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的中国军人,敬上了一个敌人最认真,最尊敬的军礼。
“你们成功了,我,竹内宽…输了!”
绣内宽真的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认输,他更不知道,他竟然对着两名已经战死的敌人尸体去认输。绣内宽真的以为。自己一辈子
也不会向敌人低下头,可是在这个时候,他却向两个连名字都不知道,却会永远留在他记忆最深处的敌人。低下了自己一向高傲的
头颅。
“把他们全埋了,就埋在这片山坡上,埋在他们拼死守卫地阵地上!”
听着竹内宽师团长的命令,几名部下面面相觑。平时在这个时候,总是高桥筱来说话,那个虽然官职并不高,却眼光独到更深得竹
内宽器重的高桥筱少佐。已经阵亡了,他的尸体在这个时候,已经被小心翼翼地抬到了用大堆树枝组成的支架上。只等着竹内宽亲
手去为这名部下和朋友唱起他们日本军人的葬魂歌。在火焰升腾中。把这名帝国最优秀军人的英魂,送回他们地祖国。
最后还是一名联队长小心翼翼的道:“可是师团长阁下。我们接到的任务,是追击支那人第五军主力部队,尤其是消灭戴安澜之二
百师!”
“任务?追击?消灭?”
绣内宽用一种怪异的声音,重复着这两个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联队长,然后伸手指着那一具具正在被小心整理到一起地中国军
人尸体,道:“你看看这些中国军人,你觉得,我们五十五师团到了这个时候,还能再继续追击吗?四千多名这样的军人,我们可
以攻破他们防守的阵地,我们可以将他们消灭,但是,如果,我们面对地是几万这样地军人,面对地是几万名悍不畏死的勇士,你
能保证消灭他们吗?”
“是你能,你能,还是你能?”
听着竹内宽师团长说地话,每一个联队长,每一位日本军官,都低下了头。面对这样一个被炮弹和重磅炸弹不知道炸翻了几遍的战
场,面对眼前这一具具中国军人尸体,看着他们那因为干渴而爆裂的嘴唇,这些帝国军人们,真的已经无话可说。
绣内宽拔出自己身上的指挥刀,在所有部下小心翼翼的注视中,他大踏步走到了一块一人多高的岩石前面。在这片几次被炮火覆盖
的战场上,这块足足有一人多高的巨大岩石,虽然上面弹痕累累,更染满了硝烟的痕迹,但是它却没有被炮弹直接命中,依然顽强
的挺立在这一片废墟之间,这不能不说是一种奇迹。
就是用自己的指挥刀,竹内宽在这块巨大的岩石上,刻下了大大的三个汉字,为这座在地图上只有标高,而没有名字的山坡,留下
了他永远的尊敬与命名:英魂岭!
没错,这里虽然被炮火彻底覆盖,染鲜了烈士与英雄的鲜血,但是迟早有一天,郁郁的青翠,会再一次覆盖这片世界,在绿色的海
洋中,当阳光再一次洒下,扬起绿与光的灿烂时,这些远征异国他乡而马革裹尸,不枉军人之名的敌人,也会偶尔睁开自己的双眼
,再次看一看身边这片美丽的世界吧?
就是在这个终于有了自己名字,有了自己尊严的英魂岭前,竹内宽和再一次饱受重创的五十五师团,终于停止了进攻的脚步。
就在全军回师的时候,竹内宽回头,用复杂的眼神,再次看了一眼那块不是石碑的石碑。“中国人,真的是东亚病夫吗?我们日本
,真的可以征服这样一个民族,真的可以把他们踏在自己的脚下吗?如果有一天,他们突然觉醒了,我们日本,又如何面对一个民
族在长期压迫后,突然爆发出来的反击?”
这些问题,竹内宽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而就在这个时候,雷震却睡着了。在醒来后他先是一言不发,然后突然哭得一塌糊涂,从他眼睛里流出来的泪水,整整浸透了马兰
半件军装。
马兰真的不知道,一个男人,尤其是像雷震这种坚强得看似无懈可击的男人,这样一个犹如野兽般骁勇善战,更习惯了受伤的男人
,也会这样的哭,这会有这样多地眼泪。
看着终于哭累了。哭倒了,就像个孩子似的趴在自己怀里,陷入沉睡的雷震,看着他就算是睡着了,却依然紧紧皱起的双眉,当雷
震下意识的伸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腰,枕在她胸前的脑袋,为了得到更多的温暖与安全感,不断扭动。直到蹭开了两枚扣子,把脸庞
直接贴到她胸前的皮肤上,彼此感受到对方身体地热度时,马兰才发现。他们现在的动作实在是太亲昵,亲昵的已经超过了师徒,
战友的底线。
但是当马兰伸手,想要把雷震推开地时候。看着雷震那泪痕未消的脸,看着他紧锁的眉头,一种说不清是同情怜惜,还是女人特有
的.
