩子,笑容会那么奸诈,发现萧云杰的目光射过来,他立刻就收起了这份笑容,对着萧云杰投过来一个天真无邪的表情。
想着想着,萧云杰就慢慢握紧了双拳,他的眼神却愈发地沉静,隐隐泛着一丝嘲讽一切的玩世不恭。
如果说燕破岳的目光是一团烧尽一切不公不正不平的火焰,那么萧云杰的目光就是一团可以冻结一切的寒冰。冰与火在空中对撞在一起,彼此角力,彼此抗衡,都想消灭对方,可是一时间却拼了一个旗鼓相当。
坐在屋子里,看着站在正午的太阳下面,瞪大眼睛恨不得直接瞪死对方的燕破岳和萧云杰,许阳手捧茶杯,慢慢地啜了一口,他再看了看四周。其实,这个训练基地挺好的,有吃有喝又天高皇帝远的,只有他一个军官带着两个老兵待在这里,还能积累未来升官发财的资本,真的不算太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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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八章 冲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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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六点钟,太阳已经落到了大山的另一侧,整个天地之间已经变得灰蒙蒙的一片,燕破岳和萧云杰拖着疲惫的身体从综合训练场里走了出来。
老杨已经打好了两盆洗脸水,每个脸盆的旁边,还专门放了一块刚刚从库房里拿出来,从中间切开的“青松”牌肥皂。如果说燕破岳和萧云杰来到这个训练场后,什么消耗的最快,大概就是肥皂了。
燕破岳和萧云杰洗过脸后,脸盆子里的水已经变成了灰黑色,直到再换上一盆清水洗过,才算勉强清洁干净,但是他们身上那股刺激的硝烟味道,却怎么也清理不掉了。
晚饭只有一个菜,但是更加丰盛,野兔肉炖野山菇,整整一大盆,洗脸盆大小的那种盆。隔着很远,肉香就直往鼻孔里钻,引得燕破岳和萧云杰在洗脸的时候不停地倒咽口水。
坐到桌子对面,两个人一起把筷子伸向了盆中看起来最大最肥的兔腿,筷子碰到了一起,两个人的目光再次彼此对撞,看到两个人中午爆发的“瞪眼大战”随时有延续到餐桌上的可能,许阳拿起筷子,给两个人碗里一人夹了一条兔腿:“有什么好争的,整整三只兔子,十二条兔腿,还塞不饱你们咋着?”
燕破岳直接伸手抓起了碗里的兔腿:“比比?”
“嘿,中午输了,想找回场子?”
终于在某一项军事“技能”比赛中,赢了燕破岳一局的萧云杰,在这一刻绝对属于自信爆棚状态,他也抓起了碗里的兔腿:“行,给你一次机会。但既然要比,就比得狠一点,咱们连骨头都不许留下!”
燕破岳从牙缝中挤出一声低语:“成!”
两个人突然一起低头,开始在手中的兔腿上连撕带扯地狠咬,中间还掺杂着一阵阵牙齿咬碎骨头时发出的脆响。
吃完一根兔腿,连骨头都嚼得干干净净,燕破岳一伸筷子,又从盆子里捞出一条兔腿,啃了几口突然像发现新大陆般叫了起来:“咦,老萧你看,这根兔腿上沾的肉汁,又白又黄的,怎么看起来那么像你上次拉肚子排泄出来的产物呢?”
好不容易耳根子清净下来,端起饭碗夹起一块兔肉的许阳,动作猛然僵在了那儿。
萧云杰眼角一挑:“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兔肉这么香不?今天中午这盆兔肉就炖上了,我还专门去加了点佐料。你猜猜看,我加了些什么?”
