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邀请他加入国军部队的要求,谢晋元却仍然在继续教导着他。过了好半晌,雷震才轻声问道:“为什么?”“天下的剑,可以分为

三种。一为天子之剑,一为诸侯之剑,一为匹夫之剑。”“天子之剑,就是我们棋盘上遥遥对峙的‘将’与‘帅’,天子之剑挥动

,则鬼哭神泣。雷震无论你还是我,都有着太多的顾忌,有着太多的原则,更有着太强烈的个性,在这片大地上,我们都不够资格

挥动天子之剑!”“诸侯之剑,威力虽然不足天之剑,但是挥动之下,依然可及方圆百里,有斩万人之威。”“匹夫之剑,可及方

圆十步之内,挥动可让仇敌血溅五步!斩百人,已可称为雄中之雄!”谢晋元盯着雷震,一字一顿的问道:“雷震,你告诉我,你

想成为诸侯之剑,还是这一辈子,都只能成为一个匹夫之剑,只能覆盖你周围十步之地?!”“我一开始只是把你看成了一柄匹夫

之剑,你的勇敢与机诈,顶多让我欣赏而已。我可以坦率的告诉你,像你这样身怀匹夫之剑的人,顶多是在局部战场上,绽放出一

个无足轻重的小水花,面对投入上百万军队的大战役,你再英勇,再善战,枪法再精准,也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配角罢了!”谢

晋元放声喝道:“别忘了你自己对棋局的追求,你拼尽全力,让一只小卒踩着同伴的尸体,冲过了那条楚河汉界,不就是为了一句

‘过河小卒当车使’的话吗?让你遇强则强百折不挠的意志力来源,不就是你想让自己像那个过河的小卒一样,可以变得更强吗?

!”“你暂时不想加入国军,这不要紧,哪怕是你这一辈子,对国军失望了,再也不会考虑我们的部队,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