在了雷震身上。
抱着雷震。听着他在睡梦中。阵阵压抑的低吟。感受着这个男人从来没有暴露出来的软弱与孩子般地无助,在马兰的心中。突然有
了一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的念头…在看惯了坚强与勇敢,甚至已经产生了尊敬之后,突然发现了他最脆弱地一面,如
果他坚持不放开地话,大概她这一辈子,都无法挣脱这个男人地手臂了。
马兰真的不知道,坚强与软弱,尊敬与怜惜,当这几种绝对矛盾地特质与情感真的能融合在一起的时候,形成的,就是一种对女人
而言,绝对致命的吸引力。
免子受伤,马兰自己一个人背着雷震,连续在山林里急行军八个小时,硬是一口气冲出了三十多公里,现在马兰也累了。聆听着雷
震时而急促的呼吸声,像对待一个孩子般,下意识的轻轻摇晃着这怀里的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马兰也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不知道睡了多久,当马兰霍然惊醒的时候,她赫然发现,现在她和雷震的姿势,竟然演变成了自己枕在了雷震的胸膛上,可是能觉
得顺手的缘故,她的双臂,更用着一种绝对称不上斯文的动作,大包大揽的抱住了雷震,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从自己的怀抱里逃
出去。
而雷震…在这个时候,正睁着一双眼睛,静静的看着她。
“谢谢,谢谢你在我失去理智的时候,下达了正确的命令;谢谢你想办法让我哭了出来,现在我觉得好多了。”
哭得时间实在是太久,雷震的嗓子已经哑了,但就是这样,反而让他的声音中,多了一种久经沧桑般的质感,他望着趴在自己怀里
,突然间有些手足无措的马兰,轻声道:“现在我可以起来了吗?”
静静的站起来,静静的整理自己的军装,静静的检查自己身上还有的武器和弹药,当做完这一切后,雷震突然道:“我们还有多少
人?”
“一百一十七个。”
“嗯!”雷震伸手抚摸着身边一棵大树,他轻轻吸着气,过了很久很久,直到马兰以为他会一直这么沉默下去的时候,雷震突然轻
声道:“我已经在这里失去了太多太多的兄弟,师父,请你帮助我,让我们可以把这最后的一百一十七个人,完整无缺的全部带回
去,带回家,好吗?”
看着雷震站在参天大树旁,欲发挺得笔直的身影,听着他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发出的请求,马兰在心中发出了一声淡淡的轻叹。
她能看出来,雷震又成长了,但是,这样的成长,代价未免太大了些吧?
“好!”
连绵不绝的群山,到处都是天然死亡陷阱的原始丛林,他们这批人没有补给,缺乏药品,想要让他们一个不少的回到祖国,这绝对
是一项艰巨的挑战,可是马兰却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了。
“但是我一个人不行,我只能当引导大家规避危险的手,而他们更需要一个魂,一个能在任何情况下,散发出强烈而自信的光芒,
让每一个人为之人追随,为之斗志昂然的的魂!”
马兰对着雷震伸出了自己的手,“所以,想完成这个任务,必须要我们两个人联手,才能做到!”
雷震和马兰带着这最后的一百一十七个人,追在第五军的身后,走进了被当地人称为“野人山”的缅甸热带雨林。
在这里,他们根本见不到阳光。没有一天不下雨,脚下到处都是水坑,到处都是一脚踏上去,如果没有同伴相助,就再也不可能凭
自己地力量重新爬出来的沼泽,到处都是咬到腿上,就会一直吸血的蚂蟥。而雷震他们沿着第五军走过的路,到处都可以看到累累
白骨,那是因为在这片热带雨林中。有成群成片,体型硕大的黑蚂蚁,不知道有多少中国军人,明明还活着。就是因为太累了,在
晚上睡下的时候,被黑蚂蚁活活咬死,在第二天就变成了一堆堆白骨。
而同样疲劳。却总算能重新睁开双眼的中国士兵,却再也没有力量去为这些同伴掩埋尸体了。
还有相当一部分人,是吃完了身上携带的食品后,只能采摘野菜和野果充饥。因为不认识热带雨林中的植物,误食了有毒地食物,
而死在了这片大地上。
一路上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中国远征军士兵再也无力背负。而丢在路边的武器和弹药。真的不知道。有多少远征军将士,没有
死在炮火连天的战场上。却死在了这片就连缅甸土著都不敢轻易接近地野人山。虽然说何处不能埋忠骨,但是从时间上来推算,就
算杜聿明还是能带领第五军通过片原始丛林回到中国,部队也会折损过半。至少两万人,死在这片原始丛林的中国热血男儿,未免
也…太多了一些吧?!
