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卖卖军马。”秦琼道:“我那马是单大哥送的,跟着我好几年了,不能卖。”
秦琼的马正是吕仲明骑着,冲进包围圈里救罗士信的那匹良驹,听到这话时,罗士信突然问:“单雄信是你什么人?”
秦琼叹了口气,罗士信便把单雄信招降的事说了,秦琼听完过后解释道:“单大哥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当年我走投无路,身无分文,流落郫县的时候,受店小二白眼,单大哥请我喝了一顿酒,替我付了房钱,又送我这匹马。后来途经邺城,我穷得叮当响,投哪儿都没人要,只得把马卖了。没想到单大哥恰好也在邺城,又碰上了…”
吕仲明打趣道:“于是他又把马买回来,送给你了吗?”
秦琼嗯了声,吕仲明笑得险些从树上掉下去,心道也真是丢人。
“好兄弟就是这样的。”吕仲明安慰道:“在人前么,面子总得端着,真正兄弟面前,丢人反而无所谓了。”
“是这么说。”秦琼尴尬道:“单大哥跟你说的一样,他说:‘贤弟,你不会一辈子碌碌无为,假以时日,定能成就一番大业’。”
吕仲明点了点头,秦琼又道:“都放宽心点罢,天无绝人之路,现在虽落魄,却也不算太糟,起码还有两位好兄弟陪着。”
吕仲明知道目前的情况,对秦琼与罗士信来说实在是非常糟糕的事,兵全部战死了,张须陀这座大靠山也没了,身上一分钱没有,还成了背黑锅的钦犯。但对吕仲明来说,事态却更好,他对前路信心满满。
这下可以去找李世民了,这个时代,理应是他的天下,初来乍到的几天里,吕仲明还有点浑浑噩噩,渐渐的过了这些时候,他的心底计划已经逐渐成形。
在自己失去力量的情况下,只得先暂时依附于人间天子,才好探查佛教的底细,到得李世民府上,秦琼与罗士信二人也好有个着落,而看善无畏那模样,应当不会朝西边去,佛家多半是要协助杨广。
吕仲明准备实施他的计划,并相信一切都会很顺利。
然而罗士信可不这么想,他突然间来了一句:“你去投奔单雄信罢,我走了。”
秦琼倏然就被激怒了,要揪罗士信衣领,罗士信却赤着上身,没地方下手,便给了他一耳光,怒道:“你把我当作什么?!我要真想投瓦岗,还用得着回来救你们?!救师父?!”
罗士信道:“现在师父也走了!你去啊!”
罗士信抬手就要开打,两人拳头格挡来去,在树杈上扭作一团,摔了下来,又在泥泞里滚来滚去,吕仲明忙道:“别打架!”
吕仲明下来要分开两人,罗士信却怒道:“你拉偏架!我就知道你向着秦琼!”
“没有!”吕仲明踹了秦琼一脚,把秦琼踹倒在地,说:“你看,没有的事!”
秦琼:“…”
“你们俩是一伙的!”秦琼火了,爬起来,吕仲明又笑嘻嘻地过来,拉着秦琼的手,摸摸他的脸。吕仲明一手泥,抹了秦琼一脸,罗士信便哈哈大笑,孰料秦琼与吕仲明同时扑上来,把泥塞进他嘴里,搞得罗士信狼狈不堪。
当天夜里,三人在一个湖里洗过澡,雨终于停了,罗士信费了好大力气才抓到两条鱼,便在岸边烤鱼吃。
“接下来去哪儿?”秦琼问道:“认真的。”
“抢点钱花。”罗士信漫不经心道:“没银子,寸步难行。”
“那怎么行!”吕仲明道:“你是土匪吗。”
罗士信道:“叛军的钱还不是抢回来的,怕什么?”
“太危险了。”吕仲明道:“三个人,去劫别人几万叛军的粮食财物,这是找死!”
“那你说做什么?”罗士信道:“去种地?你会么?”
