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她恭顺,又有哀家的体面,哪怕无宠,日后看在她老实,皇帝也不会亏待她。”太后的意思就是叫静贵人做个摆设了,如此算是对皇帝的妥协,承恩公夫人看着有些无助的静贵人到底心疼,忍不住求情道,“这孩子才十八,您忍心,忍心叫她后半辈子都这样凄凉?”老死宫中,与其这样,当初不如不叫她入宫,那样嫁个普通人家,总能儿女成群,到底圆满。
“哀家若不忍心,她就是一个死字,若不争宠,你瞧瞧沈妃,也还算体面。”这些太后想了很久了,虽然也可惜了静贵人的花样年华,却还是理智更多些。
太子得皇帝宠爱,地位稳固,是难以动摇了,既然这样,她就不会再与皇后太子生隙,否则承恩公府,就真的要大祸临头了。
正说着话儿,承恩公夫人就叫外头有两个宫女提着一个红木雕花的小箱子进来,在太后面前打开,就见里头皆是珍贵的宝石首饰,光彩夺目,见太后看了其中一眼,并没有什么不妥,便合了箱子与那宫女说道,“给皇后送去。”见那宫女应了走了,承恩公夫人才敢出声儿问道,“您给皇后这样贵重的东西,皇后的体面可大了!”这些都是太后私库中的珍藏,平日里哪里会这样舍得给人呢?
见承恩公夫人目光嫉妒,带着点儿小家子气,太后微微皱眉,“嗯”了一声。
若能叫皇后太子对她,对承恩公府再无芥蒂,宝石算什么,什么她都愿意给!
“你提到亲事,哀家就想起来了,皇后娘家妹子那桩,务必上心。”太后娘娘还不知道皇后跟异母妹不亲,还将整个希望都放在这姑娘的身上呢,见承恩公夫人急忙应了,不由长叹了一声,目光有些落寞地说道,“若还是先太子在的时候,哀家哪里会百般忌惮?”顿了顿,她便与承恩公夫人有些严厉地问道,“哀家怎么听说大哥儿有了个二房?!究竟什么来历?!”
说起这个承恩公夫人就头疼,不是为了这个妖精似的二房,她承恩公府长子嫡孙会娶个总督府的庶出小姐做正室?!此时便抱怨道,“迷了心窍似的,一刻都等不及非要纳进府里来,天仙儿似地捧着,不是娘娘面前,臣妾都开不开这个嘴!陕甘总督府的那个庶出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哪家的良家小姐,与男子在外头一见钟情就哭着含着要嫁进来呢?!”
“论起来,当年永定侯府的丫头才是好的,况又与大哥儿订过亲,不是后来抄了家,那孩子不知流落到了哪里,也才是可匹配之人。”太后说到这里,仿佛突然想起来一样轻声叹息道。
她的面上有些惋惜,然而承恩公夫人听到永定侯三个字眼角就是一跳,有些不自在,顿时就想到了方才见过的女孩儿,只轻声说道,“她家里获罪,就是贱民,哪里能与咱们大哥儿攀附呢?”有些心虚地望了太后一眼,见她并没有想到什么,承恩公夫人轻轻地松了一口气,急忙继续笑道,“娘娘莫要为咱们担心,如今,咱们府中谨小慎微,再不敢猖狂叫人拿住把柄了。”
“你们知道分寸就好。”乾家长孙从前定过一门亲事,乃是京中永定侯家的嫡女,本是门当户对的姻缘,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诸皇子夺嫡闹得太大,被卷入其中的勋贵确实不少,永定侯府就是因那时被人揭发谋逆,阖家抄家,虽宽恕了女眷,然而男丁却皆流放到了苦寒之地,这些年下来寻不着当初的那女孩儿,因此亲事早就不作数儿了,太后也不过是一叹罢了,若是此时出现,也未必会愿意接纳这么一个罪臣之女。
又与承恩公夫人话了些家常,见她还是带着些恍惚,太后心中疑惑,到底没有多问。
静贵人从前养在承恩公夫人膝下,总是将她当做母亲仰慕的,捧了茶来给她。
承恩公夫人接过茶拍了拍她的手,正要与太后继续说话,却听见外头有宫女回来的声音,急忙看去,却见这宫女面上带着几分疑惑。
“怎么了?”太后见是往皇后宫中去的宫女,便皱眉道,“难道皇后不喜?”她都低头了,皇后未免太不识抬举!