多亏了有马兰这位野战生存方面的资深专家,多亏了儿子可以四处奔走,寻找猎物,也多亏了他们够齐心,整整在丛林里走了一个
多月,无论雷震他们如何疲劳,他们也没有丢下一个同伴。他们甚至用抬的方法,将身患重病地伙伴,硬生生的在这片原始丛林中
,走了几百公里的路,走出了这个伙伴最后的生机。
可是当又一个清晨,所有人从一片沉静中重新睁开眼睛,并且站在一起点数地时候,雷震发现,他们的队伍中少了一个人。
这片热带雨林,被当地人称为野人山,自然是因为丛林和山野中,有原始部落的存在。雷震他们也曾经看到几个野人,趴在树上在
小心地偷偷打量他们。这些和文明脱节,在身体相当一部分位置,还长得长毛地人类,女人都毫不羞涩地把她们的乳房暴露在外边
,最多也只是在腰间围上一块兽皮罢了。
迅速检查了一遍周围地脚印,和一切可能留下的痕迹,马兰最后得出来的结论是:“我看这位失踪的兄弟,很可能是在夜间,我们
哨兵因为过度疲惫而睡着的时候,被野人给掳走了。至于把他掳走的原因,大约有两个。”
马兰出身于名门望族,她的见识与阅历,远远比在场任何一个,包括青帮弟子要高得多,自然能言出有物。她伸出了一根手指,道
:“第一,食人没有开化,根本没有我们从社会中接受到的道德约眼里看来,很有可能‘人’也是一种可以食用的猎物。”
听到这里,不要说雷震,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而马兰在这个时候,又伸出了第二根手指,道:“第二,当然就是有
了种族的繁衍。我们曾经见过几次野人,绝大部分都是女人,这本身就说明,她们的部落缺乏可以让她们传宗接代的男人,她们必
须要想办法,找到男人,不管是强迫也好,自愿也罢,让她们能够生出下一代。在这方面,你们不必把她们当成人类来看,只需要
把这种行为,看成动物生存和进化的本能就可以了。”
听着马兰的话,在场所有人面面相觑,他们真的无法分辨,被迫和那样全身长毛的女人做爱做的事,还有被人当成食物吃掉,究竟
是哪个结局更容易接受一点。
“儿子,能不能找到线索?”
面对雷震的询问,儿子把鼻子紧贴着地面,在那里嗅啊嗅啊的,但是雨下个不停,已经冲散了气味,最终儿子只能发出一声小心翼
翼低鸣。虽然是一条狼,但是它够聪明,当然清楚,现在这位老爹的心情很坏,甚至已经到了即将爆发的边缘。
就连一只狼中之王都这样小心翼翼,面对脸色阴沉的师座大哥,所有人都理智地闭紧了自己的嘴巴。
抬头看着穿过头顶的树叶。沥沥下个不停,让他们身上的军装从头到尾就没有干过的雨滴,再看看所有人写满疲惫的脸,雷震沉默
了半晌,才沉声道:“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接到命令的罗三炮不能不开口说话了,“如果我们找到的时候。那个兄弟已经死了,甚至是被…”
“如果真的是那样地话,”雷震的目光缓缓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掠过,森冷的杀机。一点点在雷震地身上绽放,他一字一顿的道
:“不管对方有多少人,不他们谁,一个不留!”