不等餐桌上的人去思考,萧云杰就拿起第二只兔腿,伸出他的舌头,在兔腿上面舔了一遍,舔到最后,他老人家还用灵巧无比,天知道有没有和异性之间产生过不正当接触和某种生命话题探讨的舌尖,在兔腿上面打了几个充满无限联想与诱惑的小旋儿。
比许阳下筷子稍早一分,已经将兔肉送进嘴里的老杨,这一刻是看得目瞪口呆,他下意识地不断咀嚼了好半天,早就将可怜的兔肉嚼成了肉渣,却硬是忘了把它们咽进胃里。
彼此挑衅,又彼此受到挑衅,燕破岳和萧云杰同时立起,他们瞪大眼睛死死盯着对方,天知道是不是异性相吸、同性相斥这条物理定论出现了偏差,在彼此狠狠的瞪视中,他们两个人的脸越来越近,他们两个人的嘴唇也在不自然、不正常、不道德地噘了起来,摆出了男女恋人即将发生激烈拥吻前最诱人的姿态。
就在两个人的嘴唇即将在空中对碰在一起,发生天雷勾地火式的少儿不宜、成人也宜的画面时,两个人突然一起伸手,把兔腿儿送进嘴里,一起狠狠咬了一口,然后一起倒退回去。
直到这一刻,许阳和两个老兵才心有余悸地吐出一口长长的闷气。

燕破岳和萧云杰这两位随着淘汰赛越来越近,火气也越来越重,就连他们之间对抗意识也越来越强的新兵蛋子,终于打着饱嗝放下筷子,摸着肚皮发出满足的叹息,一起走出房间去做低强度饭后运动。许阳突然咬牙切齿起来:“燕破岳,萧云杰,你们两个就是浑蛋!”
老杨开口劝道:“他们训练强度太大,压力也大。再说了,咱们都三十岁的人了,有什么事,让着他们点,别和两个二十岁的娃一般见识。”
许阳指着一片狼藉的桌子,叫道:“你现在还帮那两个浑球说话?看清楚,这两个小子,一边演戏一边恶心我们,趁机把一盆子兔肉都吃光了!”
两个老兵这才发现,别说是最好吃的十二根兔腿了,就连兔头都啃得干干净净,这两个小子前世一定是属狗的,一大盆兔肉炖山菇,竟然连片肉渣都没有给他们留下!
端着还没有吃上一口的整碗米饭,看着已经吃得一片狼藉的菜盆,许阳瞪了半天眼睛,却突然笑了,他用勺子将肉汁浇到米饭上,然后一阵狂嚼,用肉汁拌饭把自己的胃给糊弄饱后,他笑着叹息道:“我应该说这两个小子是无耻到登峰造极,还是应该说,他们真不愧是指导员的学生,已经把指导员那套当面大吹法螺装神弄鬼,背地里趁机暗渡陈仓的那套战术,学了个十足?!”
两个老兵也笑了起来,他们也学着许阳的样子,用勺子将肉汁浇到了米饭上。
在四周完全暗了下来,训练场里电灯亮了起来时,已经在外面踱了一圈消食完毕的燕破岳和萧云杰走了回来,而许阳已经手持教鞭在等着他们了。在一块可以移动的木架式黑板上,画满了各种几何图形和弹道轨迹,以及一些数字标注。
燕破岳和萧云杰两个人都老老实实地坐在了两只小马扎上,拿出了自己的工作笔记本,做出记录状。
“昨天,我教会了你们走上战场前应该做的各种准备,今天我要教导你们的,是如何在战场上最大化创造生存几率。”
许阳沉声道:“作为山地特种兵,你们活跃在丛林遍地、丘陵河道星罗密布的区域,坦克之类的重型武器,对你们的威胁很小,除非是你们刚宰了对方的总统或者王子,否则的话,敌方也不会发狠用大量导弹,去远程覆盖攻击一支只有几人或者几十人的特种部队。所以,你们在战场上,会遇到的最大威胁来自两点,一为火炮轰击;二为空中追杀。”
“陆军重型火炮,在西方国家一般分为三个口径,分别是105毫米、155毫米和203毫米,如果你们真在没有提前挖掘战壕或掩体的战场上,被这种大口径火炮群捕捉,并成功火力覆盖,我只能对你们说,‘兄弟,安息吧’。”
看到燕破岳和萧云杰脸上露出不认同的表情,许阳一挥手,对笑呵呵坐在一边的老杨道:“老杨,你自己就是一名炮兵,又挨过炮击打过炮战,过来给这两个小子讲讲。”
老杨也没有客气,走到正中央,大家都是老熟人了,他一开口就露出了缺了两个大门牙的牙齿,他脸上的伤疤在灯光下油亮油亮的,看起来就像是趴在脸上的蜈蚣:“炮兵嘛,也没啥了不起的,当年我在炮兵部队服役时,有几句顺口溜,就是调侃咱们的…背黑锅戴绿帽,枪林弹雨全躲过,身在后方熬稀饭;打不响,瞎咋呼,天天在那倒炮弹。”
燕破岳和萧云杰都笑了。