你是一个中国人,将来当你成熟了,将来你终于可以像那个过河的小卒一样,蜕变成一只可以纵横沙场,覆盖百里之威的诸侯之剑

时,你面前的敌人,只会是也许几年之后仍然在我们大地上横行的日本人!就算是为了这一点,我谢晋元也会倾尽自己的所学、所

知,来帮助你!”看着雷震跳下了病床,走到自己面前,似乎想要跪下来,谢晋元厉声喝道:“少来这一套!我谢晋元没有收徒弟

的闲情,也不需要靠收徒弟,来给自己的仕途增加砝码!正所谓学无前后,达者为先,谁能保证。在未来的五年或十年之后,你在

这片大地上,闯出来的名声与地位,不会比我谢晋元更强上十倍甚至是百倍?!如果你真的感谢我谢晋元,愿意把我当成一个朋友

,又不愿意加入我们国军部队,那么雷震你给我听好了,我要你牢牢记住几句话!”迎着雷震那双微微发红的双眼,谢晋元一字一

顿的道:“对民族忠,对朋友义,对敌人狠!”这十二个字谢晋元当真是说得坦坦荡荡。雷震咬着嘴唇,将谢晋元教导他的这十二

个字,牢牢携刻进自己的灵魂最深处。直到他这一生一世,也不可能再忘记,才沉声道:“好!”谢晋元不再废话,用力一拍雷震

的病床,道:“那就别在废话,来我们继续下棋!”就在这个时候,病房的门上传来了一阵轻微的扣门声。雷震、谢晋元和凌维诚

三个人霍然转头,那个坐在轮椅上,通过没有关严的房门,正在对他们微笑的女人。不正是刚刚获得了医生的许可,能够出病房透

气的马兰吗?两个月时间过去了,马兰看起来明显瘦了,病号服套在她的衣上,都显得有了几分松散。而她那双被手榴弹炸起的水

流,生生撞断更不知道曾经嵌入过多少块弹片的大腿,现在上面还打着厚重的石膏,只能老老实实地放在轮椅地正前方。但是马兰

的双眼,却依然如鹰隼般锐利。就算是受了这样的重伤,只几次差点死在手术台上,她仍然是那个身经百战,杀人无数的中央教导

大队特务营的连长!看着那副谢晋元亲手制成的陆战棋,马兰淡然道:“不好意思,刚才我听到了一点你们的对话。不过我个人认

为,用游戏消遣用的棋,来教导别人军事战术,并不是一个好办法。要知道,棋是死的,它的规则更是死的,凭什么进了行营,其

他的部队就不能攻击?而且我们中国现在无论是科技、经济、政治、军事实力,远远达不到欧美诸国及日本的水准,和他们在战场

上对决,又怎么可能各据一端,拥有相同的军力?再说了,就算部队的数量相等,考虑到武器装备,人员训练,心理状态及素质问

题,我们就算是不承认,也不能拿我们的部队,和日本同等级的部队相对比吧?”谢晋元望着马兰,这两个都上过黄埔军校,都听

过德国教官讲课的职业军人,眼睛里突然都闪起了一丝精芒。“不过…”谢晋元沉吟着道:“先不说院方不许可我们这么做,就算

他们不加以干涉,我们手里也没有必要的材料啊。”“这个简单。”马兰道:“我住的病房隔壁的床位一直空着,我们想办法把那

个床板抬到这个房间,翻转过来,就是一个两米长,七十五公分宽的大木盘。至于必须要用到地土,那就更简单了,在医院的花园

里,到处都是土嘛,从里面挖他几麻袋,让雷震这头肋骨断了三根,仍然可以背着两个人,冒着冲锋枪几百发子弹飞跑的变态蛮牛

,扛回来不就行了。对了,医院的花园里,好像还栽着二十多颗青竹,雷震你再顺手从里面拔它几根,我有用。”欢迎访问沸腾文

学雷震莫明其妙的瞪着眼睛,谢晋元却兴奋得连连点头,他望着马兰,道:“我听说你们中央军校教导大队的人,尤其是特务营的

成员,都是德国顶级教官,用几年时间悉心训练出来的职业军人。你们不但精通各种特种作战,更接受过系统的战场指挥学习?你

们可谓是名师出高徒,提起中央教导大队,哪一个黄埔军校毕业的学生,不是满脸的羡慕?”“哪里,哪里。”马兰客气的回应道

:“我们只是一群纸上谈兵,又被保护得太过严密的新兵罢了。哪里比得上您这种身经百战,实战经验丰富的前辈?能向您这样的

真正高手请教,我别提心里有多开心呢!”两个人嘴里说着客气的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雷震就是觉得,在他们脸上的微笑后面

,一种没有敌意却杀气腾腾的剑拔弩张,正在越演越烈。“我一直对特种作战这个领域,有着相当的好奇,这样吧,由我指挥日军

两个中队,外加可以两次请求空中支援,在山地战场上,来对付你们的一个特务连,怎么样?”“日军两个中队的正规军,共计有

两个中队长,两个执行官,六个军士,八个卫生员,十六个通信员,六个五十四人编制的小队。共计有十八挺轻机枪,七十二支自

卫手枪,一百四十四支步枪,外加十八只五十毫米口径的掷弹筒。”随口说出了这些仔细到不能再详细的日军基本火力配置,马兰

轻描淡写的道:“单纯以火力压制力和正面战场消耗上来说,这样两个中队已经和我们人手一支冲锋枪,全部配备了自卫手枪,还

有M34重机枪和枪榴弹的一个特务连相等。但是我必须要提醒您,我们是特务连,是一支擅长渗透、绑架、突袭、破坏的特种部队,

不到最后关头,我们绝不会在正面和大股敌人打没有意义的消耗战。如果在山地中作战的话,仅凭两个中队的兵力,就想把我们逼

得只能投入消耗战,似乎…还差那么一点点吧?”“嗯,这种游击战术,的确非常难缠。在孙子兵法中,也有过‘十则围之,倍则

分之’的战术论点,如果把两个中队集中到一起,想要寻找你们,无异于大海捞针,但是一旦我把兵力分散,很可能反而会被你们

逐个击破。想要在山地中,追剿你们这样一支精通运动突袭战的精锐部队,两个中队的确是不够。”谢晋元略略沉思后道:“这样

吧,我带领两个加强中队,这样的话,我两个中队十八班中,还会再多出三十六人和十八门五十毫米口径的掷弹筒。而且像你们中

央军校教导大队特务连这样的精锐部队,派到战场上绝对不是为了揪着两个中队的敌军玩捉迷藏,你们一定会有自己的军事任务。

那么我们就在这个战场上,再设定一个你们必须要摊毁的军事目标,我们就围绕这样一个军事目标,打一场突袭与追剿战如何?”