…
就是为了一个人。雷震带领的这支部队,在这片热带雨林中停下了自己的脚步,他们以五人以为一组四散寻找,然后定时回到雷震
指定地位置上。就是为了一个人。雷震他们在丛林里,整整找了一天,在磕磕碰碰和放声喊叫中。把他们所剩不多的体力一点点。
一丝丝的挥霍出去。
直到他们自从进入这片热带雨林。就再也没有接触过的太阳,垂到了地平线地另一端。直到黑色的天幕笼罩了整片大地,在这片到
处都是树,到处都是雨水和潮湿的世界里,忽然有一处,透出了淡淡地亮光。
在山藤几乎遮住,但是又自然而然形成了一片屏风地巨大山洞里,几盏用羚羊角制成,以动物地油脂为燃料的油灯,正在散发着星
星点点地光芒,勉强照亮了它们附近的空间,随着微风不可避免的透过山藤吹进来,豆粒大小的火苗随风舞动,更是在不断摇拽中
,给这个山洞里增加了一种压抑的感觉。
一百多个祖祖辈辈生存在这种最恶劣环境里,和社会文明彻底脱节的原始人,就围坐在地洞中央的火塘边,挂在火塘上的猎物,在
火燃的炙烤下,正散发着诱人的肉香,而一个看似部落首领的年老女人,正在清点女人们白天,在丛林采集到的野果和野菜,把他
们分成一百多等份后,再一人一份的发送到每一个的手里,当所有人都领到了自己的野果,在这位首领的面前,还放着最少和最多
两份食物。
身为原始部落的首领,这位女人给自己留下了最少的一份,而在她略略点头示意后,坐在她身边的一个看起来年龄绝对不会超过十
四岁的女人,捧起比在场任何一个都至少多出一倍,里面甚至还放着一颗玉米的食物,走到了山洞的一角。
在避开山洞的角落里,一个连饿带病,虚弱得连挣扎的力量都没有的男人,就躺在几块兽皮混合着树枝,搭成的床铺上。看着这个
说不出是像人类更多一点,还是象半人猿多一点的的女人,这个身上还穿着远征军军装,手上的武器,却被搜得一干二净的男人,
脸上不由露出了排斥的神色。虽然弥漫在山洞里的肉香,还有面前这个女人手里捧的水果和玉米,都让他不由自主的喉头涌起,但
是他却侧过了自己的头,伸手摆出一个“你给我走开”的手势。
“兄弟,何必呢。”
一个同样躺在墙角,低头啃着野果的男人开口说话了,“你再怎么着,在人家的地盘上,形势比人强,你以为我想和那些混身长着
毛的女人在一起,每天晚上被她们轮流榨得连手指都动不了一根?胳膊扭不过大腿,等你习惯了,晚上两眼一抹黑,别看他们的脸
,别摸她们身上的毛,跟谁搞还不是一样?”
以过来人的身份自居的这个男人,赫然是十几天前,从这里经过,同样被虏进山洞,说失身也罢,总算能***混上一口食吃,不用活
活被饿死,也不会被蚂蚁啃成一堆骨头的中国士兵。
侧眼看着那位一边吃着野果,一边对身边绝对称不上美色的女人,露出一个笑容的同胞,刚刚被掳进山洞没有多久的男人,脸上流
露出了浓浓的不屑。正所谓近朱者赤,跟着雷震这么久,就连他这样一个普通的士兵,身上都渐渐拥有了一种钢钉般宁折不弯的气
质。
但是那个捧着水果站在他面前的女孩眼睛却亮了,虽然她们和社会文明脱节,但是她们的生物本能。却能让她们更清楚地分辨出,
究竟哪个男人或者说雄性动物,更拥有优良的品质,嗯嗯,或者说基因,更适合那个…交配!
“你还是吃点吧,你以为自己这样,她们晚上就会放过你?你以为拒绝,就能等到别人来救你?”
那个啃着野草的男人。“呸”的一声,吐掉嘴里的一颗果核,道:“你别做梦了!”
“我当然要拒绝,我是人。不是动物!还有,他们一定会来救我!”刚刚被掳进山洞的士兵,昂着自己的头,道:“因为我的师长
大哥。是雷震!”
师长大哥?!
雷震?!
听着如此怪异的称呼,看着这个和自己同样落难,却一直没有放弃希胞,嘴里啃着野果。目光已经飘到烤肉上面的男人,的嘴。雷
震是哪号人物,他不知道。他只知道。到了现在这种情况下。那是树倒猢狲散,各人顾各人。哪还有人会为一个小兵,专门找到这
里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夹杂着潮湿水气的山风,突然狠狠灌进了山洞,就在这个男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缩起了脖子的时候,
一个高大的身影,已经划开了洞外层层山藤,走进了这个由于有了灯光,总算有了几分人气的山洞。
几乎在同一时间,天天在原始热带雨林中生存,拥有比猴子更敏捷身手,也会使用工具地这些原始人,就已经抄起了各自的武器。
不知道有多少弓箭,多少标枪,多秒木棍,一起指向了这个绝对不应该出现的男人。
“唉,怎么还有这么笨的家伙,哪里不好去,竟然跑到这里自投罗网了…”
发出这样轻叹地,当然是那个已经安天知命,靠每天晚上和一群全身长毛的女人交配,来获得食物的男人,可是他有着几分故作姿
态地声音,却突停止了。因为他赫然发现,明明是人多势众,明明是在自己地地盘,那些全身长毛,就连最凶猛地野兽都敢猛斗的
野人,无论是男是女,他们地双手,竟然都在微微发颤。
而那个刚刚被掳进山洞的士兵眼睛却亮了,他挣扎着支撑起自己的身体,放声欢叫道:“师长大哥,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
”
一群野人的手不颤了,因为他们敏锐的发现,眼前这个刚刚进入山洞里,全身都弥漫着比猛兽更强烈百倍,更危险百倍气息的男人
,身上那种阴沉的冷冰,那种让他们心脏狂跳,甚至是双腿发软的东西,突然消失了。
“小七,怎么样?”