吕仲明沉吟片刻,说:“包在我身上。”
不久后,三人穿过伏牛山,沿途吃喝全是就地取材,要么就抓鱼,要么就打鸟,三个野人一般,饥一顿,饱一顿的。过得灰头土脸,终于出了伏牛山,取道太行山,前往并州。
并州未经战乱,然而瓦岗军的突进消息已抵达此处,一时间百姓奔走相告,才刚抵达雁门,沿途便有不少人在议论。
太原,上党一带渐入秋季,几场雨一下,天气登时凉了下来。
秦琼去打听消息,罗士信看着吕仲明偷农户的竹篱笆,又把不知道何处捡来的破布,绑在那偷回来的竹竿上。
“这个可以么?”秦琼回来了,拣了个缺了角的破盘子,吕仲明便把盘子固定在竹竿上,用炭条把盘子左半边涂黑,说:“行了。”
“这样就能变银子出来?”罗士信看着这简陋的“法宝”,简直无法相信,秦琼也目瞪口呆问道:“这是什么玩意?”
吕仲明一本正经道:“这是个招幡,就地取材,就叫…妖言惑众招幡好了。”
吕仲明把招幡一竖,挑起来,一手掐了个法诀。
秦琼与罗士信紧张地看着吕仲明,以为即将发生什么事,孰料吕仲明却拿着招幡,朝城里走去,边走边随口朗诵道:“夏商周秦西东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和十国…算命看相…不灵不要钱…”
秦琼:“…”
罗士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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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十回:算命
这日起,雁门关外便出现了一个行为可疑,言谈古怪,疯疯癫癫的道士了。尤其以他口中所念的歌谣,甚为古怪。
“夏商周秦西东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和十国,辽宋夏金与明清…”
“等等…”秦琼顿时被雷得七荤八素,忙问:“这是什么意思?”
“天机不可泄露。”吕仲明莫测高深地看了秦琼一眼。
秦琼道:“夏商周,是上古三朝?”
吕仲明:“孺子可教!”
罗士信:“…”
秦琼:“接着是两汉,三国,两晋,南北朝…隋。”
“朽木可雕!”吕仲明连点头道。
罗士信本来只觉吕仲明在装神弄鬼,然而这么一说,仿佛又有深意,眯起眼道:“隋后是唐?”
“对。”吕仲明笑笑。
“后面的又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秦琼这时候,对吕仲明那歌谣的关心点已不在于它的奇怪与雷人,而在于它的含义上了。
“唐安史之乱后,就是群雄割据之局。”吕仲明认真解释道:“不过距眼下,已经大约过去将近三百年了,又过了几十年,一个姓赵的一统天下,是为宋,江山割据,数国并存,是为辽、宋、夏与金。接着被外族入侵所灭,百年后,又有人驱逐鞑靼,建立明,明后亡于清,清后乃是民国,再后来…”
“…就真的天机不可泄露了,嘿嘿。”吕仲明狡猾一笑,拿着招幡,站在客栈门外。
罗士信蹲着,秦琼站着,吕仲明只是偶尔念念他的朝代诗,秦琼道:“你说真的?”
“信则有,不信则无嘛。”吕仲明道。
罗士信道:“你管他是真的还是吓唬人,到得那时,咱们也看不见了。”
“就是。”吕仲明发现罗士信的性格与老子的道家思想总是不谋而合,想太多,就不如不想,便朝秦琼道:“过好眼下才是正经,天底下,没有哪个王朝能千秋万代的。”
“这倒是。”秦琼道。
罗士信道:“千秋万代不千秋万代我不知道,不过眼下,我看你这么拉生意,还不如去抢。”
吕仲明道:“相信我嘛,总有办法的。”
这歌谣虽说疯疯癫癫,但听起来却非同寻常,关键是,不到一天,整个代县的人都记得歌谣了,吕仲明拿着招幡在路上走时,还有不少小孩跟在他身后,随着他唱道“夏商周秦西东汉,三国两晋南北朝…”
