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如何,这里是承恩公府,长公主如此,莫非是不将太后娘娘放在眼里不成?”一旁就有个女眷不忿地大声问道。
“本宫对太后娘娘心存孺慕恭敬,然而这万事逃不出一个理字不是?”庆德头都懒得抬的,淡淡地说道,“若不是看在太后的面上,这样高声指摘本宫,当廷杖二十以儆效尤的。只是因这是太后娘娘的母家,本宫饶了你,你,懂么?”
作威作福了一下,见承恩公始终脸色阴沉,庆德便笑了笑,与他继续温声说道,“弱水这丫头,本宫也十分喜欢,日后自然会为她筹谋婚事,旁人,还是不要横生枝节。”
“本公也不过是因她是世交之女,她孤苦伶仃的,因此想要照顾她,既然她不愿,也就罢了。”原来长公主闹了一场,不是为了那阿萝,而是给弱水撑腰来了,承恩公心里发紧,面上却平静地说道。
“如此,婚事不变,对不对?”庆德含笑问道。
“自然不变。”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承恩公也想明白了。
弱水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仇恨,这样的丫头进了门,没准儿能狠下心把一家人都毒死,觉得最近厄运当头,庆德长公主就不好继续得罪了,虽然方才阿萝说了一两句话叫他觉得这姑娘有点儿不着调,然而忍了忍,承恩公还是勉力提上了一口气说道,“只望日后,姻亲不绝。”说完了这个,听着承恩公夫人小小的抱怨声,他再也没有了兴致,起身拂袖走了。
见他这样不顾忌自己走了,庆德将胖猫仔儿抱起,心中记了一笔,决定班师回府。
“喵,喵噶?!”胖猫仔儿兴冲冲地过来,就是为了见识一场大战的,结果弱水小宫女两句话以后,什么都木有了?
说好的虐恋情深呢?说好的抢亲呢?说好的上吊呢?!
什么都没有看见,阿眸好伤心的,耷拉着耳朵有气无力地趴在庆德的怀里,尾巴直直地向下捶去,一副死猫的模样。
“你啊。”这小混蛋最爱看别人打出人头狗脑子的,庆德无奈极了,然而也不能为了胖猫仔儿这点儿小小的喜好就砸了人家的院子不是?正要遗憾地带着这小心肝儿回公主府不还给皇后了,众人就陡然听到前院里传来了凄厉的哭叫声,其声音之尖锐凄凉,叫庆德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目光不由落在了也诧异起身的承恩公夫人的身上,戏谑道,“贵府,还真是热闹。”
承恩公夫人真心冤枉,都不知是何事的,此时急忙说道,“我不知何事。”
一行人都觉得很好奇,直往前院儿去,就见此时那院中在月色之下影影绰绰的树影之中,正有两个纤细的身影在扭打成一团,扯头发的扯头发,叫骂的叫骂,鸡飞狗跳声传千里!
本很无趣的胖猫仔儿顿时满血复活,从庆德的怀里探出小脑袋目光炯炯!
“怎么回事?”庆德长公主看热闹而来,却没有想到仔细一看,那其中一个披头散发的姑娘竟然是自己的侄女儿阿萝,见这个平日里最爱美的丫头如今发髻都开了,脸上全是眼泪,嘴里不住尖叫着去厮打对面那个柔弱的女子,那女子竟也不是善类,躲避间很叫阿萝吃了大亏挨了两个大耳光,正在纠缠间,众人就见院子的另一处角门外冲进来一个锦衣的青年,见了两个女子在厮打,顿时怒喝了一声。
阿眸一看,可不就是深情款款乾家大爷么。
“大爷!”那对面的女子显然先看见了乾家大爷,此时竟停住了手脚硬生生地挨了阿萝一个大耳刮子,雪白的脸上现出了一个巴掌印,此时跌倒在地上捂着脸哭得可怜极了。
“你,你这个毒妇!”见这女子叫阿萝撕扯得不成样子,无助可怜地求自己的帮助,乾家大爷匆匆地大步过来,见阿萝往自己方向而来,二话不说,就是一个耳光重重地抽在了阿萝的脸上!
这耳光很清脆响亮,不说胖猫仔儿激动得浑身黄毛飞扬,就连阿萝都傻了,倒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气急败坏地去搀扶那女子的青年。
他,他与自己说过,只喜欢她的呀!