面对雷震的询问,这个被称为小七的男人,拼命点头,“我没有问题,除了被他们架过来,把我身上的家伙都搜走之外,我连他们
的水都没有喝上一口。”
说到这里,小七扬起了自己的右手,在他的手腕下面,隐藏着一块尖锐的石笋,在这个时候,小七在笑:“如果她们真想逼我,我
就宰上一个,然后直接捅死自己,这叫早死早投胎!”
“不错,不愧是我雷震带的兵!”
雷震在这个时候,目光已经落过了站在最前面几个如临大敌的野人,直接落到了那个看起来年龄最大的部落首领脸上,他伸手指着
小七,昂然道:“我是他的师长,是他的大哥,我不管你能不能听懂我在说什么,也不管你在想什么,我要带走他!”
那个部族首领沉默着,她眼睁睁的看着雷震旁若无人的穿过所有人,都到了小七的面前,她眼睁睁的看着雷震伸手,把小七背到了
自己的肩膀上。
那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女人,咬着自己的嘴唇,用一种委屈的神色,盯着被雷震背起来的小七,最后她还是鼓足勇气,拦到了
雷震的面前。
盯着这个就象是被人抢走心爱玩具的女人,雷震的面色却当真阴沉似水,“你还想怎么样,难道非要我把你们全部杀掉?”
那个手里还捧着野果的女人,迎着雷震那双在黑暗中,愈发危险的眼睛,她真的吓呆了,虽然根本听不懂这个男人在说什么,但是
生物面对危险的本能,却在让她像一个泼浪鼓似的拼命摇头,更像是触电似的,一下就退开了七八步远。
在这个男人的身上,她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再次环扫了在场所有人一眼,雷震背着小七,再次走到了山洞的另一端,然后抓起了属于小七的武器,当他经过那个火塘的时候,
一个明显已经被吓坏的了女人,混身颤抖的举起了手中刚刚割下来的烤肉,小心翼翼的用跪坐的姿势,把烤肉送到了雷震面前。
“我不是强盗,不会要你们的东西!而且你们真的应该庆兴,我的兄弟没有事!”雷震反手拍了小七一下,从口袋里翻出几片野菜
,把它们送进小七的嘴里后,微笑道:“小七,我们走。”
“嗯!”
小七连连点头,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手里还捏着半颗野果的男人,才如梦方醒,他连滚带爬的扑过来,放声叫道:“雷震师长,雷
震大哥,求求你,带我一起走,只要你带我一起走,我给你做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啊!”
雷震望着这个跪在自己面前,眼泪和鼻涕流了满脸的男人,大家都是同胞,都是军人,但是雷震却在摇头,“我看你在这里过得挺
好,前面的路太难走,还是留下吧。”
说完这些话,雷震不再理会这个脸色在瞬间变得一片苍白,再也没有任何希望的可怜虫,就是在山洞里所有野人小心翼翼的注视下
,雷震大踏步,走出了这个山洞。迎着山洞外不停浇灌而下的雨幕,看着手里捏着冲锋枪,哪怕山洞里只要稍有不对,就会率领所
有人冲进去大开杀戒的马兰,雷震突然微笑着对小七道:“你被人家抓进了山洞,怕不怕?”
“不怕!”
小七昂起了自己的脖子,放声叫道:“我的师长大哥,可是雷震!该死朝上,我他娘的怕个鸟?!”
雷震不由放声大笑,“好,这个回答够味,你师长大哥很喜欢!”
听着雷震的笑声,看着趴在雷震肩上,嘴里还叨着几片野菜的小七,在场所有人都笑了。就在一片笑声,一片沸腾中,雷震狠狠一
挥手,叫道:“还是那句老话,连上我和马兰,一共一百一十九人,一个也不能少,就算是爬,全得给我活着爬回家!否则我就没
有资格当你们的师长大哥,你们谁要把自己的命在这里交待了,更没有资格当我雷震的兄弟!都听明白了没有?!”
所有人都在笑,所有人都伸直了自己的脖子,放声叫道:“是,明白了,师长大哥!”