“皇后娘娘谢太后娘娘的赏赐,只是奴婢听着了一事,有些疑惑。”这宫女在太后身边久了,急忙赔笑道,“听说前头陛下命给一位永定侯翻案,说当年永定侯乃是叫人陷害,吵吵的可欢了。”
这话音刚落,就见承恩公夫人手上的茶杯,哗啦一声掉在了地上。
四分五裂!

第73章

“你怎么了?”承恩公夫人的异样瞒不住人,脸色白得跟鬼似的,太后心中就起了犹疑。
“娘,娘娘。”宫里见着弱水不算什么,然而皇帝要给永定侯翻案就要了承恩公夫人的命了,此时她哆哆嗦嗦,竟忍不住哭道,“臣妾,臣妾……”
“说!”太后老当益壮,见这模样不对,顿时厉喝了一声。
“永,永定侯府……”说起来这差点儿做了亲家呢,然而承恩公夫人完全没有亲家要翻身的喜悦,见太后目光严厉地看着自己,她只四处转头,看着这宫中的宫女欲言又止。
“你们出去。”太后见了这个就知道糟心事儿上门,只疲惫的不行,却还是叫人出去,只留了承恩公夫人与静贵人在自己的面前,眯着眼睛问道,“永定侯府要翻案,这有什么不对?若哀家说,这是好事!”
永定侯与承恩公府是世交,那府里几个孩子都流放,吃了多年的苦,一旦证明冤枉,只怕皇帝是要补偿的,日后在京中也能有一席之地。这就是承恩公府的臂助!
见承恩公夫人一哆嗦,她便细细地看着她的表情继续说道,“永定侯府与咱们乾氏几辈子的往来,姻亲不绝的,从前鼓顾先帝,哀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家落魄,如今有了皇帝出头,这样的好事,你怕什么?!”
“还是?!”太后心中一醒,突然厉声道,“当年永定侯之事,与咱们府中有关?!”
“是我们家老爷做的,与臣妾无干呀!”见太后目光如电,如今的气势逼人,承恩公夫人心中就生出了害怕来,顿时就跪在了太后的面前!
她越发地惶恐,又说与承恩公有关,太后就知道不好。
“当年,当年永定侯与老爷一同喝酒,言下对二皇子更多推崇。”
先头的二皇子是个文武全才,性情也十分磊落,又与永定侯世子是好友,声望虽不如太子,然而与群臣之中也颇多赞赏,极有名声的,况永定侯出身武将,与军中颇有一二好友往来迎合,承恩公恐他倒向二皇子日后与先太子分庭抗礼,虽与永定侯乃是好友,却不得不挥泪斩情……大义灭亲,捏造了个罪名陷害了世交一下。
太后听到承恩公夫人哭哭啼啼说到这里,眼前顿时一黑!
“然后呢?!”
二皇子天妒英才,年纪轻轻地死在了外头,连尸体这些年都没有寻回来,因此太后从未想过,这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内情!
“您也知道的,老爷也不是狠心的人,只是想要夺爵叫他落魄罢了。”承恩公夫人对害了人还振振有词这一技能简直满点,一脸的为永定侯着想,之后话锋一转哭着说道,“谁知道先帝这样狠心呢?抄家流放的,谁也不是故意的呀!”
最要命的是,为了自己的清白,永定侯一头碰死在天牢之中,永定侯夫人听说这个吊死在了家中,只有几个孩子留下来,男丁流放,余下了永定侯的嫡女……
“那个丫头,你们,你们!”太后当年在宫中也算是心狠手辣,却也没有眼下这样人心叵测过,听得双手发抖,突然尖声问道,“难道是你们?!”
承恩公眼高于顶,怎么可能会娶那样的儿媳?!只怕那女孩儿下落不明,也与这对儿夫妻有关了!
听到太后问这个,承恩公夫人目光便闪烁起来,支支吾吾的。
“说!”太后抄起手上转动的一串数珠就砸在了她的脸上!
“那,那丫头的身份,怎么能入咱们承恩公府?日后,公府岂不是叫人耻笑?!”承恩公夫人顶着这疼痛哭道,“这不是掉价么?!承恩公府的门楣虽不值钱,也不是这样糟蹋的不是?!”
她早就不想要那个小小年纪就出落得如同出水芙蓉一样秀美绝色的儿媳妇儿了,妖精似的,还不得把她儿子的心迷了去?正好有了这个机会,自然不会再留手。
此时心虚地看着气喘吁吁的太后,承恩公夫人便那帕子掩住自己的脸,讷讷地说道,“她家中既然没了靠山,一个小姑娘又要过日子,多艰难呀?我就将她送去了教坊,至少名声大了,也锦衣美食的,日子过得也快活不是?!”