并州是受朝廷监控最弱之地,胡族汇聚,鱼龙混杂,杨广对付叛军简直是焦头烂额,几乎没什么心思来管此地,本地官府兵力,大多也都是地方豪族与当地民兵。吕仲明有信心这么继续唱下去,迟早有一天,会传到一个人的耳中,而要等的,也就是个人。
此时的并州也是受战乱影响最小的,塞外各族俱在此达成心照不宣的协议,或以物易物,或打听消息。吕仲明一行三人,四处妖言惑众,大多数人都听不懂,偶有当笑话听着的,也没人来问。
于是吕仲明便在雁门关下摆起摊,算起命来,在家里多少学了点河图洛书,以及相面相手的道家之术,然而吕仲明此人学东西总是不耐心,这也学点,那也学点。父亲所知又太也渊博,一个行军打仗能与古来名将一较短长,一个天文术数了若指掌,金鳌岛又是一群通晓古今,儒道法墨无不精通的仙人。吕仲明什么都学一点,最后也就等于什么都没学会。
虽然在仙家的平均水准里算是没学会,但糊弄糊弄凡人,也足够了。毕竟要赚点钱养家糊口,于是从这天开始,三人便明确分工。
秦琼负责管账,拿钱,买菜,买东西。
罗士信负责做饭和给仨人洗衣服。
吕仲明什么都不会,既不会做饭当然也不会做家务洗衣服,于是只能负责赚钱以及吃。
初时他不过三钱五钱,抓着人手掌,给人卜卦,卜完以后还常常看不懂卦,只记得个大概,然而算命这玩意,一分靠卦,三分靠察言观色,六分靠装。吕仲明收拾收拾,洗干净头脸,倒也是一身仙气。并州之人大多长居塞外,满面风霜,被风沙吹得皮肤粗糙,吕仲明则唇红齿白,一副衣冠楚楚,道貌岸然之相,于是有经过的行商,百姓,偶尔便会来找他求一卦,权当是花钱买个心安。
“你有病。”吕仲明一边起卦,一边随口道。
“你才有病。”那男人怒道:“找你看相,是想问事,你这道人…”
“不忙。”吕仲明道:“你是不是夜来多梦?气血两虚?”
那男人愕然,身边站着两个衣服华贵的跟班,吕仲明又道:“劳心竭力,心狭志隘,金火卦,雷火互噬,不能容人,有口角之争。回去找本道德经来读读,你家人吵架了?跑丢了?寻不见下落?”
男人脸色登时变了,忙道:“是。”
吕仲明道:“儿子?带着女孩私奔了?”
“是是。”男人忙不迭点头,吕仲明道:“朝西边去,沿着官路走,一路打听着,自然就找到了,找回来后,别再骂他了。”
“你见过那小畜生?!”男人怀疑道。
“没有。”吕仲明笑道:“一两银子。”
那男人不情不愿地掏了一两银子,要给吕仲明,却又迟疑道:“人还没找到,不能给你。”
吕仲明笑道:“随你,冲你这脾气,找到了他也不会跟着你回去。”
男人又是脸色一变,吕仲明道:“我再教你一法子,把钱放竹筒里,乖。”
男人把碎银扔进了摊子前的竹筒,吕仲明便道:“祖师爷爷说了,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则骄,自遗其咎,功成身退,天之道也。找到了以后,告诉他,答应他的婚事,愿不愿意回来,不去管他,时间到了,自然就回来了。”
“这是什么办法!”男人怒道。
“不超过一个月,自然回来。”吕仲明笑嘻嘻道。
那男人身后的小厮却道:“道长所言有理,黄老爷,走罢,找人要紧。”
男人只得悻悻起身,走了。
“你怎么知道他儿子私奔了?”秦琼问道。
吕仲明靠在摊子后,懒洋洋地晒太阳,伸手把竹筒里那点碎银掏出来,给罗士信,解释道:“他形色匆匆,明显是找人,一定是家人跑了。身后跟着两名小厮,我说他‘有病’时,他小厮没开口骂我,明显不是他家的小厮。这种情况,不是媳妇跑了,就是儿女跑了。要么就是他儿子拐了别人家的女儿,要么就是他女儿跟别人家的儿子私奔了。”
秦琼哂道:“有理。”
罗士信道:“你又怎么知道是儿子?”
吕仲明道:“我猜的,老爹脾气大,儿子自然也脾气大,两父子对着来,所以问了句是儿子女儿。既然是儿子,那身后两人,就是女家派出来,跟着找人的小厮了。”
秦琼道:“朝西边去怎么说?”