虽然还是一身的疲惫,虽然还是全身饿得发软,两眼发绿,可是在这个时候,没有人比他们更有信心,能用自己的双腿,征服这片
热带雨林,重新返回自己的家园。因为他们的师长大哥,可是雷震!
第三十五章 獠牙!
整用了七十八天,雷震终于带领自己的部队,在重返夕,追上了二百师。而在这个时候,二百师已经不再是戴安澜的二百师了。这
位值得尊敬的军人,因为在指挥部队突围时,腹部中了三发子弹,已经在回国的路上,永远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是十八名卫兵,扛起装着戴安澜将军尸体的棺材,走完了最后这一段征程。而二百师,从一开始进入缅甸,到终于重返家园,能活
着回来的人,只剩下区区三千多人。其中,绝大部分人并不是战死的,而是倒在了野人山那片原始丛林当中。
当终于踏上了属于中国的土地,这些身衫褴褛,身形消瘦的军人,呆呆的望着那在空中不断飘扬的国旗,不知道什么时候,所有人
已经是泪流满面。
而等待雷震的,还有一张委任状加一份入学通知书…只要他愿意,他这样一个仅仅二十几岁的大男孩,他这样一个身经百战,在战
场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当真是能为人所不能为的战略大师,就可以直接进入黄埔军校学习,只要一毕业,就可以成为一个实至
名归的师长。
这样一份大礼,不能说不重,不能说不厚!而那三十两黄金的奖金,和三个月长假,都无不在向旁人默默说着,一个实力派军人,
即将在军界升起的信息。
雷震真的没有理由去拒绝这一切,在缅甸战场上的经历也使他清楚地明白。权力对一名军人的重要性,可是马兰却制止了他。
杨惠敏,还记得那个童子军里的杨惠敏,那个为了振我军威国威,冒死给四行仓库送进一面国旗,并在国家财政部的支持下,四处
出国演说,俨然已经成为中国抗战之像征的杨惠敏吗?
“在缅甸的时候,我不方便对你说。你知道现在杨惠敏在哪里吗?”
雷震不知道。他当然不知道,杨惠敏一个国家一个国家的巡回演讲,他们已经那么久没有聊络,雷震哪里知道现在杨惠敏又跑到了
哪个国家。在当地华的欢迎下,又讲起了四行仓库,讲起了谢晋元和他的八百勇士?
“她在重庆渣子洞…”迎着雷震不敢置信地目光,马兰低声道:“那是一个关押政治犯的特殊监狱。”
雷震真的傻眼了:“搞错了吧?”
“没错。她就在那里,而且已经被关了快一年了!”说到这里,马兰的脸上,当真是写满了无奈与讥刺。“还记得我说过,要想改
变中国和日本地战局,就要先打赢情报战。所以我才加入了重庆军统特工局吗?”
雷震点头。他知道重庆军统部门。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现在军统特工局的主持人。是一个被所有人尊称为“老板”的神秘人物戴
笠。
“戴笠是一个色中恶鬼,他手下地很多女特工,都是被他先玩弄再任用,就连朋友和部下的老婆都不放过…”迎着雷震突然变得怪
异起来的目光,马兰用力一挥手,道:“你小子别乱想,别说我马家的门望摆在那里,让他不敢轻易下手,就算我马兰只是个无名
小卒,也懂得自尊自爱,他想占我便宜,就先得做好被我活活拆散了地准备!至于你的初恋情人杨惠敏,虽然长得也算标致,但是
还远远达不到我们戴笠戴老板的欣赏标准。”
说不敢相信也罢,说是太荒诞太离奇也罢,但是这样地事情是真地发生了…
杨惠敏回国后,在香港积极宣传抗日,而且在那里,和一个军统局外围成员,成为了未婚同居密友,每天都在做着一些力所能力地
事情。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杨惠敏在一次返回中国内地的时候,答应替一位艺名叫“蝴蝶”地当红女明星,把她二十多箱放着各
式化妆品和名贵皮衣及首饰的财货,通过水路运送回中国。
但是没有想到,这批货物实在树大招风,在进入中国后,被江洋大盗盯上劫得干干净净。面对这种情况,那个叫蝴蝶的女明星却不
愿意了,她跑到南京四处托人,想出了这口恶气,就是靠朋友的关系,她认识了戴笠。
戴笠早就对蝴蝶的美色垂涎欲滴,终于找到这个机会,他立刻下令军统局,将杨惠敏和那个同居的军统局外围成员一起缉补归案。
虽然看在杨惠敏是童子军,又曾经是举国闻名的英雄人物的份上,没有对她用刑,但是仍然坐实了“勾通江洋大盗,合谋劫取财物
”的罪名,把杨惠敏和那个同居密友,一起丢进了关押政治犯的监狱。纵然社会各界多方抗议,但是戴笠在这个时候,掌管着国家
最强大情报机关,当真称得上是举手遮天,轻而易举的就一一化解。
借着这个良机,戴笠自己掏钱,重新补办了和蝴蝶丢失的财货,终于凭借通天手段和大手笔的花费一亲芳泽,和蝴蝶这个有夫之妇
打得火热。
一个名的少年英雄,一个为了国家四处巡回演讲,赢得了持,改变了不知道多少有色眼光的少年英雄,竟然比不上一个当红影星,
竟然比不上二十几箱财物,竟然以勾通汪洋大盗的罪名,被丢进了关押政治犯的监狱!
