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悠说:“不可能,红外线扫描器就算坏了,也不会有这样的图像,他昏了。”
绿色的人型如山成海,有的还在缓慢活动,张辉发现了几个橙黄色的光,聚在一处。足有近十个。
张辉斜斜滑下山坡,用另一只眼四处看了看,前去橙色人型聚集的地方。
那是一块大岩石与山体的间隙处,张辉在十米外停下脚步,躲到一棵树后。
宋晨武说:“那小子就在防空洞口蹲着,你们开枪做什么?”
男人说:“还有谁?你怎么和林三在一起?你看错人了。”
宋晨武道:“没有,蓝老爷子要找的人不正是那个么?跟我来。”
张辉眉头拧紧,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左眼看到:红外线镜片上现出上百个绿色人型,围着中间谈话的三人。
右眼的视野中则只有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是宋晨武。
宋晨武说:“你们从防空洞上面过去,那小子现在估计进洞里去了。”
男人半信半疑,说:“我们走。”
冷不防张辉眉前的镜片响起“嘀嘀嘀”的损坏报警声,这一下三个人一起转过头。
“抓住他!在那里!”
张辉猛地转头就跑,宋晨武道:“我去!你们按原计划来!”
宋晨武拔出一把手枪,在黑夜里追着张辉,张辉侧身拐了个弯,潇洒漂移,奔回山腹内,冲向工厂。
宋晨武追在背后,抬起枪。
张辉看了一眼,霍虎已经出来了,正带着唐悠与展行进防空洞,张辉猛地转向,跑进工厂大院,随手一拉吉普车门,锁住了,纹丝不动。
张辉那一扯,吉普车的报警器响了起来,在黑夜里显得刺耳尖锐。
展行松了口气:“我真以为闹鬼了。”
张辉嘲道:“接下来才真是闹鬼。”
霍虎与两名少年进了防空洞,宋晨武按着车前盖,翻过院子,跃进工厂里。
张辉警觉地不住后退,宋晨武拿着枪,走了进来。
“张兄弟?”宋晨武问:“刚刚是你么?出来,有事和你商量,不瞒你。”
张辉一个闪身,躲进机床下,屏住气息不吭声,知道宋晨武语气听似平静,随时有可能杀人灭口。
张辉在机床下四处看,寻找能躲藏与开溜的地方,正想从后围墙处退出去,猛地一转头,又看见个橙黄色的人型。
张辉眯起眼,一手捂着右眼,只以左眼窥探四周,他看到两根绿色的光柱,在机床外面移动,略抬起头,发现宋晨武不断靠近。
“什么…绿色的光柱?”展行诧道。
张辉解释道:“一根一根,有远有近,竖在整个工厂里。”
唐悠和展行同时想到了一件事,展行说:“是鬼的…脚?”
唐悠发疯地大吼道:“你别说出来!”
那时红外线眼镜又响起滴滴响,张辉猛地抬头,后脑勺撞上机床底,连滚带爬地退出去,宋晨武开枪!
展行想起了防空洞半路上听到的枪声,随之而来的是…钢铁的隆隆响。
宋晨武道:“出来!”
宋晨武开了一枪,冷不防张辉从低处斜斜一脚高踢,被踹中手腕,手枪飞了出去,张辉弹起,给了宋晨武一拳,宋晨武避过,嘴上兀自道:“听我说!”继而抽出匕首。
张辉一愕,翻身后躺,平躺于机床上,宋晨武手持匕首扑了过来,不知何处响起“卡擦”一声轻响,张辉瞬间感觉到一股与生俱来的危机感,他顾不得再与宋晨武搏斗,拼着被刺一匕,抽身而退,摔下地去。
张辉道:“然后,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展行和唐悠毛骨悚然地望向机床,那上面满是血迹,砧台上摆着唐悠的电脑。
“这个…废机器,自己动起来了?”展行颤声问。
张辉道:“是,传送带开始动,把他的肩膀压碎了。”
张辉被鲜血喷了半身,厂房内响起震耳欲聋的机械声,宋晨武大吼,肩膀被碾得粉碎,昏了过去。
传送带开始运作,阵阵震撼,令院子里的吉普车再次报警。
展行:“你…唐悠。你记得那几声响么。”
唐悠喃喃道:“记得…”
由不得他们不信张辉的话,那个漆黑的夜里,所有声响都对上了。
宋晨武在传输带上行进一半路程,便已死了,待得从流水线的另一头出来,成了现在这血肉模糊的样子。
张辉道:“你们信么?”