“大爷!”阿萝突然大声唤道。
“你给我等着!”那青年此时正给那哭泣的女子四处看着伤势,见到处都是血凛子,心疼得不行,又听见阿萝殷切地唤着自己,回头就骂道,“贱人!也不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闹上门来?!”说完,又抬头对嘴角抽搐,很想要晕过去一下的的承恩公夫人大声抱怨道,“都是母亲的错!若不是您瞎参合,我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娶一个庶女?!”
“这女子是谁?”见阿萝傻了,庆德长公主摸着八卦的胖猫仔儿淡淡地问道。
“这个是……”乾家大爷有二房,虽然大家都知道了,然而听与见是两回事儿,弱水的亲事已经黄了,承恩公夫人再没有脑子也不想继续得罪一个长公主,动了动嘴角,她急忙赔笑道,“不过是后院儿的一个妾罢了,只是长公主知道,这孩子重情,又冲动,见了这就急了,一时口不择言,殿下别与他见怪。”见庆德冷冷地看着自己,她顿了顿,咬着牙说道,“是殿下说的,亲事绝不改变!”
“这话,本宫确实说过。”庆德笑了笑,目光落在了阿萝的身上,温声道,“况,她的母亲就是本宫表哥的挚爱,甘做妾的。这贵府大爷重情什么的,她定然能够理解的,对不对?”
这话,不就是阿萝在府里与长公主殿下常标榜的么?

第80章

庆德长公主一向通情达理。
虽然乾家这小子有一个看起来很得宠的二房,只是阿萝也是庶女,想必也能够理解这种无法压抑的爱情,日后自然能姐妹情深不在话下。
况今日大闹了承恩公府,若再为一个妾……二房闹起来,这多咄咄逼人呢?叫长公主跋扈的名声多响亮呢?还得顾忌宫里头太后的脸面不是?因此庆德长公主见承恩公府上下都很心虚,顾不得乾家大爷的咆哮表示日后愿意善待阿萝,也就如此罢了。
“姑母!”阿萝见庆德拒绝给自己张目,竟然转身就走,顿时急了,往庆德的方向追去,口中不停地叫道,“为何饶了她?!”
“那你要如何?”庆德不耐地转身问道。
“插足我与大爷其中,自然是要打死!”阿萝做庶女的时候觉得嫡母恶毒不肯成全父亲与姨娘的真爱,这如今换了自己,却理所当然地对所谓的情不自禁斩尽杀绝,见庆德脸上带笑,却有些鄙夷地看着自己,她的心中一惊,之后见庆德转过去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急忙问道,“姑姑到底如何呀?!有她在,日后大爷的心也只在我身上一半儿!”
哪怕是这样儿,她也没有想过要退亲。
“你是个伶俐的孩子,总能好起来的,她算什么呢?”庆德没有什么心思与她说话,抱着胖猫仔儿脚下匆匆就要上车。
这今天若是能抱猫仔儿回家,公公婆婆还不高兴死呀?
这才是大功一件!
庆德长公主当场就被拦住了,看着眼前那个有些柔弱的身影,庆德长公主微微挑眉,含笑和气地问道,“怎么了?”
“娘娘的话儿,叫奴婢带着主子回宫里去。”弱水恭恭敬敬地给庆德福了福,见后者仰头看天抱着胖猫仔儿死不撒手,默默地数了几个数儿,就见长公主的胳膊有点儿哆嗦了,头上也开始冒汗,顿时就在心底为自己的好身体点了一个赞,殷勤地说道,“我抱着主子就行了。”说完上前,看似柔弱纤细其实十分有力的手捞过了这猫仔儿,对转头无奈擦汗的庆德低声说道,“殿下若想要带主子去住,就与娘娘提,娘娘必允的。”
“我就是想念它。”阿眸她是保不住了的,庆德轻声叹了一声,却将手覆在了阿眸的小脑袋上,笑眯眯地问道,“囡囡与我走么?”