马兰笑了,“好!”谢晋元和马兰突然一起转头,望着一脸莫明其妙的雷震,齐声喝道:“还不快点去把床板搬过来!”把另外一

个病房一直空着的床板背到了他们的这个房间里,在雷震出去挖土的时候,谢晋元突然想到了一个很可能会面对的问题,“假如医

院在你的病房里又安排进去一个病人,他们追查起床板的下落,要我们立刻把床板还回去怎么办?”马兰轻哼着道:“我倒想看看

,谁敢和我住一个房间!”谢晋元立刻闭上了嘴巴,别看马兰断了两条大腿,但是只要她不愿意,估计还真没有几个人,敢去和她

睡在同一间病房里。当一袋一袋的泥土,藏在马兰坐的轮椅下面,被他们小心翼翼的偷运进病房后,马兰和谢晋元把泥土全部倾倒

在翻转过来,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长方形盒子般的床板里面。然后两个人,就像小孩子似的,开始玩起了泥巴。

第五十三章 战之挽歌(上)

马兰和谢晋元这两个人,围着一个两米长,七十五公分宽的“沙盘”,手里捏着笔和写满各种数据的信纸,开始了他们的战争模拟

对抗。雷震每天都呆呆的站在这个“沙盘”旁比,把自己的耳朵申的兔子一样长,就是在和谢晋元以辐射状扩散的战争理论与模拟

对抗中,雷震知道了什么叫做渗透、什么叫做火力纵深搭配,知道什麽叫做情报侦察,知道了一直最精锐的部队,在对目标发动进

攻的时候,必然会设定两条以上的撤退路线,并沿途设定各种狙击点。面对马兰在沙盘上设加起来的火力支撑点,谢晋元就算手中

握有十倍以上的步兵,都不敢轻易发起进攻,只能眼睁睁看着马兰的部队,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顺利撤退。“火力支撑点,通常就是

用一挺高平两用机枪,外加两挺班用轻机枪,八到十支步枪,一到两门火炮,依托有利地形,组建的防御阵地。谢晋元对雷震解释

道:“马兰带领的特务连,临时组件的火力支撑点,最然不可能安装高平两用机枪,那种射程极远,为例强悍的武器,但是在他们

手中,有国军没有普及的M34重机枪,而她带领的部队,人手一支冲锋枪,再加上他们火力支援组携带的班用轻机枪、掷弹筒和迫击

炮,组合起来的火力,比起常规的活力支撑点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面对这种占据了绝对有利地形,有做足了充分准备,挖设好

了战壕和各种防御工事的战争堡垒,我派遣了步兵强行进攻,无异于下令让他们自杀!”“在常规条件下,我乐意请求轰炸机支援

,但是…”谢晋元伸手指着马兰架设火力支撑点的山峰,道:“她选择的地形相当独特,两侧都有更高的山峰,轰炸机就算是从空

中掠过,也无法捕捉到目标。而日本步兵携带的小口径火炮,更无法击穿他们精心准备的防御工事。在这种情况下,我就算是下令

强攻,除了损兵折将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实际意义。”就是在雷震一次又一次用力点头中,就是在他的脸上一次次露出惊喜交加的

表情中,就是在凌维诚微笑的注视中,谢晋元可马兰进行了一次又一次以局部战争为蓝本的模拟对抗。日子就这样一天接着一天飞

快的滑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雷震却总是敏锐的捕捉到,马兰和谢晋元两个人,隐藏在笑容后面,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焦虑。十二

月一日,一个声音就像是一道可怕的旋风,突然在整间医院,整个上海,整个中国,甚至是整个世界反复回荡。迸射起了一道道激

流。就是在这一天,日本陆军大本营对在华日军,下达了《大陆,命令第八号》,正式发布了进攻距离上海仅仅三百公里,国民政

府首都的南京的命令!南京保卫战开始了!谢晋元每天都会用收音机,小心翼翼的聆听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报的南京会战战况。就是