雷震捏着入学通知书和委任状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他真的想放声大笑,马兰告诉他的事情,实在是太荒诞,太不可思议了。但是
雷震张开了嘴巴,却惊讶的发现,自己怎么也笑不出来。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明白,在这个如此疯狂的世界里,越是听起来不可思的事情,往往越就是最不思议的真实!
“我,我,我…杨惠敏变成了这样,我怎么向九泉之下的谢晋元师父交待。我怎么向孤军营里那些兄弟们交待啊!”
“你不需要向任何人交待了。”
马兰用同情地目光望着雷震,道:“你大概还不知道吧,日本人自偷袭珍珠港,和美国人在太平洋上爆发大战,并打得美国海军节
节败退后,他们的气焰愈发嚣张,再也不必看英美法诸国的脸色。就是在几个月前,他们驻扎在上海虹口租界的军队,突然强闯进
英租界。把孤军营里所有的人,都给强行掳走了。根据我得到的情报,除了军官被分开看管之外,其余的人。都被送进了苦力营,
每天在矿山里工作。听说…已经有几个兄弟,因为积劳成疾,死在那里了。”
“我们的国家呢。我们的军队呢?”雷震地声音,在这个时候充满了苦涩:“孤军营里的,可都是我们军人凯模,更是我们的骄傲
啊。他们被抓走了。英国人怕了,萎了,不管了。我可以接受。那么我们的军队。我们地国家,都做了些什么?”
“什么也没有做。就好像你带领暂编第五师。在缅甸浴血奋战,却得不到最起码的支援一样,你指望那些人能做什么?”
马兰看着自己的双手,道:“接到这个消息,我几次三番向上级请求,由我们军统局收集情报,组织别动队,把这些孤军营的英雄
抢回来。可是上级却总是以时机未到,不得擅动为理由,据绝了我地申请,如果不是这样的话,我又怎么可能会离开军统局,而宁
可相信,你会去想办法,和我联手帮助这些谢晋元团长最亲密的部下?虽然上级给了你三个月的长假,但是我希望你能和他们谈谈
,将入学时间再向后推迟一些,毕竟想成功从苦力营里把那些兄弟们救出来,需要周密地计划和万全的准备…”
马兰的话还没有说完,她就猛然听到了“嘶啦”一声纸片被撕碎地声响,在她霍然抬头中,雷震竟然将手中那两份代表着机遇与前
途地委任书和入学通知书,一点点地撕碎了。
“举国闻名的英雄,比不上一个有点姿色地艺人;为国为民舍生取义,当真可以称之为大丈夫的军人,是死是活都无所谓,被敌人
抓走丢进苦力营,每天在皮鞭抽打下,一点点的死亡,也没有人去理会…”
松开手指,看着纸片一点点的飞落,雷震涩声道:“这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国家,而领导我们的,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政府啊?我在
几个月前,还在以向蒋委员长,向这个国家的最高领袖痛陈党国和军队的弊端而沾沾自喜,以为自己做了不得了的大事,可是直到
这个时候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国家,这个政党,已经从上到下,全部都烂掉了!这样的国家,这样的政府管理的军队,在战场上,
又怎么可能不输,又怎么可能不节节败退,痛失国土?!我们两个人联手,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去计划,我们是能救出孤军营的兄弟
,可是又有谁,来救救我们四万万同胞,救救我们这些依然在和强敌生死相搏,却得不到尊重,得不到认可的抗血将士?当英雄流
血再流泪,当我们的血一点点冷却的时候,我们再凭什么,去抵挡敌人的虎狼之师,去抵挡他们的侵略铁蹄?!”