“教坊?!”太后简直就是尖叫了。
什么是教坊?!宫中舞妓歌妓所在,给朝臣宗室男子取乐的地方,好人家谁会去教坊?!
“你怎能如此?!”这是存心毁一个姑娘的名节啊!太后气得浑身发抖,厉声道,“你不愿意,退亲就是……”她见承恩公夫人害怕地看着自己,陡然尖声道,“既然做下了事,为何不再狠心些,斩草除根?!”
她并不是为那永定侯的嫡女不平,而是承恩公夫人如此看似痛快,其实留下了无穷的祸患!
眼下,不就应验了?
太后没有想到承恩公府竟然还有这样的蠢货,与僖常在简直有异曲同工之妙,凡事不斩尽杀绝,坑的就是自个儿,此时再想到永定侯府要翻案,这家可是还有男丁在的,太后眼前就发黑,只觉得这是要与永定侯府仇深似海了,顿时骂道,“当初,为何不与哀家来问一问?!妇人之仁!”
“就是个丫头,臣妾也想不到她竟然能翻身呀。”承恩公夫人吓坏了,不由辩解道。
“蠢货!”太后懒得与她多说,然而听到她说什么翻身,顿时皱眉道,“什么是翻身?!”难道是那丫头在教坊风光起来,得了哪家王孙子弟的青睐?
是了,不是因为这个,寻常皇帝怎么会想到给死了不知多少年的永定侯翻案!
承恩公夫人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垂着头小声儿坦白道,“那丫头也在宫里,就是,”见太后与静贵人都看着自己,她轻声道,“就是皇后身边的丫头。”
“谁身边?!”
“皇后身边那个抱猫的宫女儿。”
“你们……”太后只恨自己太过坚强,竟不能晕过去,双手发抖地看着对面只知哭泣的夫人,许久之后突然骂道,“为何不早与哀家说?!”
“不是今日臣妾机缘巧合见着她,谁知道这丫头竟有本事混到陛下身边儿呢?”承恩公夫人叫起了撞天屈,此时也没了主意地哭道,“臣妾方才也吓坏了!陛下要翻案,只怕就是她进了谗言!”
她委屈地扭着潮湿的帕子说道,“她模样儿那么好,又妖精似的就知道狐媚,陛下叫她迷惑也不是不可能,只是不知皇后是怎么容下的了!”她看着弱水头上的插戴与打扮就不是一般的宫女,寻常的妃嫔都不如她光鲜,目中一转急忙问道,“皇后不是拿她来与自己邀宠吧?”
皇后已然不年轻了,皇帝再如何情深,难道会不喜年少的女孩儿?只怕这丫头就是皇后用来固宠,与她们作对之用。
“那个抱猫的丫头么?”静贵人就在一旁皱眉。
当日她那日见了那胖猫身边极美貌,美貌得不似奴仆的宫女,心中就起了忌惮之心,早就对她的来历起了疑惑,却没有想到竟然会是如此。
若是这丫头爬上了龙床,只要吹几回枕边风,就够承恩公府受的了,毕竟当年承恩公夫人对那女孩儿十分刻薄,乃至歹毒了。
“那可怎么办呢?”承恩公夫人六神无主地问道。
太后的心里却生出了一股子凉气!
皇帝若明知道这丫头是什么来历,却还是放在自己的身边,这份儿心思,这份儿对承恩公府的心思,实在叫人心生恐惧!
“姑母,伯娘别慌!”静贵人心思缜密,见太后已经要厥过去似的,急忙安慰道,“还未到最不好的时候!”
“怎么说?”太后急忙问道。
“永定侯府若是翻案,日后岂不是要重建永定侯府?”静贵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闪烁地说道,“听说她还有兄长流放?这一回自然是要回京袭爵!”见承恩公夫人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太后却若有所思,静贵人便继续说道,“她有了这样的身份,与从前那个世家嫡女有什么不同?不过她入过教坊,如今还给皇后做过奴婢,到底是污点,日后的姻缘未必如意。若我是伯娘,不如,不如就认了当年的亲事!”
“什么?认了?!”承恩公夫人急忙问道,“你堂兄就要娶总督家的小姐呀!”
这不是得罪人么!
“伯娘愿意要一个庶出的儿媳妇儿?”静贵人敛目道,“当初,这婚事是咱们愿意的,只是眼下堂兄定亲的姑娘回来了,人无信不立,想必总督府总能理解。”
见承恩公夫人瞠目结舌,她便淡淡地说道,“只要咱们认了这亲事,日后谁敢指摘公府当年见死不救?况……”她沉默了一会儿,轻轻地说道,“大伯父当年陷害永定侯,如今若是不娶了这姑娘,叫她那几个兄弟对咱们存了怀恨之心,日后,这只怕真的是死仇了!”