展行背上满是冷汗,看了看唐悠,又点了点头:“要不你…把镜片戴上?会看到什么?”
唐悠几次想戴红外线眼镜,却终究不敢,汗毛直竖,抱着电脑,蹲到展行和张辉身边。
张辉自嘲地笑了笑:“把我的绳子解开。”
唐悠:“不行!别听他的!”
展行迟疑片刻,张辉说:“不解开,你们会更麻烦。”
唐悠依旧对张辉十分戒备,展行斟酌片刻,掏出小刀,把张辉手上的绳子割断,唐悠没有阻止。
张辉重获自由,吩咐道:“你们在这里等,我去埋伏。”
唐悠还想再说点什么,张辉已一手撑着窗台,跳了出去。
展行和唐悠并肩坐在角落,唐悠收好背包,展行忽然道:“我觉得他不像坏人。”
唐悠想了想,说:“其实我也不觉得,不过你总得听你师父的。”
展行:“他偶尔也会看走眼,不是么?我觉得那个人…”他一指机床尽头的宋晨武尸体:“更像坏人。”
展行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发现宋晨武的惨状时自己没有丝毫怒火,多半便是直觉影响,他总觉得宋晨武虽然热情,却有点不怀好意。
唐悠说:“我们现在就在这里等吗?万一那家伙又去通风报讯怎么办?”
张辉在工厂背后的窗外说:“我就在这里。”
唐悠这才不吭声了。
展行开启传讯器,笑吟吟问:“小媳妇,你在吗?”
林景峰更正:“是小师父,别想趁机占便宜,我在这里,就在防空洞入口进来一点。”
展行抬头张望,沿着防空洞看到林景峰的手,林景峰朝他作了个手势:“你们注意,不要放松警惕。”
日渐西移,黄昏把山的影子投向鸡山侧峰,巨大的黑影覆盖了整座废弃的兵工厂,展行倚在唐悠肩上打瞌睡,唐悠几次拿起红外线镜片,又不敢戴上,就连耳机也不敢听了。
东面山峦上,斌嫂开启通话器:
“目标接近了,两辆车,十二个人。”
林景峰马上道:“小贱、唐悠、听到了么?”
展行一个激灵醒了,擦擦口水,外面已响起嘈杂人声:“把他抓起来!”
五六个人一窝蜂涌进工厂,看到展行与唐悠两个少年排排坐,傻眼了。
展行清醒过来,意识到要演戏了,忙捂着领口,卖力地尖叫道:“救命啊——!”
唐悠:“…”
展行:“救命啊——!你们是什么人!不要过来啊啊啊!”说毕抓着唐悠脖子一通乱摇:“人家好害怕啊!!怎么办啊啊!!”
一人看上去像个领头的,险些被展行吓着,片刻后回过神来:“怎么搞的?仇大姐怎么没说清楚?是哪一个?”
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自知失言,说:“不管了,先抓起来再说!”
六个人揪着展行与唐悠出来,斌嫂按开通话器:“没有仇玥,走漏风声了?”
林景峰:“不清楚,继续盯着,他们上车了么?”
斌嫂:“没有上车…糟了,什么情况?他们在朝防空洞走,马上要接近你们了!快躲进去!”
林景峰心内一惊,计划有变,带着霍虎与胡杨撤进防空洞里。
按林景峰的本意,展行与唐悠都是仇玥要找的人,一旦抓到,这两个人都会被带到仇玥面前,而且必定会分开囚禁、审问。
这样一来林景峰就能追查出仇玥的存在地与目的,再趁机各个击破,但他们把展行与唐悠带进防空洞做什么?
林景峰瞬间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情,黄标在防空洞里?
林景峰匆匆撤进了防空洞最深处,他们躲在下面的通道,展行与唐悠被押到防空洞的破口处,朝上面的岔路走了进去。
林景峰一个闪身,跟进洞里:“虎哥在外面等。”
张辉跟了过来,影子一掠,也闪进洞里。
霍虎搬了个小马扎,找个地方坐着。
一分钟后,又有个人进来,手里拿着包薯片,头上戴着顶绿帽子,边吃边悠闲地走。
绿帽子还给霍虎打了个招呼:“朋友,你好啊。”
霍虎回招呼:“你好。”
绿帽子:“芝士薯片和你换点牛肉干尝尝?”