吕仲明道:“这人从东边来,找到雁门关下了,一定是有线索,既然线索一路朝西,儿子应当也就是出雁门关啦。”
罗士信道:“你就不怕他找不到,回来找你麻烦。”
“这不是还有你们俩么?”吕仲明笑道:“揍他就行了。”
“当真是个骗子。”秦琼哭笑不得道。
吕仲明道:“这世间,凡是赚钱的营生,大多都是骗人的,打仗是把别人骗倒了就赢了,当皇帝,不也是把天下人骗乖了,就赢了么?收工收工,回去了。”
正说话时,又有一人前来,抱拳道:“道长,劳烦起一卦。”
这人是个年轻男子,相貌十分英俊,竟是将秦琼与罗士信都比下去了,吕仲明虽然眉目清秀,然而较之这男人的堂堂相貌,一身英气,又是不如。明显是个长期从军的隋朝武官。
“请坐。”吕仲明心里不住估测他来历,秦琼手肘动了动罗士信,示意他睁眼看这人。
那武将头发随意束着,身着粗布衣裳,两道剑眉,身上带着正气。
“阁下从东边来。”吕仲明看了眼卦象,看不懂,便胡乱道。
“雁门关下的汉人。”那男人淡淡道:“都从东边来。”
吕仲明道:“阁下行军从伍,因为一些事,不得不离军,来西边讨营生。”
“道长好眼力。”男人答道。
不说吕仲明卜得准,而是夸他“好眼力”,显然这男人也看出,吕仲明算卦基本靠猜的手法了。
“想南下,去晋阳投奔李渊么?”吕仲明这次动真格的了,直接看着那人双眼道。
武将不说话,吕仲明便知道自己猜对了,双方略一沉吟,男人又道:“道长这处人来人往,可是有南边的什么消息?”
吕仲明一笑道:“哪有什么消息,卦象利火,南火克西金,阁下想从此处南下,讨个职位,抗击胡人?这么随口一猜而已。”
武官又道:“道长不妨说说,在下朝南边走,是凶是吉。”
吕仲明道:“投晋阳那位,是如今乱局中最明智的抉择了。”
武官沉默,吕仲明又笑道:“李渊…是个明主。然,还要看能不能碰上明主的面,明主手下良将如云,就算是后宫,也分受不受宠,这不是卦象上说的了,小弟有感而发而已。”
武官道:“看你身后两位兄弟,也是一表人才,大好男儿,理应力挽狂澜,为百姓出力,为何不一同去?”
那武官言下之意,竟是邀三人一同上路,前往晋阳府投靠李渊,谋个官职,然而吕仲明却摇头道:“人各有志,在淤泥中当个摇头摆尾的乌龟,又何尝没有乐趣?兄台不如留下来,与我一同摆摊算卦,如何?”
武官忍不住莞尔,吕仲明道:“送你一句话,十个字,有之以为利,无之以为用。”
那武官眯起眼,打量吕仲明,问道:“何解?”
吕仲明莫测高深地笑笑,说:“有能不如无能,来,一两银子,自己投币。”
武官:“没有。”
吕仲明:“…”
秦琼与罗士信对视一眼,两个打手要出动了,然而吕仲明看面前这二十来岁的男人,坐姿稳重,显然严于自律,且身负武艺,看上去绝非易与之辈,只怕秦琼外加罗士信,再捎上个自己,还打不过这家伙。忙抬手示意秦琼别动手。
“算命不给钱。”吕仲明笑道:“祖师爷爷在上,多少给点罢,我是无所谓的,反正翻嘴皮子说说,对阁下来说…可就不太好了。”
武官道:“当真一分钱都没有,拙荆典当首饰,凑齐路费,与我一路来到此处,不知何处是归宿,心生彷徨,实在惭愧,今日前来,乃是听得雁门关下儿歌,循百姓所指,寻到此处,心想道长能解李某心中之惑。然而道长最后那句话,确实令李某想通了不少事,指点之恩不敢忘,只恨身无分文,实在无计可施。”
吕仲明看着那李姓男人,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武官答道:“不敢说,以免连累道长。”
吕仲明知道了,这人多半也是个通缉犯,遂生出同情之心,伸手到摊前的竹筒里,掏了点碎银,摊开手,交给那人。
“来日连本带息,一起还我。”吕仲明莞尔道。
武官要辞让,吕仲明却坚持,他便收起碎银,答道:“多谢道长,有缘再会。”
说毕那武官起身走了,罗士信道:“做什么给他银子?”
吕仲明:“投资。”
罗士信:“???”