今天答应了皇后要跟她一起睡,阿眸陛下是个言而有信的人,拿嘴碰了碰庆德长公主的脸,它摇了摇头。
“知道了,明儿我进宫看你。”庆德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叫人拖着阿萝走了。
阿眸看完了热闹,满意地回宫,挥着小爪子与皇后面前扭来扭去地讲解了一下,就抱着皇后开开心心地睡了。
之后的几日,京中又起干戈,
皇帝命人重审了永定侯府的冤屈,之后真相大白,永定侯乃是被人陷害,顿时朝中哗然。
承恩公这回丢脸丢大发了,不说遗臭万年也得是个千年的道行,虽然承恩公狡辩自己不过是为了社稷的安稳不得不宁杀错不放过,这不过是自己失察罢了,然而更重要的是,这两位从前是好朋友来的。把好朋友坑死全家这样的事儿,就已经不是心存社稷,而是人品问题了。
虽皇帝仁厚,看在太后的面前并未责难,然而更大的惩罚,却来自人心。
朝中勋贵宗室,都不带承恩公玩儿了。
更重要的是,皇帝命永定侯的三个儿子从流放之地回京,长子允袭爵,因永定侯并不是世袭罔替,因此降级袭爵,命承永定伯。
弱水见着了自己兄长的时候,欢喜得不行,然而看着三个兄长们那年纪轻轻就变得苍老沧桑的脸,又觉得心酸难过,回宫抱着胖猫仔儿就哭了一场,十分可怜。
“你如今也是正经的伯府小姐,何必再在宫里?”皇后从来都没有将弱水当做寻常的奴婢,此时见弱水还在细心地给胖猫仔儿梳毛擦爪,便在一旁温声道,“从前也就罢了,日后你也是有身份的人,叫我说,就出宫去,回头我给你张罗一门好亲,叫你过普通的生活,也是圆满对不对?”
弱水这样的美貌,枯萎在宫中太可惜了,虽然皇后有些舍不得,却还是希望她更好的。
“这衣裳也素净了些,该换些好看的衣裳。”皇后见弱水不说话,便拿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自己这一身的清白都是叫这个女人护住,这些年平静安稳的日子,叫弱水感到头上落下了皇后的手,就落了泪,抱着连连点头的胖猫仔儿跪在皇后脚下哽咽地说道,“娘娘不要赶奴婢走。”
“不是赶你走,是想你一家团圆。”皇后温声道,“日后你想念咱们,就进宫来,不是更好?”
“奴婢……”见皇后摇头不认同地看着自己,弱水顿了顿,便轻声说道,“我习惯在娘娘,在主子身边的日子,出去了,也不习惯。”她抿了抿嘴角,见胖猫仔儿用爪子给自己擦脸,就忍不住大着胆子拱了拱阿眸的脸,喃喃地说道,“哪怕是哥哥们,我也觉得和从前不一样了。”
温和秀雅的少年们早就被苦难的岁月消磨得改变了旧时的模样,虽然依旧疼爱她,然而看着兄长们身后那一张张陌生地看着她的脸,她却觉得不如还在熟悉的地方。
况皇帝仁慈,将当年侯府的半数家产返还,她也不必再为兄长们的生计担忧。
“你害怕,这是应该的,这都多少年不见了呢?”皇后却微微皱眉道,“只是越不走动,你哥哥们在还好,日后没有了你哥哥们,那府里只怕就要认不出你了。”
“有娘娘与主子在,别人不认我,我也不怕。”弱水低声说道。
阿眸也舍不得弱水,况两个人珠联璧合多默契呢?因为这默契,皇帝失去了多少的财宝呀,胖猫仔儿歪着脑袋拱了拱弱水的手,抱住了皇后的手央求起来。
“你们两个呀。”皇后到底不过是一说,弱水不愿也不勉强,这宫里也不差弱水一碗饭吃,然而因她身份不同,又强烈不肯离开阿眸,因此就叫她住在了阿眸的小院子里,那院子叫胖猫仔儿霸占,北面却另有一座二层的精致小楼连着先帝朝公主们的宫殿,楼外就是一株巨大的梧桐十分好看。
况此地远离后宫诸殿,弱水与猫仔儿住在一处也省下了许多的流言蜚语,皇后娘娘自己觉得满意,又叫人给弱水取了新衣来当做进宫陪伴她的勋贵小姐。
弱水却并不肯变了模样,只换了与从前一样的新衣,依旧抱着胖猫仔儿到处走。
承恩公府的事儿已经影响不大,左右这府中的名声已经臭大街,庆德长公主愿意联姻,竟然还现出了几分不落井下石的高贵的风骨,母老虎的风评没捡着,越发地好了。
这一日,闲了很多天,因天气越发地炎热变得蔫搭搭的胖猫仔儿整只猫都在石桌上摊平,由着弱水给自己翻检皮毛查看有没有跳蚤,实在无趣的紧。
两日前大公主嫁出去了,嫁出去的那天胖猫仔儿抱着凤冠霞帔的大公主恨不能哭出血,却叫微笑着的大驸马丢进了元湛的怀里,眼睁睁地看着又一个小伙伴儿不属于自己了。
况元恕元德天天疲于奔命地读书,也叫阿眸少了玩伴,此时竟都提不起精神使坏了。
“我给主子捏捏骨头?”见胖猫仔儿这么无聊,弱水想了想,突然合掌小声儿说道,“前儿我听陛下面前的小跟子说,陛下的案上多了一把玉骨描金绘山水的扇子,极贵重的,陛下富有四海,一定不缺这一把,不如咱们‘借’来,夏天的时候给主子扇风儿?”