这个背黑锅戴绿帽,枪林弹雨全躲过的主儿,就是在说燕破岳和萧云杰曾经当过的炊事兵的经历;至于这打不响,瞎咋呼,天天倒炮弹,大概就是指那个特定年代,中国军工厂出厂的炮弹质量太差,总是出现哑弹,在炮击时震得耳朵都快要失鸣的炮兵们,一遇到这种情况,就得大呼小叫地提醒周围的人,再冲上去把哑弹卸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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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九章 冲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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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几句话,就将炊事兵和炮兵的特征描写得清清楚楚,也只有真正的老兵,才会深知这样不登大堂却能让人会心一笑的军营俗俚。
老杨打过招呼,开始正式上课,他的脸色严肃起来,指指自己的右耳:“它聋了,一发105口径炮弹落到十八米外的位置,我脸上留了一条伤疤,耳膜也被震破了,但是还好,我捡回来一条命。我现在还庆幸,砸到我们身边的,只是105口径小炮。”
105口径火炮,在抗日战争时期拿出来,可是绝对的重炮,但是在老杨的眼里,它真的就是小炮罢了:“如果是155口径砸过来,只需要一发,冲击波就能覆盖五十米;如果是203口径,一百米范围都会被覆盖,三十米内的人会被炸得粉身碎骨,就算是我趴在地上躲过冲击波和超音速弹片也没有用,因为爆炸形成的震荡波,会把我活活震死!”
说到这里,不再理会陷入深思的燕破岳和萧云杰,老杨突然转身离开了。大约过了两三分钟后,老杨去而复返,他伸出右手,在他的掌心里,有一支目测下来大约有四五厘米长,通体黝黑,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普通的钢钉,但是在尾部却带着十字形定风翼的迷你钢箭。
这支迷你钢箭,袖珍得可爱,小孩子如果看到它,一定会把它收藏起来,当成最宝贝的玩具。但是看着它那锋利的箭头,还有微微发扁的箭身,一股淡淡的寒意,却渗上了燕破岳的心头。
“如果我是炮兵指挥官,知道要覆盖轰击的是一群特种兵,我会下令在普通炮弹中,掺杂这种‘集束箭形弹’。一发炮弹里面,就可以放上千枚这种钢箭,炮弹在空中爆炸,钢箭居高临下四处飞射,丛林无法保护你们,山岭无法保护你们,面对一发炮弹就能形成的三百米长、九十米宽扇锥形火力覆盖带网,你们受过最严格训练形成的军事技术也保护不了你们!只需要打出十几发这种‘集束箭形弹’,就能让你们彻底失去战斗力!”
看着老杨手中那枚四厘米长的钢箭,想象着包含着上千甚至几千枚这种钢箭的炮弹,在头顶爆炸瞬间形成一片箭雨,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燕破岳,都感到一阵心惊肉跳。这种钢箭也许一发两发并不会要了他们的命,但是在执行非常规任务、远离后勤基地和援军的战场上,挨这么几记钢箭,一旦失去最基本的行动能力,对他们来说也就代表了死亡。
燕破岳举手提问:“如果我们真的遭到这种‘集束箭形弹’攻击,应该怎么做?”
“只有一个办法。”老杨收起手中那枚钢箭,沉声道,“别被敌人的重型火炮捉到,永远不要!”
萧云杰也提出了一个问题:“这种非常规特种炮弹,应该已经像达姆弹、白鳞弹一样,被《日内瓦公约》列入禁止使用武器名单了吧?”
“这种武器的确很残忍,尤其是在非对称战争中,使用它很容易对敌国平民造成大面积杀伤。”老杨的脸上露出一丝嘲讽,“只是很可惜,它并没有被列入禁止使用名单,就算它真的被列入禁止使用名单又能怎么样?”