“帮帮他,受人之恩,当以涌泉相报嘛,他也不容易,说不定以后能帮上咱们大忙。”吕仲明回头安抚道。
秦琼乐道:“你不过是看他长得英俊罢了。”
吕仲明尴尬,罗士信学着吕仲明那腔调道:“兄台一表人才,人中龙凤,没钱上路,道长银钱还不倒贴来?留下来作我面首,与我摆摊算卦如何?”接着又一转声音,咳了声,学着那武将一丝不苟的语气,一本正经道:”拙荆待李某情深意重…更无龙阳之好,小兄弟青睐之意,只好敬谢不敏了…”
吕仲明:“…”
罗士信与秦琼赫然爆笑。
秦琼附和道:“就是,贤弟,你这有了新欢,就不理会旧爱的脾气着实不好。”
吕仲明哭笑不得,转念一想道:“说的是,小弟受教,以后一定痴缠着两位哥哥,再不爱别的男人了!”
说话间三人一齐大笑,吕仲明无可奈何一乐,收拾东西,收摊回客栈去。
吕仲明信口胡诌,连日来生意越来越好,然而在这里摆个摊算卦,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三人住在客栈里,秦琼没有提以后如何,罗士信也没有说。每天除了跟着吕仲明去摆摊算卦之外,其余时间就是在集市上沽点酒,买点小菜,三人于客栈内吃吃喝喝。
这天秦琼回来,忍不住又提起来算命的那武官,说:“他去投李渊,也不知仕途如何。要么我们也去看看运气?”
“现在还不是时候。”吕仲明答道:“时机到了,自然会找上门来。”
吕仲明知道罗士信与秦琼都相信自己,来日怎么样,都交给他决定了。但吕仲明等了足足两个月,都没有人来找自己。按照设想,应当是有人听到歌谣,觉得吕仲明知道国家气运,有个李渊或者李世民这样的人物,躬亲前来,咨询一番才是。
一旦有起义军的头头找到自己,加入了义军,再随军作战,打到江南去,就可取回被杨广夺走的龙鳞了。
若是实在不行,毛遂自荐也是可以,但是上晋阳去,登门造访,当李家的门客,待遇不是差了那么一点半点。随着时间渐渐过去,吕仲明也怀疑,自己的这个计策行不行得通。
但按照目前来说,吃饭问题是可以解决了。入冬后,雁门关外下起了第一场大雪,吕仲明也不去算卦了,结了一个月的房钱,客栈关门歇业,恰好吕仲明摆摊算命时,结识了一对老夫妻。
那老夫妻的儿子被抓了壮丁,媳妇难产死了,正想着去中原投靠亲戚,吕仲明除了算命,还略通岐黄之术,来算上路吉凶时,吕仲明便看出他脸色蜡黄,患了病。
吕仲明为他开了副药,一帖便好了,老夫妻感激吕仲明治病之恩,便将房子托付于他,于是三人也未花钱,便白得了个平房住。在城东临巷的一家,一个狭小厅堂,两个房间,后面还有口井。
吕仲明十分高兴,与秦琼,罗士信搬进去过冬,预备来年开春再作打算。这天入住后,三人便在厅堂隔间里,坐着喝酒吃猪头肉。
“今年恐怕是只能静观其变了。”吕仲明给罗士信斟酒,解释道:“明年开春,看看各路义军如何,再作打算。”
“不急。”罗士信淡淡道:“厮杀多年,如今才终于过上了几天安生日子。”
秦琼道:“多花点时间想想,总是好的。”
喝了会酒,三人都懒洋洋的,秦琼道:“我上楼去睡会儿。”
于是秦琼回房睡着,罗士信则躺在火炉旁睡觉。吕仲明喝过一会酒,只觉懒怠动,便换了茶,烧点茶喝。正在思考时,大门忽然砰砰地震了起来,被拍得山响。
“有人吗?”一个男人声音在外面道。
这日大雪封门,已是寒冬腊月,是看病的?还是算命的?想必是赶路经过雁门关,要么出塞,要么入关的商人,吕仲明便上前开了门,随着一阵风雪,卷进来了个身高八尺,体形魁梧的高大男人。
“吕道长住这里?”那男人进来就问。
大雪天居然还有生意上门,吕仲明便道:“不测命数,只卜国家气运,仁兄请回。”
“胡说。”那高大男人笑道:“上个月就见你给人算命,你什么人都算。”
罗士信醒了,正要喝斥那男人时,吕仲明却示意无妨,笑道:“还见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