叫她说,普通的扇子扇出来的风儿,怎么能吹在胖猫仔儿高贵的身体上呢?多掉价呀,还是玉骨的扇子显得她家主子高贵深沉有内涵不是?
“喵噶。”胖猫仔儿懒洋洋地摇了摇头,爪子指了指自己与弱水住的小房间,叹了一声。
广宁王还能叫胖猫仔儿爪里握着别的男人的扇子?这醋桶早就把扇子预备好了,整整一匣子,十八把,不知得用到猴年马月。
事涉广宁王,弱水明智地不说话了,正卖力地给胖猫仔儿捏肉……实在是现在已经捏不着骨头了,就见远远地广宁王缓缓走来,玉树临风俊美得姿态美妙,叫猫看着都炫目的锋芒毕露,见了这王爷,胖猫仔儿顿时精神了起来,扭着小屁股艰难地爬起来,伸出爪子叫元湛给自己抱住,见他也不嫌自己热,顿时满意地推着桌上的茶杯请王爷喝水,之后探头探脑目光狡黠。
“又想什么坏事儿?”元湛握着胖猫仔儿的小爪子淡淡地问道。
胖猫仔儿偏头,贼兮兮地捂住嘴笑了一下,正要趴在元湛的耳边,就听见了极急促的脚步声,之后,就听见一个有些憨憨的声音传过来,急切地说道,“乾家那个,那个不是良配,可不能叫弱,弱水嫁给那样的人!”
说话间,就见一个黑塔一样高大的傻小子与元德无奈的脸一同显露了出来,一转弯儿见弱水也在,这黑少年顿时傻眼了,一张黑漆漆的脸红得发黑。
胖猫仔儿无语望天,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还承恩公府,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少年您村网通呀?

第81章

黑小子看见了弱水和跳在了弱水身前的胖猫仔儿,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我我我……”这少年张了半天的嘴说不出话来,又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脸红了,羞涩地低下了头。
很威猛的少年羞涩了,很惊悚的,胖猫仔儿瞪大了自己的小眼睛,之后又有些自得地甩了甩尾巴。
从前这小子就在自己面前经常羞涩,这都是阿眸陛下的魅力倾倒了他,胖猫仔儿习以为常,此时真是特别淡定从容,跳下了石桌迈着王八步走到了这少年的面前,叹着气儿费力地拍了拍他的小腿。
太高了,没够着膝盖。
阿眸陛下虽然魅力无穷难免叫人倾慕,可是已经盖了戳了不好爬墙的,咱们还是只求来生,你是那求了五百年的石桥,咱是那石桥上快快乐乐走过的小猫仔儿好吧?
为自己的诗情画意深深地点了一个赞,胖猫仔儿一步三回头地走回了冷眼看着自己蹦跳的元湛的身边,傻笑着顺着他的腿努力往上爬。
见肉滚滚的小身子爬起来很艰难的模样,元湛抿了抿嘴角,到底提着它的后颈皮提了起来,丢在了自己的膝上。
“我我我……”
“你你你……”元德抖着手跟着学!
他与这少年交情很深,因此格外地与在外头的模样不同,此时见那少年的脸更红了,就忍不住笑道,“我知道你担心弱水,不过你放心,这事儿黄了,弱水怎么能嫁给那样的人?!”见这黑小子松了一口,元德便捅了捅他的腰间笑问道,“你从前与我说不想早早娶亲,如今可寻找心上的人没有?”
这少年就是前次元德在皇帝面前提过的承安王府第三子元清,性情憨直,因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幼子,因此在王府并不是十分着紧,说不急着成亲,承安王也不逼迫他。
每每阿眸听着这个黑小子叫元清这么一个水灵灵的名字都觉得想喷水,又见这小子贼眉鼠眼的偷看自己的方向,顿时挺了挺身上的小黄毛儿,摆出了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来。
暗恋是朕是不会有结果的少年,你很好,可是你来晚了!