在谢晋元想方设法借来的收音机中,播音员小姐用她甜美的声音,在努力描述着形势一片大好的战局前景:“在唐智生将军的指挥

下,在十五万国军弟兄众志成城的努力下,南京整个城市固若金汤…”至于有多少人会相信这种广播,会真的以为南京保卫战万无

一失那就不知道了。谢晋元和马兰推到了原来沙盘上的战场,他们两个比照着地图,一点点在沙盘上,做出整个南京的模拟战场。

在他们手中的南京市区图和南京地图,更被他们用红蓝铅笔,在上面画满了箭头,写满了标注。“淞沪会战我们虽然失败了,但是

日本人那里也绝不好过。他们进攻南京,只有三个师团赶到,再加上他们在南京附近可以调集的不对,实际上手头拥有的部队,不

会超过八万人。”马兰看着他们记录在一起的数据,道:“看这种样子,在南京守上两三个月,应该不成问题吧?”“这得看国军

在南京的准备情况,和他们保护城市的决心和意志了。守护南京的部队,大多数都是经历了上海保卫战的吧部队,他们中间有这一

批实战经验丰富的老兵,进入南京后,又重新补充了兵员,领到了新武器。现在虽然装备还不能和日本军队相比,但是差距已经大

幅度拉近,人数又占了绝对优势,依我看日本人想攻克南京的大门,就至少要用一个月时间。”谢晋元伸手指着沙盘,道:“南京

和上海不同,只要唐智生指挥官,下令疏散南京内的市民,我们十几万国军,就可以依托整个城市的大街小巷,利用每一幢可以进

行阻击敌人的房屋,每一堆可以抵挡敌人铁蹄的废墟,和他们进行近距离巷战。让他们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让他们白

天占领了阵地,晚上在被我们抢回去!在这种情况下,日军最占优势的空中轰炸,也会失去作用。必然会步步维艰,以我们南京市

武器弹药、粮食和药品的储备情况,我们十几万国军将士,支撑上三个月,绝对没有问题!”“不需要三个月!”马兰断然道:“

只要能收一个半月,云南方面的军队,就会感到南京,到了那个时候,敌我双方的实力将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只要我们能守住

南京,就可以对气焰嚣张的日军,来上个当头一棒,让他们清楚的知道,向啃掉我们这一头大象,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谢

晋元看着马兰还裹着厚重石膏的双腿,微笑道:“到了那个时候,你也可以拆掉腿上的石膏和绷带,重新返回战场了。”“彼此,

彼此。”马兰微笑的回应道:“一旦战局开始向有利的方向发展,日本人在中国和亚洲的威信受挫,工部局方面很可能就会允许您

带领自己的部下归队。我希望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回到南京,参加这一场南京保卫战,如果可能的话,我还希望和你一起并肩作

战!”谢晋元的眼睛亮了,马兰的眼睛也亮了,就是在这个沙盘上,他们已经看到了胜利的希望。两个人的目光突然落到了围着那

个沙盘团团打转,估计九成九什么也看不懂的雷震身上。“雷震,你不是想看看我的结局吗?”谢晋元微笑道:“等我接到工部局

允许离开租界的通知,重新拿回自己的武器时,你就跟着我一起回南京吧。我这个团长权利还是有的,但是我不能一开始就给你太

好的职位,你就先从当我的勤务兵开始,跟着我慢慢的学习,慢慢的积累,等到了你有资格独当一面的时候,我再推荐你去黄埔军

校进修,学习系统的军事知识和指挥技巧,怎么样?”迎着谢晋元温和而充满鼓励的双眼,雷震沉默了片刻,终于道:“好!”时

间就在他们围绕着报纸和收音机中,一点点的度过,报纸上的报道,就像是谢晋元一开始预测的那样,中国守军和日本军队,在南

京城外陷入了僵持战,十二天过去了,日本军队不要说是攻破南京城门,就连南京城外的区域,还没有占领。南京的中华门仍然在

中国人的手中,光华门日军反复发起冲锋,但是城外的八十七师二六零,二六一两个旅在城外拼死抵抗,日军连光华门都没有摸到

;八十七师守护的中山门阵地就算是反复遭到炮火轰击,日本军队发起了一次又一次进攻,但是中山门却屹立不倒;水西门不是日

军进攻的重点,在这里有五十一师的三零六团负责防守,在十二月十二日下午,日本军队曾经突破了中华门与水西门之间的城墙,

但是在两个小时之后,这一批入侵敌军旧本三零六团派出的敢死队彻底全歼。在南京的紫金峰,第一峰第二峰,这两个兵家要地,

仍然牢牢握在中国军人的手中,乌龙山要塞也没有遭到日本军队的进攻。到了这个时候,谢晋元和马兰脸上都露出久违的笑容,就

是他们脸上的笑容,感染了凌维诚,就连她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你大腿上的石膏拆掉后,必须要经过一