娶了弱水,就是娶了一个人质!就算永定侯那几个儿子回京想报复承恩公府,也得想想承恩公府里的弱水!
“你说的是。”太后见静贵人精明,脸上就生出了笑意。
“原来,还可以如此么?”承恩公夫人呆呆地说道。
“伯娘见过她,如今,只需再见一面,‘认’出她来!”静贵人用力地说道。
承恩公夫人急忙点头,想到是在哪里见到弱水,匆匆忙忙地去相认。
此时的书房却是温馨得不行,嘉靖侯握着胖猫仔儿的小毛爪儿,用力地在纸上写下了一个“林”字,之后摸了摸得意得直晃小脑袋的胖猫仔儿,表扬地说道,“写得真好,咱们囡囡最聪明了!”
那温煦慈爱得简直闪瞎了太子的狗眼,呆呆地看着嘉靖侯对胖猫仔儿那温煦的目光,元德转头,与同样无语的元恕痴痴地问道,“……吃错药了吧?!”

第74章

胖猫仔儿挺着自己的小肚皮,抱着毛笔四处逡巡,骄傲得跟小公鸡似的。
满屋的学生都在看着高高在上的嘉靖侯拍皇帝身边御猫的马屁,都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好了。
好丢人的。
“喵噶!”朕就是这么有才!
猫爪其实握不住东西,嘉靖侯的大手将小小的猫爪与毛笔都握在其中,顺着力道写了一个很好看的字,这叫人看着就有点儿意思了,至少前头的元智小少年偷偷地看了一会儿,见怀里的波斯猫频频往后看,低头想了想,自己也将波斯猫的爪子与笔握在了一起,写了一个字自己偷偷地笑起来,然而之后对上元德好奇地看过来的目光,小少年脸上的笑容飞快消失,高高地仰着头,板着脸偏头哼了一声!
太子嘴角抽搐地看着忘记将手松开猫爪子的元智,许久之后,终于有了一种找着了智商的优越感。
看见学霸犯蠢,这感觉真是太好了!
“囡囡的字儿确实好看。”嘉靖侯要拍御猫的马屁,太子殿下却要一同拍侯爷与御猫的马屁,这种心酸简直不能与外人诉的,此时便在一旁笑道。
“多谢殿下。”嘉靖侯也笑了,看着狗腿地看着胖猫仔儿的太子,觉得这小弟硬是要得,还是少留些功课留他一条小命儿好了。
阿眸陛下总是叫人拍马屁,真的神烦!受用了一下,觉得自己就应该深沉有内涵的胖猫仔儿甩了甩尾巴,转身扑进了元湛带着清冽气息的怀里偷着乐去了。
本来张开了怀抱等着祖宗投怀送抱的太子失落地看了一会儿,见眼神好凶狠的王叔没有将猫仔儿还给自己的想法,苦着脸滚回座位继续读书。
见太子滚了,嘉靖侯更欢喜了,将胖嘟嘟的小猫仔儿从元湛的怀里捧出来,手上掐了一块儿点心,喂给高高兴兴的胖猫仔儿吃掉,摸着它油光水滑的小脑袋笑容满面地问道,“喜不喜欢吃?”
爹给的,阿眸陛下都喜欢,胖猫仔儿狗腿地舔了舔亲爹的手背。
“真乖!”嘉靖侯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见者恐惧,回头见学生们看书看的差不多,又要开始讲课,然而舍不得闺女,嘉靖侯就忍不住将胖猫仔儿放在自己的肩膀上托着这家伙就到了前头,感觉到脸颊边儿上那毛茸茸的触感,只觉得心中安宁,慢慢地给下头的小少年们讲解起来。
阿眸陛下站得高看得远,俯瞰下头渺小的人类们,见这些凡人都在震惊地仰望自己,只觉得自己如同天神降临!
“喵噶!”好好上课!
见着了下头竟然有个小少年溜号儿,眼神发飘,对于敢在自己亲爹课堂上三心二意的家伙,阿眸陛下觉得必须要严厉制裁,抓起白日里叫弱水给自己缠着的一串珍珠就丢在了那小少年的头上,横眉立目,教导主任在世!
“哎哟!”倒霉的少年抓着这串小珍珠,含泪往上头那仿佛猫临天下,自己竟然不敢造反的胖猫仔儿看去!