“成。”霍虎拿了点牛肉干给绿帽子,绿帽子抓了点薯片给他,转身进了洞里。
胡杨:“???”
“大个子。”胡杨问:“这人也是三爷叫来的?你认识?”
霍虎:“不认识,不过我觉得他没有危险。”
胡杨:“…”
展行被押着,顺通道一路朝前走,通道尽头指向山腹,停下脚步时,是一个极其辽阔的空间。
山腹内的石室几可比拟喜马拉雅地宫,整座鸡山的山腹仿佛被掏掉近半,成千上万的棺椁整齐排列,棺尾朝向展行走进来的通道,接近八成的棺材盖子敞着,现出空荡荡的内棺。
展行惊讶地抬头眺望,四顾,只见洞壁呈穹型,每隔数步便贴着一张明黄的符纸,自己进来的入口呈现出不规则的破洞,仿佛是被炸药炸开的。
山洞四周点着火把,一阵阴风吹过,火光黯了下去,展行看到石室中央,上千个空棺呈环形围绕一具巨大的木棺,棺材足有五米长,一米宽。
棺盖上坐着个男人,注视被押进洞来的展行。
这么大的棺材里面装的什么?展行不禁心生好奇,会有这么大的死尸?
“老大,我们抓到两个小孩。”那领头说,他的声音在空旷石室内回响。
“小博士。”那男人笑道:“又见面了,你说这是什么地方?”
展行微微蹙眉,唐悠看了展行一眼,展行以眼神示意他不要多问,笑嘻嘻道:“标叔好啊,上次的周朝古尸好吃么?都吃完了?这次想进点新鲜货?换口味?”
唐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标叔的主要目标是唐悠,却仿佛对展行更感兴趣:“请教个问题,你觉得,这地方是什么年代的?”
两名少年被带到巨棺前,标叔又吩咐道:“放开他。”
展行四处走了走,几名手下用枪指着展行,以防他逃跑,标叔跳下巨棺:“你也不知道了?”
展行:“我知道,这种棺材是远古时期的,比商周更早了。”
第43章
“棺材最早在《孝经》中提到,‘周尸为棺’,制造棺材有严格的标准,十页或者十二页木头,是有记载的棺材手艺。”展行说:“盖三、顶三、边四,一共十页木头,柳州人的工艺不正是这样的么?”
“但这里的棺木,则是把一整棵大树挖开,削掉滚木的两个竖面条,一边当底,一边当盖,再在中间挖出一个长方形槽,所以并不是传统的棺材工艺。”
标叔缓缓点头:“哦?那怎么说?”
展行又道:“真正棺材的起源已不可考,传说炎黄时代的人,并没有收尸入殓的习惯,在亲人死了以后,都会把他们的尸体抛弃在荒野,让野兽吃掉;后来逐渐演变为寻找山洞藏尸,再后来才慢慢演化出用木盒装上尸体,放在山洞里。这里的棺材没有钉,只有盖,全是原木削成,就是古早时期的原始棺材,我猜这个山洞,也是南方原始部落的藏尸洞之一。”
标叔若有所思,展行又诧道:“木头估计已经放了很久,没有腐朽,倒也是件怪事。”
标叔礼貌地笑道:“受教,所以这里的尸体是非常古早的了?”
展行道:“对,随葬品都被你们搬空了?”
标叔唏嘘道:“实不相瞒,这回又白跑一趟,什么随葬品都被搬完了。”
展行理解地说:“不是被搬完了,而是那个时代,根本就没有随葬品,不过标叔搬点尸回去吃也好。咦?中间那么大的棺材,装的是什么?”
标叔道:“我也不知道,刚到这里才一天,你想打开考察一下?”
展行确实十分有兴趣,然而标叔似乎完全没打算开棺,又道:“小博士,我发现了一件怪事,你来这边看看。”
展行说:“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么?”
标叔微笑道:“当然,有来有往嘛,你想问什么?”
展行端详标叔,十分想不通:“在宝鸡那时候,警察不是下墓了么?你是怎么出来的?”