“你不要问我,我要知道,就不会去救你,直到等你回国后,才告诉你发生的一切了。”
“国非国,家非家,君非君,民非民…这样的官场,这样的世界,只怕真的没有我雷震容身之地。与其进去,被他们排挤,被各种
东西束手束脚,我还不如…”
雷震霍然转头,他望着马兰,放声道:“不如索性你我两人联手,一起齐心协力,去打造自己的力量,做我们自己应该做的事!你
不是认为,我们军事上的失败,是先从情报战上开始的吗?我们现在只有一百多个人,在战场上是连填人家的牙缝都不够,但是在
情报战上,只要我们能以这批兄弟为基础,再不断吸收新鲜血液,又有谁敢说,我们不能有情报战场上,打出自己的旗号,打出自
己的天空?最起码,我们用这一百多号人,就可以强攻苦把那里的兄弟们全部救出来!”
“可是…”
面对雷震如此激进如此大胆,当真是摔破一切重头再来意味地建议。马兰瞪大了双眼。
“在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必须有政府的支持,才能为国尽忠。”雷震负手而立,在想通了一切之后,他款款而谈,神情气
度中,自然而然,拥有了一种令人信服的味道:“青帮不一样是民间组织吗?可是又有谁敢否认他们在抗战中所做的积极意义?可
是和日本情报部门相比,青帮这种江湖组织。无论是训练,结构,装备和成员意识,都相差太远。我就是希望通过你我两个人联手
,建立一支民间自发组织,却拥有比正规部队更严格框架,更能胜任各种敌情的特殊部队!”
强悍的马兰。杀人无数的马兰,在这个时候,听着雷震的话,只能张开了嘴巴。再次发出了一声惊叹:“啊?!”
“现在时值乱世,土匪强盗二流子,只要有几号人。有条枪都能占山为王。什么大帅。将军的满天乱飞,我就不相信。你我两个人
,再加上这一百一十七号身经百战地兄弟,会比那些大帅、将军们差!”
雷震用热切的目光盯着马兰,放声道:“正所谓将相王候宁有种乎,什么开天劈地,我雷震没有这野心,更没有这种能力。但是只
要我们手中有一支数量也许不是很多,却足够精锐,更可以在任何时候,都能随心所欲调配投入的部队,就算我们不能改变大战略
大战场上发生的事情,至少我们可以改变身边很多地不公,用我们的良知为导向,去做大家都想做,却不能做不敢做的事情!”
…
对军队,对国家,对军统特工局已经失望的马兰,就这样,被雷震给诱拐了。他们成功地解救了在苦力营的兄弟,在撤退的时候,
通过新四军的防区,在这里和新四军有了最直接,也是最亲密地接触。就是在这个时候,亲眼所见一切的雷震,心中的天平,已经
开始倾斜了。
在他们之后,还发生了很多很多地事情。
当雷震和马兰亲手组建地部队,终于成型并且在情报战,甚至是特种作战上崭露头角地时候,这支夹在两个党派之间成长起来,甫
一出手就实在太过耀眼的力量,不可避免地面对了邀请,面对了立场的选择。
国民党特派专员,选择了先指挥大军压境,再高官重金利诱的双重路线,可是他真的不知道,这一套方法,在别人的面前,也许真
的很有效,但是对于雷震这样一个绝对不可能面对暴力选择屈服的人来说,他实际上已经帮助心理早就更倾向共产党人的雷震,选
择了最后的方向,和为之终身服务的军队。
而马兰,在这场战斗开始前,因为家族的关系,因为中央教导大队的情份,而带着她亲自训练的一支女子别动队,在雷震最需要她
的时候,站到了中间的立场上。但是,她最终还是没有眼睁睁的看着雷震全军覆没,当她从背后对曾经服役,曾经承载了她的光荣
与骄傲的军队,发起攻击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的这一辈子,已经成为家族的叛徒,她这一辈子,真的要和雷震永远绑在一起了
。
雷震,以暂编第五师为出发点,创建中国第五特殊部队的掌门人,他参加过抗日战争,抗美援朝,在建国不久,应缅甸政府的邀请
,带领自己训练出来的部队,远征缅甸,打得败逃到缅甸的国民党残部望风而逃。而在几年后的对印自卫反击战中,雷震率领的特
种部队,更是在一片冰天雪地中,发挥出最可怕的力量。说他是一位百战将星,绝对不为过。
马兰,这个最终陪伴着雷震的女人,她一直活跃在第五部队。但是,也许是有着太多的牵扯,也许是有自己人坚持,也许在她的世
界里,只需要有雷震一个人就足够了,所以,她一直保持了无党派人士的身份。
但是,她却有着一个响亮的称号…獠牙!
这是第五特殊部队,对最出类拔萃的职业军人,而做出的证明与肯定。虽然她只是一个女人,但是任何一个认识她,知道她传奇经
历的人,都认为,她真的是实至名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