总算遛了这台词儿一把,胖猫仔儿心里的小人儿满足得直打滚儿,晃着小脑袋高兴得直挠自己的小肚皮。
元清听了元德的话,不由自主地往阿眸身旁弱水的方向望了一眼,之后飞快地低头,仿佛是恐冲撞了一样,小声儿说道,“有,有的。”
“谁啊?”承安王是当年难得不对落魄的八皇子异样,好心相交的宗室,虽并不是皇帝的亲兄弟,然而如今却走得颇近,元德与元清也从小一处长大,感情极好,此时见了元清的模样,元德心里就活泛开了,窃笑道,“是什么样的佳人,叫你魂不守舍的?”
看黑小子的头耷拉了下来,有点儿无助的模样,他便笑道,“王伯说了,只要你愿意成亲,什么门楣的女子,只要待你一心都随你,你还担心什么呢?”
元清不过是王府第三子,日后分府出去撑死了是个辅国公,爵位不高,因此承安王对他的期望也不大高。
若换了元清他亲哥,承安王世子说不想成亲开枝散叶啥的,承安王非抽死他不可!
“人家,人家姑娘不喜欢我。”黑小子还穿着一身儿的黑衣,整个人跟黑无常似的,此时坐在了石凳上垂着大脑袋,耳朵都耷拉下来了,分外地可怜。
这样的场合,弱水从不出言的,此时立在阿眸的身后无声无息。
见她没有什么反应,元清的头垂得更深了。
“女子么,本太子教教你好了。”元德刚刚围观了自家兄长的爱情史,也不是没见识只知道纸上谈兵的人了,此时特别爱与人显摆,便拍着用温润期待的眼神看住自己的黑小子笑嘻嘻地说道,“这个先下手为强呀,看中了谁,你就得下手!告诉她的心意,哪怕她不喜欢你呢,也得叫她心里知道你的感情,有你的位置不是?”
所谓暗恋多悲催?别说爱情是一个人的事儿,太子殿下觉得这画风才惨他不敢看!
“表白……”黑小子目光游弋了起来,目光落在了弱水身上一瞬,慌乱地躲开了。
正在元湛的怀里臭美的胖猫仔儿目光如炬,觉得自己看到了什么!
“然,然后呢?”黑小子小声问道。
“这个时候,你就得把自己最喜欢,最重要的东西贡献出来了,”元德摸着光滑的下巴,俊秀的脸上露出了点儿回忆与不确定地说道,“比如……鲫鱼?”
他哥的那盆鲫鱼不仅拿下了心上人,连心上人她姑姑都搞定了,可见功力!
“鲫鱼?”
“差不多就这样儿吧。”元德咳了一声,觉得自己贫乏了,急忙转移话题问道,“若从前,你想如何?”
“远远地看着她,只要她幸福,我就开心了。”黑小子肃容,说着万年苦情男配那统一的话。
元德深深地叹气,觉得自己不出手,小伙伴儿这是一生孤的节奏呀!
“可是,可是……”黑小子眼神更慌乱了,一双大手握起来,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好的模样,一转头,却见胖猫仔儿高深莫测地看着自己,仿佛犀利得能将自己的心思看破,顿时起身红着脸飞快地说道,“我,我怎么能冲撞她!”他一边说,一边又用飞快的动作扫了低头给那只肥嘟嘟的猫仔儿倒茶的弱水,欲言又止了一下,到底推开了面前的元德匆匆地跑了。
太子殿下差点儿叫好朋友推到树上去,好容易站住了,这才指着他的背影叫道,“你好好儿想想,别日后后悔!”
“喵噶!”这货还说别人,殊不知皇后娘娘都要愁死了!
“我瞧着他的样子,只怕喜欢的是一个身份不够的女子。”收了装疯卖傻,元德就坐在了胖猫仔儿的身边,与它头碰头小声嘀咕道,“不然不会这样纠结。”也只有元清恐承安王不同意亲事,才会这样纠结,毕竟若是开口表白,之后却不能负责那女子的一生,这样不负责仁的想法,不是元清的风格。
承安王府是宗室中难得没有妾室的王府,固然是因承安王夫妻情深,更重要的是承安王妃是个极彪悍的女子,一把银枪舞得虎虎生风,每当承安王叫外头的春色勾住了心想要发展一下真爱,就会被自家王妃的那把枪捅回王府,一来一往的后果,就是承安王五子四女,都是嫡出。不过因都是嫡出身份高贵,因此承安王虽嘴上说得随意,然而却未必会叫儿子那样随便。
阿眸偏头想了想,目光落在了敛目安静的弱水的身上,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女孩儿虽然如今说是伯府贵女,然而到底给人做过奴婢,又进过教坊,虽然清白,可是在旁人的眼中,这都是不好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