标叔嗨地一笑:“局子嘛,花点钱,总能捞出来的,蓝世叔出了大力,说不得只能来报答他了。”
展行点了点头,标叔又作了个“请”的手势。
唐悠几乎要忍不住了,看展行和标叔的关系,简直好得要手拉手跳贴面舞,正想骂几句的时候,标叔一名手下又以枪托猛击展行后脑勺,催促道:“快点!”
标叔忙阻着笑道:“我一向很佩服读书人的。”
展行凑到标叔站的地方,那是一千多具呈环形围绕的棺材的最里面一圈。
一,二…足有二十四具木棺,有的敞着,有的则盖着。
第一个敞开的棺木中,静静躺着一具女尸。
女尸身着蓝绸大锦,头佩夜明珠簪,穿金戴银,唯一吓人的,脸上却是隐隐有一层绿毛。
展行打了个寒颤:“有随葬品。”
标叔:“是什么时候的?”
展行:“汉代。”
标叔一手让客,把展行领到另一具棺木前,手下前来把棺盖合力搬开。
展行:“…”
标叔:“这个呢?”
展行道:“明朝的…”
标叔依次开了四具棺,又有一具内的女尸身穿金黄绸缎,颈系洁白丝绸,顶戴旗头,脚踩花盆底屐,唇已腐得稍稍后退,现出牙床,口中含着的一枚定尸珠光芒若隐若现。
不用看也知道是清代的了。
下一具棺木,却是空的。
标叔道:“到这里就没有了。”
展行的声音发着抖:“有,这里应该也有的…”
标叔忽然蹙眉道:“什么?”
展行想起泡在水里的那具民国尸体。又想到,林景峰怎么还没来?已经埋伏在这里了么?需要拖时间?张辉又去了哪?
标叔说:“小博士得出什么结论了?”
展行站了一会,说:“我有一件工具,在唐悠的身上,可以给我用用么?”
标叔莞尔道:“当然可以。”
唐悠被按在一边,展行以眼神示意镇定,从他口袋里摸出红外线眼镜片,想了想,戴了上去。
红外线镜片已经有点坏了,沙沙作响,展行捂着右眼,左眼朝向空棺。标叔根本不知道他搞什么玄虚,只问:“这是探测器?”
展行点了点头,飞快地扫视整个大厅,发现除了身边站立的人以外,还有三个橙黄色的人性能量,一个埋伏在洞口处,另一个躬身躲在棺林的阻拦中,还有一个站在最偏僻的角落里,那里一片黑暗,估计是标叔等人的视觉死角。
展行心内稍定,知道林景峰等人已经来了。
他再次眼睛一扫,忽然定在中央的巨棺上。
巨棺内也有发光物…展行怔住了。
唐悠发现了不寻常,蹙眉问:“你看到什么?”
展行马上摇头,低头看空棺,脑子里全是那个巨大的蓝色人型体。
蓝色人型躺在巨棺内,若以人类的标准衡量,那具尸体足有四米高,那是什么怪物?!
“嘀嘀嘀”——红外线镜片报警。
展行摘下眼镜,目的已达到:“这里原来也有一具尸体…应该是民国装扮,不过,跑了。”
标叔笑道:“跑哪儿去了?”
展行茫然摇头:“不清楚。”
唐悠很清楚,展行也很清楚,空棺内装着的,多半就是先前黑水潭中泡着的,穿旗袍民国女尸。”
标叔“哦”了一声,又问:“得出什么结论了?”
展行问:“你听过冥婚吗?”
标叔哂道:“当然听过。”
唐悠问:“冥婚是什么?”
标叔转身走到一具棺前,微笑道:“冥婚就是,死人和活人成婚…”说着以手去抚摸那具清朝女尸的脸,把她当情人般揉捏,又把脸凑上前去,与干枯发绿的尸脸唇对着唇:“也有人说,冥婚是为两个死者缔结婚姻的仪式,有时候,死人比活人要可爱多了,不是么?”
展行与唐悠同时恶寒。
站在角落里吃薯片的绿帽子听到这段话,腮帮子一鼓,差点吐了,花好大力气才忍住。
展行明白了,标叔一定是个恋尸癖。
标叔和蔼笑道:“那么我们可以推测,这里的女尸,都是被带来冥婚的?我倒是听说过一个关于地面工厂的故事,你想听听么?”