段时间的复健,在能恢复正常。我建议你从这个时候,就要做好心理准备,并且要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恢复一定的体能训练!”

面对谢晋元的建议,马兰狠狠一点头,道:“放心,到时候哪怕是我的两条腿不能动了,我怕也爬到南京去。我就在战场上,让自

己接受复健训练好了,我就不相信,炮弹朝我的脑袋砸过来了,我的腿敢不使劲!”(

第五十四章 战之挽歌(下)

十二月十三日,当第一缕清晨的阳光,倾洒到病房里的时候,谢晋元已经精神抖擞的坐在沙盘前,一边翻阅着报纸和他们在广播中

记录下来的各种信息,一边在心里反复推演南京保卫战可能的发展。不知道这样研究了多久,直到凌维诚把一碗热气腾腾的蛋花汤

,外加两根油条放在了他的面前,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已经传来了一阵“踢嗒”、“踢嗒”的脚步声,中间还夹杂着一阵碗勺碰撞

的清脆声响,那些看护病人的家属们,已经爬起来,出去买早餐了。谢晋元才发现,时间已经不早了,而在这个时候,作息时间比

闹钟还要精准,从来没有迟到过的马兰,却还没有来到他们这个病房。看看手表,时针已经快指向了早晨八点钟,谢晋元真的有点

着急了,八点钟是他们收听中央广播的一个重要时段,而收音机却放在马兰的病房里。凌维诚在这个时候已经不在病房里,她又去

医院的食堂厨房帮工去了,谢晋元略一思索,对同样已经爬起来的雷震,道:“你去喊马兰一声,让她快点下来。”马兰的病房,

在住院部的第三层,偷偷把床板背下来,当成沙盘的基座时,雷震曾经跟着马兰到过一次她的病房。当雷震穿着病号服,爬过楼梯

,再次来到马兰的病房门前时,他轻轻叩门,里面却没有回应。难道已经出去了?雷震下意识的推了一下病房的门,虚掩着的门,

被雷震推开了。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中旬,考虑到病人的身体状况,医院病房里的暖气烧得滚烫,把放凉的馒头放到上面,不一会就

能重新烤热。但是马兰的病房,却非常冷,冷得让雷震猝不及防之下,竟然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颤。现在天这么冷,马兰病房的

窗户竟然是敞开的。但是让雷震瞬间就瞪圆眼睛的是,马兰竟然还窝在床上,她就那样把收音机抱在怀里,默默的哭泣着。雷震简

直不敢想象,像马兰这样一个呼吸停止了七次,心脏跳动了三次,都能挣脱死神的怀抱。重新回到这片人世间,早应该坚强得无懈

可击的女人,竟然会哭!她就那样孤独的坐在那里,默默的,不停地哭泣着。任由晶莹的泪水,顺着她精致的脸庞不停的下滑,打

湿了她的衣襟和怀里的棉被。雷震曾经听人说过,女人是水做的,他一直不能明白这句话的含意,可是现在他明白了。他简直不敢

想象,马兰究竟呆呆的坐在这里哭了多久。他更不敢想象,马兰究竟流了多少眼泪。当雷震小心翼翼地走近马兰的时候,他惊讶地

发现。那个坚强得无懈可击,危险得让他稍稍走近,就会心生警惕的马兰,已经不见了!坐在病床上,傻傻的抱着一只收音机,在

那里像个小女人似地不停哭泣的马兰,就像是一具已经失去了灵魂,更丧失了所有骄傲与自信的躯壳,再也没有了那种发自内心的

锋利,她的嘴唇更在那里不停的蠕动着。雷震分辨了良久,才终于明白,原来她在不停的说着同一个词:“完了,完了,完了…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