顿了顿,这不知是哪个王府出身的倒霉少年恭恭敬敬地将这珍珠串儿起身搁在了这霸王猫的面前。
一群小少年在嘉靖侯温煦笑容,后头广宁王冷厉的目光中战栗,败在了腆着小肚皮狐假虎威的胖猫仔儿的毛爪子下。
元德震撼地看着胖猫仔儿犀利的身手,见它已经叫自己的势力范围扩散到了书房的小伙伴儿们的中间,用力地抖了抖,正要与兄长低声讨论一下难兄难弟的诞生,就见这兄长目光落在下头的书卷上,然而面带傻笑格外猥琐,显然是在思春,纠结的不行,低声叹了一声,目光落回到了自己的书上,听着嘉靖侯讲解了很久,之后,就听见这要命的老师宣布下学。
“明日,囡囡还来不来?”见胖猫仔儿要摇头,嘉靖侯就露出了一个忧伤的笑容,叹息道,“又要很久见不着囡囡了?”
广宁王元湛托着下颚看着嘉靖侯伤感的笑容,心中冷哼了一声!
他小白花的技能,都是跟这岳父学的!
阿眸陛下吃软不吃硬的,见亲爹这么难过,想到谭氏还能总在皇后处看见,爹却很不容易,小小的猫心顿时就承受不住了,拿小脑袋拱了拱亲爹的脸,小小地叫了一声。
侧耳偷听的太子松了一口气。
胖猫仔儿一来,他就不需要背书了不是?
正觉得这个可以有,元德收拾收拾东西就走到了嘉靖侯的身边,四处看了看,见无人留意自己,急忙鬼鬼祟祟地问道,“老师……囡囡明儿还来,学生的功课是不是……”
“继续背。”嘉靖侯转头笑得特别和气。
“可是它明天还来!”
“那是殿下的老师我努力争取,与殿下何干呢?”过河拆桥不过如此,在太子瞠目结舌的目光里,嘉靖侯温煦地说道,“微臣平日只教导殿下读书,如今,还要教殿下一些别的道理,日后往前朝去,一定特别有用。”他温和地说道,“别太相信别人了!”
听见肩膀上的胖猫仔儿已经幸灾乐祸地从自己的肩膀笑得滚下去,嘉靖侯急忙伸手将沉甸甸,只怕落在地上都能给地面砸个坑的胖猫仔儿搂住,笑吟吟地拍了拍太子已经僵硬的肩膀,温柔地说道,“殿下保重,对了,昨日的功课,千万别忘了背,不然会丢脸。”
胖猫仔儿嘎嘎的笑声中,太子摇摇晃晃地起身,往外走去。
这年头儿,卑鄙的人类已经不能相信了!
太子正走到一半儿,就见弱水匆匆地进来,手上还托着一碗带着奶香的汤水,知道这是皇后给胖猫仔儿加餐的,太子殿下一点儿都不觉得皇后厚此薄彼。
阿眸嗅着了香甜气已经急切地从嘉靖侯的怀里探出了小脑袋,眼巴巴地看着那碗汤水,见弱水眼眶有些发红,却顾不上那汤水,抓着她的手叫了一声。
“你哭了?谁欺负你了?”虽然自己对弱水没什么想法,然而这姑娘是胖猫仔儿身边最得力的心腹,况都是皇子府中苦过来的,太子到底对弱水另眼相看,转身皱眉道,“这宫中,谁不知道你是母后与囡囡的人?!你说出来,我与你做主!”
“与旁人无干,是奴婢欢喜得流泪了。”弱水见连自从有了心上人就变得有些傻的元恕都上心地看过来,急忙低声说道,“皇后娘娘叫人与奴婢传话儿,说奴婢家中的案子当年有冤枉,因此要重审,还要奴婢的兄长们回京。”
她的父亲就是永定侯,当年她不过是个内宅的小姑娘,不知道永定侯是不是真的心存谋逆,然而唯一记得的,却是母亲死前与自己说的话。
承恩公世子害我永定侯府!
就为了这一句话,弱水就一直都记在心底。
出首告发永定侯的这个人,是她一生的仇敌!
她躲在床底下眼看着母亲叫如今的承恩公带人挂在了房梁上伪装自尽,看着这些人得意地走了,听见父亲碰死在天牢里,那种心情究竟是什么样?
兄长们流放走了,她跟在犯人的队伍里,听着兄长们叫自己不要跟着他们吃苦时,那种痛苦,还有她叫承恩公夫人抓住,直接丢进了教坊的那种绝望,如今想一想,仿佛还是在昨天。