展行嘴角抽搐,点了点头:“你还是别摸她了,万一中尸毒多不好,对吧。”
标叔吩咐:“把他们带过来。”说毕取出几件机械,放在中央巨棺上,又把它们组合在一起:“军阀混战那会,白崇禧前往广州,留下不少家产,交给一名手下军官。”
“那名副官姓黄,黄副官呢,又有一位姨太太,当时柳州城里一乱,这名姨太太带着一个箱子,躲进了这个防空洞里。”
“黄副官派了一千多名部将保护这位姨太太,自己在城里作战,当天桂系军阀败亡,这位副官派人传令,把姨太太绞死,自己则吞枪自杀。”
展行点了点头,问:“箱子你们找到了么?”
黄标笑道:“没找着,就一个大棺材。”
展行隐约觉得,这名姨太太的死,说不定与粽子们的冥婚有什么关系,难道在水里泡着的就是她?
展行又道:“你觉得她是躲进洞里来了,所以才在这里找?”
黄标点头,又说:“我们找到了一个洞,就在这里。”
他的手下打开一个活板盖,黄标说:“你看,这个洞上面有铁板,很明显不是上古时代的东西,应该是后面的人挖的,说不定就是当初她的藏身之处。”
展行好奇探头去望:“那么箱子应该也在里面…哇啊——”
黄标伸脚把展行踹了下去,又吩咐道:“把那个小子也带过来,扔下去。”
展行在坑底摔得够呛,刚爬起来,又被唐悠压了个四脚朝天。
“你…”
紧接着,另一件东西被扔了下来。
正是黄标先前组装的机械物,落地后噔一声钉在坑底,开始发出有节奏的咔嚓咔嚓声。
定时炸弹。
黄标说:“现在问题都清楚了,可以办正经事了,你叫唐悠?”
展行在坑底抗议道:“喂我又不叫唐悠!把我扔下来做什么?”
黄标声音带着笑意:“你陪着他,反正也是好朋友嘛!”
唐悠示意噤声,解开皮护膝放在地上摊开,那是一套袖珍螺丝起子,夹钳,镊子与扳手的随身组合。
定时炸弹咔嚓咔嚓不停地走。
黄标接过手下递来的,在唐悠身上收缴到的手机:“唐楚,是吧。你哥可是吃了蓝师叔上千万的货。”
唐悠冷冷道:“我和他已经没有关系了。”
黄标嗨地一笑:“不忙定论,我们来个场外亲友支援?小博士不是最喜欢的吗?”
黄标在唐悠手机上翻到“哥”的电子名片,拨通了。
“镊子。”唐悠以口型示意道:“帮忙,这块。”
展行手上极稳,轻轻钳开一张小铁片,平放在地上。
“干得漂亮。”唐悠赞道。
电话里传来男人的声音,似是十分欣喜:“什么事?”
唐悠手上一顿,展行手忙脚乱地捧着炸弹外壳。
黄标道:“你们还有三分四十秒。”
林景峰从棺材后探出头,朝外窥探,开始计算解决黄标的手下,再把人拉起来要花多少时间。
一分三十秒足够。
男人警觉问:“什么三分四十秒?你是谁!为什么在用我弟弟的电话!”
黄标嗨地一笑:“唐楚,好久不见了,黄标还记得吗?”
手机开了扩音,洞里的展行依稀能听到点。
唐悠小声道:“发什么呆,快。”
唐悠和展行配合得天衣无缝,又钳出一根细钉。
黄标:“你的小弟,在我这里作客,唐楚兄弟啊,蓝老爷子上回派人去敦煌…”
唐楚马上明白了,在电话里喊道:“唐悠!你没和你的兄弟们在一起?!”
唐悠沉默不答,展行道:“他是你哥?唐楚我也认识!”
展行终于想起唐楚此人——很久以前,与林景峰坐车去甘肃的时候,在车上见到的一名盗墓贼。
唐悠喝道:“我不认识他,你别废话,快点!”
唐悠双手灵活反转,示意道:“底部的弹簧片。”
炸弹上的计时器哒哒哒在走,展行深吸一口气,以镊子夹着球形底部的一片钢片抽出来,弹簧卡得十分紧,唐悠又提醒道:“小心别让弹簧打中炸弹匣底部,否则我们就粉身碎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