萧云杰沉默地思索了十几秒钟,然后点了点头。
他们可是特种兵,将来要完成鲜为人知的最危险任务,面对最强大敌人,就算是敌人在战场上使用了被国际公约禁止使用的武器,让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事后被国际社会谴责又能怎么样,他们死去的兄弟不会复活,他们已经失败的任务,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去完成。
“现代武器早已经脱离了自保的范畴,它就是人类为了争夺利益制造出来的杀人工具!”
也许是身为一个经历过战火考验的老兵有感而发,在这一刻老杨说的话,当真是掷地有声:“抛开理想,抛开各种美化的名称,从本质上来说,你们就是一群为了杀人而磨炼技术的杀人机器。杀人机器在战场上,被另外一群杀人机器用杀人工具消灭,没什么好抱怨的!”
燕破岳和萧云杰一起俯首受教,在他们的心里,已经深深地记住了一个定律:特种部队被重型火炮群捕捉到,就等于全军覆没!
这么想也许有点偏激,但是纵然他们中间有人能够在炮击后生存下来,也会或多或少地受伤,就算是运气好到逆天,毫发无伤,在一次次近距离爆炸形成的冲击波震荡下,也会头晕眼花,短时间内无法恢复战斗力,而他们的敌人,绝不会给他们重整旗鼓活着撤出战场的时间与机会。
更何况,按照国际惯例,一支部队伤亡超过百分之七十,就算是被歼灭。
老杨退出了,许阳再次接管了讲师位置:“其实也不要太过担心,特种部队,尤其是山地特种部队,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可以在丛林山地中高速移动,再加上电子诱饵等战术,敌人想要用重型火炮群覆盖攻击,总会有那么点大象追老鼠――有力无处使的感慨。只要在宿营时,没有暴露目标,大口径炮弹就很难砸到你们头上。”
许阳的话,让燕破岳和萧云杰都暗中松了一口长气,坦率地说,这种只能单方面挨打不能还击,而且一旦被盯上就必死无疑,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有任何作用的感觉,真的很不好,但是他们至少可以想办法避免它。
许阳用手中的教鞭轻轻拍了拍身后的黑板,在黑板上画着一门迫击炮,这门迫击炮架在火力视野极端不佳的山坡后方,但是通过山顶的观察员旗语指挥,他们发射出的炮弹,越过山峰划出一道弧线弹道,带着惊人的精准,落到了潜伏在丛林中的步兵身上。
粉笔画画得很粗糙,但是画风简洁,要表达的含意一目了然。
“迫击炮,步兵以单位就可以直接携带的武器,操作简便,曲线射击几乎没有射击死角,对付躲避在障碍物后面的目标,更是拿手好戏。只要稍稍受过训练,哪怕是一群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民兵,以四人为一组,每分钟都能打出二十发炮弹,一群民兵只要三至四门迫击炮,硬轰上一分钟,砸过来上百发炮弹,就能让你们这些特种兵付出血的代价!”
说到这里,许阳的声音微冷:“你们别看迫击炮口径小,但是它也可以发射燃烧弹、照明弹甚至是毒气弹,如果你们遇到老杨这种把炮玩到登峰造极,能够自己制作炮弹的高手,就算是迫击炮弹凌空爆炸,飞出几百支钢箭,也不是不可能。”
房间传来笔尖在纸张上画动时的“沙沙”声响…
一个小时后,这堂关于特种兵在战场上如何防炮的理论课结束了。燕破岳和萧云杰捧着笔记本,连续了几遍今天记录的内容,而老杨已经将一只里面烧得发黑的瓦盆放到了他们面前,再次狠狠扫了一眼笔记本上记的文字,燕破岳和萧云杰将纸张扯下来,放进盆里。随着老杨擦燃的一根火柴,纸盆里的七八页写满字的纸燃烧起来,火光映得燕破岳和萧云杰的脸上忽明忽暗。
可以在课堂上做笔记,但是在课程结束后,必须将记录的内容全部烧毁,这个如此诡异的命令,就是出自赵志刚之口。一开始燕破岳和萧云杰还不能理解,但是很快他们就懂了,“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句话说得固然有理,但是有多少人在学习中做了笔记,就会把笔记丢在那里,再也不会去扫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